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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没有人不战栗,它的身躯粗如水泥罐车,到了腹部进一步胀大,大到那种程度甚至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条蛇还是一条拉长的鲸鱼。
它把头部埋在肥硕的身体里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供电还没有恢复,船舱里仅有几盏应急灯照明,人们只能隐约看到那个象鼻般的黑影缓缓地升起,它环顾四周,蛇眼里放射着赤金色的光芒。
然后是第二条和第三条……第四条和第五条!五对金色的瞳孔俯瞰着惊恐的人类,五条蛇颈摇摆着纠缠着,它们的嘶叫声叠加在一起,刺着人们的耳膜。
海员们在胸口默默地划着十字,仿佛看到了地狱之门的洞开。他们多半信仰东正教,而这东西在东正教的教义里就是地狱之门的守卫。
“海德拉么?”恺撒低声说,“想不到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东西。”
海德拉是希腊神话中的九头蛇,这种神话生物连神都觉得棘手,直到半神的英雄赫拉克勒斯登场,才杀死了它。
类似的生物在世界各地的神话中都出现过,在《山海经》中它被称为相柳,不仅九首蛇身还长着人面,被大禹杀死之后,腥臭的血流过大地,大地从此再也不能生出百谷;在东南亚它们被称作那迦,神雕里到处可见五首和七首那迦的雕像;而在日本它被称为八歧大蛇,只不过恺撒并没和那条蛇面对面。从生物学的角度说,这是一种罕见的基因变异,颈椎分裂导致“多首畸形”,正常动物就算变异也不会变异到这个地步,但龙血恰恰是最能激活变异的因子。这条多首畸形的巨蛇未必真的拥有传说中神魔的力量,但作为携带龙族基因的变异种,它应该是这群巨蛇中的领袖。
它已经看到了雪,那摇摆的五首从不同方向钉死了穿白裙的小女孩。它不再发出那种愤怒的嘶嘶声,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喜悦的呵呵声,不过凭声音来推断这东西的情绪显然是靠不住的。
在那五首发动进攻之前,恺撒一把抱起雪,举起沙漠之鹰,连续点射命中蛇头。加重子弹也未能贯穿巨蛇的头盖骨,但是它也不得不躲避,恺撒是远比船员们精确的射手,连续几颗子弹的落点都在巨蛇的眼眶旁。
船员们的AK47再次齐射起来,铲车队吼叫着上前,试图重演之前的战术。但同样的战术对上不同量级的对手,结果是迥异的,那些钢铁般的蛇颈摇摆,轻而易举地把铲车打翻,五首敏捷地吞噬猎物,AK47的子弹对于它而言根本算不上威胁。
海员们只能盲目地射击着,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地被叼食,海德拉的嘴角长出肉质的长须,长须很快就被人类的血染红了。
“拦住那东西!”恺撒大吼,“我去拿武器!”
海德拉显然意识到人类想要进入它背后的仓库,巨大的身躯把仓库堵得严严实实。
但现在它不得不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某个对手身上了,甚至连恺撒从它身边闪过它都没有阻拦,雪就在那个对手的背后,但即使海德拉也不敢越过那个对手去吞噬雪。
阿巴斯低着头,静静地站在那里,浑身流淌着刺眼的雷电,他的瞳孔已经不是赤金色的了,电光的炽白色压过了金色。
不只是他,他周围的空间也都被高度地电离化,空气中的尘埃因为电离而闪闪发亮,不时有细长的电弧击穿空气,从阿巴斯身上连到钢铁的舱壁上。
言灵·因陀罗!
这个以印度教中的“天神”、释迦提桓·因陀罗命名的言灵,在秘党的档案中一直是个未知言灵,在阿卜杜拉·阿巴斯加入秘党之前。
这个言灵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神话时代,是神话英雄们的特权,但具体这个言灵所能实现的效果,却因为古代长诗的作者们太喜欢渲染而模糊,都是“化身雷霆的太阳冉冉升起于正午的天空,夺走日神的光明”之类,听起来怎么都是不切实际的嘴炮。
直到阿巴斯在教授们面前展示了这一言灵,教授们才意识到古代的吟游诗人们未必靠不住。
恺撒一直都对自己的言灵存有些许遗憾,“镰鼬”虽然应用起来非常多能,但对于加图索家的继承者来说,似乎还是“因陀罗”这种化身辉世之剑的言灵更合身份。
此时此刻这柄辉世之剑正围绕着海德拉缓缓地旋转,它的主人阿巴斯空着双手,却仿佛一剑顶住了天空。
而他的背后,雪那双大而空洞的眼睛却因为这紫白色的光辉而明亮起来。
第106章 但为君故(10)
海德拉巨大的身躯几乎完全堵住了仓库的大门,那摇曳的五首中,三个头凝视着阿巴斯,一个头监视着雪,剩下一个头始终盯着恺撒。
它的智商显然远高于普通巨蛇,那些开着铲车手持AK47的船员们完全不在它的考量范围中,它很清楚在场诸人的危险程度。
恺撒清楚阿巴斯直接释放“因陀罗“的原因,他以雷帝般的姿态吸引海德拉的注意,给恺撒进入仓库的机会。他对“因陀罗”能够斩杀海德拉不抱绝对的信心,他们需要仓库中的重武器。
阿巴斯开始缓缓地逼近海德拉,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海德拉很明显地有个回缩的动作,就像人类看着一柄刀缓慢地刺向自己的眉心,在它的感知中,此刻的阿巴斯很可能就是一柄闪着雷光的利剑。
但它立刻就开始了进攻,长颈闪电般伸缩,三首从不同的角度攻向阿巴斯。它掉下来的时候,那沉重的身躯看起来极其的笨拙,但一旦攻势开始,三个蛇头就像三柄刺剑,走出弧形的轨迹,像是一个有着三臂的绝世剑客。
理论上没有人敢硬扛这样的进攻,不必说那张大的蛇嘴任何一个都能瞬间吞掉阿巴斯,单是那突进的巨大动能就能把一辆铲车撞翻。
但阿巴斯没有闪避,海员们惊恐的目光中,阿巴斯低吼着出拳,准确地打在蛇头上。连续三拳,沉稳有力地打退了三个方向上的进攻,长颈带着蛇头乱舞,海德拉剧烈地抽搐着,像个忽然发病的癫痫病人。
所有海员都被这三拳的气势慑服,两个人惊得没握住手中的枪,被砸了脚面。
那是什么样的拳力?就算是堵铁墙横在海德拉面前也会被撞出三个深坑,可阿巴斯甚至没有丝毫的摇晃,这个不知是波斯还是阿拉伯血统的家伙,在三拳之中打出了破天的气势,浑似一位通臂拳的老拳师!
只有恺撒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识阿巴斯的言灵。阿巴斯的每一拳打在蛇头上的时候,都会爆出短暂而强烈的闪光……那是电光!
阿巴斯是打出了三记极强但是范围也极小的雷击,他的拳头根本就没有触及海德拉的头,在触及拳面之前的零点零几秒时,强大的电流已经从蛇头贯入,麻痹了蛇颈的肌肉,再汇聚到海德拉的心脏,汇流形成暴击。
这个道理就像是摸到电门的人都会弹跳着退后,那是因为肌肉在触电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痉挛。阿巴斯根本没有击中海德拉,那三记雷霆般的震动真的就是雷响。
阿巴斯双拳回收腰间,微微喘息,眼中的金色黯淡了些许。但片刻之后,他浑身骨骼爆出轻微的响声,再度回复到拳师的状态,渊渟岳峙,法度森严。
虽然并未直接承受海德拉的冲击,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在拳上凝聚起足以震退海德拉的超高压,他的体力和精神都消耗极大。
海德拉的头颅再度扬起,因陀罗也并未重创这神话级别的怪物,汇聚的电流本可以把一头犀牛的心脏烧焦,但对于海德拉来说,那可能只是一次痛苦的电刑罢了。
双方仍旧是对峙的状态,海德拉缓缓地摇摆着,更加谨慎,阿巴斯巍然不动,双眼并未看着海德拉,而是凝视着自己的拳头。
他没能占据绝对的优势,海德拉可以忍受多少次强电击,阿巴斯不清楚,但他只要有一次未能准确地击中海德拉的头部,他就会成为食物。因陀罗赋予他瞬间的爆发力,但那瞬间短到只有零点零几秒。
他一有闲暇就冥想是出于老师的教导,为了把“因陀罗”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他曾经跟随泰拳、合气道和中国拳法的老师学习。他是一柄随时磨砺自己的利刃,连恺撒都不得不佩服这个竞争者的毅力。
此时此刻恺撒正竭尽全力闪避海德拉的攻击,那粗壮却灵巧的蛇头吐着深绿色的酸液,不让恺撒靠近仓库的门。那可能是它的唾液,但从它灼烧地板的情况来看,被喷射到最好的结果也是毁容。
恺撒上来就把速度用到了极致,在翻滚腾挪中双手沙漠之鹰不断发射,瞄准的是海德拉脆弱的眼睛和鼻端。海德拉比眼睛还要重要的温度感知器就藏在鼻端下方。
海德拉的五首似乎是独立思考的,这边一首疯狂地向恺撒进攻,但和阿巴斯对峙的三首却优雅地摆动着,就像是小蛇听到笛声从耍蛇人的竹筐中冉冉升起,如果没见过它噬人的凶猛,你甚至会认为这怪物正对你跳着献媚的舞蹈。
然而最令恺撒惊讶的是,尽管一再地失手,可盯着雪的那一首从未被调过来发起夹击,只不过是因为雪远远地躲在角落里,海德拉的攻击范围虽广却没办法触及她而已。
那是海德拉真正的猎物。
海德拉的第二轮进攻开始,这一次它用上酸液,浓绿色的液体如同暴雨那样喷向阿巴斯,攻击范围之大根本不容躲避。但那层笼罩在阿巴斯身上的强烈电光就像是无形的力场,把所有的液滴都弹射回去。
阿巴斯的身旁数米的范围内,一切都被腐蚀,浓烈的白烟呛得他低声咳嗽,但他自身却如同被雷电庇佑的神明那样毫发无伤。
“因陀罗”展现出它的另一种用途,强烈的电场令所有靠近的液滴都带电,同性的电荷产生了巨大的斥力。阿巴斯曾在教授们面前展示过这样的能力,他端坐在一场暴雨中喝茶,却没有一滴雨能打进他手中的茶杯。
这种言灵的真正效果是随心所欲地控制电场,因此才会以“因陀罗”这个雷帝的名字来命名。
海德拉愤怒地咆哮起来,它是那么强大的生物,却被这个渺小的人类挡住了道路。
阿巴斯咳嗽着喷出细微的血沫,“因陀罗”对身体的负荷极大,即使是流着龙血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他开始内出血了,出血量很大,但阿巴斯把血强行咽了回去。
海德拉无法看清他的状态,但雪能看见,那些海员也能看见。现在支撑所有人信念的就只剩阿巴斯了,他这道光一旦熄灭,所有人都会陷入被屠杀的境地。他是辉光的利剑,也是雷霆构建的墙壁。
他低吼起来,围绕他的雷光更加炽烈,连海德拉这种视力极弱的怪物似乎都被那道光震撼,它尖利地咆哮,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恺撒抓住了这瞬间的机会,他闪身到海德拉的颈部下方,弃掉沙漠之鹰,拔出了藏在后腰的狄克推多。阿巴斯把这柄武器还给了他,空手迎战海德拉,“因陀罗”也可以配合武器来使用,阿巴斯的随身武器也是一对波斯弯刀,但此时此刻恺撒更需要这件武器。
狄克推多几乎无视了海德拉坚硬的鳞片,直没到刀柄,这柄风格现代的猎刀其实是用一柄炼金术构造的古刀重新打磨的,对付龙类和海德拉这样的龙类亚种都有着惊人的切割效果。神话中的屠龙情景此刻复现在恺撒的身上,在工业革命开启之前,历代屠龙英雄都学会灵巧地闪避攻势、对龙类的要害处给予致命一击的技巧。
恺撒大吼着双手推刀,在海德拉的颈部之下切出了巨大的口子,浓腥的蛇血混合着含在海德拉嘴里的强酸性唾液一起如瀑布般泄落。
他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以最快的速度闪避,但酸液依然粘到了他的防寒服。恺撒撕下那件可以扛零下五十度严寒的防寒服时候,它已经被腐蚀过半。
YAMAL号的供暖系统随着断电而停止运转,这时候货仓里的温度已经是零下几十度,而恺撒赤裸着上身,硬扛刺骨的严寒,冲入了仓库。
他的背后,海德拉被重创的那个头疯狂地摇摆了两下,沉重地砸在地上。恺撒切断的是它颈部的大动脉,这还不致命,却已经中断了对这个头的供血。
海德拉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恺撒在它的猛攻之下不断地闪避,看起来几乎根本就没有接近仓库。但恺撒和阿巴斯始终都在配合,恺撒一直藏着能重创它的狄克推多没有拿出,就是担心这东西的智商。它用于和阿巴斯对抗的三首愤怒地嘶叫着,一次性喷出了巨量的酸液,这一次,它优先喷向一旁的铲车残骸,残骸上还冒着电火花。酸雾被电火花点燃了,成了燃烧的火雨,铺天盖地地压向阿巴斯,它意识到了危险,必须立刻解决这两个敌人中的一个。
酸雾、火雨,除了没有角和利爪,这时候的海德拉完全就是神话中的恶龙。在遥远的古代,想必也有人见过类似的场面,才留下了喷火龙的传说,而事实不过是它的某种液体分泌物是强酸性的易燃物。
保护着阿巴斯的强电场猛地张开,烈焰像是遭遇了强风那样逆向海德拉狂舞。
“因陀罗”不同于帕西的“无尘之地”,无法产生真空的结界来抵抗火雨,但强电场可以排斥那些燃烧着的液滴。
不过,不是全部。
仍然有部分燃烧殆尽的液滴带着火焰越过了因陀罗的强电场,液滴越是细微,受到强电场的排斥也就越小。阿巴斯的防寒服燃烧起来,防寒服夹层中的白鹅绒能抵抗超低温却极其易燃,但他反而撑开那雷电构成的结界向着海德拉踏上一步。
他的瞳孔像是燃烧那样明亮,他吼叫着问,“恺撒!你的子弹在哪里?”
白色的烟迹越过了阿巴斯的肩头,洞穿了海德拉的火风暴,准确地命中海德拉的颈部,巨大的爆炸声中,那一首直接断裂,断口处喷出强劲的血泉,半截蛇颈疯狂地扭动着。
“子弹怎么行?对付这东西,你难道不想要一门炮么?”仓库里传来的声音那么从容和慵懒。
恺撒一手提着一部灭火器,一手提着一部中国造QLZ87榴弹发射器走出仓库,刚才他就是用这东西发射了一枚破甲杀伤弹打断了海德拉的一个头。
他手持灭火器对准阿巴斯全身上下一顿乱喷,再把榴弹发射器丢给阿巴斯,“用的时候小心点,打偏了会把船舱打出一个洞的。”
海员们惊讶地看着这两个男人,几秒钟前他们还那么紧张地跟海德拉做生死搏杀,现在却忽然平静下来了,好像他们对面那个怒吼的东西是只吠叫的吉娃娃。
“先生们,武器敞开供应,总有一款适合您。”恺撒微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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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但为君故(11)
无后坐力炮低沉地吼叫,枪榴弹的火光一再照亮黑暗,火箭弹的白色烟迹交织成网,冲锋枪和重机枪交替轰鸣……海员们踩着武器箱开火,弹药打空了就再换新的武器。
海德拉在血泊中狂舞,但在人类最先进的步兵重武器面前,它的酸液和火焰更像是虚张声势的摆设,它还在努力地喷吐火苗,但和最初喷向阿巴斯的烈焰相比,根本就是残烛之光。随着颈椎一根接一根地被炸断,它甚至连威慑人类的力量都不够了。
恺撒手里也有一支枪榴弹发射器,但他只是靠在仓库门上,静静地旁观。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加入这场屠杀,跟手持猎枪追捕一只穷途末路的狮子没有区别。对他来说,这场战斗在他射出第一颗榴弹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阿巴斯也没有参加,他疲惫地席地而坐,摸索口袋找到了一小袋炸奶酪球,向着恺撒扬了扬,问他要不要。恺撒笑着摆摆手。
无后坐力炮把最后一颗蛇首炸碎,喷血的蛇颈轰然坠地,这怪兽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海员们兴奋地高呼,握手庆祝。YAMAL号上还有很多巨蛇在活动,但他们已经全副武装,从此刻开始他们才是捕猎者,巨蛇们如果有足够的智商,就该恐惧地逃窜。
阿巴斯起身来到海德拉身旁,静静地欣赏着这具来自神话时代的尸体,那花纹斑斓的鳞片,那骨骼嶙峋的背脊。
虽然仅是被龙血侵蚀的蛇类,却已经具备了部分“龙”的特征,既令人恐惧,又令人赞叹。
这种级别的东西只不过是“神”的使者,不敢想神座之下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使者,也不敢想神亲自走下神座的时候,人类还有没有跟它对抗的机会。
海员们却只敢远远地拍照,准确地说那还不能说是一具尸体,失去了所有头颅的海德拉躺在自己的血泊里,翻着肥硕的肚子,腹部微微地起伏。
海德拉并无神话中“能从断颈中生出新头”的能力,但爬行动物的生命力远比人类强悍,即使五个头都被干掉,但肌肉还保持着些许的活性。
“加图索先生,接下来的命令是?”一名海员来到恺撒面前,做了个介乎海员礼和军礼之间的手势。
恺撒之前就被公认为金主,如今又当着海员们的面用一把猎刀废掉了海德拉的一个脑袋,已经是海员们认可的领袖。
阿巴斯的“因陀罗”当然更加震撼,但那力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边界,对于海员们来说,赞叹中还带着些微的惊恐。
“所有人分为两队,一队跟着阿巴斯,负责重启核反应堆,恢复主电网的供电,把海水排出去,一队跟着我,一层接一层地打扫卫生。”恺撒说。
他再度释放了“镰鼬”,想知道还有多少巨蛇在YAMAL号上活动。对他来说那些巨蛇的心跳就像是沉重的战鼓,绝不会跟其他的声音混淆。
他忽然愣住了,因为他首先听到的,是无数急促而细微的鼓声,成百上千,混乱的鼓点汇聚在一起,就像是狂风暴雨。
而且,就在他们的附近!
那肯定是某种生物的心跳声,但不像巨蛇们的心跳声那样缓慢沉重,难道说这个空间里还藏着其他的东西?活的东西,成百上千?
恺撒的目光落在海德拉那起伏的肥硕腹部上,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吼,“阿巴斯!回来!”
这个警告迟了不过一两秒钟,恺撒出声的时候,海德拉的腹部忽然炸开,血浆中数不清的白色蛇影飞天而起!
海德拉是条怀孕的雌蛇,它那巨大的肚子里,并不是脂肪,而是成百上千的幼崽。它的腹部起伏,不是肌肉还在无意识地收缩,而是那些幼蛇挣扎着想要破腹而出!
它们生来就是凶猛的狩猎者,还未落地就张开了血口,向着阿巴斯露出惨白色的蛇牙。
阿巴斯根本来不及释放“因陀罗”就被蛇群吞没了,那些幼蛇狠狠地咬住他,酸液顺着蛇牙咬出的伤口注入他的身体,侵蚀他所有的神经末梢,剧烈的疼痛就像是无数细小的利刃在身体里旋转切割,阿巴斯那么坚忍的人都忍不住哀嚎出声。但那声哀嚎又像是被砍断了,因为一条幼蛇咬住他的喉骨,把酸液注入了他的喉咙。这种浓酸性的分泌物不但能给猎物制造巨大的痛苦,还会在瞬间造成全身性的麻痹。
恺撒呆了几秒钟,不光是惊怖,而是当那些幼蛇如同瀑布般坠落时,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幅画面。
也是很多很多蛇形的身躯如瀑布般坠落,像是天国之门洞开,然而涌出的是地狱的群魔。
依稀记得什么时候,他跟另一个人一同看过这样恐怖的画面。没错,他记起来了,那是在东京,源氏重工的地下,赫尔佐格豢养在“鱼缸”里的蛇形死侍们突破了玻璃墙。
记忆和现实偶然间重叠了,但阿巴斯并没有参加东京的行动,到底是谁跟他一起见证了那恐怖的一幕?
似乎是个值得信赖的家伙,跟那家伙一起行动的话,即使是站在地狱门口准备杀进去了,你也能临时编一个笑话讲给他听。
恺撒的脑海深处像是裂开了一道缝似的,没来由地惊悸。之前也有一次他有过类似的感觉,是对着日本带回来的和服发呆的时候。
如果说人的心里是很多间的小屋,每间小屋里藏着一个人或者一件事,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走进一间小屋,屋里空空如也,落满轻尘。你忽然就害怕了,你想这间屋子里放过什么?是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被搬走了。
恺撒立刻醒悟过来,这里是战场,战场上很多时候连一秒钟的延迟都无法容忍。但他醒悟得晚了。
如果他立刻冲出去,或许还有机会把阿巴斯从涌动的幼蛇群面前拉回来,可就在那几秒钟里,幼蛇们爬满了阿巴斯的身体。大量的酸液注入身体令他的肌肉彻底僵硬,阿巴斯像是一具尸体那样倒地,更多的幼蛇在母蛇的血河里玩命地涌动着,争先恐后地扑向阿巴斯。
恺撒只能默默地看着,眼角抽搐。前方躺着的可能是他这一生中最值得的对手和最好的朋友,他还活着,很可能还有意识,但他无法摆脱那些幼蛇,恺撒也无能为力。
阿巴斯要清醒地忍受这些幼蛇的酸液腐蚀他的身体,然后幼蛇们游进他的身体,以他的血肉作为出生后的第一顿大餐。恺撒他们有的是重武器,随便哪一件都能把这些幼蛇轰成渣,可那样阿巴斯也会死。可是也许那样的死亡也不坏,那雷帝般熠熠生辉的男人,怎么能作为那些恶心东西的食物而死?
恺撒握紧了手中的榴弹发射器,他必须做最后的决定了,他每多想一秒钟,他的朋友就得多忍受一秒钟被千蛇撕咬的酷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色的身影进入了恺撒的视野。那女孩狂奔在海德拉的血河里,溅起鲜红的涟漪,污染了白色的裙角。
“回来!”恺撒大吼。
雪发疯似的奔向阿巴斯,而她又恰好在恺撒发射榴弹的弹道上。
这一回恺撒仅仅迟疑了几分之一秒,扛着榴弹发射器追了出去。恺撒没有办法救阿巴斯,雪也没有,甚至恺撒所知的任何一种言灵都没办法救阿巴斯。
阿巴斯身上的幼蛇有多少?数都数不清,几十条?一百条?几百条?你能精确地杀死其中某几条,但在你杀死所有幼蛇之前,阿巴斯已经只剩下骷髅了。
你拥有开山破海的伟力,你能做的也不过是把阿巴斯和蛇群一群摧毁。恺撒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抓住雪然后给阿巴斯送去一发告别的榴弹。
但雪跑得真是太快了,这个因纽特女孩静下来的时候像个惊恐的小动物,但此刻简直就是一个逆着风雪狂奔的北极狼。
她扑入了蛇群,紧紧地抱住了阿巴斯!用恺撒听不懂的爱斯基摩语高声地喊着什么,要把阿巴斯从幼蛇们的利齿中拉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不忍看这一幕,那是飞蛾扑火般的勇敢,孤绝得让人惊叹,却也逃不过飞蛾扑火般的结局。
恺撒停下脚步,缓缓地端起榴弹发射器,没来由地又想起雪趴在阿巴斯肩上的模样,那空洞洞的大眼睛就像是寒风里找不到巢的鸟儿,却又把阿巴斯的脖子搂得那么紧,大概是把阿巴斯看作了父亲的替代品吧?
然而雪喊得越来越大声,恺撒愣住了,阿巴斯可是在发出第一声哀嚎的时候就被幼蛇咬住喉咙,连声带都控制不住。
幼蛇们纷纷从阿巴斯身上脱落,雪硬生生地把阿巴斯从蛇堆里拉了出来,不仅如此她还愤怒地践踏那些幼蛇,把几条来不及游走的幼蛇生生地被踩断了脊骨。她甚至抓起一条幼蛇,愤怒地咬在它的身上,再生生地把它撕成两截。
这个因纽特女孩满嘴含血,凶相毕露,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地井中找到她的时候,恺撒大概知道她在喊什么了,雪其实根本没喊什么“阿巴斯你不要死”、“阿巴斯你快醒醒”。
这女孩在怒骂那些幼蛇,强令它们离开阿巴斯,而幼蛇们竟然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第108章 但为君故(12)
她紧紧地抱着阿巴斯,就像是愤怒的雌兽要守护自己的幼崽。
幼蛇们同样愤怒,它们尖利地嘶叫着,显然不甘心嘴里的血肉被雪这样生生地夺走,但它们根本不敢靠近雪,这个瘦弱的女孩在它们看来不是食物而是类似火焰那样危险的东西。
雪的吼声越来越高亢,周遭的一切都随着她的吼声震荡,无法想像她那瘦弱的身体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声量和力量。船员们不得不捂上自己的耳朵,他们的耳膜像是要被雪的吼声撕裂了,但耳膜撕裂都没用,那声音像是能钻透头盖骨,回荡在意识的最深处。
只有恺撒例外,他强忍着打开了耳麦,那是用来和EVA保持联系用的,尽管此刻他们和EVA之间的连线被冰风暴阻断,但恺撒仍旧可以使用它的本地资料库,在知道雪的常用语言是爱斯基摩语之后,他把爱斯基摩语的整个语库下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