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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立刻横着擦掉眼泪,恨恨地看着这个半路杀出的陶慧颖。
早在文化广场,陶慧颖就看到了恩恩他们,原本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文风在那里,鬼使神差地她又偷偷跟在后面,后来看到了快闪们献花,献舞,将恩恩当公主一样地宠着,心中那个恨啊!
当恩恩她们登上南瓜车,以领导的姿态傲然行进在花车正前方时,那股妒意升到了极点。
陶慧颖一路尾随,看到了冰雪小镇和巨大的圣诞树,看到了维多利亚公主号的横空出世,她觉得司徒文风不可能为恩恩做这种事情,如果是这样,那肯定有好戏看。
在陶慧颖的潜意识里,肯定会发生点什么,如果什么都不发生的话,她还打算制造点什么。
追不上游艇,她打了辆出租车,走跨海大桥一直紧跟着游艇的方向,连花车巡游的焰火表演都顾不上看。
出租毕竟没有游艇直接,陶慧颖沿着海岸一路寻来,终于看到了维多利亚公主号的停靠位置,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红地毯进去,就看到文风单独走了出来。
陶慧颖心虚地躲在一旁,看到恩恩追了出来,接着将二人的对话都听到了,好不容易等到文风走了,机会难得,陶慧颖立刻跳出来补刀。
“哎呀,这个文风要去美国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原来你不知道啊?啧,文风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早说。”陶慧颖一直搓手,笑得合不拢嘴。
好不容易才强忍住笑意,颇为感怀地说道:“啊,对了,有件事我也想告诉你,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我在办理转学手续,读完这个学期,我可能就要转学到波士顿去读高中了,以后就不能和你经常见面了。”
陶慧颖一脸惋惜的模样,很快又释然道:“不过还好,和文风挺近的,我们在一起时,会常常想你的。”
不等恩恩说话,陶慧颖又语重心长道:“你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要好好的。”
“啊,不对,你那个矮矬子男朋友,对你挺好的。我早就说过,你们矮矬子配矮矬子,很登对的。我和文风都去了美国后,你和你那位矮矬子男朋友,好好发展吧,我很看好你们哟!哇哈哈哈哈哈哈,噢呵呵呵呵呵呵……”陶慧颖终于忍不住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恩恩气得浑身发抖,只想顺手抓起手边的任何东西,砸在那张大笑的脸上。
云从龙酒店内,公主走了,音乐也停了,那位中年管家再次出现,戴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叠,问道:“怎么样?公主们,对今晚的安排还满意吗?”
一看他那略带狡黠的眼神,没有外人在场,婉儿可不会客气,将管家拎了过来,质疑道:“艾司?”
中年管家咧嘴一笑,变了声调:“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婉儿更不会客气了,揪住艾司耳朵,左看右看:“怎么弄的?你到底怎么弄的?”
雅欣似乎被吓了一跳:“艾司?真的是你?”
夕诗姐姐笑而不语。
艾司挣扎道:“别,别扯,是真的,脸是真的,是化装,化装的,痛痛痛……”
雅欣打量道:“你怎么变高的?”
“高跟鞋。”
“看不出来啊?”
“内增高。婉儿别摸了,不是颜料,回去用酒精洗。”
婉儿松手,难以置信:“厉害啊,跟真的一样。”
艾司还没缓过劲儿来,又被雅欣一把揪住了耳朵:“好你个艾司,居然一路上装得那么像,一声不吭的,害我们担心你跑到哪里去了,说!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没,没花多少钱,夕诗姐姐他们都是来帮忙的,花车巡游我们就是顺路在前面跟了一段,这个酒店,车和船都是找黄大哥借的,摇摇车也是借的,道具都是我们自己搭的。欸,对了,恩恩呢?”
婉儿解释道:“她跟文风出去了,他们可能有话要说吧。”
“你们觉得今晚的安排怎么样?恩恩会不会很高兴?”艾司满怀期望地等着评委打分。
“这是每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生日,你已经把它做到了极致,你说恩恩会不会很高兴?”婉儿给艾司一个大大的赞许。
“我都差点被你感动到哭了,艾司,艾司,咱们俩打个商量,明年我生日我就不在家里过了,你来帮我办,怎么样?”
“可是你刚过了生日,明年还有一年呢。”
“你先准备着,明年你弄个比今晚还要大的……不不不,只要有今晚一半的水准,我就很满足了。”雅欣不羞不臊地抢先下订单。
“真的有这么好啊?”艾司顿时觉得信心满满,忍不住道,“待会儿晚上还有一个大的惊喜。”
“什么!还有?”雅欣和婉儿几乎同时惊呼。
艾司轻咬住下唇,腼腆地笑道:“不过,那个,在家里也都能看到啦,我们都没试验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反正你们待会儿等着看就是了。先说清楚噢,没弄成功你们也不许怪我噢!”
婉儿和雅欣更加好奇了,艾司到底还弄了个什么东西,赛夕诗插话道:“那你们先聊着,我还要忙晚上那个事情。”
“谢谢你啊,夕诗姐姐。”
“那个,总指挥是刘飞是吧?”
“嗯,飞哥统一调度。”
“好嘞,知道啦。”
“哎,夕诗姐姐,后堂还有许多吃的呢,你的朋友都还没吃东西呢。”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赛夕诗潇洒地挥挥手。
剩下艾司、婉儿和雅欣,雅欣正认真地与餐盘里剩下一点菜渣战斗,艾司有些焦急地望向门外:“恩恩都还没回来啊?”
婉儿安慰他:“你都看了好几遍了,恩恩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走丢,有什么好担心的?”
“婉儿,你说,恩恩真的会开心吗?她很开心的话,会不会原谅我……中午……”
“欸,对呀,你还没说中午你闹什么情绪呢?我们不是都叫你一起吃饭了吗?”婉儿立刻追问。
这个好难解释的,艾司愁眉苦脸,现在更是没证据了,如果说真话,婉儿她们怕是以为自己在瞎编,而且真的不能告诉她们,师父的警告好吓人。
“好啦好啦,先不说这个了,先去把妆换掉,看着这张脸真不习惯。”婉儿很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了。雅欣还在睁着大眼睛挑菜。
“啊?换掉啊?还说给恩恩一个惊喜的。”
“这有什么好惊喜的,快去换掉,我们等你。”
“噢。”
艾司将脸上的面妆去掉,在过道上就看到了恩恩:“恩恩。”艾司还没来得及露出笑脸打招呼,就看到恩恩面若寒霜地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好像没看到自己。
恩恩从酒店靠码头的后门穿堂而过,不知怎么婉儿和雅欣竟然没有留意到,艾司追了出去,只见恩恩已经在街头挥手招呼出租了。
恩恩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她到底怎么了?她就这么回去吗?婉儿和雅欣呢?不一起走吗?一时间艾司心头好多疑问,出租车开了过来,艾司也追到了跟前。
“恩恩,你要回去啊?”艾司拉住恩恩的手。
“把你的手拿开!”声音幽寒而陌生,艾司差点以为自己拉错人了,赶紧松手,只见恩恩斜着瞪了过来,那表情好像要吃人。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恩恩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砰的一声将艾司关在门外,径直道:“师傅,开车。”
艾司在外面拍打车窗,问道:“恩恩?你要回去吗?婉儿和雅欣还在里面啊?到底怎么啦?你说话啊,恩恩?恩恩!”
出租车开走了,艾司犹豫了片刻,伸手拦下另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刚才一路都好好的,恩恩这是怎么啦?雅欣和婉儿不都说恩恩会好开心的吗?
上了车才发现,糟糕,手机在外套口袋里,联系不上雅欣和婉儿了,刚才追着恩恩出来,还没来得及穿外套,哎呀,这,这,这真是,恩恩到底怎么了嘛!
10
梦幻情调酒吧,在业内也算知名,舞池大,酒品全,是一处老牌夜店。
杨聪喝得头重脚轻,看物重影。
“不是哥吹,那小鸡仔,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当年认识他的时候,他啥都不会,来,干了。”
嘴里叼着雪茄,身边搂着两个蜂腰肥臀的女郎,大头上下其手,好不惬意:“起开,哥去放水,回来再跟你们说,我们是怎么把铁牛给干趴下的。”
在一个女郎臀部肥硕处捏了一把,大头哈哈大笑着起身,独自一人晃晃悠悠朝洗手间走去。
肚子似乎有点不舒服,大头走进单间,也不锁门,虚掩了一下,坐在了马桶上。
迷迷糊糊清除废物,心里想着得亏没有去参加艾司搞的那什么生日晚宴,那种地方,吃的哪有在酒吧舒服,自在,而且想摸就摸,想揉就揉,啊,我大头哥已经好多年没有享受这种生活了。
艾司这小子算是打出名堂来了,居然成龙了,以后出场费和赌金还不哗哗地来,一想到这事儿,大头忍不住流口水。
正做着美梦,迷糊中听到又有二人进了厕所,似乎都在站着放水,其中一个道:“司徒笑出来了。”
另一个道:“嗯,冷镜寒出手了嘛。”
前一个道:“老板说得可真准,海角市这次真的要大乱了,局级以上的,至少换掉一半!”
“这些不过是自然产生的后果,已经与我们无关了。最主要还是名单上的人,这次小梦好像又失败了。”
大头醉醺醺的,还没听明白那两个人说的什么意思,然后听到有人推了两下单间的隔门,好像有人俯下身子望了一下。
另一个声音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先开口的人说:“网上没消息,一点都没有。”
另一人似乎有些怀疑:“让小梦接连两次都失手?那几个女学生什么背景?”
“没什么背景,但今天小梦下的可是猛毒,这样都毒不死,肯定有问题!”
这时候大头的酒意清醒了几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阴谋,他有些着急了,对方以为厕所里没人,才肆无忌惮地在里面讨论,要是发现了自己,会不会灭口啊?他们说的什么毒杀啊,不像开玩笑啊!
到底是要继续藏着,还是假装醉到不行,然后离开?趁现在还没听到什么更多的内幕,他们应该会放过一个醉汉吧?会不会呢?要不要赌一把?大头觉得背后开始渗汗,酒意越发清醒。
便在此时,大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词语,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听到过。
只追了两条街,艾司就知道,恩恩是要回家了,这到底谁惹她了,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艾司开始思考,本来一路都好好的,恩恩在南瓜车里和小镇里都好激动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啊!女人真是心思百变,难以捉摸啊!
难道和那个高个子男同学闹矛盾了?可是她干吗那样瞪我?看得艾司心里好害怕,恩恩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艾司。
追到小区,艾司没钱付车费,还是一位小区认识的大爷帮忙给的钱。
回到家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屋里明明亮着灯的,艾司敲门:“恩恩,恩恩你开门哪,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我没带钥匙,恩恩你帮我开一下门好不好?”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没人一样,但艾司知道,恩恩肯定在家里,房门刚刚被重重地关上,连门框里的灰都震落不少。
“恩恩,你开门哪。”艾司很有耐心地在楼道里敲门,敲了好几分钟,感觉恩恩在里面是铁了心不会开门了,正打算找个邻居借下电话,联系一下婉儿她们,免得婉儿、雅欣在酒店老等,顺便提醒她们记得拿自己的外衣。
门“呼”的一声被拉开了,恩恩站在门口,铁青着脸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这问题没头没脑,艾司转念一想,恩恩是和文风出去之后才性情大变的,他们闹矛盾了,他们为什么会闹矛盾?因为文风要去美国了吗?那么恩恩问自己是不是早就知道,因为今天早上自己才提醒过恩恩,如果喜欢的男孩子出国了,她会不会跟着去……
恩恩是在问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顷刻之间,所有逻辑都已理顺,不能骗恩恩,艾司直接答道:“是。”
“你知道!你果然知道!”恩恩气得浑身发颤,眸子里燃烧着一种疯狂的怒意。
艾司噘着嘴,一脸茫然无知的表情。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艾司蒙了,从来没想过恩恩会打自己耳光,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恩恩的手扬起,恩恩的手挥过来,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躲闪。
艾司用好无辜好迷茫的眼神看着恩恩,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今天全都是故意的喽!”恩恩语气发颤,眼神不善。
艾司不敢轻易接口了,故意的是指哪部分?恩恩这个问题信息量好大。
恩恩厉声道:“你就是想让我在文风面前难堪嘛!你就是想在文风面前显摆你多有本事嘛!好啊,你做得好啊,你搞得好盛大,让文风都自愧不如啊!”
艾司怯怯地摸了摸被恩恩扇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心里委屈地想着:那又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给你过一个好一点的生日,让你开开心心的,这也有错?
陶慧颖的话像一根毒刺扎在恩恩心里,当恩恩看见艾司时,就不禁想起陶慧颖那张狂笑的脸,妒火中烧,令她失去理智,冲着艾司一股脑儿爆发出来!
“你以为文风走了,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吗?你以为搞了个生日晚会,我就要感天动地地接受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告诉你——你!做!梦!就算文风没有和我在一起,我也一点都不喜欢你!”恩恩连嗓音都吼破了,一下又一下地指着艾司痛骂。
“这下好了,你满意了?文风被你赶走了……”
艾司倒吸一口冷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个同学自己要离开的,而且很早就决定了的。
“他什么都知道,你和我们住在一起嘛,他就不想理我了,呜呜呜……”
“恩恩啊……”
“走开!不要碰我!嗯……”恩恩粗暴地推开艾司,发狠道,“我当初就不该捡到你!当初就不该把你领回家!我就不该带你来城里!
“你以为文风走了,你就称心如意了?艾司!我告诉你,我现在不要你了,你走!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啦!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我让你走,走啊!”恩恩声色俱厉。
“你让我去哪里呀?我不走,哇……”艾司急得一下子哭了出来,声泪俱下。
“我管你去哪里!”恩恩硬起铁石心肠,“你去睡大马路,滚回你的深山老林里,不要再和我有任何关系!”
“恩恩啊,不要赶我走啊,不要赶走艾司啊。”艾司哀求着,“我走了,没人帮你抄作业,没人给你们做饭吃,没人给你们洗衣服……”
“不要你管!没有遇到你,什么都是好好的,现在什么都被你搞得乱七八糟啊!我说让你走,我让你走你听到没有啊!”
艾司痛哭流涕,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恩恩突然就要赶走自己,看到恩恩又哭又骂,艾司也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满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恩恩不要我了,恩恩她不要艾司了……恩恩不要艾司了……她不要艾司了……
无尽的伤悲,委屈,不解,涌上心头,艾司号啕大哭,恸哭的声音比恩恩更响亮,不管恩恩怎么骂,怎么哭,他就站在那里不走。
“我不是说过不要你了吗?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走啊!让你走啊!”恩恩上前,推开艾司,指着门口道,“这是我租的房子,是我的家,从现在起跟你没关系了,你不要挡在我家门口,叫你走!听到没有!”
又推得艾司后退了两步,恩恩气冲冲地往回走,艾司又跟了上来,恩恩呼地转身,艾司停下,恩恩作势欲踢,艾司怯怯地后退半步:“我让你走,你耳朵聋啦!这屋里的一切和你没关系啦,我们和你没关系啦!”
刚转身走了一步,艾司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恩恩余怒未歇,转身指着艾司鼻子大吼:“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啊?你以为我跟你说着玩儿啊!”
“你让我去哪里嘛?呜呜……”
“我警告你,你再不走我报警抓你噢!鬼知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恩恩凶恶地瞪得艾司再退半步,不解气地又上去补踹了两脚,踢得艾司侧身后退,双颊挂泪,等恩恩转身,他再次忙不迭地跟上来。
眼看恩恩就要进屋关门了,艾司突然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嗫嚅道:“第三条,协议期间,呜呜,身体所有权出让人不得无故离开所有权人……”
“好哇!”恩恩怒极反笑,一咬牙冲进卧室,从床头柜翻出那张身体所有权转让协议来,“还有协议是吧?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看到恩恩将协议横着拿,双手捏住了协议中间部分,艾司心中一紧,脸色惨白,哭喊道:“恩恩,不要!”
“唰!”协议被齐腰撕成两半,艾司双手莫名地一抖,感觉就像自己的心被撕成了两半。
“没有了!”恩恩大声宣告,“没有什么协议了!我!和你!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唰——”恩恩一不做二不休,跟着又将艾司的心撕作四片,八片……
恩恩咬牙切齿地撕着,艾司泪眼蒙眬地望着,他只感觉到自己和恩恩之间的联系、牵挂、羁绊,统统被撕成了碎片。
“没有了!你看清楚了吗?现在你可以走了吧?”恩恩摊开手,转让协议被她撕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像一个小小的坟丘,堆叠在恩恩的手心里。
“滚!”碎纸片雪花般地打在艾司脸上,跟着“砰”的一声,恩恩重重地将门关上。
“哇——啊——”走廊里传来了艾司惊天动地的号哭声,他惶然挥手追逐着漫天飞舞的碎片,徒劳无功地想将它们再收拢到一起。
冷风涌过,碎纸片被吹得好远,四散而去,艾司本能地想随风追逐,但又舍不得离开紧闭的大门,他痛哭着,拉住门把手,用力地拍门。
“恩恩,你开门啊……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恩恩,不要赶我走……你要我去哪里嘛……去哪里嘛……我知道错啦……我知道错啦……恩恩啊……我真的知道错啦……”
恩恩抵着门,感受着从后背传来的震动,听到艾司在门外大哭大喊,她铁了心肠,冷冰冰道:“你听着,我已经报警了,你再不走,警察把你抓起来,关到牢里去,到时候你谁也别想见着,哪儿都去不了。你没身份,会把你送到国外去,你永远都回不来!”
“恩恩啊,你开门啊,你开开门啊,我有,我有身份,你不要赶我走……”艾司拍门哭诉,一个劲儿地哀求,“不要赶艾司走,你们有危险的,呜哇……”
“哈!赶你走就有危险是吧?跟你在一起才危险呢!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听到你声音!你走啊!”
无论艾司在门外怎么哭喊,恩恩不为所动,一想起艾司今天的种种恶行,溅自己一身泥水,在餐厅又撒泼胡搅,还有晚上搞这一出,一切都是故意的,艾司精心设计的,目的就是让文风死心离开……
好可怕的心计,好阴暗的心思,恩恩隐约后怕起来,进一步想到了艾司搏熊时的疯狂,还有在舞台上,赤目殴打文风的场景,还有那次,非拉着自己的手不放,每次艾司和文风同时出现,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恩恩不觉又想到陶慧颖的讥笑和嘲讽,憋了一肚子的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砰砰砰。”
“恩恩你开门,开开门啊……呜哇……”艾司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来哭喊,他从未如此用力地哭过,只是尽情地大声地宣泄着心中的悲痛,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淌,哭得声嘶力竭。
“开开门,恩恩你开开门,不要赶我走。”
“呜呜呜……”
“哇……”
“恩恩你开门啊,我,呜呜,再也不调皮捣蛋了……我,呜呜,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呜呜呜……开门啊恩恩,哇……”
恩恩依旧抵在门后,听着艾司各种检讨认错,各种哀求,不为所动,艾司惊天动地的哭声响彻大楼,足足有二三十分钟,才渐渐小了下去,依然呜咽着。
“你说过要带人家去美国,去普吉岛,去摩加迪沙,你说找不到、找不到路就回家,你说不会丢下我不管的……”艾司声音嘶哑地细细诉说,语无伦次,连刚刚捡到他时,恩恩哄他睡觉说的话,他都全部记得。
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艾司打了个激灵,惶恐不安地看向楼梯口,他不知道恩恩是否打电话报警了,但是这次恩恩真的一点都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
艾司将自己能想到的错误都认了一遍,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究竟为什么恩恩就不要自己了,而且这般决绝。
他原本打算等到雅欣、婉儿她们回来,有人帮着求情看恩恩是否会回心转意,可是那警笛声令艾司有如惊弓之鸟,师父的一些告诫犹在耳边,警笛声渐渐小了,可会不会有人突然冲上来?艾司心里没底。
恩恩的妈妈就是警察,恩恩不要自己了,会不会叫她妈妈来抓艾司啊?可是艾司明明没有犯什么错,恩恩的妈妈也要抓艾司吗?可是她是恩恩的妈妈啊,那……
艾司不要被恩恩的妈妈抓到那小小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的地方去。
便在此时,艾司听到接收器传来细微的报警声,有人通过附近杀手盲径,触发了报警装置!
这几天,艾司随时提防着有其余杀手靠近他们的住处,手机可以不带,但警报接收器是一刻不敢离身。
艾司难过地看着紧闭的大门,警笛声和警报声同时传入耳中,比起被恩恩误会、驱离,他仍更担心恩恩她们的安危,他决定去看看。
或许过一段时间,恩恩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吧……
听到门口渐渐连呜咽声也没了,艾司似乎跑出去了,恩恩才倚着门缓缓坐到地上,一通怒气发泄之后,回过头来想想,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但转念一想,谁叫那小子敢算计自己,居然会用阴谋了,这次不给他来个狠的,指不定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来呢。
一想到文风就要这样走了,跟着他去美国的人却不是自己,恩恩也委屈得想哭。
艾司来到天台上,晚风刺骨寒凉,他又刚大哭了一通,出了些汗,被冷风一吹,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薄薄的衬衣。
举目四望,一片茫然,城市中灯火斑斓,自己难道就要无家可归?
警笛声早已微不可闻,但艾司细心观察,看到了一个黑影在对面屋顶,正借着夜色高伏低蹿,艾司生出警觉,将自己隐匿于黑暗之中,观察对方。
那灵动的身手和熟练的选位、潜伏,都和飞哥他们那些极限爱好者大不相同,艾司几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那是个惯于行走于黑夜的杀手。
看样子,那人正从观测位离开,他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些什么?
艾司从对方的离开路径判断,那人应该看不到守在大门两端的自己和恩恩,但是有一种预感,那人是为了观测恩恩她们而来,艾司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艾司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他家的方向,脸上泪犹未干,但未知的危机在黑暗中萦绕,前两次对方都是一闪就消失了,终于第一次发现了对方,艾司决定跟上去看看!
11
楼顶的天台,屋外的阳台,墙上的空调外机,缺少监控和灯光昏暗的小巷,前面引路的黑影熟练地走着杀手独有的小径,艾司悄无声息地跟在其后。
本就是空旷少人的小路,要跟踪一个反侦察意识或许比特种侦察兵还强的疑似杀手谈何容易,对方很快就有所警觉,艾司按照日常的训练,收敛全身的气息,与黑暗融为一体,每次都在对方警觉前躲进对方视野的盲区,将一身暗夜行者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跟了两条街区,艾司就已经锁定对方的目标,水货一族,那么对方的目的已经呼之欲出了,他发现了中午下的毒并未起效,自己和恩恩她们哪怕只有一个人没死都足以引起对方的警觉,他去餐馆找监控,要找到没有中毒的原因。
是针对自己来的吗?艾司心神一阵恍惚,师父的话言犹在耳:“杀手,就是孤独的代称,你找不到任何可以依托后背的人,你踏上这条路,你身边的人没有和你相同的身手,会成为你的拖累,你的破绽,你的软肋。”
“因为你的敌人,和你同样强大而充满邪恶的智慧,他们若是对付不了你,就会对付你身边的人,他们会研究你的行为方式,找出任何可能解决掉你的办法。不要说你喜欢的人了,就连你喜欢的花,喜欢的宠物,你的任何一种爱好,都会成为你致命的缺陷,你的敌人会根据你的缺陷来布置陷阱。
“所以一个好的杀手,除了完成目标任务,不应该有任何爱好,就连完成任务,也不能成为爱好,只是一种工作、职业……
“你身上镌刻着杀手的烙印,有些事情不是说装傻充愣就能躲得掉的,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来找你,可别怪师父没提醒你,若有一天,他们找上你,牵连到你那恩恩,或是你身边的其余什么人,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怎么会这样?艾司渐渐从悲痛与委屈中冷静下来,他开始反思,恩恩今天那么生气,是不是中午自己破坏了恩恩的生日午宴?那些杀手是因为自己和师父的原因才想对恩恩她们下手的吗?难道以后,真的再也不能和恩恩、婉儿她们在一起了?
“赶你走就有危险是吧?跟你在一起才危险呢!”艾司耳边又回想起恩恩愤怒的讥讽。
艾司心中泛起巨大的无力感,他不知道该怪谁,一想到从今往后,自己就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便不禁悲从中来,噢不,孤家寡人还有家的,自己连家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