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唐人街还是十分热闹,虽然夹杂着许多地方的语言,但是仍能听到许多中国人的谈话声,饭店也都开张着,许多大学生三三两两在路边闲逛聊天,还有旅行社带的一批批到这里旅游观光的游客,十分热闹。
拥挤的楼房和街市都让简单产生了一种仿佛还在国内的错觉,若不是有的招牌还用英文标示,身边的外国人也挺多,她几乎要以为这里全部都是中国人,不过想想现在国外其实移民的中国人也很多,当初出差去澳洲,见到国人的几率也很大。
然后走着走着就来到一个广场上,这里有四五十位外国大学生在这里放孔明灯,周围围了好多人,也有中国人加入行列。两人也来了兴趣,走过去站在一旁也观看起来。
今天是孔明节,明明是中国的节日,但是外国,也有许多庆祝的人在,虽然庆祝方式和国内有所不同,但是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脸上都挂着很好的笑容。
简单看着孔明灯下聚集的人们,慢慢绽放笑容。
腰间的手紧了紧,她顺势依偎在徐司熠怀里,看着天上升起的孔明灯,上面不同的灯上写着不同的字,有不同的愿望、有诉求、有倾诉,也有写着诗歌的,写着不同国家的文字的,不同形状的孔明灯闪耀着柔和的橙色光,显得温暖动人。
“你当初,为什么不留在美国啊?”简单边看着,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了出口,“不会真的是因为要找我吧?”她调皮地朝他一笑。
她以为那只是Zita的玩笑。
徐司熠笑而不语。
这时候正在派孔明灯的孩子走到他们面前,是一个金发蓝眼的男孩,看着简单腰间的手,给了他们一个祝福的笑容,然后把孔明灯送到他们手里。
简单伸手接过,然后徐司熠手上接过男孩递过来的毛笔,那个男孩朝他们调皮地鞠了一个躬,就拿着孔明灯派给下一个路人。
“你要写什么?”简单捧着孔明灯,抬头问道。
他微微低头,就看到她被灯光照耀地温黄的脸颊。
徐司熠拿起毛笔,轻轻在白色的灯上写——
年年岁岁花相似,年年岁岁人相同。
刚落笔,简单就笑了。
“这句诗才不是用在这上面的。”简单笑着,然后咬着下唇,举起手里的灯,仔细端详了一下,还低声轻念了一遍,半晌脸红着,说,“但是此心尤为一同。”
徐司熠眼底笑意更深。
写着这句诗的孔明灯慢慢升上天空,简单看着灯,徐司熠看着她。
忽然就想起当年Zita让他留在美国公司,他拒绝的那一天。
“是为了那位你心爱的姑娘?”Zita表示不解,但还是笑笑,“但是Erin,你曾告诉过我你没有那个女孩的任何联系资料,你宁愿在那边白白等待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在中国,能有一分希望找到她,但是在美国,相遇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他勾起唇角,谈到她时,他的笑容总是柔和的,“Zita,我知道自己作出怎样的选择,但是,我不想用我的余生后悔。”
金钱、地位,这些只要想要,始终有一天都能拥有。
但是她,错过了,就是一生的错过。
他其实也不过是在赌罢了。
赌这份真心,能让他终究有一日如愿以偿,赌她能够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站在他身旁,和她度过之后每一个朝夕。
而如今看着身边的她,徐司熠才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留在这个地方。
才能够在那么多年以后,和她并肩站在这里,看世间所有美好事物。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我生日哦~
第一次端午节生日呢,21岁了
愿大家以后也能和重要的人一起看尽世间美好事物~
闷骚
Zaid在刚进驻上海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上海餐饮行业协会,以来和多家餐饮企业互相打好关系,增进合作,在美国自然也有,而且加入的企业不限国籍,甚至还有很多著名的私房菜菜馆老板也一直有和协会来往。
听说现任协会会长十分神秘,很少在媒体露面,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办一次餐会来增进各企业交流,这一次因为Zita入院,引起了很大轰动,多家与Zaid有合作或者在观望的企业都表示十分关心,但是因为Zita在医院回避了很多想要探访的人,这位协会创始人就趁着这个机会举办了这次餐会。
然而大家都很清楚,这一次餐会不仅是打探Zita情况那么简单,更是要试探谁会成为下一任接班人的好机会,没有子女的Zita选定的下一任接班人一直是行业内十分感兴趣的问题。
而这一次,徐司熠和林起森一同出席,又让大家都看不透了。
这一天简单很早就被徐司熠叫醒了,当然叫醒的方法有点难以启齿,总之在简单恼羞成怒得和徐司熠一起出现在成衣店里的时候,徐司熠嘴边的笑意还没消退。看着她还是有点红的耳朵,他搂着她的腰,低语:“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这几天,他们一直睡在一张床上,睡前和起床后,自然不能避免徐司熠作为一个男人的某种冲动,虽然他们现在还只是止于吻,但是一个成熟的而又擅长挑拨的男人,一个吻就足以让女人浑身躁动了,特别是今天他还特别过分,往常一个深吻就会停下了,今天却连手都不安分,在她腰上不停做恶,最后停下的时候她浑身都软了,他却一脸餍足。
“衣冠禽兽!”简单看着他一身西装革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毕竟是始作俑者,徐司熠也没有反驳,两人走到接待台处,徐司熠对经理说:“我来取衣服。”
“徐先生是吧?”经理明显认得他,笑着说,然后让下面的人把衣服拿过来,把他们引到换衣间处,“衣服前两天已经做好了,请看看合不合您心意。”
很快就有人把一个很漂亮的盒子拿过来,原本简单以为徐司熠带她来是让她挑衣服的,没想到徐司熠居然早在之前就已经安排了订做,她有点担忧得说:“要是尺寸不合适怎么办?”
徐司熠闻言,面不改色地说:“每天我都抱着,不可能错的。”
他说话没有压低声音,就在跟前的经理听到,微微一笑。
简单又被他调戏成了大红脸。
“需要我帮助您换吗?”抱着衣服的营销员问。
“好的,拜托你了。”不知道徐司熠定做的是什么款式,简单只能点头,然后瞪了徐司熠一眼,两人一起走进更衣室。
徐司熠走到一旁静静等着,也没坐下,默默想着事情。
而简单在更衣室里,打开盒子拿出长裙的时候,有点意外。
是一件设计特别简洁的月白长裙,她原本以为会是更复杂的设计,但是没想到恰恰相反,整条裙子最独特的只有露肩处的设计,胸口的位置有一块像是人鱼尾巴一样的镂空,做的很别致。
似乎是看出了简单的惊讶,那个营销员笑着说:“当时徐先生来定做衣服的时候我也在场,原本我们经理也觉得衣服的款式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但是徐先生却笑着说’对于她来说这就够了’。您的男朋友真的很爱您呢。”
这个美国女孩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有明显的羡慕,简单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然后拿过裙子说:“我自己来吧。”
女孩笑着点头。
简单很快就换好了,身侧的拉链是女孩给她拉上的,然后帮助她把头发理顺,赞叹了一句:“徐先生果然说的没错,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您。”
简单看着落地镜前的自己,抿唇一笑。
走出更衣室后,女孩爽朗地说:“徐先生,已经换好了。”
徐司熠闻言,很快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女孩身后的简单时,双眼已经带了笑意。
“怎么样?”简单不好意思地转了一个圈。
“很美。”他走上前几步,然后手抚上被裙子掐的盈盈一握地腰线,撩人地轻抚着,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落下一吻,低声说,“我说了会合身。”
简单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心底既羞涩,又恼怒于他语气中的自得,便若有其事地说:“最近胖了,有点紧。”
徐司熠低笑。
然后吻住她不诚实的嘴,惩罚了她一下。
到了酒店,一路遇到许多徐司熠认识的人,见到简单的时候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眼睛里还是一闪而过一丝惊讶。简单一路只是微笑不说话,等徐司熠和别人说完话,继续走的时候低声说:“你平常身边是有多不带女人,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怪物。”
“除了你,还没有女人跟我参加过类似宴会。”徐司熠淡淡地说,“你难道没有听张欣怡说过吗?我一贯不带女人。”
意思是只有她是特别的意思吗?“真是孤家寡人。”简单轻笑。
“为你守身如玉,不好吗?”他无声无息地搂紧了她的腰,“还是你希望我左拥右抱?”
简单知道他在强调什么,趁着没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这几年,我也没有别人。而且……虽然不及你找我那么多年,但你也是我至今为止第一个认真对待的男人。”她调皮一笑,“放心了吗?徐总?”
徐司熠深深看了她一眼。
良久,才“嗯”地应了一声。
但是简单却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比刚出门的时候好了很多。
这个男人,真的表里不一,明明做事成熟稳重,对很多事情都有种大局在握的老僧淡定,但其实内心可闷骚了,把握不住的事物就会旁敲侧击地打探,偏偏尺度又把握地很好,让人根本讨厌不起来。简单这样想着,唇边笑意更深。
她正在慢慢了解这个男人,用她自己的方式。
出了电梯之后,两人在门口登记,然后进入会场。
“那位,就是现任协会会长。”
简单顺着徐司熠眼睛的方向看过去,远处在台下和人浅笑低语的女人,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但是保养得十分好,和人交谈的时候脸上一直是很温和的表情,说话的速度从嘴唇开合的速度来看,也是慢慢的。
因为徐司熠进场,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放到他们身上,这时候那位正在交谈的女士,似乎感应到了众人的视线,看向他们,徐司熠朝她微笑,她也回以他一个笑容,然后继续和面前的人交流。
简单心底暗叹。
果然是一个心思沉稳的女人。
然后他们在另外一处,看到比他们刚到不久的林起森。
他和副经理一起,两人都穿戴整齐,显得神清气爽,周围有好几个连简单都能认出来的大腕正在姿态休闲得和他聊天,他侧背对他们,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们,这时候副经理轻轻在他耳边说话,他才转过身来,对大家说:“看,我们的徐总经理来了。”
大家都纷纷看过去,徐司熠朝他们淡淡点头。
他们走过来,林起森看了简单一眼,忽然用中文笑着说:“简经理今天也是明艳动人。”
“谢谢,你也是。”简单笑着说。
徐司熠勾起唇角,这丫头欺负人家不擅长中文,这拐着弯说话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林起森笑了,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用英语和大家介绍:“这位是Erin的简经理,是个很能干的女士,这一次Erin也只带她一个人来了,肯定是很器重她。”
大家都了然得点头:“的确,已经很多年没见Erin在公开正式的场合带过女伴出席了。”
“想必简经理也是毕业名校,才智过人,才被重用。”林起森说完这句话,然后才像是什么,开玩笑似的说,“不过也不一定,Erin一向任用人才不拘一格,这一点真的很像Zita。”
这一番话明褒暗贬,在座的人都知道徐司熠并不是国际名牌大学毕业,这一点也曾经引起过议论的,毕竟像徐司熠这样职位的,要不就是名牌大学毕业排名优异,要不就是在国际取得惊人成就,这样的出身在他们这一行业并不算奇怪,而当年Zita就是不拘一格重用了他。虽然如今的徐司熠身价已经不能估量,早在两年多以前就被选为纽约排前十的黄金单身汉了,但是林起森的这番话,在有心人耳中,却也听出了别的意思,特别是在林起森这样的出身面前,在场的人虽都面不改色,但是心底也都暗暗有了计较。
徐司熠淡淡看了林起森一眼,这一眼十分淡然,让人看不清喜怒。
林起森淡笑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还得忙一周半
说客
周围都是生意场上的精明人,谁看不出来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这时有人出来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了,徐司熠和林起森也就顺势放过,开始聊食品行业问题。
简单很少说话,但是听得却十分认真,不愧都是懂行的大腕,讨论问题因小谈大,思维开放敏捷,说的许多观点都很新颖独到,她看了看徐司熠和林起森,两人交流的时候那股沉静稳重十分相似,不愧是分别掌管着Zaid大权的两个人,偶尔徐司熠说出来一句话,大家眼中都露出赞叹,而林起森虽然和徐司熠不对路,但是却也不反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简单就知道他正在思考徐司熠的话,反之也是如此。
就在大家都谈得十分尽兴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女声:“我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几位在聊的热火朝天,不知我是否可以加入?”
正在交谈的其中一位副会长转过头来,见是协会会长,自然欢迎得笑笑:“都是一些粗浅心得,会长不介意的话当然是欢迎的。”
大家也都笑笑。
这位会长的加入,着实是让大家的氛围都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简单敏锐得注意到,大家的情绪比刚刚还要高涨了不少,而且一些更胆大的设想也都开始毫无保留地倾吐而出,而这位协会会长,虽很少说出自己的意见,但是每次到了一个恰当的点,她都会很适时地做出带有评论性的总结,然后把话题有意延伸,有几位会长还因此对话题作出了更深的思考,大家眼中都慢慢有了笑意。
“简经理,你怎么看?”这时,协会会长忽然把话题,引到一直在聆听的简单身上,简单一愣之下看着她,她却对她做出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都是一群绅士在说话,女士再不多说说,要被比下去。”
大家一愣,徐司熠看向身边的她,没有说话。
然后几位男士都给出了鼓励的笑容,只有林起森,手上握着红酒杯,手指轻动,安静地等她开口。
“要说指教,真不敢当,这次来餐会能听各位讨论那么多,我实在是受益匪浅。”简单接收到鼓励,心底一定,然后微笑着开口,态度落落大方,“不过我从入Zaid以来,就一直跟着Erin做关于绿色餐饮方向的工作,其实我们发现,不仅欧洲澳洲,中国也是有很好的食品资源的,现在中国有许多研究科技养殖的企业,不仅养殖方式天然,也因为器械的研发所以降低了很多劳动成本,而且算上运输,比国外的甚至更胜一筹,当然相关的合作我们也正在讨论,但是我相信,很快中国市场的餐饮就可以尝试减少对外国进口的依赖,进行直供直销了,这样不仅食材绿色化,连运输过程也能做到。”
大家眼中都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徐司熠的嘴角,也慢慢染上了笑意。
“听说Erin已经拿到了明家的合作,看来如简经理所说,Zaid在这上面真的花了不少功夫。”这时协会会长笑着开口,大家都表示很震惊,徐司熠看了她一眼,会长便笑道,“我和明家那位祖父是老交情了,之前有机会和他见了面,他告诉我的,而且这大概很快就不是秘密了,你不介意我先你一步说出来吧,Erin。”
大家面面相觑,徐司熠淡淡说:“当然。”
林起森在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下,笑着一口气喝下杯中的红酒。
“Erin,能借一步说话吗?”餐后,会长忽然走过来,对徐司熠说。
简单一直在徐司熠身边,闻言微愣,然后对徐司熠说:“我去那边吃点东西。”徐司熠看着她,微微点头。
然后她看到他们并肩走到会场外,很快就消失在门后。
一个人在会场,百无聊赖,其实简单刚才已经差不多要吃饱了,往常这种场合,她都很少能吃饱,但是这个餐会气氛很轻松,大家用餐时都默契地不会再说生意场上的事情,所以她和徐司熠乐得自在,他便一直给她夹好次的菜,渐渐地就吃了个七八成饱,于她而言已是足够。
身边的人都三三两两在喝酒,这时候她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打开了庭院的门,走了出去。
是林起森。
关于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简单十分在意的事情,毕竟是徐司熠最大的竞争对手,她微微一斟酌,便放下了酒杯,慢慢走过去。
打开门,才发现这是一个空中庭院,面积挺大的,有优美的植物还有长椅,远处居然还很夸张地有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大概这个地方是给那些有钱人开party用的。
她关上门,夜风很冷,这个季节已经快要下雪了,可是她的披肩在接待处放着,也懒得去拿,继续往前走,然后在一个爬藤植物装饰着的小长廊里,看到了林起森。
他很快就注意到她,见到她时,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然后说:“我就这么让Erin不放心?能让他吩咐你来看着我?”
简单看着这样的他,半晌说:“并没有谁吩咐我,我是自己出来的。”
林起森没有说话。
然后简单就走到了他身旁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椅上,一坐下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你和Erin是什么关系?”林起森忽然问,他没有看她,“上下属?情人?情侣?还是未满?”
简单笑着说:“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林起森也笑了:“你想要什么?”
“你对他那么在意吗?”简单忽然说,“还是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那么在意?为什么?”
她一直以为他们只是竞争对手。
林起森慢慢收起笑意。
“看来你们是情人,一样牙尖嘴利,让人厌恶。”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你们倒是一看就是对手,在他面前,你就像是一只刺猬。”简单说出心中所想,“我见过Zita,他并不像是那种很迂腐的老人,他把公司交给你们,虽然不至于交情好,但是好歹也能保持良好的竞争关系吧,接管Zaid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并不觉得你们其中一个人接管了这个位置就能把对方打下去,Zaid离不开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能力。”
林起森有些意外简单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转过头打量她,发现她也并没有在看他,而是看着前方的泳池,眼睛里细细碎碎地带着点灯光的颜色,她露出雪白纤瘦的肩头,因为天气冷而微微瑟缩起来,看起来脆弱又单薄,但是面容却极沉静,和她外表的纤细不成正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