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皱了皱眉头,虽说苏令娴所为不当,可若苏家的女儿当了妾,那往后她家阿蛮婚配也是会受影响的,这桩事大庭广众之下是出了丑,可若是八抬轿子一抬,过个一两年,这丑事也就没人提了。
她不赞成,摇头:“不成!我苏家的女儿万万不能做妾!”
“是极!”
门口传来一道少年音,苏覃撇开众人,径自走上前,手里一叠衣裳兜头丢了过去,将苏令娴露出的都遮了去,才道:“大舅母,不肖说旁的,你儿子大庭广众之下诱骗女儿家,阿覃要是去府衙里告一状,你儿子恐怕一时间也出不来。”
作为苏护这一支唯一的男丁,仗着京畿鄂国公府的一点余威,若苏覃当真计较起来,吴府这一商贾人家,还真是避免不了这一趟牢狱之灾。
苏令蛮瞥了苏覃一眼,袖手没吭声。
苏覃脸还未长开,面上带着少年郎的青涩气,可那满身的冷肃却完全无法让人忽略其话里的真实性,他看了看周围喜滋滋看热闹的众人,大声道:“诸位,这是我苏府与吴府的家事,还请诸位避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想到京畿里的一桩大佛,不大硬气的,已经纷纷退了。再是爱看热闹,也得想着家中郎君的前程,媳妇子小娘子如流水一般退开,一扫而空。
而硬气的,也得想着千万不能闹僵了,也都灰溜溜地退走了。
苏令蛮看着苏覃这不过几言语,便快刀斩乱麻地将人都逼退走了,不免悻悻然。
苏令娴泪眼汪汪地看着苏覃:“阿覃,你可千万要为姐姐做主!”
苏覃冷漠地朝她扫了一眼,苏令娴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再多求情的话便被生生噎了回去,只觉得眼前的三弟弟如被暴怒前的狮子,随时都要将她生撕了去。
吴镇讪讪地将自己裹住:“三表弟。”
苏覃见也未见他,只对大舅母道:“大舅母,你意下如何?”
大舅母自然是不愿的。
她素来觉得自个的儿子好得天上有地下无,退了苏令蛮的亲,本想着能攀上更好的亲事,没料到越活越回去,竟然要娶一个小娘养的,老大不乐意。
撇了撇嘴道:“令姐其身不端,我家阿镇受其诱惑,一时犯了这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纳她为妾本就是高攀了。”
吴氏搓了搓手:“不成,娴儿不得为妾。”
苏覃僵硬的嘴角这才松了些,他指了指床边的圆桌,不管床上那一对儿躲被子里窸窸窣窣地穿衣:“坐。”
吴氏与大舅母一同落了坐。
苏覃也顺势落座,“大舅母此言差矣。娶妻可不就是为了她身后的帮扶?我苏覃在苏家一日,便不会忘了大姐姐一日,何况……此事若说是镇表哥诱了大姐姐,单凭这逍遥散,便也能定罪了。”
苏令蛮不由看了他一眼,心道:
果然是个狗东西,不过是瞅一眼闻一闻,便晓得是逍遥散了。
若说苏覃从前不曾接触过,她是不信的。
大舅母被苏覃这般软硬皆施一番话,云里雾里地便应了这桩亲事,当场便与吴氏各自交换了庚帖,只待日后取了生辰八字,这桩婚事便十拿九稳了。
苏令娴心中百般不愿,还想着那头的美杨郎,却苦于形势比人强,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了这一桩婚事。
吴镇尽享齐人之福的美梦破碎,也是大为光火,此时再看被睡了的苏大娘子,也不觉得亲香了,两厢之下,谁也不愿看谁,都各自憋了一口气。
苏覃叹了口气,从他接到消息赶来到此时,事情已成定局,不论前因如何,这已是他能取得的最好结果。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苏令蛮,说了进屋后第一回 对苏令蛮说的话:
“二姐姐,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苏令蛮狡黠一笑:“三弟,此番可真不怪二姐姐。不若……问问你的好大姐,不过,大姐姐,你这桩事,可真办得糊涂。莫说那幕后人许诺了你什么好处,可陷害妹妹我,你又得了什么好处?”
苏令娴此时只觉得前程无望,见眼前娇艳馥郁的二妹妹却又恨得不行,只冷冷道:
“你说什么?大姐姐听不懂。”
苏令蛮眯眼笑了笑,浑不在意地挥挥手道:“大姐姐听不懂也罢。”
正说着话,绿萝敲了房门进来:“二娘子,罗三娘子来请。”
“何事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阿覃:有个脑子进水的亲姐姐,真心累。
第72章 蛛丝马迹
“倒也不急, 只是听说这边出了点事, 罗三娘子着急。”
绿萝笑盈盈道。
苏令蛮情知罗婉儿必是听了些闲话一知半解的, 生怕自己吃了亏, 是以特地请来想把自己喊走——再怎么说, 在定州城这一亩三分地里,罗太守的面子还是要卖的。
“绿萝,你且去安安婉儿的心,我这还有些事要料理。”
“奴婢知道了。”绿萝福了福身, 又退出房间, 将房门掩盖了。
这下, 六人将本就不大的厢房挤得满满当当。
苏令娴初破瓜,逍遥散的药力散去后,登时觉得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 神智渐渐从刚刚的慌乱和无措中转过来, 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地问:“覃弟, 这桩婚事就这般定了?”
她骤然清醒一般:事情本不该如此的。
苏覃面沉如水, 看起来亲姐姐给他惹的这一摊事让他极为不悦:“大姐姐,你还待如何?”
“可, 可……”苏覃一时说不出话来。
今番丢了丑, 即便是在这个民风开放的边城, 除非将她远远嫁了,否则……大约她这辈子也就是一个商人妇了。
“怎么?你还敢不满意?”
大舅母本就不大看得上妖妖娆娆的苏令娴,听她口气还老大不愿意, 更是火冒三丈:“若贵府大娘子看不上,我们这口头婚约就作废了罢!”
苏覃连连安抚,吴氏也帮腔地道了好一番话,才终于将这大舅母安抚下来。
他眼神示意新晋的大姑爷吴镇将他家那尊老佛爷请走,无奈吴镇读书读傻了,哪里看得明白苏覃的眉眼官司,愣是坐得八风不动,稳当得很。
苏令蛮“噗嗤”笑了声,“大姐姐如今得偿所愿,妹妹祝愿姐姐姐夫往后夫妻恩爱,琴瑟和谐。”
这一笑,清新如百合绽放,吴镇直接看直了眼。
苏令娴看不过眼去,冷哼了一声,眼眶发红,心道这二妹妹果然是生来克她的,有她在,自己这辈子便别想好了。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手抠得死紧死紧。
苏覃冷峭地看了她一眼:“大姐姐,今番这事可全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怪不得旁人。”
苏令娴鹌鹑似的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苏令蛮冷眼作壁上观,她情知大姐姐这人绝不是能轻易认命的,她心里从来有股没来由却谁也打不倒的自信,仿佛世界唯她的骄傲,尤其左近又移了旁人,便是铁板钉钉的婚事,恐怕也能作出些风浪来。
“剩下,便是我们两家大人之间的事了。”吴氏打了个圆场,大舅母冷着脸应了,见吴镇还死赖着不走,瞪眼道:“阿镇,还不走?”
吴镇见阿娘尚在气头上,不愿惹了他,只得百般不情愿地随在其身后走了。
这下屋内便只剩下苏府的四人了。
苏覃这才起身,直直朝苏令蛮与吴氏行了个大礼,公鸭般的嗓压得极低,态度却颇为恳切:“母亲,二姐姐,今番……是阿覃对不住你们。”
他生性聪敏,人群里短短几番言语,已经让他猜出了个大概,本是一个蠢人寻了法子要陷害,却没料想倒将自己赔进去了。
而这个蠢人很不巧——正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
吴氏懵里懵懂地反问:“阿覃你这是何意?”
“阿娘,可累了?不如让翠缕扶着你去歇息会?”苏令蛮顾左右而言他,吴氏虽说没甚心计,却也能感觉到这帮小的要撇开她谈话,她不是那喜欢什么都插一手的性子,便也顺着坡点了下头:
“成,阿娘正巧乏了,翠缕,进来。”
翠缕扶着她小心地出了门,苏令蛮这才挨着苏令娴坐了下来,苏覃叹了口气,也正襟坐了下来。
“难得都在座,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苏令娴软骨头似的瘫坐在位置上,闻言冷冷斜了一眼她,“我没甚好说的。”
“好,你既不愿说,那妹妹便帮姐姐分析分析。”苏令蛮一哂,“姐姐,谁人找了你?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陷害于我?”
若是平日,苏令娴还欲遮掩一番,今时却没那个兴致,全然豁出去了:“无人给我好处,只要看妹妹倒霉,姐姐我便高兴去做。”她瞥了苏覃一眼:“三弟,你怎么想?”
“不怎么想。”苏覃面无表情地道:“大姐姐,你且消停些。”
“你——!”苏令娴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个弟弟白眼狼,却不想,她不曾抚育过他一回,如何能说得旁人白眼狼?
苏令蛮抚掌大笑。
半晌才道:“大姐姐,你急着要将我与镇表哥凑作堆,无非是怕我碍了你的路,但你可曾想过,一个边地从七品小官的女儿,不论嫡庶,在那些个京城权贵眼中,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玩意罢了。”
苏令娴软趴趴地撑在桌上,她身下还淅淅沥沥的疼,却还撑着一口气不肯走:
“莫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国公府每三年一次都会派人来定州选些资质出众的带入京中?”
苏令蛮嗤笑:“大姐姐如何能觉得自己一定能脱颖而出,成为那个最幸运的?”
这桩事,她还当真是没放在心上。
鄂国公府泥腿子出身,当初就是为太祖爷牵马的马倌,幸运得了个侯爵,到底根基太浅,被京中世家权贵排挤,孰料上一代国公想了个法子——裙带外交,一连送出了好几个花容月貌的苏家娘子,硬是把腿在京中给稳住了。
而每三年都会来老家选一次的传统因此也留了下来,那些个貌美的削尖了脑袋想往京里去,可这么多年来,记在国公嫡支簿子上的,也不过那么唯一一个。
十二年前,平阿翁的小女儿因貌美聪颖被记作了国公爷嫡女,一朝选在了君王侧,走得稳稳当当,如今倒也混了个太妃当当,又因膝下只有个小公主,也没惹着当今圣人的眼,在宫里享了一份安稳的富贵。
平阿翁这族长的位置这般牢靠,大半也是因了这个小女儿的干系。几年前,还有宫里来人言要将其接入京中享福,最后被平阿翁一句“故土难离”给回拒了。
“大姐姐怎么不想想,这么多年来,有多少小娘子送了去,又有多少囫囵着回来了?衣锦还乡的又有几个?”
自古从来政治是杀人不见血的刀,苏令蛮虽然感受不多,可从独孤信一朝倒台,独孤瑶便成了落地的凤凰便知道,那些个成了鄂国公府纽带的小娘子,下场也未见得能有多辉煌。
于后院默默枯萎的,恐怕是更多。
“我不同。”苏令娴眼里是一团执拗而狂热的火,她极其肯定地道:“我与你们统统不同。”
苏令蛮从她眼里的火清楚地认识到:这个大姐姐当真是这般想的。
却听苏令娴又执拗地强调了一遍:
“若我成了国公爷的嫡女,便是当今皇后也做得,何况他杨廷的正妻?”
苏令蛮愕然地看着她,着实觉得两人不是一个世界之人,她不明白苏令娴这不知缘由又极其坚挺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摇头道:
“所以,大姐姐多番踩着我,就是为了这个?”
苏令娴垂下了眼睛:“不是。”
苏令蛮抬眼看了下苏覃:“你怎么想?”
苏覃一哂:“大姐姐去,不过是给人送菜的。倒是二姐姐你,还有可为。何不考虑考虑?”
“若当真成了,你与杨郎君也不是没可能。”
苏令蛮讽刺地笑道,她倒是忘了,这苏覃向来是哪个对苏府好,便支持哪个的。“三弟莫忘了,王郎君的未婚妻可是当朝王相的女儿,你觉得一个鄂国公府,能争得过?”也只有大姐姐这般不知所谓的,才以为自己天上有地下无。
何况,她情愿做漠北边地上一只自由自在的苍鹰,也不愿做那笼中的金丝雀,金贵地养着随便送人。
“不愿便算了。”苏覃耸了耸肩,并不强求。
苏令蛮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直接告辞离了,打算跟着绿萝去小楼外寻一寻罗婉儿。
她边走边反复思量,此番她来这春日宴究竟是亏还是赚。
若依照巧心拼死谏言,自然是不该来,可若不来,那人要如何做却更是防不胜防。依杨郎君的意思,自然是顺藤摸瓜,来一把大的,直接将罪魁祸首摸清楚了才好想应对之策——
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当然,依照她自己,也是不甘愿束手待毙的。所以杨郎君的邀约一来,便燎了原,她出于本愿还是来了。
头一桩是想逼她入河,还安排了一个不知打哪来的小郎君,想坏她名声,不想没成,紧接着便安排了吴镇欲污她,苏令蛮思来想去,两桩事的共同点都是要“污了她清名”,虽她自己不大在乎,大不了便开个女户不嫁人,可幕后人这般……
费这许多功夫,又是什么目的?
总不能是瞧她不顺眼,怕她嫁给好人家?
苏令蛮敲了敲额头,只觉得大约这满香江的水也跑自己脑袋里去了,竟然也想到这不大靠谱的地方去了。
可惜以前这许多年,她懵懵懂懂,全数荒废,将自己混成了一个人见人厌的大胖子,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临了要做些什么,也都只能单打独斗。
——其实,也是她想激进了。
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多数都还天真烂漫,整日里操心的不是玲珑阁里新出的首饰,就是千丝苑里新来的绸缎,不是妆花缎子,便是闺秀圈里那点子鸡毛蒜皮之事,相比较而言,她还算是难得的。
“绿萝,你说,幕后之人,可也是因为鄂国公府的这桩事?”
苏令蛮舒展了下双臂,肩膀上隐隐作痛,手脚的力气已然恢复了。
绿萝摇头,面上郑重道:“奴婢在京中许多年,也晓得鄂国公府这桩事。那些个小娘子选去了待遇倒也不差,俱是被安排去了女子学院,与那些个权贵一块上学。可那些个权贵傲气得很,一个个目下无尘,连鄂国公府本支的都瞧不上,哪里又看得起这些个冒牌的?只有被欺侮的份,国公府也不会帮她们出头。”
“若学得出来便也罢了,前程也好些;可那些个没学出来的,便都一顶轿子送去了各处联络感情,香消玉殒的不在少数。”
有些话,绿萝怕说出来脏了苏令蛮的耳,便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事,也是有那么几桩的。
“奴婢觉得,若当真是因了这个,那便是有利益冲突的,不妨想想这边与您年岁相近的,可能想出几个人选来?”
苏令蛮摇头:“不可能。当年我六岁之时,就下了毒,未免也太高瞻远瞩了,何况定州城里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没那个能量。”
正说话间,已到了湖泊前,婉儿见她,忙招起手来:“阿蛮,快来!”
第73章 男女同鞠
湖光水色里, 罗婉儿胖成一团和气的脸挤成了个饼团, 可爱得紧。
苏令蛮莞尔安慰:“阿婉,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在这么?很不必担忧。”
“还说呢。今年你就跟犯了太岁似的,一阵事儿事儿的不消停。”
罗婉儿眉头皱成了个川字,苏令蛮见她当真急了, 忙隐去杨廷之事, 将事情前后掐头去尾春秋笔法地描了一遍, 听得罗婉儿热血沸腾,八卦心起:“当真?你大姐姐要与姓吴的定亲了?”
“可不?”
“那敢情好,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俩缺大德的凑一块, 让他们互相折腾去。”
绿萝在旁忍不住扑哧笑了声, 这罗三娘子说话可真直,难怪能与二娘子凑一块,也是个妙人。
正说着,罗婉儿肚子咕噜了一声, 难得赧颜道:“不说这些了。十二娘与阿婷已经先行一步去了静水阁,你我也快些,否则那些好吃的冷糕,可都轮不上了。”
苏令蛮环顾四周, 果见这湖泊边上,野游之人少了许多,小猫两三只地散在各处, 连王沐之兄妹消失了踪迹,“到饭点了?难为你这小馋猫愿意摒弃口腹之欲,在这等我。”
罗婉儿得意:“这下可晓得我的好处了?”
不待苏令蛮回答,便颠颠地扯了她手,匆匆往静水阁奔,两条小胖腿倒腾得飞快。
静水阁说起来是阁,其实便是一座湖心阁,两层实木建筑,四面敞风,一盘盘的寒食冷盘糕点攒攒簇簇又别具匠心地摆了十几个长桌,一眼望去,色相俱全,连空气都仿佛沾染了沁人心脾的甜味儿来。
罗婉儿一进门便两眼放光地直往早先看好的糕点而去,刚刚亲亲热热的姐妹情谊在这花团锦簇的冷盘糕点里,登时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令蛮却没长了她那份粗神经,立时感觉出这清风湖色满目自在里,暗暗藏着的剑拔弩张。
阁中人隐隐分作了两堆。
泾渭分明,中间大约隔着一条香江,分别以杨廷和王沐之为首,两人遥遥相对,目中带刀,仿佛隔着重重人群便厮杀过无数回了。
索性那些个年长的泡汤的泡汤,休憩的休憩,期间夹杂的男男女女俱都年岁不大,虽也因各家干系带着点政治上的偏好,到底干系不大。少年意气将这湖心阁燃得热火朝天,一触即发。
罗守毅拉了全然不在状态的罗婉儿到一旁吃糕,不过紧守着太守属杨廷一系,还是站得离杨廷那小集团不远。
似有若无的视线黏在苏令蛮身上,她不想掺和这些站队的破事,安静地选了张桌子,拈了糕点充饥,视线笔直笔直地哪也不相看。
只听王沐之笑声朗朗,打破了僵局:“清微,你我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杨廷默默地看了身旁的奶糕点,眉头不耐地簇了起来,可即便这样,也依然好看得过分,分外不损他岫云杨郎的美名,看得一群小娘子脸红心跳。
苏令蛮默默地垂眼,听着场中对话。
王沐之侃侃而来:“你半年前,不是从墨先生那得来了一方澄泥砚?不才看得眼热,若我赢了,你便将澄泥砚赠与我。”
“若你输了呢?”
“我输了,便将前日得来的一块鸡血石送你作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