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欢呼声和嘘声各占一半,仍有不少人不满保罗没有杀死失败者。
麦克斯看着视频讥笑:“他居然真的放过了那家伙,不过还好,那小家伙也活不了两天了,总算是赢了。呼——”
艾司被抬回了他们休息的房间,经过医生检查,医生告诉大头:“没有什么严重伤势,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大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没还手的力气了就赶紧认输求饶啊,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反正他比你高大那么多。”
艾司嘿嘿一笑:“没用的,在合同上签下名字之后,认输求饶就不起作用了。大头,我好饿啊,拿点吃的来吧,我实在是动不了了。对了,桌上那份烤鸭,我们把它分了吧,我现在能吃十只鹅呢。”
大头这才发现,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过,尤其是那盘烤鸭,他的印象最为深刻,几乎能记住每一块鸭肉的摆放顺序,这艾司居然一块都没动过。
“你……你没吃东西就上场了?本来时间就不够,我不是叫你赶紧吃点东西再去的吗?”大头将烤鸭连盘端过来,手微微有些抖。
“你,你看这……这,这,这……这特意给你叫的,你怎么一口都没吃啊?”
“你说过的,好兄弟,有好东西一起吃的嘛,我想等你出来一起吃啊。”艾司依然笑得很阳光,浑然不像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捡回一条命的样子。
大头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有种东西,似乎堵住了喉咙,无法宣泄,藏得最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刺了一下。
“好兄弟,有好东西一起吃的嘛……”
……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杨聪,他们都叫我大头。”
“大头啊,哈哈哈哈,真是够大的,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蛇哥混了,叫声蛇哥。”
“蛇哥。”
“哈哈哈,放心吧,以后大家都是兄弟,没人敢再欺负你了,我有一口肉吃,不会只给兄弟们汤喝。”
……
“……今日我们歃血为盟,结拜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彪哥,龙哥,K哥,七哥,杰哥……”
“欸,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你这样一个哥一个哥地叫下去,以后你的小弟会不会不好意思叫你大头哥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司徒,幸亏你来得及时啊,又救了我一命。以后有机会,我大头一定报答你。”
“大家是兄弟嘛,难道我见死不救,不要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欸,我们出来混的,恩怨一定要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
兄弟,究竟多少年没有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词了,久远到自己都快忘记了,曾经自己身边,还有一群兄弟啊!
有的死了,有的逃了,有的进去了,还有的,背叛了!
多年以后,又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别人对自己说“我们是好兄弟嘛”,大头只觉得热血澎湃,心情激荡。
那个似乎永远天真且快乐,脸上永远带着春风般笑容的少年,我这样对他,他还拿我当兄弟,我……我……
当大头双眼蒙雾,从缅怀过去中清醒过来时,看到艾司努力地抬起一条手臂,想拿盘子里的鸭腿。
大头手一颤,整盘烤鸭掉在地上。
“喂,大头啊!”艾司一口气一松,手臂又无力地搭在床上,“你不想给我吃,也不用整盘扔地上去啊!”
“啊,不是,这些烤鸭都凉了,我们重新叫,叫好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有二十万了,对吧,艾司,我们要好好庆贺一顿。掉地上了,不能吃了,不能吃了。”
“可是我怕再过一会儿,我真的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就要吃啊。”
“知道啦,知道啦!你不要急,先吃点别的菜,多吃点饭,力气很快就回来了。”
另一边,徐元朗和麦德龙也回到了房间,和艾司他们住的全封闭房间不同,他们所住的地方更像奢华酒店套房,两边都有阳台,一面可以看到船内有超市、餐厅、剧院、球场等等,城市内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另一面则可以眺望无尽大海,说这艘海上巨无霸是一座漂浮在海面的城市并不为过。
楼外灯光璀璨,人流如织,仿佛城市街景一角,徐元朗的心思却并未放在此处,他问麦德龙:“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一周吗?”
麦德龙的镜片上折射出灯红酒绿,他反问一句:“你知道,老大要怎样才做得安稳吗?”
徐元朗不解,盯着麦德龙,麦德龙扶了扶镜架:“老大,要坐镇大后方,从来不去一线冲杀,他要做的是控制全局,制定战略,至于战术的执行,只需交给手下的将领就可以了,所以你看,这世界上那么多黑帮教父,那么多毒枭大佬,都在国际刑警的视线之中,甚至他们每天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见面,吃了什么,都在国际刑警的掌握之中,但就是不敢抓他们,为什么?”
“没证据啊,真正违法的事情,老大只需要命令手下去做,他不需要亲自上阵,甚至连手下具体要怎么做,他都不需要过问,他只需要一个结果。命令都是在口头下达的,绝对不留下任何证据,警方就算抓到了犯法的手下,出来指证老大,老大也可以找人来反指证这名手下,反正对我们这些黑道中人而言,什么对着《圣经》发誓,对着宪法发誓,那都和放屁一样。只要自己不认罪,就没人敢拿你怎样。”
徐元朗有些不满麦德龙说教的语气,不耐烦道:“你说的这些我清楚,我在海角市一样不会搅和这些手下打打杀杀的事情啊,我们没必要躲到公海这么远的地方吧?”
“你对自己的掌控力没信心吗?”麦德龙大有深意地瞄了徐元朗一眼,安慰道,“放心好了,我替你选的这几个小帮派都是典型的金字塔结构,都是老大决定一切,只要那几个老大一死,手下就是一盘散沙,唯一麻烦的可能是樊剑声那边,他们的渔市场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这些渔匪和那群小商贩几乎捆绑在一起,强行插手反而不太好办,不过我们根本就不用在乎那些渔市场,只是扫除海上的障碍物就好了。”
“哼!笑话,我对我手下的人当然有信心,我只是担心,我们金鹰堂在海角市这么闹,陈孝康会不会不满?”
“不会,有爷叔支持嘛,陈孝康这个人最讲大局了,只要多数爷叔赞同的事情他就不会反对,更何况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呢。”
“那徐振业呢?他不会跳出来搞破坏吗?”
“他?他现在应该在为洪泽屾的事情头痛吧。”
“洪泽屾?他不是回台湾了吗?”
“并没有,据我们的线报,在他与徐振业见面之后,当晚就失踪了。”
“怎么回事?谁干的?”徐元朗一下子紧张起来,洪泽屾怎么说也是一位堂主,他出门在外不可能不小心,要让他失踪,动用的人力物力不可细数,这可不是杀一个毛一波那种小道头可比较的。徐元朗最担心的就是潜伏在暗中那个神秘组织出手了,如果对方能在徐振业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令洪泽屾失踪,那么是不是说明,对方也有能力让自己在海角市无声无息地消失呢?
“嗯,不好说,但是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感觉洪泽屾失踪一事做得非常干净,是在很短时间内就制服了洪泽屾和他所有保镖,由此我推断,对付洪泽屾的人,熟悉洪泽屾行走路线和他身边的安保力量,像是我们内部的人干的。”
“我们内部?徐振业?不应该啊,明着请人,暗中下手,他不想在亚联混了?”
“不是徐振业!徐振业没这个魄力,他的手下也没那么强大的执行力。”
“你是说……是他!”徐元朗愣住了,徐振业在亚联内部算得上是分封霸主之一,连徐振业都不够资格的话,在亚联内部有这个能耐的,就只有陈孝康了,“他……为什么要?”
“不知道。”麦德龙还是那副故作高深的神棍模样,徐元朗感觉他明知道一些什么内幕,却不愿意说出来。麦德龙淡淡道:“我想,多半还是和洪爷的身体健康状况有关吧,也有可能是洪爷身体状况恶化,担心赤蛇堂那边作乱,留了什么后手,但是我们了解得太少了,这么瞎猜是猜不到什么真相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个时期,留在这海上绝对没有害处,你不要以为不直接参与打压那五个小帮派就没事了,海角市马上要迎来一波极强的政治动荡,在这个关头,在这个时候,能够置身事外,让人根本抓不到你在海角市黑道动乱中扮演的角色,这才是最重要的。”
“政治动荡?网上视频里的那些贪官不是都被抓起来了吗?”
“不不不,网上流出来的肯定不是全部,它只是一个引子,就像火山喷发前冒的一股烟,真正激烈的喷发还没来,到那个时候,稍不留意就会被卷进去。那些爷叔为什么有权有势,还不是因为他们自认为在海角市扎根得早,和各个层级的政府官员都有勾结。我们亚联想要在这里生根,洪爷想要慢慢漂白,就离不开和政府打交道。我相信,这把火肯定会烧过来,到时候殃及池鱼,那些和政府有牵涉的爷叔啊……不死也要脱层皮。”麦德龙微眯着眼,悠然感叹着。
7
海角市内,黑帮之间的权益之争并未随着五名帮派老大的死亡而消停,相反,真正的地盘之争,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
“喂,110吗?我要举报,南湾东路52号茶楼有人聚赌。嗯,嗯嗯,金额很大,我看到钱都用麻袋装。我?我是经开区群众,我不敢直接说,我看这里有人守门,身上还带着刀,好像黑社会的,你们快来吧……”
“喂,公安局吗?我要举报,我们小区最近老是有几个年轻人鬼鬼祟祟的,我啊,怀疑他们吸毒,一个个东歪西倒,从他们门口过啊,还总有一股怪味,啊,啊,地址是……”
某个隐秘的仓库内。
“妈的!要是被我查到是哪个王八蛋举报我们的,老子要把他抽筋扒皮!”
“王麻子,放什么狠话呢?你们黎兵老大都已经被人干掉了,你们海峰完了,不如跟着我干。”
“是温妮的瘦猴琛。”
“妈的瘦猴琛,你算老几?跟着人家屁股后头捡屎吃的玩意儿,也敢在我们海峰地盘上横!”
“上!砍了他们!”
有想要对亚联落井下石的,自然也有想要依附亚联的,温妮酒吧琛爷一伙,便搭上了这班便车,从各个夜场酒吧贩卖毒品的二道贩子,一跃成为消灭海峰残余势力的缉毒先锋。
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五楼回廊。
一群胡子拉碴的叼烟大叔。
“开门!别以为你躲在里面我们就找不到你,欠债还钱,该收账了!”破铁门被敲得震天响,“臭婊子!把你裸照贴得全小区都是你也不在乎是吧?不知道把你的手砍下来你是不是也不在乎?给老子开门!”
“黄老四,你确定你要收我们的账?”铁门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黄老四大叫:“妈的!是四海的人!被下套了,快跑!”
“一个也别放走,全部砍死!”开门的人悠闲地点了支烟。
黄沙坝码头有两个生鲜批发市场,置于码头两端,一左一右,分属樊剑声和金鹰堂的势力。
双方泾渭分明,如今在分界线上,各自聚集了三四十号人,拿着剃鳞刀、鱼叉、射鱼枪等武器。
“邓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们黄沙坝人不是吃素的!”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给我上!”
“砍啊!”
一时间,刀光剑影,在海角市各个黑暗的角落上演。
相较于海角市,天涯市则要安静许多。
“昨天晚上九点左右,海角市警方接群众举报,在南湾东路查获一起非法聚赌案,抓获参赌人员十六名,涉赌资金近千万,在调查过程中,疑似有涉黑势力携非法枪械……”
徐振业关掉电视,转身询问:“还没有消息吗?”
徐威忙道:“我们已经从交管部门拿到了监控,洪泽屾是去了云山小区,但他的车队开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过,我们的人已经去小区查了,没有找到他的车辆。”
“三辆车,十几个人,都有枪的!难道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这是见鬼了吗?”
“我们的人正在查。”
“一个堂主!说不见就不见了!台湾那边的爷叔问起来,我怎么回?我拿什么去交代?”
徐威摆弄着手机,眉头舒缓开来:“有消息了。”接着他接起电话,“你说,嗯,嗯嗯,嗯……”
“他们那边找到些东西,我要亲自过去看一下。”
“赶紧去。”徐振业叮嘱之后,马上又道,“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一个小时后,在云山小区的地下车库,洪泽屾被绑走的地方,徐威看着一些被清理发现的细微痕迹,眉头紧锁。
徐振业跟着徐威来回走了三圈,终于忍不住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徐威如亲临现场,指着地面道:“在这里遭到第一次伏击,伏击来自后方,有两辆车加速离开,一辆车突然掉头,看地上的刹车痕迹,所以应该是留下一辆车断后,但奇怪的是,没有反抗的痕迹,我没找到弹孔,也就是说,断后的车上的人,连开枪都来不及就被人制服了。”
“是连车带人一起被干掉了吗?”
“不是,并没有大的爆炸痕迹,而且那样不可能不惊动小区居民啊,我估计是带有强烈麻醉效用的发烟弹,既遮挡住了视线,又让人在来不及开枪之前晕倒,这就说得通了。如果是我来做,首先是断掉地下车库电源,这时候洪泽屾首先考虑的应该是马上退出车库,但如果这时候后面有声音传来,诸如地钉或重型车辆堵路的声音,洪泽屾只能留车断后,然后向前开。”
徐威一面说,一面快步向前,指着另一个地方道:“然后是这里,洪泽屾那晚是三部奥迪,他坐中间一辆,看这里,反复摩擦的轮胎痕迹,这么明显,显然是有车奋力向前,但是被固定住了,无法离开这个地方,车库两侧都有车位,直冲过来,将车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如果这是前一辆车留下的痕迹,那么洪泽屾的座驾就该掉头,直接从其余车位撞开碾压过去,但是没有这些痕迹,所以被固定住的,就是洪泽屾的车。但是我们看不到前面一辆车消失的痕迹,周围也没有弹痕,让我困惑的地方就在这里。会不会是洪泽屾的保镖见势不妙,或者干脆就是第一辆车上的人出卖了洪泽屾,将他引入陷阱,然后开着车跑了?”
徐振业摇头道:“不会,洪泽屾这个人没那么简单,这些年能安稳地在洪胜天面前活到现在,这个人比你想象中还要谨慎得多,你看那天晚上他临时改变了居住地点,他带出来的保镖都是他绝对信得过的。而且,如果有人开车落跑,不可能没有痕迹对不对。”
徐威思索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夹击洪泽屾至少有两辆车,没有开枪的痕迹,先固定住,然后是麻醉烟雾,洪泽屾连开窗都不敢,那么肯定还有其余大型运输车辆,将洪泽屾他们连车一起打包带走了!这地下车库层高不到五米,除去通风管道和水电管线不到四米,大型厢车不可能开下来,是改造后的运输车,小区监控有答案,走!”
小区保安室内,徐振业父子解锁监控视频查看,没有找到特殊改装车辆进入和离开的视频,但是在洪泽屾遭绑架的时段,凌晨一点四十四分,到凌晨一点五十分,整个小区有六分钟的跳闸停电,连备用电源和监控所使用的电源也同时断掉,也就是说,从洪泽屾遭到伏击起,到最后对方离开小区,总共用时也不超过六分钟,这样的效率让徐振业父子也有些心惊。
徐振业立刻询问保安值班经理,从前天起到昨天为止,值班的保安是谁,尤其是值守大门的人。
值班经理满头大汗地查找记录,询问其余保安,联系到当值保安之后,当值保安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有什么特殊的车辆进入过小区。
但要说大型车辆,就有好几类,一种是搬家公司的车,一种是建渣清理车,还有装修公司的车,都符合大中型车辆的型号。
而昨天凌晨突然跳闸停电之后,唯一值守大门的两名保安都去查看电路去了,他们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车辆从小区大门离开。
小区保安们都惴惴不安,等徐振业一行离开,他们也不知道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到底要查什么。
“他们的车肯定做了伪装。”徐威得出结论。
徐振业则想得更多:“要做到这种程度,必须准确地知道洪泽屾的行车路线,提前知道洪泽屾要到什么地方,有多少车有多少人,遇到突发情况他们会怎么应对。动手的人,对洪泽屾很熟悉,比我们都还要熟悉,而且,他手里可以动用的力量……如果我给你一队人马,你能做到这么干脆吗?”
徐威想了想,肯定道:“不能!这种行动能力和风格,有点像……我当年看教程视频里的三角洲特种部队!”说到最后,他自己似乎都有些犹豫起来。
没想到徐振业却露出了冷笑:“这就对了!能从天涯市,将洪泽屾悄无声息弄走的人,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徐威也反应过来,惊愕道:“陈——孝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可能啊,他要对洪泽屾下手,在海角市有大把的机会,为什么要到我们天涯市来弄?这解释不通啊?”
徐振业依旧冷笑:“所以说你不懂政治,陈孝康在用这种方式彰显他的权威性,他这样做是一石数鸟。其一,他可以摆脱嫌疑,就是你说的那个问题,他在海角市有的是机会,何必多此一举?我们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将这件事和陈孝康直接关联起来。其二,这是敲打我们,意思是他知道我们私底下的联系,我们每个分堂,不管有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他,是不是我们把金鹰堂逼得太狠了,把海角市闹得不得安宁,他要我们收敛一下。而且,洪泽屾在我们的地盘上,与我会面之后就失踪了,赤蛇堂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要找的只能是我,这就会拖住我的手脚,分散我的精力,让我无法全心全意去对付金鹰堂。
“其三,让我们各堂之间相互猜疑,就能极大地缓解陈孝康他那边承受的压力,洪胜天身体状况不明,爷叔们施加的压力,大部分还是集中在陈孝康身上,如果我们各个堂口再联合起来,形成逼宫之势,就算陈孝康掌握着我们亚联的所有武装力量,他也喊吃不消啊。他要让堂与堂之间相互牵制,但又不能闹得太厉害,这就是所谓上位者那一套平衡策略,陈孝康这家伙,比我预估的还要厉害啊!”
徐威还是不太明白:“可是,虽然你说了这么多,陈孝康绑架洪泽屾,真的就只是为了制衡分化这一套?感觉像吃饱了没事儿做啊?”
徐振业鄙夷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这里面还有第四点,洪胜天的身体肯定出现了什么变化,陈孝康对洪泽屾下手绝不是无的放矢,绝对和洪胜天有关,不知道是不是洪胜天醒了,做了什么安排,又或者……”徐振业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哼,一石数鸟,这还真是一石数鸟啊,只是不知道这是陈孝康自己想到的,还是我们的麦德龙大军师和他有什么合作。这洪泽屾突然选择帮我,又突然在我的地盘玩失踪,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套啊!这种手法,真像我们麦德龙军师的手笔,我们这位大军师,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徐振业凝眉不语,忽然警告徐威道:“你记住,陈孝康此人,以正合,擅长以势压人,是个正面攻城略地的不败将军。我们亚联开疆拓土和守城固地他绝对是首选,而麦德龙此人则擅长出奇制胜,专走邪路,他二人若联手,那么洪胜天在与不在都没有关系,所有堂口没有一个敢妄动;但现在他们二人貌合神离,分庭抗礼,所以各个堂口才起了心思。陈孝康这个人,你惹了他,打不过,他允许你投降,但是麦德龙,你要是得罪了他,他一定会穷追猛打,直到你万劫不复。我们想整合亚联,最大的敌人,是陈孝康,但是我最担心的敌人,是麦德龙!”
“那徐元朗呢?这两天他的动作似乎有点大啊?”
“哼哼,跳梁小丑,前台傀儡,不值一提。”
徐威静默,若有所思。
地下医院,病室内,洪胜天依然全身插满了管子,呼吸机和体外循环人造心脏吭哧吭哧地一上一下。
陈孝康笔立如枪,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失落:“还是不行吗?斯威特教授?”
斯威特教授摇了摇头:“皮特洪虽然和温斯莱洪有亲缘关系,但根据你提供的资料,只是他的父亲和温斯莱洪有同一个爷爷,他们的血缘关系太远了,而且皮特洪的身体是健康的,我没有查出和温斯莱洪类似的基因病变,温斯莱洪体内基因,只能接受与他高度相似的基因。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他的直系亲属,父母或是子女,我们还要检测,是否和他遗传了同样的基因变异,如果温斯莱洪有同卵同胞的兄弟,那就是最完美的。”
听到斯威特教授的说法,陈孝康那铁铸般的面孔终究露出难色,洪爷的父母,当然早就去世了,而洪爷,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洪泽屾就是他能找到的和洪胜天血缘关系最近的人,洪兴安这样的爷叔年纪实在太大,就算他们符合异体移植的要求,他们的器官也根本不能使用了。
“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可想吗?”陈孝康忽然直跪于地,“求求你,斯威特教授,务必想出救治温斯莱洪的办法。”
斯威特教授也很为难地摇头:“我查了许多文献资料,温斯莱洪的问题源自他的基因,他的人体白细胞抗原排异性高出普通人几万倍,只有找到同样变异基因的人,才可以进行器官移植,而不会被他身体排斥,你求我没有用,杰克陈,我建议你,如果实在找不到温斯莱洪的直系亲属,那么不妨对所有的人进行一个基因筛查,或许,能找到同样基因变异的人。当然,我要提醒你,这个概率,很小很小,可能是亿分之一。”
“我明白了。”陈孝康站起,追问,“这种基因变异的症状,不会有什么外在表现吗?”
“很抱歉,杰克陈,没有什么外在表现,这种基因变异是病态的,遗传概率也不是很高,当它们遗传到女性体内,是百分之百隐性的,没有任何异常表现,但是有一定概率继续遗传给子女,当它们遗传到男性体内,有百分之五的概率表现为显性,这些男性的白细胞抗原,碰到非同种基因的其余细胞,那都是不死不灭的结局,只有当它们碰到含有同样基因表达的细胞,才能接纳,它们的敌我立场非常分明,这样的解释你能听懂吗?”
“明白。”陈孝康思索着,洪爷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啊?那他不可能没有准备吧?忽然,记忆中一段信息跳出来,那是洪胜天重伤晕厥前死死抓住自己衣襟说的话。
“总之……一定!”
“总之?一定?”
“总之?一定?”
“嘀……嘀嘀……”洪胜天的监控仪器上,忽然有条监视曲线波动,仪器发出了提示音。


第四章 掷千金重情重义洗冤屈识破把戏
1
艾司受伤不重,只是力竭,吃了东西,休养到第二天早上,就能自己坐起来了。
有侍者来问他们,是要返回还是继续留下来观战,不过在这里的消费都会从他们的出场费里扣除。
大头有些犹豫,他还想等那位神秘人再联系他呢,毕竟艾司已经确认输了,但卡里有没有钱他还没确认呢。
不过艾司坚决要求回去。昨晚和保罗激战时,虽然双方都没用出一些特别明显的杀招,但艾司依然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第一次与保罗见面时,因为有师父在场,艾司并未警觉,可昨晚二人打擂台时,艾司察觉到了,那保罗一身横练功夫,动作的灵活性却远超常人,那种机敏的预判和灵巧的身手,那家伙极有可能是杀手!
想起师父的忠告,在后半程的对抗中艾司更加小心,不仅因为力竭,而且还要留意不要打出傻子健身操里的动作来,本来身体条件就远不及对方,还要束手束脚,自然很快就败下阵来。
艾司还没做好直面另一个杀手的准备,也不希望引起对方更多的注意,他不能确定对方是否也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能早一点离开这艘船自然是好的。
蒙上头套,坐回车内,再见光明时,已经在码头了。
看着走路都还有些吃力、斜斜晃晃的艾司,大头有些担忧:“喂,你真的没问题吧?要不打个车回去?我们现在是有钱人啦!”对方已经将款项打到他们提供的卡号上。
艾司摇摇头:“前面没多远就是公交站啦,我挤公交回去好了,我回去再打电话叫大牛来取他的摩托车。”
“我说,你真的打算将这笔钱都拿来给那什么恩过生日啊?”大头还是不解,这是拿命拼回来的钱,给什么丫头过生日,你是情圣啊,还是情痴?
“嗯!这是我从小的愿望。”艾司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全是欣喜,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令大头完全无法理解,他也不清楚,艾司所谓的从小,大约也就是半年前。
“唉,不管你啦,反正是你挣到的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我呢,就拿我那一份啦。”大头想起在船上分钱时,自己想退让一步,三七开,那艾司坚持要一人一半,既然他都这么坚持,那自己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咯。
大头和艾司分开各走各的,大头心情激动,迫不及待想找到一家银行验证卡里的余额。他和艾司不同,除了艾司分来的那张十万的卡,他还有一张卡,那可是整整五十万!
艾司站在公交站台,等候公车,忽然想起这座站台有一路公车会经过第一人民医院,对呀,今天还没去看婆婆,反正恩恩她们都上学去了,那先去看婆婆吧。
爽姐说婆婆昨天或者今天都有可能被转走,这事不能拖。
艾司临时改变了行程,抵达第一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