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司眼中闪烁着兴奋,被恩恩她们三个围着听自己说一天的经历,感觉自己就像个大将军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
“真是的,一个妈生的儿子居然差别这么大!”恩恩首先发表了不满。
“龙生九子还各个不同呢。”婉儿解释。
雅欣若有所思:“还是读了大学的有点教养,看来我还是得想办法去读个大学。”
恩恩打趣她道:“你那个补脑丸有在吃吗?你如果不跟着婉儿拼一下,上大学还真有点困难啊。”
雅欣回应道:“瞎扯,现在是全民大学时代好不好?只看你愿不愿去上。”
晚上趁雅欣婉儿洗漱时刻,恩恩单独找到艾司,问他:“艾司啊,听说你帮赵磊给他们班女生写了封情书,有没有这回事啊?”
艾司想了想,想到了钛合金狗眼和五花肉,点点头,奇怪恩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恩恩罕见地矜持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也写一封?”
艾司警惕道:“写给谁?”艾司现在知道,情书是写给自己喜欢的男生或女生的。
原来,赵磊拿到艾司代写的情书,将那封信誊抄后想办法在课间藏进了那位女同学的书本里,慌乱中也不知道塞到哪本书里去了,结果上化学课的时候那位肖静同学被化学老师逮了个正着。
“这本化学书,我看久了都想吐,你还能看得笑出来!”肖静同学自然是被老师狠狠斥责了一顿,但赵磊惊喜地发现,打那之后,肖静同学居然肯拿正眼瞧自己了,这被他视作里程碑似的进步,在雅欣生日上,艾司走了之后,赵磊便说了出来。
恩恩最近一段时间则觉得文风和自己若即若离的,总是说很忙,陶慧颖像个跟屁虫似的整天黏在文风尾巴上,恩恩觉得,文风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明知道艾司的作文水平有多高,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艾司帮自己写情书。
这事儿艾司可不乐意了,雅欣生日那天下午,同学聚会原本是没让艾司跟着去,艾司自个儿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恩恩总是笑吟吟地望着旁边的高个子男同学,那个男同学明明就是在舞台上让恩恩哭个不停的那人。
不知为何,看到恩恩那种笑容,艾司心里就觉得有种刺刺的酸痛,分外别扭,很不舒服,以前都不会有这种感觉,恩恩都没有那样对自己笑过,那种笑容,和平时的笑容,是不一样的。
现在恩恩让自己写情书,肯定就是写给那个高个子男同学的,说喜欢什么的,艾司心中是一万个不乐意,就连帮婆婆找到儿子的喜悦都冲淡了不少:“我不会啦……上次帮你写作文,你,你回来都要打我。”
“多久的事儿了,你还记着呢?再说了,那次打你是因为你写作文吗?是因为你刷爆了我的卡。”
艾司咬着指甲,不说话。恩恩软语相求:“好艾司,我知道你最好了,现在没人帮得了我,婉儿、雅欣她们都会看我笑话啦,你也不希望我输给陶慧颖那个可恶的女人吧?”
艾司极不情愿,他想不明白,那个高个子男同学有哪点好了,不就是个子高点吗?长得……长得还没有艾司好看呢。
其实,司徒文风长得俊朗,而艾司是一种清秀,一个是帅气学长,一个是阳光邻家男孩,一个是英姿勃发的银枪小将,一个是飘逸脱尘的儒雅剑仙,仅以相貌论,可谓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但如果加上身高,艾司就没的比了,艾司就算穿女士特制高跟鞋,还是比司徒文风矮一点。
“哪,艾司啊,这次你帮我的话呢,下个星期,带你去……海洋世界!怎么样,惊喜吧!”恩恩许空头支票。
艾司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
“不想去?那去欢乐谷?上次我们赢了好多娃娃,还记得吗?”
“我写不出来啦。”艾司百般推托。
“写不出来也得给我写!”恩恩变了脸色,生气了。
“那先说好,写得不好,你不许骂我,也不许打我,嗯,嗯……还有,我需要时间,我要酝酿……”艾司小心翼翼地谈条件,总想怎么把这件事给拖掉。
“一个星期够了吧,赵磊说过了,你可是第二天就写好了的。”恩恩一下就戳破了艾司的小伎俩。
艾司只能在心中叫苦,那磊哥也太不仗义了,不是说好了不告诉别人的吗!
当夜,恩恩她们都入睡之后,艾司便开始咬笔头,夜深人静,思路最是清晰,可是艾司左挠头,右挠头,心里乱糟糟,这又是一种新生的情绪,艾司以前都没有过,都怪恩恩,好端端的叫人家帮忙写什么情书……写什么情书……怎么写嘛!
艾司看夜已深,去自己的小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又轻手轻脚地起身,去隔壁书房点亮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下透着点点温馨,艾司想起了和恩恩一起在大山里生活的那些日子,有恩恩,有花菜,每天都有好多好玩的事情……
想啊想啊,艾司不觉失笑,终究还是提起了笔,不知怎么的手腕就动了起来。
“如果你瞎了,我瞪你;如果你瘸了,我踹你;如果你哑了,我骂你;如果你聋了,我敲锣打鼓,普天同庆……”艾司忽然从出神状态回过神来,一看自己写的东西,这哪儿是什么情书啊,这是一封挑战书吧?自己怎么写出这种东西来了?
艾司赶紧将这页撕掉,揉作一团随手扔进纸篓里,小纸团在纸篓边缘弹了一下,骨碌碌滚到了书柜下。
可当艾司继续咬着笔杆,挠着头,却是半个字也写不出来了,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恩恩,帮她给那个叫什么司徒文风的同学写情书啊?那个高个子男同学,自己一看到他就讨厌,哪里写得出什么赞美之词来……
奇怪,恩恩班上那么多男同学,自己为什么就讨厌这一个男同学呢?艾司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答案,就是一种本能的讨厌——写不出来,不写了!
艾司掷笔在桌,忽然心有感悟,想起两句诗来:“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艾司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就仿佛和千年前大诗人的心情重叠在了一起。
这些诗是恩恩一字一句教的,诗的字面意思和背景故事也是恩恩说的,一想起诗句来,艾司就能想起当时恩恩的一颦一笑,干吗要给司徒文风那个大坏蛋写情书,自己可不可以给恩恩写一封情书呢?
给恩恩写情书!
仿佛灵光一闪,艾司的心情豁然开朗。
好,好奇怪的感觉!好像整个身体都空灵了,仿佛随时会飞起来的感觉!连吸入肺里的空气,都显得格外清新爽人。
咦?艾司的心在怦怦跳耶,好像有小鹿在乱撞一样,怎……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
给恩恩写情书!
脑袋一热,有一种温度沿着脸颊爬到耳根。
艾司要给恩恩写情书!
心跳比做完两套傻子健身操还快,好想唱歌好想唱歌,这里有只小鸡哟,这里有只小鸡哟,小鸡哔哔,小鸡哔哔哔……
要,要冷静下来,太激动了会把恩恩她们吵醒的,艾司抓耳挠腮,喜不胜收,但是真正要拿起笔,却又有些犹豫不定了。
怎么开头呢?给恩恩的一封情书?不行,不能这样写,这样感觉怪怪的。
给恩恩的诗?不行不行,情书就是情书,干吗变成诗啊,艾司迟迟不能下笔,最后落在纸面上:“给恩恩……如果有一天,你瞎了……”
艾司灵感迸发,思如泉涌,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很快就一气呵成。
大功告成,艾司小心地将这一页整齐地裁剪下来,一手拿着,另一只手轻弹纸面,自己默读了一遍,写得好!不错!艾司写的情书果然最棒了!
艾司自我夸赞了一番,可接下来又犯愁了。这东西,要直接给恩恩的话,她肯定转头就抄一遍,然后送给那个大坏蛋司徒文风去了。这是给恩恩的,怎么能够便宜司徒文风那个大坏蛋?嗯,艾司先把它保存起来,以后再给恩恩看。
(阿嚏,司徒文风掖了掖被子,从梦中醒来,阿嚏阿嚏,是谁在骂我?)
藏在哪里呢?艾司找来找去,抬头一看,看到了自己买的小猪扑满。那十万块还遥遥无期呢,想到当时自己夸下的海口,艾司又觉得羞愧,不过好在小猪扑满里还存了不少硬币零钱,不是一个空罐头。
将情书折成一个心形,不好看,折成一个小纸鹤吧,恩恩还教了艾司折许多小动物呢,折小狗,折小螃蟹,折蝴蝶……
将情书藏好啊,擦干净凳子上的脚印,艾司一看时间,哎呀,都凌晨两点了,待会儿四点就要去师父那里,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不知道等哪天恩恩看到情书,会不会很开心呢?嗯,艾司要告诉恩恩,艾司好喜欢好喜欢恩恩,是那种心会怦怦跳的喜欢,恩恩有说过,那种喜欢和一般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带着微笑,艾司沉入梦乡。
6
第二天,司徒笑神神秘秘地将高风带到一间暗室,用笔记本电脑播放王克生处理后的监控视频,让高风留意一名戴鸭舌帽的风衣男子。
高风看了半天,那名男子也和正常人一样,东转转,西看看,顶多也就是没买什么东西。
司徒笑则在旁边道:“我就知道没那么巧合,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有意的。”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高风完全无法理解司徒笑的话,看完全部监控,问道,“怎么?这个男的有什么问题?”
“他没有抬过头,你发现没有?没有一个监控探头能拍到他清晰完整的脸。”
“那又如何?不是每个人去超市都会抬头张望的,抬头看什么?找摄像头啊,小偷才这样干。”
“那这个呢?这么明显的标记,你不会没有印象吧?”司徒笑找到一帧画面,放大,蟋蟀虎口处的文身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不过已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高风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黑社会的新标记?”
“图书城,我们追了他几条街!”司徒笑提醒高风。
“啊!是他?”
司徒笑将图书城的监控画面调出来,同样拍到一个看不清相貌的人,将手部图像放大,另一个不算特别清晰的文身图案,两个模糊团块进行数字处理后重叠对比,吻合。
“我靠,你这直觉也太猛了吧?你这都什么直觉啊!”
“我最先怀疑的,是伪装成医生的袁艺。你也知道,我的长相并不算和蔼,敢于与我对视的人,尤其是女性,要么就是熟悉我的人,要么就是胆气特别足。可卓震醒来的那天,那位袁医生看到我,那表情很平淡,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且我看她的身影,有一种熟悉和别扭的感觉。”
高风忍不住吐槽:“你到底是有多牛啊?人家只看了你一眼你就看出问题来了!”
司徒笑示意高风不开玩笑,继续道:“后来卓震死亡,所有人都认为他伤情过重,所以短暂清醒过后,由于情绪波动导致并发症死亡。但我始终怀疑,有没有可能是杀手对他动了手脚,才让他死亡的。有那么多医生和警察在场,杀手直接杀人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用什么办法,才能当着警察和医生的面杀掉患者呢?”
“伪装成医生!”
“而且不是简单的伪装,必须比我们警方更先控制住卓震,确保他不会在不该醒来的时候醒来,还要确保他在该死的时候死亡。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位袁医生就非常可疑了,随后我想起了,她看我的那种眼神,是不希望看到我,却已经看到我了,为了不引起过多注意,强行控制的一种冷漠。如果这样的话,有一点就无法解释,我明明没有见过她,她为什么不希望我注意到她?通常只有见过面而且关系交恶的人才会这样吧。
“再后来我想到她身影的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她的身体曲线和我在中国星见过的那个叫小梦的女子很接近,只是二人相貌不同,身高也有较大差异。那天她离开病房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的步姿很奇怪,她腿迈开的距离和她腿的长度不对等。一个腿修长的人却迈小碎步,谁看都会觉得别扭,而且还是怒气冲冲快步离开的时候,就算她刻意加大了步伐,还是能看出和正常人迈步姿势有差异。而且从看守病房的小刘那里打听到,她一直负责卓震的病情,她也从未对人笑过。
“这几点让我想到,她可能穿着外面看不出的增加身高的鞋子,而且她的面部做了某种调整,这才导致她不会有丰富的面部表情。如果减去身高,容貌再调整一下,她和那个叫小梦的女子,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就有四五成。再加上她对我的刻意回避,那天我进病房看卓震的情况,她直接把我骂了出来,对我的见而未见,都很可疑,加上这些因素,她就是小梦的可能性,增大到七成。
“如果她就是小梦,那么卓震的生死,一早就掌控在杀手手中。就是我问你的那样,由于专业性的不同,他们当着我们的面杀人,我们也无从知晓。而检调机关同志问询引起卓震的情绪波动,只不过是一个引子,她可以以此为契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卓震。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还没有办法查证!”
“那没有办法,卓震本身就伤得很重,随便加大点什么药量,都可能导致他死亡,而且尸检也查不出问题,人的身体很复杂的。不过卓震连恒绿资金的去向都交代清楚了,你觉得还有杀他的必要吗?”高风不解。
“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连最后的全部资产都交代了,那么杀手灭了伍文俊一家是图什么呢?就因为所有人都会这样想,所以他们才能堂而皇之地杀掉卓震而且不会引起任何猜疑。但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连伍家十几亿资产都不贪,那他们图的东西肯定很大。”
高风还想质疑,司徒笑接着道:“而且杀死卓震很有必要,那新东的资产来源很有问题,我让茜姐帮忙查了恒绿的往来账目,以恒绿的实力,不足以再支撑起一个新东。那银行贷款,不是什么人都能贷得到的,中间涉及了很复杂的联保模式,好几个信托公司参与其中,估计反贪局那边有的查。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们明明能查出结果,但最后却不愿意查出结果,或是不允许查出结果。那么整个伍家的案子,就会断在这里,被一刀斩掉!”
“你是说,上面某些人,会壁虎断尾以求自保?”
“嗯,所以反贪局那边我们也要保持密切关注,话说回来,还是那个假袁医生,如果确定她就是杀手组织安插在医院以确保卓震向警方交代足够的线索,又不会交代出牵涉过于隐秘的线索的人……”
“这个不好操作吧?”
“有什么难的,放个监听器在病房里,她是医生,如果问到涉及关键的地方,她就出现一次,说不定她戴着那个假发,就是为了掩盖监听器。好了,不要打断我的思路,如果这个假袁医生留在这里是为了卓震,那么8号晚上我们碰到的许多巧合就有了解释。为什么门禁没关,为什么电梯下行,为什么小护士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为什么停车场有车撞我,那是因为有杀手假扮医生在病房杀人!所以门禁被打开了,而小护士就算看到病房里有医生,也不会起疑心。唯一的巧合就是,凶手行凶的时候,正巧我们也赶到了医院,那个小护士从病房出来时,说不定凶手还藏在病房内!”
“呃,你等一下,这里有个地方有矛盾啊。如果是那个袁医生杀人,她随便选个时间轻轻松松就杀掉了,干吗大半夜偷偷地杀?”
“很好解释,有几种可能。首先,这个患者不是袁艺负责的,那么她接触到患者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容易惹人怀疑,还有可能因此暴露身份。那么她晚上来偷偷地杀,由于已经很熟悉作案环境,所以避开监控对她来说很容易,而且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同样的原因,在地下停车场,由于她比我更熟悉停车场的环境,所以可以开车撞我,然后将车开出我的视线,在另外一个停车位停下,人走楼道离开,这就造成了监控查不到,而我仿佛产生了幻觉的假象。
“第二,就是时间问题。我猜想,很可能这位梅恩书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已经转危为安,随时可能醒来,而一旦她醒来,就可能说出有人故意推自己下楼的事实。那么意外坠楼身故就变成了谋杀,警方就会介入调查,而他们不希望警方介入调查,必须尽快除掉梅恩书。没错,纵观整个伍家凶案,杀手们的一切手法,尤其是伍文斌、伍文俊两兄弟,卓震,他们几人的死法,都在竭力掩盖事情真相,将我们警方误导到错误的路线上去。
“由第二还可以联想出第三点,那就是杀手组织分工明确,每个杀手负责固定的对象,我们反过来想一想梅恩书以及伍文斌、卓震的案子,他们都带有明显的个人风格,而且一击不死,不能忍受等待,急切地发动第二次袭击,也很符合晓玲对那人的心理分析。加上停车场突然冲出的跑车,也带有一种个人报复色彩,这第三种可能性更大。”
“喂喂,你这就有点马后炮的嫌疑了吧,你明明是看到在超市出手的是图书城那个家伙,你才这样说的吧?”
“……好吧,我承认当时并没有朝这方面去想。不过既然想到有可能是医生杀人,那么我需要一些佐证,最好的佐证莫过于那名医生出现和离开的时间。尤其当我得知那名袁医生已经离开医院之后,就更有把握了,第二天我就查到了她到医院的时间,刚好是卓震入院的第二天,这些都是她不得不留下的线索。第二个佐证就是她的身份应该是造假的,杀手不可能留下任何真实身份供警方建立档案追查,结果果然如我所料。于是新的问题就来了,如果说袁艺留在医院是为了杀卓震,那么那晚死亡的梅恩书,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杀呢?”
“咦?你刚才不是才分析过了吗?害怕她醒过来说有人推自己下楼。”
司徒笑鄙视地看了高风一眼:“那是第二次补杀。一开始推她下楼又是为什么呢?现在我们知道,超市坠楼事件是一起人为巧妙设计的失事事故,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售卖员,为什么要杀她呢?”
“是啊,这也是我一直没弄懂的,你为什么忽然要查梅恩书死亡的原因,原来你的直觉是从这里来的。”
“刚开始,我以为是袁艺想试验某种让人难以察觉的药物致人死亡的方法,并且成功将这种方法运用到了卓震的死亡上,所以才找了卓震和梅恩书的死亡报告,希望你能看出点什么来,结果没想到……”司徒笑脸上写满了:原来你不行啊。
高风跳起来道:“死亡报告能看得出个毛啊?你给我的又不是他们的病历报告,医治过程和每一步的检查结果都很重要,是你不够专业好不好?”
“不管怎么说,因为梅恩书是孤儿,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而且也是重伤,在医院死亡不会引人关注和怀疑,她很符合尝试性杀人的要求。但是你说两种死法完全不同,我才开始想,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性,正好我路过百盛那边,顺道就去看监控了。事实上,在看监控之前,和看完监控之后,我也没有朝梅恩书是杀手们的既定目标这方面去想,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售卖员,而且与我们的案件看似毫无关联。她和这起案件的距离,比龙建还要遥远,而且这么普通的一个人,和杀手之间,更是八竿子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所以能在监控里找到这个手上有文身的家伙,真的是运气很好。”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这个男的有问题?我真的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
“路人的证词。那个小伙子虽然没见过面,但是救了人还将人送医院还垫付医药费,他故意说有人将死者推下楼的可能性就很小。我看了事故发生时的监控,但是监控只能拍到背影,从背影看又完全看不出异常,所以我才想将这个人的视频资料都看一遍。然后我就发现,你说不被摄像头拍到正脸,侧脸总该有几张吧,总有偶然张望的时候被摄像头拍到吧?他在摄像头面前,连三分之一张脸都没露过,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超市里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了如指掌,所以我才拿了监控,让王克生帮忙进行图像处理,让他把这个人较为明显的体貌特征都给我标注出来,最后我发现了他手上的那个文身。”
“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个售货员就是一个普通人,杀手为什么要杀她呢?”
“不知道,事实上,我们连杀手为什么要杀伍文俊全家也还没弄清楚。不过我相信,没人能想到梅恩书的死和杀手有关,只怕就连那些杀手自己也想不到,我会在梅恩书的事情上查他们。只有在他们没想到的地方,我们才能查到更多线索。我们就先从梅恩书的身份背景查起。我想,你是不是认真地多看几遍死亡记录,或者,把卓震给解剖了?”
“这个没家属同意不能乱来啊。我觉得如果是杀手出手,他们的方法太多了,根本没必要两个人都用同样的手法进行,像伍文斌和卓震这样的雷同事件,几乎万中无一。当时我就比较支持你那个论调,是有人刻意要求做成那样的,后来伍文俊在遗书中还不是承认了。”
“遗书是伪造的。”
“是,就算遗书是伪造的,可还是伍文俊亲自抄写的吧?难道他被杀手洗脑了,不看内容只管照着抄?所以遗书内容还是有一定的真实性。而且我还觉得,梅恩书的死未必就和伍家有什么关系,可能查到最后,充其量证明她是被杀手杀死的,你说呢?”
“这个可不敢打包票,但是同一批杀手在同一时段出现在不同的案件当中,感觉概率还是很小,还是说我们这里的杀手很忙,生意很好?这叫有杀错,没放过。如果最后证实,梅恩书的死和我们查办的伍家凶案有牵连,那就是我们赚了。如果最后证实,梅恩书的死,是另一起有预谋的凶案,那还是我们赚了。那梅恩书的社会关系调查,你来想办法?”司徒笑给高风安排任务。
高风不干了:“为什么找我?你那么多组员你不用,这干我什么事?哦,你神神秘秘把我叫过来看视频,看了就要我出任务?当我是你发展的下线卧底呢?”
司徒笑凝眉不语。高风愣了愣,恍然道:“你该不会真的把这起案子当内部自查案来办了吧?”
内部自查案的第一要素就是分清敌我。一旦办案人员发现案情可能是内部人员犯案,首先要做的就是所有调查项目保密,因为任何一个同事都有可能成为泄密者。要么就彻底独立出来,完全一个人查案,要么就找远离利益相关的执法者,进行外部调查。
司徒笑找上自己,就是要加大案件的保密力度。
“我想,事情还没这么严重吧?”
“你还记得那四个银行劫匪吗?”司徒笑提醒道,“我审问那个猪头陈杰时,明显有人给过他暗示,不是我们内部的人员,做不到。而柏铺村招投标案本身又涉及许多大人物,我很难保证我们内部不出问题。”
“一个职业杀人案还不够你玩儿的,你还混搭一个内部自查,你想玩难上加难啊?”
“也没有吧?我还是比较相信你的。”
“谢谢!被你这么信赖我感到毛骨悚然,你叫一个法医去干刑侦的工作,你不怕折寿吗?”
“嗯?奇怪,我记得你胆子没这么小啊?”
“拜托大哥,这是杀手哎,又不是街边小混混,一不小心就没命的,前几天你还装出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说什么要是你查着查着就不见了,让我给你多烧点纸钱……”
“喂,这不是我的原话吧?你不要断章取义啊。你搞清楚这到底是谁的案子。”
“奇怪,这个问题怎么会从你的嘴里问出来,很明显是你的案子啊?”
“错!是黎晓玲的案子,如果不是黎晓玲说什么伍文俊肯定不是自杀,早就结案了,所以这是你未来媳妇儿的案子。你敢说你未来媳妇儿的案子,不是你的案子?”
“不带你这么绕的啊。你也不要动不动就拿晓玲出来威胁我,我也不是吓大的……”
“如果不是你要去追晓玲,那伍文俊也不会认识我们,伍文俊不会认识我们,这个案子说不定就不归我管,不归我管,哪里会惹到杀手头上去?说来说去,这个案子的根源还是在你那儿,所以说你那个时候和晓玲在大学……”
“案子是案子,我和晓玲的关系是我和晓玲的关系,公私要分清楚,这也是你常说的话对不对?你不能说这个案子查来查去,越查越大,越查越复杂,还有越查越危险,哦,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还有你司徒笑怕的时候?你怕就要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怕呢……”
两个人各说各的,语速越说越快,声音也越说越大,好像马上就要吵起来一样,但司徒笑一脸轻松,高风也说着说着便扬起了嘴角,露齿而笑,仿佛两人在比谁更能说。当两人的语速都快得几乎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的时候,同时住口。
暗室里陡然寂静,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和各自的决心。高风收起笑意,司徒笑一脸严肃。
“好吧,我先从那个叫小梦还是袁艺的女子查起。虽然杀手不留痕迹,但这个小梦却是出现在我们视野中次数最多的一个,出现得越多,就越容易留下破绽。”司徒笑首先开口。
“那我只好去看看那个叫梅恩书的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会引来杀手了,希望他们不会注意到我吧,人都死了这么久了。”高风一脸的自嘲。
“老规矩,私线交换情报。”司徒笑关上笔记本,推开暗室的门。
“司徒。”高风叫住了在门口的司徒笑,司徒笑侧头,门外的光,镀上他半身轮廓,坚毅,刚强,“小心点。”
司徒笑耸耸肩,留给高风一个挥动拳头的背影。
一旦司徒进入自查内部案模式,他就变成了一匹离群的狼,向着荒野独行,他将变得狂暴,凶悍,不惜一切;但高风知道,在这个看似粗鲁的汉子内心深处,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更坚信,正义与法律!
7
司徒笑还没展开对袁艺或小梦的调查,文风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哥,我和几个朋友开发的游戏已经有了详细的规划发展书和MOD,美国那边有投资商很感兴趣,希望我们去费利蒙市发展。你知道,我是主创人员,同时也是执行董事,如果我过去,就直接担任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