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昏迷的瞬间,感觉一双手拂过她的额头。

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若晨说的没错,你杀人的本事一般,逃命的本事确实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剑鞘凿洞逃命的技法,兰舟自认是原创,不知道各位看管是否在其他作品里看到过。

43

傀儡 ...

牧月醒来时,觉得全身被裹在温暖中,原若晨正在给她的被褥里换新灌的汤婆子。

原若晨将被角掖好,“你手中的剑刺可以放下了罢?握得那么紧,我和老师都没法掰开。”

牧月这才发现右手仍旧紧握着碎魂剑刺,她握得太久,剑柄仿佛长在手上,自己都放不开。

原若晨探进被子,按摩着牧月的右手,牧月慢慢有了知觉,稍一放缓,原若晨就将剑刺抽出来,赞叹道:“老师说的没错,碎魂剑刺果然是最霸道的凶器。”

“是你救我?”牧月声音有些嘶哑,“谢谢你。”

原若晨微笑不语,喂给她一杯暖茶,“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牧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口中仍旧停留着白菊的清香,环视卧室满屋的菊花装饰,皱了皱鼻子,“除了笑靥楼,谁会费这般功夫折腾菊花。”

“你先别急着谢我。”原若晨狡黠一笑,“我其实什么都没做,除了偷你栓在河畔的马。”

“什么,马是你偷的!”牧月腾地坐起,这个原若晨到底是敌是友。

“幸亏先把你的碎魂剑刺骗到手,不然我身上就被捅个血窟窿了。”原若晨明知牧月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兵器,但为了安全还是后退三步,“是我老师救了你,不过也是他吩咐我去偷马的。”

牧月一头雾水,原若晨的老师真是奇怪,先治她于死地,而后又救她。

“若晨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牧月谈。”一个穿着灰袍的男人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抱着书本的原若夕。

“这是就是我的老师魏行语。”原若晨得逞似的向他晃了晃碎魂剑刺,“得手了,老师怎么奖励我?”

魏行语掏出一个铜质烟杆,在桌面上磕磕,试着吸一口,随即递给若晨,“烟杆堵住了,就奖励你捅烟杆罢。”

原若晨翻了个白眼,夺过烟杆摔门而去。

“一八三四。”原若夕面对着卧榻坐下,又重复了一次这串奇怪的数字,说完了就立刻低头不语,定定翻着桌上的书本。

牧月觉得大脑一阵阵抽搐——若夕每次见她,总是没头没脑重复相同的数字。

“你想知道若夕说的是什么意思么?”魏行语打开窗户,阳光挤破了窗户,热情的亲吻牧月的脸颊。

牧月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往后缩了缩,避开光线,仔细打量着魏行语,“你到底是谁?”

观其面目,魏行语并不年轻,但是绝对不老,柔塌塌的灰色布袍下,摇杆挺的笔直如剑脊,眉目间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气,牧月只见过项潜山有这种类似的气质。

“若夕他绝顶聪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痴迷于记忆和书籍,很少与外界沟通,他的记忆力非常好,只要他见过一次的人,即使过了很多年,对方容貌变化再大,他仍然能够辨认出来,而且准确复述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只不过,他只用自己的语言复述,除了我和他姐姐若晨,几乎没有人明白他的话。”

“‘一八三四’是若夕第一次见你的时间,他从小在昫国长大,用的是昫国纪年方式,‘一’是昫玄帝元年,‘八三’是指八月初三,卯时是一天的第四个时辰。所以他第一次见你是在昫玄帝元年八月初三卯时。”

“那天正是昫玄帝登基大典,昫国贵族、朝廷官员、奚帝城城主、还有休悠二国使者齐集棠瑜城,若夕若晨两姐弟那时候是在祭祀前献歌的童子,你作为奚帝城主的替身,坐在观礼台首座,正对着若夕,所以他一直记得你。”

“哦。”那是牧月第一次代替小城主在重大场合露面,记忆深刻,冗长的登基仪式进行了两个时辰都没结束,“可是都十年过去了,我都不一定能认出小时候的自己,何况若夕只见过我一次。”

“一个人的相貌会变化,可是眼睛变化的很少,这些年我带着若晨若夕做赏金猎人,在三国各地追捕逃犯,无论犯人怎么易容,若夕都能一眼看出来,从未出过差错,他脑子里有上百张犯人画像,而且顺时都能画出来…。”

牧月直接打断话头,“那么你是谁?为什么要原若晨偷马?后来为什么又救我?”

魏行语并没有生气,而是抚掌大笑道:“说起来,我和你也有一面之缘呢,昫玄帝登基大典之时,奚帝城小城主突感不适,提前离开观礼台,当场就引起不少骚动,魏某当时是昫国礼部一个小侍郎,和同僚费了不少唇舌功夫才将各方宾客安抚下来,不过最后仍旧没能保住官位,被长老会的人抓住把柄挤兑下来。”

牧月冷笑道:“原来你是‘玫瑰党’的人。”

“我们家族只要是做官的都是‘玫瑰党’的人。”魏行语不置可否,“二百年前祖先为躲避休悠二国战乱,逃到昫国,昫明帝赐给族人一块荒地,我们魏家才得以生存,魏家祠堂至今还供奉着明帝奚秋忆的牌位。”

“我现在是自在逍遥的赏金猎人,带着两个学生四处游历,赚的银子是薪俸数倍,还做什么‘玫瑰党’?昫国朝廷现在还兴起一个什么‘野心派’,三个党派斗得昏天黑地,我才懒得去掺和。”

“不过照这样下去,昫国迟早有一天会被派系斗争拖垮,亡国都有可能。” 魏行语递给牧月一杯暖茶,“我们可以舍弃名利,可是不能看着昫国战火纷飞,昫明帝开创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牧月蹙眉接过,茶色乌润,带着莫名的果香,居然是上等红茶——总比千篇一律的菊花茶好得多。

她无心听魏行语谈论昫国政治,昫国亡国也好,兴盛也罢,与她牧月有什么关系。

“莫奂、青冉是我相交多年的好友。”

青姨?牧月听到青冉的名字,手心一颤,不明白魏行语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青冉拿性命换你自由,可惜,所谓的自由只不过是虚幻,奚明帝唯一的后裔注定是要战斗在权利场上。牧月你本该叫做奚如锦,是奚帝城的主人。”

“我这些天一直在暗中观察你,你在紫菱河绑稻草人,刺杀王老板,我吩咐原若晨偷走你逃生的马,是为了试探你的应变能力,结果你想出凿穿剑鞘潜入河底的办法。我肯定不会看错,明帝的后裔就应该坚韧如斯…。”

“不要拿这种鬼话骗我了!“牧月将茶杯抛到地上,“这种话不止你一人说过,奚帝城城主好好的在宫殿里呆着呢,我以前是替身,后来是一枚弃子,现在是刺客,我若不想办法逃命,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魏行语你其实现在还是‘玫瑰党’的人,你无非是想说动我做你们的傀儡,帮你们排挤‘长老会’和‘野心派’,然后掌控昫国,到最后昫帝都是你们的傀儡!”

牧月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顺利,今晚还有一章更新,星无遥童鞋要出来了。

44

成亲 ...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星无遥出来的这章三天前就写好了,可是一直没发过来,原因是我突然发现文风特别奇怪,我居然不知不觉的用《狐说八道》轻松癫狂的文风写《六合记事》!

于是我干脆将文删掉重写,终于找回了《六合记事》的基调写下了星无遥。

最最可爱的星无遥啊,总算把你唤出来了。

入夜,紫菱城西,许府。

星无遥蹑手蹑脚掩上房门,轻舒一口气,他穿过两个院子,避过六个护院的耳目,终于潜进书房,比他性命还要宝贵的药丸和绝版医书应该就被藏到这里了。

他兴奋的搓了搓手,又很快停住——簌簌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半个时辰后,星无遥彻底绝望了,许家是商人,商人家的书房能有多大?他翻遍了书架每一个角落,甚至趴在地上将地砖逐一敲过,皆无所获。

屋漏偏逢雨,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星无遥赶紧抓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攀爬到房梁上,这间书房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进屋第一件事寻找藏身之所——那个地方最好也可以方便逃跑。

两个绿色娟衣的丫鬟打着八角琉璃灯笼进来,她们在书房巡视一番未果,随即相视一笑,一起抬头望着房梁同声说道:“星公子,时辰不早,该歇息了,小姐说如果你不在卧室,就到直接到书房的房梁上找你。”

哼,她们怎么肯定他就藏在房梁上?定是在哄我出来,那个许小姐在生意场上尔虞我诈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过的,星无遥决定不论丫鬟怎么说笑,他就是藏着不出来。

“星公子,你要的东西不在这里,明天是你和小姐的大好日子,还是下来早点回房休息吧。”丫鬟捂嘴笑道。

房梁上还是没有动静。

身形略高的丫鬟叹道:“星公子,请听小幽一言,小幽是许家的家奴,最了解小姐为人。七年前老爷和公子故去,夫人在家料理家务,她小小年纪带着几个掌柜打理家族货船生意。许小姐性子执拗,心地却很善良,我们这些下人没有不敬重他的,外面多少男子希望能入赘许家呢。”

一旁的小静是个急性子,她跺了跺脚,“星公子是小姐千挑万选出来的,非你不嫁,她向来说一不二,你别想悔婚。”

悔婚?我就从未答应过要娶你家小姐啊!星无遥伏在房梁上哭笑不得,想起那个总是一脸严肃的许梓鱼许小姐。

许家原本是紫菱船帮(紫菱船帮来历详见第一卷第四章)实力最强的家族,许老爷是紫菱船帮的会长,可就在七年前,休国杀手组织修罗门将徐老爷和独生儿子以及整船的伙计全部屠杀,偌大的船只被炸的粉碎,许家遭遇重创,关门倒闭。

当时许家幼女许梓鱼只有十二岁,母亲经不起丧父别子的打击,一度神智不清。她独自料理父兄的丧事,还卖掉家里所有田产和一艘香楠木大船,换得的所有钱财全部用来安抚死去船夫的家人,赔偿商客损失,这一做法让客人和伙计们纷纷折服。

后来在紫菱船帮新任会长王归军的支持下,许梓鱼登上了父亲留下的最后一艘香楠木大船,继承家族旧业,奔波六合三国做起了船运生意。不到五年,她就拥有三艘大船,恢复了父亲在世时的繁华胜境。

六合女子,一般十六岁及笄,定下婚事,十八岁出嫁。许梓鱼忙着家族生意,无心谈婚论嫁,到了十九岁仍旧是小姑独处。

星无遥在玉遥山曾在牧月面前发誓:每杀一人、必救一人。

可他的医术实在平平,别人能治好的病,他碰着运气也能治好;遇到疑难杂症,他开出的药方也没有多大效果。

明明离起死回生的本事差太远。他又喜欢专研古方偏门,有一次还差点将病人治的一命归西。

所以他后来干脆不收诊金,给穷人家免费医治,其实有钱人家也不会请他这种江湖郎中。

一个多月前,许家商船在馨州靠岸接运货物,掌舵的船夫突然面色灰白,昏厥倒地,星无遥恰好就在码头,众船夫见他背着药篓,打着悬壶济世的招牌,就请他上去救急。

星无遥诊断出船夫得了疫毒痢疾,当即从药篓取出白头翁、金银花、白芍、秦皮、地榆、犀角、羚羊角煎成药剂,船夫服下后上吐下泻几次,不到晚上就退烧醒过来。

那天许家商船的首领许梓鱼正好跟在船上,听星无遥诊断出痢疾,不由得着急起来——吃水上饭的,终日在一艘船上漂着,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最害怕得痢疾,一人染病,隔日往往会倒下一大片。这些船夫失去劳动力,现雇人又来不及。大船寸步难行。

更重要的是,若被外人发现船上有痢疾病人,官府必然会将货船扣押,所有人被隔离,直到所有人身体无恙为止,她许梓鱼也不例外,这叫她怎么向客人们交代?耽误交货日期,许家只能赔钱又失信。

到了上半夜,陆续有几个船夫出现发热、腹痛的现象,星无遥的药材不够用,可是贸然上岸采办药材必然会引起外人注意,说不定当晚就要被扣下船只。

关键时刻,星无遥灵机一动,带着众人用醋擦拭整个船体,吩咐杂役上岸分头购买大量猪胆和绿豆,然后生火将绿豆和苦胆熬成药膏分给船夫们服食。

许梓鱼天生怕苦,这猪胆绿豆膏比普通药汁还苦过十倍,她每次咽下去都是咬紧牙关,捂着嘴唇才不至于吐出来。

她是船上唯一的女性,星无遥动了恻隐之心,减少了她的猪胆绿豆膏剂量,改为每日两次捣碎生姜和着鸡蛋蒸熟,还亲自端给许梓鱼服用。

此后三天,大船内痢疾症状全消。许梓鱼赠给星无遥重金,却被他微笑婉拒,只是说以后许家的船能免费搭载他行游六合即可。

回到了紫灵城,星无遥在许府被封为上宾,许母看中星无遥模样俊秀,个性温和,而且无牵无挂,是上门女婿的最佳人选;许梓鱼想到在船上星无遥对她的照顾,未免面红心跳,情窦初开,动了嫁娶的念头。

在许府住了几日,星无遥就要辞行离开,许梓鱼知道他这一走,可能就是永别,她不愿错过这段良缘,见星无遥痴迷医术,便投其所好,花重金寻访许多医学孤本,奇方秘药放在书房,示意星无遥可以随意翻看,只是不能带出府。

星无遥嗜医如命,天天泡在书房,抄写书籍。眼看着就要抄写完毕,打算离开许府。却惊闻许梓鱼得了怪病,不思茶饭,日渐消瘦,汤药吃了好几缸,也不见好,靠着人参续命。

许梓鱼“临危”时,拉着前去探病的星无遥的手说,哽咽着说此生最大的缺憾就是没有如意郎君陪伴,孤单离开人世,希望星无遥能写一个合婚庚帖,也好留个念想。作为回报,她愿意将书房所有医学孤本、奇方秘药赠给他。

这一下戳动了星无遥的软肋,星无遥考虑片刻就答应下来,写下了合婚庚帖——一来觉得许梓鱼命不久矣,不好拒绝,二来书房的医书孤本对星无遥来讲,如同肉骨头之于小狗,那能轻易舍弃?

许小姐很守信用,当晚就命丫鬟将孤本送到星无遥房间。

第二天星无遥早早起来辞行,却得知小姐搬到紫菱城东面的别院里,他去别院找许梓鱼,却看见别院被红彤彤的喜字装饰一新,仆人们对着他嘿嘿直笑,并称呼他为“新姑爷”!

星无遥大惊,仓皇跑回城西许府打算取回药篓就走,不料许府居然在他离开短短一个时辰里贴满了喜字,设上了婚堂!更令他懊悔不已的是藏在卧室的药篓不翼而飞。

赔了“药篓”,还要赔上他自己,星无遥走不得,也留不得,进退两难。

之后的两天,他进出许府倒是自由,没人跟踪——许梓鱼知道他没有找到药篓之前绝对不会离开。

今晚,他偷偷溜进守卫异常森严的书房,确定药篓就被藏在这里,不料还是被远在城西的许梓鱼猜到。

丫鬟小幽叹了口气,平心而论,她觉得这个医痴星无遥远远比不上紫菱船帮会长王归军的小儿子王七夕,可是这样的人偏偏被小姐看中,明天是小姐成婚之日,总不能要小姐跳上房梁和他拜堂吧。

“星公子,你这样趴在房梁上也不是办法,实话告诉您,药篓并不在许府,我早就送到城西别院了,明日它会作为嫁妆和小姐一起抬过来。”无奈之下,小幽最终还是告诉了星无遥实情。

翌日,是紫菱城传奇女子许梓鱼出嫁的吉日。

星无遥穿着大红吉服,骑着黑色骏马,缓缓走在紫菱城的大街上,后面跟着游龙般的迎亲队,一字排开占据了好几个巷口,单是仪仗就有十对。他心中暗暗叫苦,这首喜庆的《凤求凰》对他而言如同哀乐。

星无遥烦闷的抬头看了看天,突然发现笑靥楼三楼的窗户隐隐约约透过一个熟悉的影子,一个经常在午夜梦回时出现的身影。

他难以置信的咬了咬舌尖,定神望去,一个穿着茜红色女子打开的窗户——是个相貌颇为清丽的女子。

只是,只是——不是她。

星无遥失望的垂下眼眸,也许是自己经常想到她罢,居然产生了错觉。

《凤求凰》依然在耳边回旋,星无遥突然有一个非常奇怪的想法——如果将要坐上花轿的人是她呢?

原若晨打开窗户,鞭炮的火药味立刻冲进来,她对着牧月招了招手,“快过来看啊!这个新郎官长的还不错哦!”

牧月放下喝空的药碗,蹙眉走到窗边,仪仗队已经过去,只看见穿的大红吉服新郎官的背影。

这个背影很熟悉,很像——嗯,很像星无遥。

牧月猛地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肯定是最近喝药喝太多了,产生幻觉,星无遥怎么可能在这里?呵呵!

不过,最近好像梦到过他呢,牧月回想在玉遥山时星无遥唠唠叨叨的模样,一丝微笑爬上她的眉梢。

45

抢亲 ...

作者有话要说:保佑我今晚再一更吧!阿弥陀佛,阿门,圣母玛利亚,天灵灵地灵灵。

紫菱城,笑靥楼。

微风将夕阳揉碎了,带着微醺的花香,慷慨地洒向这个城市。

“你真的不考虑老师的提议了?其实做奚帝城主和做二流杀手差不多,反正都要担心能不能活到

明天,奚帝城主死后还能风光大葬,你要是死了只能像只蚯蚓埋在地下无人问津。”

原若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劝说道,牧月刚才取笑她每天都穿着绯色衣裙,小心那天被人当做新娘塞进花轿,她就抢了牧月的黑纱外袍罩在茜红色的锦袍上。

“别再提奚帝城主的事情了,我才不关心什么玫瑰党、长老会、野心派谁得势谁失利,昫国亡不亡国与我何干?这几天每顿饭都是白粥青菜,能不能换个花样啊?”牧月扫了一眼圆桌上的饭菜,立刻倒尽胃口,别过脸去,看都不想再看。

“昫国江山难道还没有你一顿饭重要?”原若晨有些恼怒的说道。

牧月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装的不难受么?魏行语早就走了,你不用说那么多违心的话,这些废话比稀饭白粥还讨厌。”

原若晨悄声走到门口听了听动静,这才放心下来,“你以为我愿意说啊,他是我老师,我肯定要听他的吩咐过来劝说你,不然辛辛苦苦挣来的赏金就没了。”

“没有了赏金,那有银币去给你买肉买酒啊!”原若晨笑眯眯的对着墙壁有节奏的敲五下。

原若夕提着食盒推门进来,撤下白粥青菜,像小厮般摆好酒菜,只不过是一只烤鸭架,一盘酱牛肉,一碟撒着细盐的炸花生,就馋的牧月嘴角湿润起来。

牧月正要举筷,又觉得不对劲,“原若夕今天好奇怪,他怎么还会做这些。”

“我弟弟可聪明呢,只是后来他慢慢不愿意和外人交流。”原若晨看着若夕小心揭开酒坛上的封泥,“他的病时好时坏,吃药的效果很有限,听老师说,他其实根本没病,只是厌恶外面的世界,把自己封闭住了。”

“嗯,我明白的,如同一扇朝外开的窗户,他自己不打开,外面的人就是把手掌拍红了,也是进不来的。”牧月若有所思道。

原若夕揭开酒坛上的红布,温和淡雅的酒香喷薄而出——这是梨花酿的味道,只是比她们上次喝的小瓷坛要浓很多。

他将两个小碗斟上梨花酿,酒液刚好漫过碗口一线,然后将小碗推到若晨和牧月面前。

牧月注意到他的手很稳,不仅提起约八斤重的陶制酒缸倒酒时一点没洒,而且推过来的酒碗仍旧是凸出碗口一线。

“若夕这个臭小子,就喜欢看人喝醉酒出丑。”原若晨低下头来,直接凑在碗口轻抿,眼睛倏地亮起来,“比起这坛烈酒,我们以前喝的梨花酿简直就白开水…。”

牧月没有回应,她立在窗前,面色大变,双拳紧握,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原若晨诧异的走过瞧去,也被远处怪异的景象怔住了。

“快!新郎跑了!快追上他!”

穿着大红吉服新郎官打扮的男子骑着骏马在街头乱串,一大群人气急败坏的紧紧跟在后面,满大街都是他们舍弃的嫁妆担子和乐器,隐隐看见凤冠霞帔的新娘从花轿里走出来,扯下红盖头,抢过路人的马匹,去追新郎。

原若晨哑然失笑,“紫菱城的嫁娶风俗还真是特别啊,我们昫国的一个小民族有抢新娘的习俗,没想到这里居然是抢新郎!”

“是他!”牧月碎瞳蓦地一缩,突然转身撕掉原若晨的黑纱外袍。

“牧月你疯啦!”

牧月变本加厉拔掉原若晨的头钗发簪,指着大街上的新郎,“他是我的朋友!我需要你帮忙把他们引开!”

原若晨披头撒发站在窗前,眼珠一转,她这身打扮倒是和街头逃跑的新郎很像,原来牧月是想偷梁换柱,去救她的朋友。

“可以,不过事成之后,你要把那柄碎魂剑刺送给我!”原若晨乘机敲竹杠。

“行!”牧月拉着原若晨奔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