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多少人?东临瑞眼睛里是一种我看也不敢看的伤,那事一种怎样毁灭的疯狂。
一阵阵的眩晕传过来,我支撑着,咬着舌尖,我不能昏过去,我要睁着眼睛看东临瑞,我怕我晕过去的瞬间,就会有人因为我惨死。
他一路抱着我,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若若,再忍一忍就好,马上就到家了。”
进了宫,就已经有御医等在那里,跟在东临瑞身后立即进了寝宫,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暖榻上,看一眼身后的太医,“先出去。”
我顿时睁开眼睛,“东临瑞,看孩子,孩子。”嘴唇已经被我咬烂了一层,鲜血直往外渗。
我从来没见过他癫狂的模样,“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再重要。”伸手就开始脱我身上湿透的衣服,春桥小心翼翼地在一边帮忙,他擦干净我身上的雨水,抱起我放在床上,他的手没离开我的小腹,一股股暖流顺着手掌渗透进去,我喘息着鼻尖都渗出了汗,绞痛稍微减轻,他裹紧我的身子,御医跌跌撞撞进来把脉。
短短的时间,御医额头上冷汗直流,放在我手腕上的手指在颤抖。半晌,他退一步,“扑嗵”一下跪在地上回话。“娘娘动了胎气,不可再有任何情绪波动,不然恐有…恐有…滑胎的迹象。”
我重重地将头落在枕头上,孩子没事,孩子还能保住。我一动也不敢再动,只伸出手颤巍巍地放在小腹上。是因为我的情绪波动,又不管不顾地淋雨,差点害了我们的孩子。
东临瑞坐在床边看着我,他身上还是湿透了的衣服,没想着换,也没用武功催干,只是就这么穿着,紧紧盯着我。
外面的雨还在下,我有些身体困乏,神经却紧紧地绷着,没有半点要睡觉的意思。东临瑞在我身边,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传旨下去,放了那些人,”他说出一句话,我猛地看向他,在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我什么都看不出,可是伴着他这句话的尾音,我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句话,是让我心安。
朦胧着要睡着的时候,恍惚觉得有一只手摸上我的面颊,手指一遍遍画着我的眉形,然后在我眉间落下一吻,嘴唇好像在颤抖。
我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会让临哥哥爱上我,我早有做棋子的自觉,做他登基为王的一个台阶。
有一天他不再排斥我,能和我手拉着手,听我笑着说:“我帮你飞到最高的地方好不好?”
“现在我保护你,等你到了最高处,就可以保护我。”第一句是诺言,第二句是奢望。
临哥哥不说话,我回头看他,终于他的嘴唇慢慢弯起一个弧度,他说:“好。纸鸢会飞很高,但是线不能断,如果线断了,纸鸢也就消失不见了。”
我以前失去记忆的时候,曾无数次问自己,那线是谁,纸鸢又是谁。
现在我知道,线是我,纸鸢是他。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痛苦
再醒过来,身上就难受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了胎气,孩子有意要折腾我,稍微一动弹,一股恶心劲就顶上来,我捂住嘴巴,扶在床边。春桥看我的样子,立即去拿铜盆,东临瑞抱起我上半身,靠在他身上,手一直不停地给我拍背。
我眼见是忍不下去,直往上呕,于是挣扎着想推开他,谁知道他愣是不走,我终于忍不住,一口吐在他的龙袍上。
屋子里的人都愣了,我盯着东临瑞的衣服发呆,胃里还一个劲儿的难受,好像有东西堵在里面,一定要吐出来。
春桥终于把铜盆端到我面前,手里拿着巾子,却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擦东临瑞龙袍的污秽。好在东临瑞自己伸手把巾子接了过去,我刚要开口道歉,东临瑞伸手拿巾子擦了擦我的嘴角,“现在好点了吗?”又从女官手里接过茶碗,“用这个漱漱口。”
我接过茶杯,东临瑞偏偏不让我动,硬是伺候了我漱口,春桥拿走铜盆,我就迫不及待地说:“你的衣服…”
东临瑞笑笑,脱下龙袍,随手扔在地上,女官弯腰过来,抱了出去。
我重新躺回床上,因为经历了刚才那些事,忽然间不敢再去跟东临瑞对视,也不敢提刚才发生的事,索性也没有人想提及起来,好像那一切都是梦境,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大家都注意着我的身孕,前前后后都是为我忙碌的人。
东临瑞在我身边坐着,我只是偶尔用余光扫扫他,发现他在看我,我会立即挪开目光,我想说,可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
忽然想吃酸的,女官送来橘子,东临瑞剥好了皮,送到我手里,我一瓣瓣吃得很慢,尤其是橘子外面的那一层好像有点硬,我不停地嚼啊嚼,也咽不下去。
东临瑞问我:“怎么了?”
我无奈地笑笑,“有点硬。”
他伸出修长的手,拿过去剩余的,“给我,”往我手心又塞进去一个新剥好的,把我剩下的那些掰成一瓣瓣地放嘴里。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发酸,别开头,更不知道要怎么说。
吃完了橘子,我躺下,又睡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半梦半醒,但总之是想起我以前的事。
想起我,临哥哥和夜在篝火旁边喝酒笑谈。乱军中,夜舍身救我,他的右臂被划出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伤每逢阴天下雨都会疼,所以每当变天,我都会让人给他送去草药,以前我总想着有一天帮夜找一个好郎中看看,早晚断了他这个苦根。
现在他的右臂终于不会再疼了。
想起在东临国,我找蓝玉的时候,夜看我的眼神,他质问我,是不是心里只有蓝玉一个人,又想起更早以前,在蓝山派,他跪在雨里,就是一天一夜。
我想过再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可能会有百般情绪,可是现在这种顾虑没有了,我再也见不到他。
眼泪不停地往下落,我抬手挡在额头上。东临瑞帮我擦泪水,我忍不住按住他的手,“为什么要杀夜?为什么要杀了他?”
东临瑞说:“如果我说我没杀他,你信吗?”
到现在还在骗我,我坐起来,对上东临瑞的眼睛,“你没杀他?你没杀夜?”我冷笑一声,“谁会相信?蓝玉呢?你是不是也想说,即使我不去,你也不会杀了蓝玉?”
东临瑞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是没有想杀蓝玉。”
我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你说我会相信你呢,还是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我那一箭没有打偏你的剑,蓝玉早就死了。”我话音刚落,就仿佛听见有滴水落在褥子上的声音,我并没有注意,只是看着东临瑞。
我希望东临瑞能解释,希望他说什么,可是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我的眼神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可是他只当没有看见。
我嗓子干涩,哑声说:“在蓝山派的时候,我的蛊毒为什么忽然发作,蓝玉怎么会跟着玉罗刹走,这些是不是你…”
东临瑞说:“是我,是我逼走西丰临和蓝玉,西丰临走是怕你蛊毒再发作,蓝玉是要去给你找解药。他们都怕我。”
我的眼睛又酸又涩,我轻轻闭上,又睁开,“还有一次,我中了水仙的春药,和蓝玉…那天临哥哥怎么会突然在马车外,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东临瑞说:“我想看看西丰临伤心的样子。”
我笑一声,笑得很难听,听到自己的声音,心里难过得攥成一团,“你看见了,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又要逼走蓝玉,这不是很矛盾吗?我和蓝玉在一起,伤了临哥哥,不正是你想要的?”
东临瑞半天才说,“如果我不逼走蓝玉,你会不会爱上他?”
我忽然回答不上来,我在没有以前记忆的情况下,会不会爱上蓝玉?我说:“其实这些本来都是我的猜测,你可以不承认。”
东临瑞笑笑,“若若,我答应过你。”答应过我,以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不会骗我,可是我现在要相信他哪句话?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还是都是假的。
我看着他要杀蓝玉,亲耳听见姚勇说要为夜报仇,他却说没有想杀他们。这怎么可能,东临瑞对谁心软过。
我说:“东临瑞,我想起来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第二个凌雪痕,也没有忽然穿越这种事,我就是以前的凌雪痕。”
东临瑞说:“是,只有一个凌雪痕。”
我躺下来,“你给我下了蛊毒,改了我的记忆,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真的很难受。”我们是敌人,偏偏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诺言,大婚,我们还有了孩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东临瑞身上还穿着黑色的长袍,不知道为什么,却衬得他的脸白的透明而朦胧,仿佛站在那里,随时随地都会消失。
我说:“我要休息了。”
东临瑞笑笑,往前走了几步,却又不放心,转过身,帮我掖进了被子,他的手压在我被子上,我闭上眼睛死死咬住嘴唇,身上一轻,他的手离开,我的心仿佛也被掏空了,他走开以后,半天我才睁开眼睛,我怔怔地看着周围,猛然在床边发现几滴刺眼的血滴。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魔
我起身拉开被子,我身上没有血迹,这血不是我的。
东临瑞穿着黑色的长袍,即使受伤,也很难看出来,他的血滴在褥子上,就像忽然绽放出的一朵梅花,脆弱,艳丽得让人心疼,我伸出手想去碰一碰,手伸出去,立即又像被烫了一样收回来,我紧紧攥起手,指节青白。
东临瑞为什么把血滴在这里,他是让我心疼,我为他心疼的次数太多,每一次都让我泥足深陷,不能自已。以前我想,我不是那个凌雪痕,我只是穿越过来的一个魂魄,前尘往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东临瑞做过什么,他都有他的道理,我爱他,就要爱他的一切,如果我什么都不想起来,会一直这样想,这样幸福下去。
为什么让我想起来这一切,想起他怎么伤我,又去伤我身边的人,一边劝慰我骗我,一边去杀跟我有关系的人,他这么做,却又能一次次从我嘴里听到他想要的诺言,无非是因为我为他心疼,又贪恋他的怀抱。
我庆幸在他没走的时候,我没能看见这几滴血,不知道他受了伤,不然我会忍不住抱着他,去看他的伤口,为他流泪,所有的感情任他左右。
这一次,我就当没有看见,什么都没发生…
闭上眼睛,眼前却仍是那几滴触目惊心的鲜血。只是几滴血而已,大概只是打斗中被蹭伤,东临瑞他一直都是那么强,谁能真正伤得了他,相比较,和他作对的人,全都没有了好下场。
夜死了,他只是受了轻伤,我为什么要为他的轻伤,就连整个心思都扑到了他身上。脑海里一直重复东临瑞黑色的长袍,鲜血都隐藏在那下面,偶尔有一两滴落下来,滴在褥子上。这个念头让我发狂,我不能再去想。
春桥进来服侍我休息,要灭几盏铜灯,我睁开眼睛,“春桥,就这样吧,亮着灯。”
本来现在整个寝殿就空得让人难受,再灭了灯,会更加压抑,我忽然非常害怕黑暗,黑暗下有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虚无,扯动着的神经,让人发疯,无法抗拒仿佛一无所有的痛楚。
在蓝山派醒过来的时候,想着生生和自己的家人分开,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开始的时候有几次都哭出来,好在凭着我年轻,适应能力强,也懂得要往前看、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后来蛊毒发作,我疼得快死了,我靠自己皮糙肉厚硬挺过来,再后来发现张碧就是东临瑞,我心里不停地挣扎,我当是对我和东临瑞的磨炼了,那时我也能想得开,谁叫自己穿越到东临瑞死敌身上呢,东临瑞得了江山,我也怀了孕,我想磨难也就到此为止了,大风大浪都过去了,也该让我喘口气了。
谁知道蛊毒解了,我才明白了所有的真相,一个个的挫折接踵而来,快要把我逼疯了,所有的事不停地在我眼前晃,纠缠着,恐怕要到我死那天才能终止。
说不上是谁伤害谁,我已经累得想要逃避了,再也不能跌倒以后笑嘻嘻地爬起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树影投射在窗户上,朦朦胧胧,看起来那么不真实,恰似在梦中。
闭上眼睛,想到了我认识东临瑞那年。
西丰国楚皇二十一年联合南国、北国,共征东临国。东临国大败与三国言和,东临国王带着四皇子亲自来到西丰国谈判,接受了三国开出的一切条件,一开始我倒不是很注意这场事件,而是到了东临国王有意拉拢西丰国太子的时候,我才觉得太子和东临国的私下交好,可能会让临哥哥将来登王位更困难。
太子为西丰国皇后所出,本来身份就高贵,朝内朝外深得拥护,如果再加上别国支持,那将来更不好对付,先不说太子得到东临国支持将来会怎么样,本来想对付太子,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已经很多,如果将来再这样发展下去,太子位置坐稳,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拉他下来。防患于未然,一切对太子有利,或者将要对他有利的事我都要尽量避免发生。
我想了又想,终于拿定主意去了一趟东宫殿,太子为人偏激狭隘,又仗着自己尊贵,眼高于顶,骄纵跋扈,不过对我还是不错的,每一次我去东宫殿都可以不必通传,一进屋发现太子不在,我拿起桌子上一个苹果就吃起来。
倒是女官们慌忙帮我整理衣裙,忙得不亦乐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太子哥哥做什么去了?”
女官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不远的棋桌上,还摆着一盘残棋,我正要再问什么,眼睛一转,看见院子尽处站着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一双透亮的眼眸,冲我微微一笑,他的眼睛真漂亮,虽然他极力掩饰着眼睛中的光华,看上去还是比宝石要美许多,听说他的生母并不高贵,可是他却是东临国王目前最宠爱的儿子,可惜他父亲一心想要笼络太子,我们注定就是敌人。
我向他咧嘴一笑,咬了一口苹果。
太子回宫,看着我笑着急忙和我说话,东临瑞向太子说了些客气话,就离开了东宫,等到那个身影消失,我笑着说:“太子哥哥,他来做什么?”
太子得意地笑一声,“东临国王的意思,会拥戴我为王。”
我冷笑一声,“太子哥哥,我最讨厌这些人,太子哥哥已经是皇储,哪里还用得着他们拥戴,他们只不过是想从太子哥哥这里得到些好处罢了。”
太子的脸色预期中一变,他从小目空一切,最轻视对他巴结奉承的人。我继续说:“要想牵制东临国,最好的方法不是相信他们,而是留下他们一些重要的东西。”
太子眼睛一亮,毫不掩饰好奇的模样。
我看着东临瑞离去的方向,说了两个字:“质子。”
东临瑞,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注定是敌人。我撺掇太子留下你做质子,又在西丰国王那里继续煽风点火,为了恶化东临国和西丰国的关系,我把你扔去战场。当这些记忆回到我的脑子里,每一件事都是一道深深的沟壑,难以逾越。
如果没有我,你大概会顺利继承王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说是本来就出身卑贱,又当过质子,我在你心上划出一道道伤疤,也同时伤了自己。
每次回忆起对你做过的事,我都不敢再去面对你,面对我自己,有过这些我们怎么可以心平气和地相处、相恋,还有了孩子。这一切都是错,错得离谱。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机
过了几日,居然不太爱贪睡了,春桥送来食物,我也吃不了多少,就是吃了也通常会吐出来,东临瑞来了几次,都让我拒之门外,只有在晚上睡得不塌实的时候,恍然在梦中,似乎能感觉到他帮我盖被子,小心翼翼上床睡在我身边。
有时我会昏睡过去,有时我在迷蒙中,一直到清晨,可不论什么时候,我一转身,旁边总是空荡荡的。然后我会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有几次吓到了春桥,请来御医,御医诚惶诚恐地说:“娘娘切忌费神伤身啊,切忌费神伤身。”
我知道,如果在这么下去,我和东临瑞的孩子就会保不住了。
虽然胃口很差,女官们端来汤药,我还是忍着不吐全都喝下,喝完以后,不敢挪地儿,靠在床头,等着药石慢慢消化,春桥看得心疼,不知道哭了几回,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一样。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劝她,只能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记得东临瑞曾经跟我说过,“若若,要想生存或者保护谁,就一定要心狠,这还是别人教我的,你说,现在我变成这样,那个人有一天不会讨厌我吧。”
我那时候还劝他说,“不会,既然他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不会怪你,这个世界人要生存总会不得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现在想起来,东临瑞手段很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拜我所赐。当年我如果不一次次陷他于逆境,他也不会变成这样,我想害他没有害成,反倒成就了他的大业,他反过来咬我一口也不足为奇。
当年在深宫中,想要保护自己很重要的人是那么的难。我曾眼睁睁看着因为太子临哥哥受排挤,有几次罚了跪,还被骂得体无完肤,我在窗外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心就跟刀割一样。如果不去争取,我一定会嫁给太子,临哥哥会被发去很远的地方,恐怕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我不甘心,失去凌风余痛犹在,让我嫁给太子那种好色之徒,和临哥哥擦身而过,这种事我绝对不允许。
后来我身边的丫头碧烟偶受皇帝宠幸,第二天就发现她的尸体飘荡在护城河里,看着她被河水泡的青白的身体,我捏紧了手,看见一身盛装的皇后娘娘和云妃从远处走过,眼睛飘过来,大概说了句:“晦气。”
我笑起来,笑得发癫,将自己关进房门好几天,摸过碧烟尸身的手仿佛渡了一层寒气,怎么也焐不热,在我的几次请求下碧烟也就落了一个像样点的葬礼,罩了个才人的名分。临哥哥来看我,我忽然拉住他的手,“这段时间我为你做第一件事可好?”
“你看着,我真的为你做。”
临哥哥黑亮的眼睛看着我,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神态,“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我扯着他的衣袖,“你看着,我不会束手待毙,任老天摆布。”
深宫里的人,不会把人命当一回事,云妃生产下的小公主,还没有满月,我经常去逗引她玩,她圆嘟嘟的小脸格外的可爱,到了后来,我不敢再去看她的小脸,因为我知道,她将是权力争夺中的一个牺牲品。
一个平常的午后,皇后娘娘来看过小公主,皇后走后,云妃回宫。听着小公主依依呀呀的声音,我的嘴里是浓浓的血腥味,我几乎不能开口,可是想起碧烟落水的那天,云妃和皇后心照不宣地得意微笑,我控制不住自己,引导了云妃重演了一遍,武则天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嫁祸给皇后的历史。
一场轰轰烈烈的宫斗结束,皇后被废黜打入冷宫,那一天我专门穿了身鲜艳的衣服在里面,看着狼狈的皇后入冷宫,仰望天空,“碧烟,你看我为你报仇了呢,今天算是你的好日子吧,不管有什么怨气也该消散了,可以安静地去投胎了,今生今世的经历全都忘记,来世好好活着。”我的手已经沾了鲜血,只要不死,就还要继续下去,生在这个身不由己的世间,做了这么多错事,如果有报应,就全算到我头上吧。
太子没有了皇后这个靠山,就像失去了双臂,他稳固的太子位,终于可以动摇了。临哥哥,这第一件事,我做到了。
我和皇子们一起看着皇帝愁云惨淡,大发雷霆的模样,云妃哭哭啼啼等着女儿发丧,临哥哥忽然看见了我的衣角,外衣下面那件鲜红的衣衫,他拉着我拖我回寝宫,让我换下,我不肯,不停地挣扎,他按着我的肩膀,慌乱地看着我,“你疯了,这时候穿这种衣服,如果被人看见…”
我扑过去抱着他的腰,“我是疯了,我做了那种事。”
临哥哥眼睛里慢慢都是歉意,我急忙盖上他的眼睛,“不要这样,会被人看出来。”在深宫里处处都要小心翼翼,我们现在连命都不是自己的。
临哥哥紧紧攥住我的手,然后他开始脱去我外面素白的衣裙,露出鲜红的那层衣衫,我背过脸去把里面的衣服换下。
临走出门前,临哥哥喊了我一声,“若若。”
我的泪水忍不住要夺眶而出,就这样吧,只要能看着临哥哥,在他身边,即便是背负再大的罪恶,也都值得。
皇后被废不久,宫里重新恢复了它的繁华,那个曾尊贵一时的女子马上被皇帝忘诸脑后,失去爱女的云妃顿时受宠,整个后宫易了主。
在某个宴会上,我再一次看见,已经成为质子的东临瑞。他无意中看了我一眼,却仿佛看进了我心里,本来无人知晓的秘密,在这一瞬间,已经被他的眼神揭露出来。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伤
春桥递过来一个靠垫,放在我腰后,声音略带沙哑,“小姐,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