阿廷:生无可恋脸【大写直男】
第152章 情深缱绻
“姓王?”
杨廷面上神情骤然严肃起来, “你确定?”
“听声音相似。”苏令蛮摇摇头,又点点头,面露迟疑,“当时林天佑被我下了迷药,口齿含糊不清……”
小娘子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面上, 身上囫囵套着时下流行的男子圆领袍, 胸前衣襟被扯烂了一半, 不难想象期间经历了什么。杨廷眸光发黯,喉头动了动,才哑着声道:“你怀疑谁?”
“侯爷没想到?”
苏令蛮反问, 杨廷蓦地一把抱住她,下巴在她发顶摩挲了下,本就沤红了的眼珠子此时竟有些渗人, 半晌才柔声道:
“……以后不会了。”
苏令蛮娇娇地道了声“恩”, 良久又想起什么似的睨了他一眼:“都怨你,招蜂引蝶。”眼波流动处, 春意横生。杨廷一把捉了她手轻啄了下, 唇角勾了勾:“本侯招的可不是蝶,是一只小凤凰。”
话落,肠鸣如鼓,两人俱是一怔, 杨廷抻住了脸面无表情道:
“张嫂怎么还没好?”
苏令蛮笑得眼眸弯成了一枚月牙儿,欢快劲儿涌泉似的往外跑,她亲昵地唤他:“阿廷, 你多久未食了?”
杨廷眨了眨眼,目光有些恍然:“约莫……昨日中午吧?”
“再唤一声。”
“恩?”苏令蛮懵懂,“什么?”
“阿廷?”
她觑眼见杨廷寒霜似的面上隐现震动,又唤了一声:“阿廷。”声音不自觉地放软,苏令蛮本就有一管软软娇娇的嗓子,此时饱含情意地唤人,便让人更觉魂酥骨融也似。
杨廷搂紧她,不无满足地想:阿蛮这声音,真真是好极了。
——哪里还记得当初还嫌弃人家软绵绵黏糊糊的过去。
“说起吃食,前日你那鱼脍侯爷我可是一口都没吃着。”
杨廷想起时,只觉腹鸣更盛,被惊惶、怒气、担忧压制下去的食欲此时汹涌而来,他看着她道:“阿蛮,待你嫁过来,府中届时开一场全鱼宴,到时我可要与你比上一比,看看谁切脍厉害。”
苏令蛮含嗔带怨地瞥他一眼:“难道到时候郎君不让着阿蛮?”
“让,让,让。”
杨廷没原则地败退下来,黑漆漆的凤眸中仿佛有涟漪荡开,冰雪渐融,苏令蛮痴痴看着,笑道:“阿廷,你真好看。”
她勾着他脖子直起身亲了亲杨廷眼睛,“这里也好看。”
“这也好看。”
她又亲了亲他的唇。
杨廷脸唰地红了,苏令蛮可惜地看着他面上易容,软软道:“阿廷,你将易容卸了可好?阿蛮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杨廷正欲道好,却听一声请咳,两人立时做贼心虚似的分开,苏令蛮下意识便朝前露出了个甜笑:“张嫂。”
张嫂“哎”了一声,不出所料地见自家小郎君又看呆了,咧嘴笑道:“少夫人,菜好了,是在堂屋吃,还是直接去屋中?”
杨廷看了看苏令蛮衣襟,直接道:“那便有劳张嫂摆去屋中了。”
张叔已经趁隙将客房腾了出来,农家院子,除开正院堂屋外,便左开还有一间供人住的,张嫂一边将吃食摆在客居,一边愧道:“昨日阿西回来便住的这间,床单褥子都重新换过,望少夫人小郎君莫嫌弃。”
阿西是她嫁了人的女儿,两人这么多年也只得了这么一女。
杨廷难得地好说话:“无妨。”
苏令蛮可还记得这人从前在定州之时出了名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又朝张嫂点了点头:“多谢张嫂。”
张叔张嫂知几退去,杨廷不知又想起什么,起身去了堂屋,不一会拿了件农妇的衣裳过来丢给她:“阿蛮,去换了再吃。”
苏令蛮低头看了看身上袍子,虽说衣襟烂了,但袍子本身宽大,并未露出什么,“吃完再说,阿蛮饿了。”
她拍了拍肚子,杨廷冷脸道:“换了。”
苏令蛮红了眼睛,不明白这人怎么一会一个样,指着他道:“不换!”
杨廷瞪她,见这小娘子犟着不动,心下愠怒,快走几步抱了她便往塌上放,扯着她衣襟便想强制她换了,一张脸又崩得跟冰块似的,苏令蛮兜头便踢:“你发什么疯?”
杨廷一手便捉了她脚,压着她道,声音里含了丝委屈:“谁让你穿别人的了?”
碍眼。
苏令蛮语塞,手脚登时停了动作,杨廷趁机便将她剥粽子一样剥出来,夏裳轻薄,单衣薄得一眼能看见小娘子窈窕的曲线,杨廷这才察觉不对,狼狈地退开几步,离了床榻,正欲转身,一眼瞥到她身上,心下一凛:“阿蛮,你受伤了?”
雪白的绫缎面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苏令蛮怔然摇头:“……没啊。”可她看到歪歪扭扭的下裳,果见臀后一滩血迹。肚子还在一抽一抽地发疼。
杨廷唬得脸色都白了,当下也顾不得她只着中衣,连忙抱起她欲探看伤处,被苏令蛮一把按住了手:“没,没受伤。”
“还说没伤?!都流血了!”
杨廷急道,见苏令蛮羞红,误会了:“阿蛮莫怕,左不过都是嫁给我,提前看一看罢了。”男子纤长的手臂孔武有力,苏令蛮挣不过他,闭着眼脱口而出:
“天,天葵!我来天葵了!”
杨廷懵里懵懂,但少年郎君天生的敏感又让他觉得这大约是个不大能往外吐口的词,讷讷的问:“天,天葵是什么?”手却还没伸出来。
“你不知道?”
苏令蛮愕然道,继而忍不住捂住了脸,羞得不行。她也没想到,这般在外奔波,竟然来了第一次葵水。难怪方才肚腹那边一抽抽地发疼,原以为是因了长久不食的原因。
杨廷忍不住疑惑地蹙了蹙眉头,苏令蛮娇声央道:“你手伸出来,去叫张嫂,她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杨廷不情不愿地去外屋叫了张嫂,苏令蛮忙下床,将方才那粗布麻衣套上,身下湿漉漉的感觉并不好受,许是受了寒,越发难受。
不一会儿,张嫂便风风火火地进来,带来全新的亵裤与月事带,苏令蛮全程红着脸听张嫂讲述该如何用,一边硬着头皮道:“谢谢张嫂。”
张嫂拍拍她,只觉得掌下这小娘子瘦得紧:“莫羞莫羞,不过是每个女儿家都要走的一场罢了。”
苏令蛮脸红红地“哎”了一声,张嫂似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少夫人,你猜猜看小郎君在做什么?”
“什么?”
张嫂一脸艳羡道:“我浑家的也算体贴,可与小郎君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方才不过说了几句葵水来时怕寒,要喝红糖水暖暖肚子,小郎君便下厨亲自给少夫人煮红糖水去了。”
“他……”
苏令蛮不意杨廷会做到这一步,愣了愣,心中登时跟泡在蜜水里一般,唇角扬起的弧度有些过分。
张嫂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心道:若对上这天仙般儿的人儿,恐怕都是恨不得舍不得受一点委屈的。
苏令蛮重新换过衣裳,对着铜镜粗粗打理过一番,杨廷便端了碗红糖水进来,默默地放在方才的吃食旁。
“烫,吃完再喝。”
苏令蛮恍若不在意问:“你煮的?”
“没,张嫂煮的。”杨廷淡然道,不待苏令蛮答话,便扶了她坐到身旁,往其碗内高高压了一层的菜,“吃吧,一会儿该冷了。”
天气热,这饭菜等了一会,入口的温度正好。
苏令蛮笑眯眯地看一眼杨廷,吃一口饭,杨廷被她看得不自在,干脆埋头匆匆将碗里的饭扒完,起身又出去了。
苏令蛮不与他计较,将饭食吃完了,又慢悠悠地将红糖水给一点一点品完了。
腹中暖融融一片,登时舒坦了许多,连着苏令蛮这心,也暖得发胀。
张嫂收拾碗筷,杨廷也跟了进来,他重新梳洗过,白色宽袍脱下来,换了一身张叔的粗布麻衣,灰不溜秋的。
他卸下易容,重新恢复了自己那张脸,高洁冷然如万年冰雪,俊逸得过了分,兼之身量颀长,宽肩窄腰,农夫装在他身上短了一截,便具有了戏剧化的效果。
苏令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见杨廷硬抻着的脸有点僵,又捶床哈哈大笑起来。
杨廷一把捂住她嘴巴,恼道:“不许笑!”
苏令蛮调皮地伸舌头舔了一下,杨廷跟触电似的收回手,见她淘气地眨眨眼,又觉自己方才太怂,气不过直接便捉了她啃。
唇上的热度传来,苏令蛮偷偷睁开眼,杨廷的睫毛长而翘,此时双眼微微阖着,正专心地吻她,面上的神情让人看了忍不住心中发颤。
“闭眼睛。”
杨廷伸手遮住她眼睛,辗转摩挲着她翘起的菱唇,搂着她在床沿坐着,一下一下地啄她,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滩水。
若说世上有情蛊,约莫就是这般,杨廷忽而有点了解起,为何当年阿爹娶了继母,便跟变了个人似的。毕竟——枕头风是当真厉害。
若此时阿蛮要他命,大约也不是太难的。
苏令蛮被亲了一会,便发觉身前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睁眼一看,方才还抱着自己亲个没完的美郎君此时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男子眼下的一片苍黑看得她心中不忍。
杨廷这人,素来是做得多说得少,也不知是耗了多少工夫才寻到自己,如今这般,恐怕是当真累得很了。
她扶着他躺下,自己也不愿再麻烦张叔张嫂,便跟猫儿似的,蜷在另一侧,也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话小剧场:
阿廷:mmp,天葵?!丢了个大脸。
第153章 偷香窃玉
是夜。
杨廷骤然睁开眼睛, 大喘着气醒了过来。
他心有余悸地朝旁边看去, 苏令蛮蜷在角落睡得正沉,薄衾半落在地,一盏油灯幽幽亮着, 房内一时充满了暖意, 噩梦褪去,背上却已经出了细细密密一层汗。
杨廷伸手一把便将旁边人搂到了怀里, 满足地长出一口气。垂眸看去,小娘子肤白如细瓷,近处竟看不到一点毛孔,睫毛如鸦羽似的又卷又翘,盖住了那双宜喜宜嗔的明眸,唇瓣儿菱角似的翘着,引人一探访泽。
杨廷忍不住轻轻啄了啄她的眼睛,啄了啄她的嘴巴, 又忍不住吮了吮, 小娘子许是累得紧,依然酣睡,馥白的面颊上睡得粉扑扑, 气色极好。
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足音。
杨廷翻身而起,却被苏令蛮下意识便伸手揪住了其襟口, 依依不舍似的,他嘴角微弯,伸手轻轻拍了拍, 待苏令蛮又沉沉睡去,盖上薄衾,才披衣出了门。
闻人野已经是等了很一会儿,一忽儿跺脚一忽儿搓手,院中廊下密密挂了一排晒干的玉米,总有一股子清甜香钻入他鼻子,闻人野咽了口口水,他已经快两顿不食了。
夜渐渐浅了,稀薄的浓雾笼罩着大地。
闻人野一眼便发觉主公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难得心情舒缓地问:“如今城中情势如何?”
声音放得极低,似是怕惊扰了什么。
闻人野一边感怀于主公对苏二娘子的贴心,一边将城中情况细细说来。自灯市大火烧死烧伤百人,京畿衙卫忙得是焦头烂额,当日一队佩刀京畿卫因卷入人群,竟也死了两人,最近入城出城都要比平时都严上许多,宵禁更是提前了一个时辰。
闻人野观主公神色,提起他事:“林侍郎府已经建起了灵堂,亮起了白幡,大约是小郎君死得不甚光彩,只闻哭声阵阵,倒是未曾打扮,而林侍郎本人倒没甚动静。”
杨廷不置可否。
林侍郎自来便是个耍花腔的好手,何况这事本身便不宜闹大,林天佑劫掠良家子站不住理,只是私底下不知憋着什么坏水。
“倒是……有一桩事,小的觉得蹊跷。”
“说来听听。”
“今日下午,杏花弄那妇人的与小丫头的尸体被人发现,因无人认领,直接送去了义庄,京畿衙卫抽出人手去验尸之时,竟然发现那两具尸体凭空不见了。”
杨廷似有所料,“唔”了一声,“无妨。”
“让你带的东西都带来了?”
闻人野面上登时露出古怪之色,张叔两个多时辰前拿了张附有主公字迹的令牌,堂堂威武侯金令出示竟然只为了给女子的小日子用,真真是……有辱斯文。
所幸这事无须他亲自去办,他边腹诽着边回身去马上取了包裹递过来,包裹打得严严实实,杨廷伸手接过来,冷淡地道了一声:
“行了,回吧。”
闻人野知几退下,上马之时不自觉又回望了一眼,恰见掩门时主公露出的小半张侧脸,那些不近人情的冷隽凌厉一瞬间收起,露出了不曾被人窥探过的温柔。他呆了呆,继而打马走了。
苏令蛮醒时,杨廷已经不在身边。
她揉了揉眼睛,发觉身上套着的粗布褐衣换成了曾经在杨廷那见过的松江布中衣,雪白柔软,苏令蛮不知想起什么,立时颊生飞云。
……莫不是,他换的?那便不是都看见了?
张嫂进门时,恰见到这一幕,见小娘子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身上的中衣脸红,哪还不知道她想什么,笑道:“今晨一大早,小郎君便给了我一个包裹,让给小娘子换衣。”
苏令蛮这才缓了口气,一边下榻一边问道:“他人呢?”
“小郎君道出门有些事要办,嘱咐莫要惊扰了您,说起来小的还从未见过小郎君这般模样,简直是将二娘子您放在心尖尖上似的,一点委屈都不肯让您受,这不?连里到外的衣裳都置办好了。”
苏令蛮这才注意到榻旁小几上整整齐齐地放了一叠衣裳,从肚兜、亵裤,到中衣、外裙一套齐全,绣边做工精致,显然是所费不靡。只是……
她伸手将几上满满一堆的月事带取了一个过来,看得出比张嫂用的好上不知多少,不再是粗布,而是柔软的细麻布,面上几乎是红得发紫,半嗔道:“张嫂,他怎么……”
连这个也办了。
“小郎君恐怕是怕您用不惯。这月事带可是城中济仁堂出的好东西,跟咱之前给您的不一样,里边可不是那草木灰,是用特意配好的药水浸泡过的细麻蓑布垫了一层,又柔软又舒服,只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得一百文一个,还得用一次丢一次,寻常人家可用不起。”
苏令蛮到底年纪小,无法与张嫂这般自然地提起月事,热意久散不去。
她拍了拍脸,仔细梳洗过后,便换上杨廷准备的外裳。一身桃粉齐胸襦裙,外罩浅一色的大袖明衣,裙摆垂坠如流水,这般艳的桃粉但凡肤色不够白不够细,便会显得又黑又怪,偏苏令蛮穿着,便跟将一整个春天都穿在身上似的,眼波流动处,便是春意横生。
癸水来时的痛楚仿佛也解了些。
她试着去后厨帮张嫂忙,却被张嫂央着赶了出来:“我的少夫人哎,厨房脏,你这一身要在这磕着碰着勾着了,我可赔不起。”
苏令蛮无奈,便干脆支着下颔等朝食,一碗小米粥一碟子酱萝卜,吃起来倒是爽口开胃。
“不必等他们啦,我家那口子与小郎君一道出去办事,还不知何时回来呢。”
“张嫂坐,一道吃。”
张嫂性子不扭捏,推脱一回见苏令蛮坚持,便也坐下来一道吃,吃完收拾完碗筷,便干脆在廊下对着门口搓麻绳。
苏令蛮见得新奇,问东问西,张嫂也不恼,农人家一天到晚都有活,她是做惯了的,但见苏令蛮这等千金伸手欲来,忙不迭推脱道:
“少夫人,您这手细细软软一看便没干过什么活,若是些旁的,张嫂也还能容你打发打发时间,可这搓麻绳……”张嫂摊开手心给苏令蛮看,一手的老茧,五指因长时间劳作早就变了形,这双手着实不美,可苏令蛮却觉得瞧着极顺眼。
张嫂不乐意苏令蛮帮忙,两人便在廊下唠嗑开了。
从地里的庄稼,到附近十里八村那些个八卦,张嫂嘴里都能说得活灵活现,不知怎的,说着说着便又说到小郎君身上。
“……当年我家娘子在姜野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您看小郎君俊不?小郎君除了眼睛长得像大老爷,从鼻子嘴巴都跟我家娘子长得一模一样。”
张嫂谈起先前的主子,便两眼放光:“莫说旁的,便是如今的继夫人,亦不能达十之一二,只可惜……”
她又沉郁下去,苏令蛮心中好奇得不行,可又不能贸然想问,只静静候着。张嫂揩了揩泪:“让少夫人看笑话了,当年之事,我等下人也看不分明,只是小郎君苦啊。”
苏令蛮不自觉抠了抠身下的小杌子,杌子边缘都起了毛边,可见有些年头了。
“宰辅之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算是苦,也总还是有限。”
苏令蛮不大明白,若说宰辅后夫人有子便罢,可杨宰辅头先便只得了这么一个乖儿子,便跟自家阿爹似的,就得了阿覃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便宠得跟街头一霸一样,杨廷这般……哪里会真的受苦?
“少夫人此言差矣。长安城里那些个贵妇面甜心苦的大有人在,在后娘底下讨生活,哪有这般容易?有后娘便有后爹,可不是一句空话。”
“何况……当年老爷停妻再娶,任是将小郎君逼成了这般冷清模样。”
一言惊起千层浪。苏令蛮猛地抬头,停妻再娶?
长安城里传言甚多,可哪一个都是先夫人命短去了,宰辅怕幼儿没了娘照顾,方再续娶;若是停妻再娶,这里头的说道,可就大不一样了。若阿廷的阿娘还在,宰辅便又新娶,阿廷一个幼儿夹在其中,该如何难为?
张嫂拍了拍嘴:“瞧我这张破嘴!”她原以为少夫人知道,没料小郎君竟是没说,这事办的。
外边篱笆院正好传来一阵脚步声。
杨廷换了那身捉襟见肘的短褐,一身玄紫直缀长袍,腰间玉绶带,发束嵌金白玉冠,眉眼在大白天光下越见俊逸,见到她,目中立时便流淌出一丝遮也遮不住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