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内阁六部朝臣急急赶来,太后凤仪也匆匆来阻止,天子自有天子威严,顾照光是他的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顾照光必须死;更别说顾照光还曾有辱皇家体统,真是死有余辜,赔个毛罪。

那些死掉的人,要怪要怨要恨就找顾照光,是他一手导致了所有的悲剧。

李太后喝道:“郦山公主,还不跪下叩谢圣上对你们顾家宽宥不杀之恩。”

“慢。”顾家齐纵跃下马,简单地单膝行礼,“太后金安,陛下圣安,诸位阁老、大人,臣这儿新得数份密函,可以解释宣同总督及其三万亲兵将士当年如何兵败康州城的真相。”

奉上新证据的同时,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魏景帝,手指跪满街头的平头百姓,道:“陛下,我们这些无论高低贵贱都是你的臣民,陛下要我们生,我们便生;陛下要我们死,我们便死。陛下一声令下,我们即刻奔赴沙场,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不惜性命保卫家国。

但是,我们为之效忠的皇帝陛下却命前线暗探密哨,与敌国大将通风报信,出声自己的大将,置百万边关百姓于水火,放弃自己的国家利益,也要顾照光身败名裂,家破人亡,陛下此举真可与周幽王峰火戏诸侯哄褒姒一笑,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君良将,边关安定,国家兴盛;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大胆!”魏景帝脸红怒白地喝道。

顾家齐面无表情地一笑,道:“陛下和池姨娘的深厚感情真是感天动地。为表臣心,臣将顾氏族谱带来了,这便替顾照光休离池姨娘,成全陛下与池夫人。还望陛下看在郦山侯府全都死绝,十二万将士为池夫人的不幸陪葬的份上,不要再为难阿南。

臣这妹妹,一生下来,还没睁眼,就被亲生母亲当成孽种抛弃,连口奶都没喂过,池夫人宁可喂猪喂狗也不管她;后来,打也打过,杀也杀过。。既然如此,阿南与池夫人也再无关系。臣也会带妹妹远离中土,省得陛下见了烦心。”

魏景帝无言以对,众臣工也说不出话,皇帝办事怎么也不把屁股擦干净了,尽出娄子。今日事,这些话,必让天下将士寒心。

顾家忠义两全,却是魏景帝心胸狭隘,为一个女人,干出和昏君差不多的事。

南北边关战局,又将陷入于六年前顾照光新死那会儿一样无将可派无兵愿奋勇杀敌的局面。

“说的哪里话,什么为难不为难,陛下补偿你们两个还来不及呢。”李太后算是顾家齐的长辈,她来打圆场,还是比较合适的。

太后搂着可怜的小姑娘,说她会像疼亲孙女儿一样疼爱顾念慈,要顾家齐别多心。

至于那个蒙蔽皇帝办错事的奸人,三尺白绫,一杯鸠酒,大家看着办。

顾家齐的到场,让皇家态度即刻软化,坐实了魏景帝大错。人们不再纠缠于谁对不起谁的事,池越溪这种恶妇跪下磕头他们还嫌晦气。

有一种人,不管做什么,总认为自己没有错,都是别人对不起他们。

跟这种人寡廉鲜耻,都是浪费力气。池越溪要死要活随她便。

人们更想知道,看皇帝怎么处理这次朝野危机。

回宫后,魏景帝下罪已诏。

郦山侯府顾氏彻底平反,已故宣同总兵顾照光受追封为忠烈公。

从政治意图上讲,这是军方的一次巨大胜利。

南北两头边境以两次大捷庆贺他们忠心拥戴的顾总督冤屈昭雪,更激动于子嗣艰难的总督大人,后继有人。

顾府冤屈洗平后,李太后、魏景帝把福嘉公主与顾家齐的婚事提上日程。

顾家齐为带妹妹离开京城开府,遂同意婚事。福嘉公主年纪不小了,还是头嫁;三公主二婚事都定在五月,李太后以不能比三公主还晚,规格水准绝不能比三公主的低。

要说依户部官员精挑细选缁珠必较的抠门性儿,顾家那么有钱,干脆尚公主的婚庆费也包了。但李太后、魏景帝正是想主设法大肆补偿顾家,只怕找不到名目,哪里还要顾家齐掏钱,这一来二去的,福嘉公主的婚礼费用愣是花了五倍于三公主的,都赶得上魏国年税收总额了。

而皇帝从乐安钱庄借出的钱,总是欠了没还又欠新债。

好在这钱庄归了皇家,魏景帝想拿钱就从那儿拿钱,没人管,也没人敢管。

枯一回 秋千院落帘幕重 乱点鸳鸯(一)

前面说到魏景帝虽然被顾家琪整得灰头土脸的,表面上看也没伤到筋,动到骨,紧接着两场声势浩大的皇家公主婚事,也把那早该烟消云散的旧事吹得无影无踪,但实际上,他是吃了闷亏说不出来。

李太后,这位不惜牺牲两个亲侄女的幸福婚姻、一手将儿子推上皇位的深宫贵女,有理由比任何人都应该永久地霸住胜利的果实,而不是在内宫无人尊敬地冷清清地死去。

所以,她用她的力量,给顾家后人冠上郦山侯府的封号,吸引皇帝的注意。

魏景帝起先没对顾家琪下手,但知子莫若母,李太后终是等到自己的儿子按捺不住对小美人下手。郦山侯府后头的势力和皇帝较劲,李太后做渔翁,暗中等待机会。

当池越溪的真面具被揭开后,李太后即刻联合被宁贵妃斗倒的虞妃、静妃、兰妃、野心勃勃的二皇子、郁郁不得志的太子、反对魏景帝清洗世家力量的王公大臣,给顾照光翻案,重铸沧州李家的荣耀。

李太后甚至借着彻查李顾诛连冤案,把皇帝最宠信的司礼监一把手袁振给灭了,再把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景福宫大太监头子杨林逋重新推上东厂都督的位置。

锦衣卫南北指挥使也在此次洗冤风暴中,畏罪自杀。

李太后顺理成章地把池太师之庶长子,如今是嫡长子,池长亭放到指挥使的位置上;一举掌控帝国中枢大权要害,迫使皇帝屈服让步。

这就是一个深谙内宫权斗的老女人的雷霆手段。

顾家琪的小花招,不过让皇帝丢些颜面;但李太后却能令魏景帝从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变成不值一提的废人。

深谙内情的人都道,姜还是老的辣。

靖南府的卢总管、前五皇子之师石画楼石先生、贺五陵、关昶的左右副手等人却是服气:顾家的小美人真是眼光毒辣,洞若观火,不费气力,就把魏宫两尊大神玩弄于指掌间,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还给自己博得最广泛的舆论支持,郦山侯府权势重倾天下,不过时间问题。

“她本来就聪明。”关靖南侯半靠在书桌上,摩挲着光亮亮的鹰形金印,一副不以为然的淡漠状,顾家琪厉害是理所当然的,不用他们夸。

“就是对自己太狠了点。”副手之一窦鱼龙嘣出句憋了很久的话。

哪家姑娘不是视贞节如性命,顾家小美人却用自己为饵,并舍弃所有护卫,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秦家在后面撑腰不过如此,转身在天下人面前,一举粉碎帝王的骄傲。

只怕魏景帝再老谋深算,也想不到顾小美人会做到这种地步。

要不是她运气好——窦鱼龙还在嘀嘀咕咕,左脚被人重踩,抬头一看皇太孙森冷要噬血的脸色,窦鱼龙猛地狂煽自己几个耳光,让你嘴欠的。

卢总管救了他一命,他道:“爷,顾小姐来了。”

关靖南立即敛了冷脸,变得温淡沉稳。他收好金印,迈着期待的步子,到外头迎人。

顾家琪一身书生易妆扮相,由红叶、黄花等人护送,走进这处海商会所。顾家琪一看自己要见的人,就是那年在夜叉岛见过的小帅哥关靖南侯,笑道:“还真是你。”

关昶,也就是当年干黑瘦的小王孙排骨君,现在该叫司马昶,他淡淡给了个歉意的表情,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当时听说她出事,匆匆赶到乐安反给人盯住,怕连累于她。

顾家琪笑着点个头,她从来不在这些小事上分太多注意力。

司马昶给她依次介绍他的老师、几个亲信,大家早在往来书信中神交已久,名字和脸对上后,大家很快熟悉起来。

贺五陵先说一个消息,袁振死前,把先帝改诏传位先文德太子之子的深宫隐秘告诉了皇帝。也就是说,魏景帝现在没有和李太后硬碰硬,而采取暂时让步的策略,是在暗中调查皇太孙消息的真假。

为防他们两母子联起手,石画楼拟把皇太孙的事透给海陵王知晓,海陵王要给儿子报仇,正愁没名目,若知自己的继子为拥有正统继承权的皇太孙,必然把继子当成宝守着。

若能再建个有效稳定的盟约,即皇太孙与海陵王的外侄女联姻,那皇帝和太后就不足为俱。

但这事遭到皇太孙的激烈反对,迫不得已,他们请顾小姐来说通皇太孙答应婚事。

“我看也不忙着把这事告诉海陵王。”顾家琪思索后道,“宫里应该并不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你们弄得动静太大,反而让人怀疑,适得其反。陆有伦在给世子请婚,李家人又不会让这门亲事落到别家手上。不如,让海陵王和李太后先斗一斗。待到一定时候,你们趁势把两个姑娘都定下来。这于大计有利。”

石先生温颜笑回道:“顾小姐远见,那这事就拜托了。”他朝其他人使个眼色,众人依次而出。司马昶去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顾家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司马昶视线移到她脸上,很平淡地说道:“我没有继位诏书。顾照光被骗了,你们都被骗了。”

“碰上什么事了,”顾家琪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手掌,放软的声音,问道,“说起这种丧气话?”

司马昶定定看着她,顾家琪还是不明白,司马昶低语道:“你为我付出这么我,我怎么能去娶别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家琪大笑,“就算不是你,我也是要这样做的。

差别在于,事成后是你登上大统,而不是其他傀儡。”

她想想伸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笑道,“再说不是便宜的你么,你还不高兴什么。”

司马昶眼神变了下,道:“你怎么知道,你那会子什么都不知道。”

顾家琪微耸肩,道:“现在你不是告诉我了。”

司马昶唇一抿,单手抓着她的肩,喃喃道:“再有下次,再有下次,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你不要逼我。”

“好啦,是我不对。”顾家琪原来都忘了那事儿,但是,这家伙声音这样低柔,因自己没有保护到她而自责伤怀,又好像被抛弃的小狗小猫一样委屈可怜,顾家琪心不由地放软,为自己的思虑不周道歉,并竖起两根手指头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司马昶看着她带笑意的眼,幽幽道:“你什么事都藏肚子里,碰上什么难事也不告诉我。我跟你的手下没两样,你想到我了,才会对我说好话。”

顾家琪额头爬满黑线,真是,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教的,要是他跟她耍脾气,她早一巴掌甩过去,该干嘛还干嘛;但像现在这样用少年人独有的忧郁的情怀擦诉她的无情无义,她心肠再硬也是忍不住要自我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真地像他所说的那样混账。

“秦家那事,”顾家琪其实不想提这么没脸的事,但不说清楚,这家伙怕是真会本性发作,她偏过头,不看那双让人心虚的眼,干巴巴地挤话道,“起初,我要不那样做,他不会怜惜我,不会交还我家的产业,更不会放权;后来,这假戏做得多了,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忍不住要赌一把。”

她转过脸来,看着他的眼,让他知道她很认真说这些话,“你看,我也是会做傻事的。我好面子,才没跟你说。别胡乱贬低自己。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过。”

抓着她肩膀的手移到她的左面颊,轻轻抚摸微卷的唇角,他猛地低头攫住那丰润的嫣红的唇。

顾家琪错愕,继而回神推他。

司马昶倒很快开她,很平静很淡然地说道:“那天晚上,你就是这么吻我的。”

这话把顾家琪想发作的脾气给压下去,行,是她先侵犯他,没立场说他,那大家赶紧说完正事早点分开,眼前这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人,于她,既熟悉又陌生。

“那你现在不喜欢他道?”

顾家琪刚想重提他的婚事,又听到他这样问,轻笑道:“傻事做一回就够了。”

“石先生说,女子失身于人,必得嫁给那男子。”司马昶忽然又变了个话题,别有深意地说道,绿眸暗晦不明,却透出她说的不合他心意他就翻脸的威胁。

顾家琪哑然失笑,道:“常理如此,不过,你知道的,皇帝陛下是不会让我嫁给一个对他皇位有威胁的人的。”

司马昶又耷下眼皮道:“我没有继位诏书,我就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子,你不嫁我,是对的。”

“再说这种话,小心我揍你。”顾家琪生气骂道,她的头隐隐痛起来,为什么他要这么难缠,为什么她要接下这烫手差事,为什么这世上没有必死药能一起毒魏景帝和池越溪!

她告诉自己别发火,这小子软硬不吃,要慢慢说。

她又好言好语劝道:“没有诏书,算什么问题。我不是说了,我和皇帝只有活一个,否则那事都不算完结。他死了,我希望是你登基为帝。这么多年我们都互帮互助过来,你若撒手不管,那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真这么重要?”

“当然,你在我心里很重要。”顾家琪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类似情话的话,只是此重要非彼重要。

司马昶自厌自弃的神情有些许缓和,但还是有点倔,道:“你明知道我讨厌那些女人。”

“我知道委屈你了。”顾家琪耐着性子哄道,“你想要什么,你说,我想办法补偿你。”

“现在没想到。”司马昶出奇好商量地答应道,“以后想到跟你说。”

顾家琪不自禁再按抽痛的太阳穴,整场谈话的主动权都抓在他手上,撒娇耍赖威胁装可怜哪样好使用哪样,达到目的再给颗甜枣,还让她觉得自己真地亏欠他,以后不管说什么她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给他办到。

这小子,越来越鬼了。

顾家琪离开后,卢总管、石画楼等人进书房。

“把池越溪扔冷宫好了,”司马昶温柔如春风般和煦地吩咐道,他心情很好,好到跟了的副手们解释,“她不喜欢我弄脏手的。”

窦鱼龙不由自主地打冷颤,他性粗犷,情绪比较外放,不像其他几个还能保持住镇定的表情,但实际手指都在抽。

“那和徐家的婚事?”贺五陵小心翼翼地问道。

“加上博远侯家的,你们去办,”司马昶笑呵呵地说道,“她说了,两个都要。”

窦鱼龙想撞墙,他们死劝活劝费尽唇舌从南边一路劝到北,都没让这位爷松过口。

顾家小美人来了,前后一盏茶功夫,他们爷痛快地改口允婚,还要俩。(希望大家都明白,是谁吃谁ο〔∩_∩〕ο)

枯一回 秋千院落帘幕重 乱点鸳鸯(二)

却说顾家沉冤得雪,太后重掌大权,原景帝身边第一太监袁振死于后宫争斗,皇帝和内阁迫于舆论压力,对李顾两党及相关世家重新崛起,保持缄默。暗中,朝庭鹰爪却在秘密彻查皇太孙之事真伪。

皇孙之师石画楼便请顾家琪商议对策后,决定用李家派系人马联姻的方式,应对这次危机。

两日后一晚,前五皇子现海陵王世子,司马昶,寅夜摸进景福宫,顾家琪所在的宫殿。

顾家琪从梦中惊醒,看到床头黑影,没好气问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非得夜半吓人。

司马昶沉沉答道,他今天被人骂了。

“小姐,是不是渴了?”外面,三月睡迷糊的声音响起,另有宫女悉簌的穿衣起床身。

顾家琪打发了宫女,无奈张开手臂。黑暗中,司马昶露出笑容,抱起人转向他的秘密基地,冷宫某角落。

此人对阴冷凄凉的冷宫很偏爱。顾家琪打个小哈欠,叫他说说谁敢骂他。

清冷的寒夜里,响起博远侯家千金娇媚愤慨的嗓音:“那个野种,绿眼睛的妖怪,不是吃蟑螂就是吃老鼠肉的怪的,他就是阴沟生的恶心鬼,他还剥人皮,吃人肉,他哪里是人,娘,你怎么能让女儿嫁给那样的魔鬼!爹,你再逼女儿,我一头撞死给你们看。”

司马昶惟妙惟肖的口技停下来,抿着唇,静立在那儿,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家琪气笑,用力拍了他一下,喝道:“就这破事?你的心肝要真是玻璃做的,就哭给我看好了。”

司马昶见这计不成,倒很快改变策略,他用明天吃涮羊肉一样的期待口吻说道:“好,我明天就杀到她家里,宰到她答应。”

他想剥那些人的人皮很久了的说。

顾家琪磨牙叫住他:“回来,这事我会想办法 。”

司马昶转回她身侧,问:“真不要我动手?我的法子快好省。”

“不用,”顾家琪太阳穴突突直抽,“明天你陪我到戏楼走一趟。”

隔日,海陵王世子邀请郦山公主游走京城。

海世子身形修长,皮肤雪白,隆鼻深目,相貌阳刚俊美,风度彬彬有礼,笑容从容不迫,风采迷人的他一现身街头,立即无数人倒戈,公主就该配这样身份地位容貌相当的世子嘛。

三月起先没认出这异国美男子就是前五皇子,确定他的身份后,欢喜的叫声几乎震落天上鸟雀。什么衡安公子早给她忘到脑后,推着自家小姐和五皇子并排在前走动,她在后面捂嘴偷偷笑。

大家来到京城著名的白马瓦市, 这条街上商铺专卖奢侈宝物。

自打顾家琪进了京,她就是这里的常客。因为本身的美貌与永不落的话题,她给这条街带来五成新生意。随着皇家公主婚仪采办定制,京中贵女的消费倾向也备受影响。如今,这片奢侈富贵商业区,呈现前所未有的繁荣势态。

就好像京中人人都是腰缠万贯,没有灾荒,没有贫困。

顾家琪今天就是来逛街购物,让京中人知道她和海陵王府搭上线,就冲着两家的权势,皇帝、太后得信后必然有所动作,到时候,博远侯之女哭闹不嫁的问题迎刃而解。

好巧不巧,顾家琪在寿春楼看到一票贵妇挑翡翠玉饰,其中就有博远侯夫人及其女儿,两人时不时地抬头偷瞄,方向正是她身边的海世子,爱慕的羞面只要眼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

顾家琪觉得很滑稽:“不是说,她骂你是恶心的怪物?”

“见钱眼开。”司马昶用下巴比比身后仆人手上拎的她的战利品,他们一进这商区,博远侯妻女就跟上他们,随着他为她付的账越多,她们的眼神越火热,还能听到两母女让人翻胃的娇羞对话。

顾家琪笑了几声,道:“知道她们什么心思不正好。这回是她们求着要嫁你,可不是你硬求,回头让石先生想想换些什么。”

司马昶脸很臭,反复念叨着你就叫我娶这种女人。顾家琪给他念得烦了,不得不中断她欢乐的购物之旅,找了个包厢吃饭,以避开博远侯妻女计算金龟婿有多少身家的露骨眼神,以及那些钱都是她们的怎么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的恼火神情。

饭后,三月提议去听戏,她打的主意全写在脸上,只差没大声在街上宣告。

司马昶先到外头叫家仆准备马车,顾家琪和三月慢悠悠走在后面,只听得一阵女子焦急的“他走了”的嗔怪声,伴随着急慌杂乱的奔跑声,一群女人从尽头包厢冲出来,顾家琪和三月忙让路。

大概没想到她们会突然让路,跑在最先的博远侯女儿脚步没刹稳,三寸金莲的小脚也支撑不住惯性奔跑前仰的娇躯,身形两晃,竟从二楼楼道口的栏杆处翻了下去。

走在楼道上的司马昶,急速飞身接住人。

一看救错人,他的脸色顿时难看,想把人放下。博远侯女儿却羞答答地靠着他的胸膛,娇羞又陶醉。

司马昶厌恶地立即把人扔回那群八婆女人身上,那副阴狠的样子,要不是顾家琪在,都能活撕了博远侯女儿的脸皮。

顾家琪瞧得分明,笑得肚皮都疼。

等司马昶走进戏楼,他已换了身衣服。看顾家琪笑得快活的样子,脸色发黑。顾家琪憋笑道:“好嘛,别气,别气,我请你吃糖。”

司马昶使个眼神,随从即把三月带远,司马昶按住顾家琪的双肩,不顾她挣扎地含着她的嘴唇,舔弄品尝,直到顾家琪快闭气发昏,他才松开她,眼中带笑道:“嗯,很甜。”

顾家琪缓过劲,拿过桌上茶点砸过去,想训什么,却发觉没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