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瑞把面盛出来,腰轻轻弯着怕从锅里溅出的汤烫到我的手,然后放在托盘里,让人跟着,回了寝宫。
我牵着他的手,高兴地蹦蹦跳跳,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我,我抬头望天,月亮像银盘一样,深吸一口气,觉得无比的畅快。
进了屋,笑眯眯地看着东临瑞,正准备吃面,一阵慌张的脚步声传过来,东临瑞皱皱眉头,那人停在门外,气喘吁吁哆哆嗦嗦地禀报:“皇上,禁卫急奏。”
我顿时停下手,去看东临瑞,这么晚了,怎么会有禁卫急奏,刚想说话,东临瑞回头笑笑,“趁热吃。”
我说:“你要过去吗?会是什么事?是不是战报?”
说到这里,东临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想了想,笑了一声,“你先吃,吃完了我再过去。”
我急忙放下筷子,“这怎么行,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东临瑞的手轻轻地在我头上抚摸着,然后抬头亲上我的额头,“吃吧,我看着。”
我说:“你快去吧,真的不用管我。”东临瑞还是淡淡地笑。我看了半天,拿他没辄,外面的老太监已经急成热锅的蚂蚁,我觉得如果他敢说话,肯定是让我快吃吧。
眼见是不行,我只能碰起碗,大口大口地吃面,东临瑞拍着我的背,“慢点,别烫着,烫到还要请御医来看。”
我总算把一碗面吃光,东临瑞才站起来,“若若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要去。”
我嘘了一口气,冲他咧出一抹微笑,“快去吧,我知道了。”
东临瑞点点头,反身往外走,他的背影在面对别人的时候,瞬间变得冷漠起来,好像还有一些可怕,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禁卫,战争,我想我大概能猜出什么。
在屋子里坐着,格外不塌实,把春桥叫起来让她去帮我打听打听到底怎么了。春桥出去了半天,一会儿跑回来,“小姐,小姐,听说城里大乱,皇上已经出宫了。”
我匆忙穿上鞋,向前走几步,“你说什么,夜凉城里大乱?”我心顿时慌乱起来,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夜在前线带病打仗,是谁领着人扰乱的都城?我脑子里一团麻,忽然想起那日在街上我好像是看见了蓝玉,会不会是蓝玉。
我抬起头,“春桥,我要出宫去。”
春桥惊讶地看着我,我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出宫去,无论如何,一定要出去。”
我真的没有办法再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地去当一个蜗牛,万一有一天,有些事发生了,我后悔都来不及。
我让春桥下去给我悄悄准备,最好不要惊动太多人,我取出怀里的印章,“如果有人问你,你就把印章给他们看。”
春桥点点头,接了印章跑出去,我将头发束起来,换上一身利落的衣服,想了想,反身拉开抽屉,取了一样东西,然后静静地站在门口,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等着春桥回来。
本来是月圆的良日,不知道哪里来的乌云压了过来,外面还是飘散细雨,若有若无,可是一会儿功夫就打湿了我的肩头。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殇
我猜得没错,东临瑞给我的印章,相当于他的玉玺,是很重要的东西。于是我出门没有任何阻拦,东临瑞给了我绝对的自由。他临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让我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宫里休息,我现在这么做,不知道一会儿见了他,会怎么样,我把手收进袖子里,忐忑不安。
出宫门下了马车,我和春桥骑马前行,宫门外站着一队队的禁军,把整个宫墙围的水泄不通,不管是谁都很难随便进入,我出来的时候,把印章拿在手里,给他们看过去,禁军首领脸色一变,顿时给我让开一条小路,我往前走。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远处嘈杂的声音混乱的场面,咬咬牙继续往前走。街道上一片狼籍,仿佛最激烈的场面已经过去,我虽然没能亲眼看见,光看道路上混乱的脚印,还有一些丢弃的兵器,甚至我仿佛能看见许多鲜血。
“小姐,我们回去吧。”春桥扯着我,身后跟着几个护卫,寸步不离地围着我,我拽住往前走的一队禁军中的头领,大声问,“你们要去哪?带我过去。”
越来越接近混乱的中心,远远能看见对持的两对人,我不敢仔细看过去,去辨别他们当中的某一个,我害怕那些人中有我认识的人,即便是我不认识他们,那带领他们的人…
我仔细找寻,混乱中,有人一剑刺过来,离我只有半寸距离,我还没能反应,手指感觉到一片温热四溅,身边的禁卫已经砍破了那人的身子,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挣扎着身上鲜血直流,更多的人扑上来。周围开始有不断地铁器交击的声音,我看着那死透了的尸体,刚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我怔怔愣在那里,血,都是血,我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的杀戮,所有的人都是以血肉之躯在搏斗,粗喘声,惨叫声,谩骂声夹杂其中。
我拉紧春桥的手,在人群里找寻东临瑞的影子,也许不是我想像的那样。
我隐约听见暴乱人中的口号,说的是,“东临瑞弑兄,暴虐,天地不容。”
周围暴乱的人渐少,禁军要继续往前支援,我拉住禁军头目,“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会忽然暴动。”
我宁愿是旧帝的余党,虽然不管是什么人,战争都是一样的惨烈,但是我自私地不想他们是我认识的人,我的眼睛不停地跳,猛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心里就跟炸开了一样,前尘往事一并涌了出来,我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被刺中,跌了出去。
我脱口喊了一声,“姚勇。”跌倒的人本来要跃起的身子,生生顿住了。
他抬头看着我,睁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我知道,如果是我恐怕表现得还要明显,复杂,欣喜,好像所有的情绪都夹杂在里面。
那年,西丰临的队伍里,有不少他和夜训练起来的新手。姚勇他骁勇不足,比不上其他人,我看他滑头得很,就让他去培养自己的势力,散布各个国家,做起间谍的行当。当时临哥哥和夜不是很赞成我的做法,我几次坚持下来,他们也就随我胡闹去了。后来姚勇带来了不少国家的机密,开始受到临哥哥的重视,我借着姚勇这件事,没少在临哥哥和夜面前得意扬扬地炫耀。临哥哥登基以后身边缺少这么一个油滑的人,就把姚勇暂时调了回去,结果没过多长时间我就…
姚勇出现在这里,明显地在告诉我,这些人分明是打着旧帝余党的幌子,为的是我,只不过我已经分不清,他们是来救我,还是来…
我退后一步,现在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上。
我是西丰国的皇后,还是东临国的皇后,我们是敌是友。我的身份已经尴尬到让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姚勇看着我,忽然喊了一声:“为将军报仇。”
这句话就好像在我头上打了一重锤,我不可置信地猛然抬起头,心脏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阵阵发黑,嘴里一股铁锈味传来,我发狠地咬伤了自己的嘴唇,耳边一片轰鸣声响。
姚勇他是在告诉我什么,夜,是夜,夜他怎么了。
我往前走,禁卫围上来,我扯着他们的衣服,从其中一个手里夺过一把剑,瞪大了眼睛大声喊,“滚开。都滚开。”
我死死看着姚勇,疯狂地喊,“姚勇你再说一遍,是不是夜,是不是夜…”我一遍遍踢打着挡在前面的人。
姚勇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只是和禁卫们混乱地砍到一起,可是从他疯狂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我看到了绝望,夜,我痛得弯下腰。
记得父王政变,夜奉命领兵去抗压的前一天晚上,我在院子里喝闷酒,醉得一塌糊涂,我整张脸贴在石桌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握着酒瓶的手一空,我抬头看,向面前的人笑笑,“夜,你还没动身?快走吧,都什么时候了,临哥哥那边正等你的好消息…”
“小姐没话要交代吗?”夜少有的关怀声传过来。
我本来想说没有,话却卡在喉咙里,我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半天才说:“父王对我娘不好,我娘郁郁而终的那天晚上,他跟新娶的小妾纠缠在一起,一直不肯来看娘最后一面,当时我就发誓绝对不会再认他这个爹。这次他中了我的计,也是他贪权又和李贵妃有奸情,是他自作自受,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我抬起头,笑笑,“即便他死我也不会难过。”我嘟囔着,“这是最好的结局,他也该下去陪陪娘了,娘这些年一定很寂寞。”呵呵笑起来,“夜,你快走吧。”眼泪流过鼻翼,滴在桌子上。
“爷有命令抓到静南王,就将他悄悄安置起来…”
我猛地抬起头,临哥哥他…早就为我想好了,抹去眼角的泪水。
“小姐放心,我会把这件事做好。爷这几日忙得无法分身,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站起身,扣紧身边的剑,黑色的身影逐渐要隐去。
我忽然笑一声,“夜,你要带着我的酒瓶去打仗吗?这不算是违反军纪?”看着那个人影,“夜,在我心里,你比我父王更像我的亲人。”我连亲生父亲都背叛了,在这个世上,除了临哥哥和你,我一无所有,夜,你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样。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章 清醒
夜死了,我从来没想过,夜因为我…
“小姐,小姐。”春桥使劲晃我的身体,“小姐!”
我好像忽然忽然缓过一口气,眼睛没有焦距地看向春桥,“东临瑞在哪里?他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让这场战争停下吧,我再也不能看见有人再死去,小腹一阵疼痛,我的脸瞬间苍白,腿几乎站不住。
春桥扶着我,“小姐,你怎么了。”
我不回答她,“快去找东临瑞,去找他。”我从手心里露出印章,死死盯着禁卫首领,“让这些人停下,听到没有?给我停下。”
我话音刚落,就有弓箭手围了上来,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挽起弓,对着场内的所有人,禁卫收起武器退到一旁,姚勇抹一把脸上的血,咬咬牙,一抹决绝的笑就要泛出嘴角,我大喊一声,“姚勇。”我伸出袖子里的手指,火把的照射下,我的眼睛已经针扎一样的疼,不知道是谁逼迫谁,我出宫的时候本来就早准备好了,我以为不会派上用场。
只是不知道这还管不管用,世事变迁,这么多年,我现在又是这样的身份,本来属于我的殊荣,还有没有用。
我睁大眼睛,笑着,不知道那笑意何来,我只知道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这排山倒海一波波的冲荡。
细雨,密集起来,火把上的焰都堪堪欲灭。
姚勇肩膀上血流如注,他看着我的手指,右手一掷,长刀没入结实的土地中,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地跪下来。
雨还在下,我的心已经开始被冰冻,刚刚吃下的那碗热腾腾的面,已经挡不住这寒气。
我默默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小腹撕裂一样的疼。我把手放在肚子上,咬紧牙关,我听见自己走了调的声音,“皇上在哪里?”
春桥扶着我走一段路,我死死护着肚子,脚下蹒跚,整个身体冷得透骨,几乎受不住。前面的人为我让开路,我往前走,春桥撑住我的身子,淋了雨,脚心在抽筋,就像走在刀子上。
我终于看见了禁卫围住的人,场内的两个人持着长剑在拼命地纠缠,我看得清楚,其中一柄剑上拴着一条艳红的情人结。
东临瑞的武功从来不轻易施展,我也没见过几次,他拿剑的样子,翩跹的身法的确是美得让人着迷。现在他用着让我迷恋的武功,想杀尽一切跟我有关的人。
夜被他杀了,临哥哥重病,蓝玉他怎么可能放过。
我笑一声。
我,凌雪痕在现代出车祸死了以后,转世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舍命救了一个小男孩,没有去传说中的奈何桥,更没有喝下孟婆汤,前世的记忆没有因为转世而消散。上天真是对我不薄,不但让我保留着前世记忆,还让我生做王爷家的女儿,身份富贵,吃穿不愁,长到六岁,不受宠的娘,承受不住深府中痛苦的煎熬,终于郁郁而终。
八岁那年神官占卜,说我“坤载万物,德合无疆,履中居顺,贵不可言”,皇帝听后,决定接我入宫养在身边,将来嫁给他的儿子。我的生活从此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我没有一日不盼望着找到凌风,和他再续前缘,我总觉得他会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等着我,一进宫,我就有意无意差不多见了所有的皇子,却都不是我真正想要找的人,直到在一次豪华的宴会上,我注意到七皇子空落着的位置。
我听到他的哥哥们说出轻贱他的话,心里忽然有一种浓浓的预感。
寻了一个机会,我从宴会中退下,到处寻找那抹身影。
眼睛一瞥看见冰冷的湖水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奋力向对面划去,我顿时好奇起来,那人上了湖中心的小岛,采了一种不知名的野花,仿佛感觉到有人观察他,他抬眼向我望过来。
一双清冷清冷的眸子。
我整个人愣在场,心脏要跳出胸腔,没想到我真的能找到凌风,真的能再看见这张脸,能看到他悲喜,听见他的声音,那是我和临哥哥第一次见面。
他手里攥着的一定是他母妃喜欢的花,暮秋的池水一定是寒得透骨,御驾前为母亲的几句激辩惹来了无尽的嘲笑,他这样是有几分惩罚自己的意味吗?
看见我也不打招呼,继续忙他自己的事,有点寡情,湿漉漉的身影是那么的孤寂。
对于感情,越小心翼翼,往往越热烈。凌风他是这样的人,这一世他还是如此。
我费劲心思去接近临哥哥,我没求有一日他能像以前的凌风那样接受我,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近得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我有一种想大哭出声的冲动。
我常常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他,他规规矩矩地向哥哥们行过礼,进退有度,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笑得极淡。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我才从树后走出来,“临哥哥。”
他回过头,一成不变的笑容。
“临哥哥为什么不能相信别人?”
他笑笑没有说话,准备寻路走开。
“临哥哥不能再拿出真心来吗?也许这一次不会受伤!”我挡住他的去路。
他笑笑,细长的眼睛虽然光芒四溅,但是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谁也不能走进他心里,“你想说什么?未来的皇后。”
“不相信别人是不想受伤吗?不想这里受伤。”我指指自己的心,收敛起嘻哈的笑容,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可不可以一点一点相信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他没有说话,忽然眯起了眼睛,睫毛就像黑色的水晶刺,太阳下闪闪发光。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我走上前。
“那又如何?”
“就把你的心给我,”我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戳戳他的胸膛,“我保证不会让它受伤,永远都不会,但是它也将永远属于我一个人。”
凌风你知道吗,我死去的时候,有一个愿望,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保护你,然后让你爱上我。
老天给了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住,不可能退缩。
我回身,从后面的禁卫手里那过一张弓,左手拿弓,右手大拇指钩弦对准了场子中间的一个人。
我的右手在火把的照射下,套着一个白玉的扳指,发着刺眼的光芒。
第二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对立
刚才我对姚勇伸出的也是这只手,给他看的是我拇指上这只白玉的扳指,里面有细细的龙纹,外表已经被我摩挲得光滑。
这是临哥哥在我们大婚的时候送给我的礼物,代表着我的身份,一国之后,我是西丰国的皇后。
在姚勇跪下的瞬间,我已经承认了我的身份。
从玉扳指上流下的雨水格外的凉。
我勒紧钩弦一箭射出去,松弦的瞬间移开了位置,只打在了东临瑞的剑身上。一声脆响,羽箭撞了上去,东临瑞剑锋一偏,没有刺中蓝玉的身体,只在蓝玉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所以有人顿时惊讶地看着我,禁卫军大概以为我这一箭是护着他们主子去的,我的袖口还是往下淌雨,握着弓箭的手青白,在颤抖。
东临瑞转头看向我,嘴角轻勾着。在雨水中我看不清他的情绪,也许没有人能看清他,即便是我离他再近也是没用。
他笑着给我煮面的时候,夜早就已经死在战场,他温柔地看着我把碗里的面吃光,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要杀蓝玉。
东临瑞,还有什么他不敢去做,不能做的事。他是厉害,不畏惧任何人,我跟他斗了那么多年,还是被他下了蛊毒,忘记了以前的一切,背叛了临哥哥。他知道任何人的弱点,抓住了就会毫不留情地重伤,我斗不过他,这么多年,从第一次见到他,我认定他必定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我发现在他面前我有一种恐惧,我想抹杀这份恐惧,想尽办法让他消失在我眼前,可是我最终是一个输家,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没想到今天,我小胜了一回,因为他给了我这个身份,给了我这些信任,让我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里的箭射向他们尊贵的皇帝,让他的剑锋错了方向,救了蓝玉一命。我是该哭还是该笑,为什么我舍不得伤他,在最后一刻手一抖只是打歪了他杀人的武器。
空气立即变得紧张起来,连春桥都惊讶地望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有人愤恨的眼神我是知道的,在他们心里东临瑞就是神祇,他的光辉不能有一丝的折损,但是现在,他被我用一枝小小的箭,污了一个黑点。
我小腹的疼痛让我几乎站不住,下意识地丢开弓箭去捂肚子。本来淡笑的东临瑞忽然脸色大变,推开人群就走了过来。
疼痛让我油然生出一种恐惧感,孩子,千万不能有事,东临瑞急忙忙到我身边,把我抱在怀里,他的手摸上我小腹的瞬间,我的心忽然软成一团,我抬起头,艰难地说:“东临瑞,孩子,孩子。我疼,怎么办?”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孩子,我的眼泪一直往下流淌。
东临瑞扯开自己外面的衣服,把我裹在里面,然后抱起我,禁卫要上前,他暴戾地喊了一声,“滚。”
我被他抱在怀里,看着远处的蓝玉,蓝玉咬着嘴唇,黑亮的眼睛看着我。我想说话,仿佛没有多余的力气,我鼓足了全力,忍着疼痛,“东临瑞放了他们,不要杀他们,放了他们,求你…”
东临瑞低头看我,他的手臂把我箍得生疼,“若若,你知道,你要是有什么事,要死多少人?”一圈圈的人让开一条路,满视野所见都是密密麻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