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块将落未落之际,贺柱德出手,掌劈拳击,肘捶脚踢,砰砰砰砰……六声闷响,地上一堆砖块碎片:“怎么样,想学吗?”
艾司摇头。
贺柱德微愠,看上去傻乎乎,眼界还挺高,不拿点绝活还降不住你。“小子,看好了!”
贺柱德走到灯下光亮处,将头一偏,须臾之间又将头甩了回来。
“咦?”艾司终于睁大了眼睛,就在一摆一甩之间,一秒钟都不到,那位老爷爷的白眉毛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眉大眼,原本皱纹斑斑的老脸,也变得紫红

,一名七八十岁的老爷爷霎时变成三四十岁的黑脸大叔。
看见艾司被吸引,贺柱德再偏再甩,顿时出现在艾司眼前的那人,细眉如柳,脸白如玉,又从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变成了年芳二十岁的妙龄女子,若不是

头脸下面的身材魁梧似铁塔,倒是风姿婉约。
整个过程就一个动作,扭头,再摆回来,手脚都没有丝毫动作。艾司虽然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对面部做一些小修饰,但没有这么快,也做不到如此精细,对

艾司而言,这真的很神奇。
而且不仅仅是面貌改变,连鹳骨、眉间距、眼瞳、鼻梁高低、嘴唇厚薄也是完全改变,艾司确信只要自己见过的人,哪怕画很浓的妆,自己还是能一眼认出

,但这位不知是老爷爷还是大叔的男人,变脸之后竟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贺柱德挑挑眉毛,向艾司抛了个媚眼:“怎么样,好玩吧?要不要跟我学?”
艾司有所意动,但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
贺柱德面子挂不住了,伸手往脸上一抹,由上而下,原本娇嫩的面孔立刻变作了凶恶大汉:“妈的,暗夜行者八大术你小子还不满意,就算看耍猴也该给两

个赏钱吧,你究竟想怎样?”连声音也变回了本来的雄浑嗓音。
一听到这声音,艾司愣了愣,再看看贺柱德的胳膊和身形,这次认出来了:“乞丐大叔?”
你妹!凭着说话声音就能把老子给认出来,这暗夜行者八大术里的辨术,这小子不用练就已经合格了啊!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苗子!
贺柱德也懒得伪装了,伸手再横着一抹,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把艾司捉过来喝问:“你这个傻小子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知道在杀手界,有多少人

想传承暗夜行者的八大术吗?虽然我们这些古典杀手已经人丁单薄,但真要论近身暗杀,依然只有我们才是夜中皇者。要不是老子看你根基不错,人也还不错,

你以为你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除了你老子就找不到另一个人传承了?”
艾司很认真地回答:“虽然大叔那个突然换一张脸是很神奇啦,但是我很忙的。我凌晨4点就要起床买菜赶早市,还要做饭洗衣服搞卫生,中午和下午吃饭的

时候都要在忠伯那里帮忙,空了还要去幼儿园,晚上偶尔还会去苏姐姐家里……”
听着艾司在那里絮絮叨叨,贺柱德气得心肺俱炸,只恨不得捶胸顿足,将这小子抡起来有多远打多远。老子和你说暗夜行者八大术,杀手界公认的古典暗杀

术精粹,你给老子说什么买菜煮饭!
贺柱德铁青着脸道:“够了!你不用跟我说你做的那些屁事儿!信不信老子一拳就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既然诱骗失败了,索性还是威慑吧。
艾司偏着头,又露出了好奇宝宝的神情,打量着这位魁梧、威猛,跟铁塔似的大叔,认真辩驳道:“我做菜很好吃的,真的……”
“真你妈!”贺柱德再也按捺不住,提起钵大的拳头,当面就是一拳,势若奔雷。
艾司本能地感到一丝战栗,还未想明白时,身体已做出本能的反应,后仰下腰,拱桥,跟着就是一个后翻,避开了贺柱德的拳势范围。
“看到了吧?为什么要躲?这是你的本能反应,在威胁到你性命时,身体不经过大脑自己做出的条件反射,这是刻在你骨子里的东西,不用思索就能用出来

,有这样好的体术基础,你去做饭!”贺柱德大步流星追上前去,飞起便是一脚,势大力沉。艾司又是一个侧翻避开。
贺柱德出腿留有余地,一击不中,反过来便是一勾,艾司落地未稳又是一个侧翻,两人配合得恰到好处,贺柱德的腿将要踢到艾司腰部时,艾司侧翻旋转,

沿着贺柱德的腿转了一圈,贺柱德踢到空处。
连续两下都没打中,若说一开始,贺柱德还带着试探性质,这一下算是动了真火,要是连动手都降不住这小子,以后威严何存?
贺柱德开始收起试探,一拳一脚不再轻发,每一击都蓄力而发,开始时每拳皆有裂帛之声,渐渐地只见出拳而不闻有声,一拳又一拳似缓实快,面无表情如

一台机器。
艾司越避越快,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往往腰腿关节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扭曲来避开贺柱德的无声重拳。
那惊人的柔韧性和犹如未卜先知的身体反应能力让贺柱德又惊又怒,有这样的身体基础,什么暗杀拳还不是手到擒来,一学就会,偏偏只学到了扫地做饭带

小孩!
贺柱德拳势越发凌厉,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拳速仅与艾司身体自然反应速度相持平,也就是说,充满杀意的拳法,大多落空,少数几拳打在身上,也被艾

司的骨骼阻挡,肌肉吸收、卸力,那拳头上的劲道,十之八九都被化解开来。
明明将那小子逼到了墙角,减少他腾挪的空间,他却能从自己腋下胯下闪身而出,这样打下去,只怕折腾一晚也制伏不了这小子。这么一想,贺柱德收起杀

意,出拳的力道和速度都有所减缓。
艾司压力一减,顿时身体在致命胁迫下的本能反应消失不见,重新由大脑控制身体,在贺柱德绵绵不绝的拳意攻势下显得左支右绌,手忙脚乱起来。
贺柱德哭笑不得,出拳太快,让艾司身体感到了致命威胁从而自主做出反应;出拳变慢,少了那一份致命的危机感,反而让对方破绽百出?这是哪门子打法

?同时心中暗惊,究竟需要训练到什么程度,才能将身体的条件反射训练得如同呼吸一样习以为常啊!
贺柱德攻势一缓,艾司就像突然变回了普通人,频频吃拳,虽然每一拳都不致命,但还是打得艾司头晕眼花、胸闷欲吐,没三五个回合就被贺柱德制伏,押

靠在了墙上。
贺柱德微微有些气喘,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没想到还费了老大的力,他将艾司死死固定在墙面上,恶骂道:“小子,你给老子听好了,不管你是失忆还

是怎么着,你天生就是杀手,你是狼,别以为掉进羊圈里吃了几天草,你就是羊了,你是吃肉的,靠杀人为生!”
艾司用最后的力气反抗挣扎着:“我,我不是!我不杀人,不打人,不骂人。”
贺柱德根本没听艾司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说着:“闭嘴,你听好了,杀手就要有杀手的样子。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对付杀手,只有杀手才能对付

杀手。我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猎杀号称万物之灵的人类。你别拿失忆当借口,摆出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着我,让你学会怎么做一

名优秀的杀手;要么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省得你在外面低三下四地伺候人,丢尽了杀手的脸。”
“大叔,艾司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你可以指出来,批评我,如果你说得有道理,艾司会改正的,但是你不能无缘无故地打我,那是暴君。”
“你……你小子少他妈给你爷爷装孙子!你少他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别以为你摆出这副模样老子就会放过你!你给我装傻!你给我卖萌!”贺柱德越看越生

气,觉得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和这小子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憋得无处可发,一拳砸在墙上,嗵的一声闷响,整面墙都在他的拳下战栗。
贺柱德将艾司翻过来,依然压在墙上:“小子,我问你,你难道没想过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你爹妈是谁?你这一身躲来躲去的功夫是从哪儿学的?为什么会

出现在这里?这些你都从来没想过吗?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我有想过,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难道……大叔你知道?”
“老子管你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的,想要知道答案,就要自己去找,你没本事,什么答案都找不到。”
“艾司想不起来,所以后来就没想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有家,有爱,有恩恩,艾司好幸福的感觉。”
“幸福!你还幸福!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
“一个人幸不幸福,取决于他是否满足。艾司觉得自己很幸福,大叔你一个人住那么空荡荡的大房子,都没人陪你说话吃饭,大叔,你幸福吗?”
贺柱德话哽在那里,转头一想,不对啊,我是想让这小子跟着我学怎么做杀手,怎么扯到我幸不幸福上去了?
“老子幸不幸福关你鸟事,你以为跟着3个傻不啦唧的小女生混吃混喝就很幸福?老子现在就去把那3个小女生宰了,免得你在这里婆婆妈妈。”
“不要!”艾司听到贺柱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想起刚才打砖头打墙的那股威势,情急之下叫了出来:“恩恩她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不要打她们!”
贺柱德一听,嗯?敢情这小子软肋在这儿啊,顿时狞笑道:“打她们!老子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小子,你没本事就保护不了你的女人,那你就只能看着你的

女人被人欺负,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走在路上被小流氓欺负,你呢?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
艾司低着头,努力地睁大眼睛,眼睑上翻瞅着贺柱德,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贺柱德感觉自己就像面对一只流浪小狗,打又下不去手,骂又说不出

口。
贺柱德将眼睛瞪成一双铜铃:“又来这招!你以为你装出这副样子老子就不敢杀人?”
艾司不语,默默注视,一直看得贺柱德将头撇开。没过多久,贺柱德又将头转回来,以比翻书更快的速度,换上一张满是和蔼的眯缝笑脸,让艾司震惊不已

,大叔的变脸术好厉害,就算不改变脸的外貌也可以说变就变。
“嘻嘻嘻嘻嘻……小朋友,只要你肯跟着叔叔学,学到了一身本事,就可以保护你的恩恩啦,什么婉儿、雅欣,统统都可以保护啦,到时候四宿四飞,还不

美死你。”
“可是,我真的没有时间啦。”
“什么没有时间!怎么没有时间!”贺柱德两眼圆睁,上唇一翻,露出犬齿,恶声恶状道,“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当真以为

我不敢动手杀你的恩恩?”
艾司看到,大叔捏起拳头,用最突出的中指关节,在自己前胸后背打了几拳,疼倒是不疼,但一阵酸麻,自己身上的力道再也使不上来,双腿能站立行走,

却无法跑跳,更遑论反抗,只能被贺柱德押着,在小巷里继续前行。
艾司不知道大叔要带自己去哪里,又是想要干什么,总之推着自己往前走,似乎在寻找什么。
3
八九点的小巷,正满是食客的大排档,不惧寒意的小青年,在滚烫火锅和开胃小酒的刺激下,一个个热血沸腾,赤裸着上身,精力多得没处发。
三言两语不对,立刻拎起酒瓶举起凳子就开打,杯、碗、盘、碟都是武器。
贺柱德便将艾司带到了这个人声鼎沸,雄性荷尔蒙四溢激扬的地方,将艾司推到一旁:“小子,你看好了,老子就是这样杀人的。”
艾司不明就里,只是没留意,大叔什么时候又换了一张脸,眉毛更浓更挑,脸色更白,露出一口老烟枪的大黄板牙,站在小巷正中放开嗓子大吼一声:“金

鹰、马仔都是一群烂屁眼儿的娘娘腔!”
贺柱德话音未落,顿时就有好几桌酒肉正酣的小青年掀翻桌子站了起来,酒瓶铁凳拿在手上,围拢过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领头的瘦高青年烫着几缕金发,故作潇洒地将头发一拨,啤酒瓶底指着贺柱德:“死老头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贺柱德回头,透过围住自己的人群朝艾司嘿嘿一笑:“小子,让你开开眼。”
“金鹰烂屁——”拎酒瓶的青年哪里肯让他说完,抡起酒瓶呼地当头砸了过去。
贺柱德迎着酒瓶就是一拳,哐的一声酒瓶破碎,拳势未歇,裹挟着余威狠狠地印在青年脸上,青年的脸皮一阵颤抖变形,飞出两颗大牙,意识模糊,人往后

仰。
贺柱德这一拳顿时就捅了马蜂窝,各种武器纷纷朝他身上招呼。
也该这群小青年倒霉,贺柱德心里的气憋了也不止一天两天,早就想找几个肉沙袋,舒缓舒缓筋骨,也出一口在艾司那里受的恶气。
贺柱德对这群小混混的身份非常清楚,他们大多属于金鹰快递公司,这是一家替海角市最大黑恶势力洪氏集团洗钱漂白的公司。这群小混混也都有着双重身

份,白天是快递员,到了晚上,就是卖麻古的,收账的,做少爷的,抽头的。他们以社团自居,讲帮规不讲法律,平日横行惯了,将警局拘留所当自家后院,进

进出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群小混混,平日里呼啸聚群,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哪有人敢找上门来,其中不少人多次参与江湖厮斗,颇有打斗经验,若去龙场能混个小刀级别的大有

人在。
可惜今天,他们碰上的是数千年正统暗杀拳传人,场面自然是一边倒的血腥。
贺柱德拎起他那两个钵大的拳头,化身为人形凶器,两个拳头就像打夯机,每一拳下去,必伤一人,被击中的人,不是失去意识,就是失去战力,能爬起来

再战者,百中无一,至少这群小混混,还没有人能挡得住大叔一拳。
这一拳正中面门,顿时满脸开花,血光飞溅;那一拳直捣胸口,腹中翻江倒海,吃下去的东西喷溅涌出,直吐得肝肠寸断;又是一拳自下而上,击穿凳面,

打得一人下颌开裂,冲天而起;再来一拳横抡摆锤,打得铁凳扭曲,人脸变形。
用脚踹飞一人,踢晕一人,抬肘砸晕一人,顺掌劈翻一人。三五两下,贺柱德如浴血场,身边围攻他的人七七八八倒了一地,还剩五六人站得稍远,来不及

加入战团,被眼前这一幕彻底吓蒙了,两股颤颤,还拎着酒瓶铁棍长凳,冲也不是,跑也不是。不知谁先清醒过来,发一声喊,余下的人作鸟兽散。
贺柱德歪歪脖子,咔咔两声,好爽,好久都没这么爽过了。自己好歹是伪装过的,也不算违背了杀手的准则。对躺在地上呻吟哀号的小混混他不看不顾,将

挡着路的踢到一旁,心头虽然爽了,依然摆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走到艾司身旁,将溅满血斑的脸凑近艾司的脸,直到两人几乎鼻尖碰鼻尖才停下:“小子,给你

一分钟时间考虑,是要跟着我学呢?还是让我去找你家恩恩,把她们也弄成这个样子?”
大叔的口气差点没把艾司熏晕过去,艾司泫然欲泣,撇开嘴快哭了。
艾司身上的酸麻感早已消退,本想趁着乱战逃走,但最终也和那几名受惊而逃的小混混一样,被大叔吓着了,一拳一个,就跟抡起大锤砸地瓜似的。那血花

飞溅,浴血而笑,那种残暴与狰狞,竟然有一种熟悉的战栗感,这样的画面,仿佛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见过呢?梦里吗?
“为……为什么要打他们?”那一地哀号声足以让大多数行人望而却步。
“不打他们你怎么知道我有多牛逼?”
“你,你要这样打恩恩吗?为……为什么要打恩恩?”
“你不肯跟我,我就去打恩恩。”贺柱德最直观、最浅显易懂地威胁着艾司。
“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大叔啊?为什么大叔要让艾司去学怎样打别人呢?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老子现在就告诉你杀手界第一条准则,永远别问为什么!我现在就去找恩恩,你自己想清楚。”说着作势欲走,艾司扑过去抱住贺柱德

胳膊被一起拖行。
“恩恩说过,打人是不对的,就是打小猫小狗也不应该,生命生而平等,都有追逐自由和幸福的权利,大叔不要打恩恩好不好?艾司可以帮你洗衣服,打扫

卫生,做饭给你吃,艾司做的饭很好吃的。”
“那你肯跟着我学了?”
“艾司不跟着大叔学,大叔也不要打恩恩,大家做好朋友,好不好?”
贺柱德脸色一沉:“恩恩死定了!”拖着艾司往小巷深处走去,没多时,小巷里就传来哇的一声惊天恸哭。
艾司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说动铁石心肠的大叔,大叔左一句“砍翻恩恩”,右一句“一刀捅死恩恩”,句句拿住艾司死穴毫不放松,艾司的绝招都使了出

来还是不奏效。
艾司不得不屈服在大叔的淫威下,被迫答应了接受什么身体恢复适应训练。得偿所愿的大叔老怀大慰,喜滋滋地向艾司许诺完成训练后将给他许多好处。至

于艾司提到的什么时间不够问题,这在大叔看来完全就不是问题,凌晨4点起来买什么菜,从现在开始,凌晨4点起来给我训练,时间刚刚好,又不用太久,每天

两个小时足够了。
紧接着,大叔就在艾司惊惧的注视下拿出了恩恩她们租住房间隔壁的房门钥匙,大叔严肃地警告艾司:“不要想敷衍我,我就住你们隔壁,你要是想打逃跑

或者说过的话隔天就忘的主意,后果你是知道的,恩恩她们死定了,我保证她们死得奇惨无比!”
贺柱德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有必要给这个失忆的傻小子把规矩说清楚,免得又出什么乱子。于是拉着艾司在过道上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不许把

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不许把每天早上训练的事情泄露出去等。
恩恩三人晚自习回家,就看到艾司和一个中年大叔在门口聊天。
看见恩恩她们回来了,贺柱德一脸春风得意,笑盈盈地打招呼:“哟,放学啦,是恩恩吧。”
恩恩、雅欣都是脸色一变,艾司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跟人家说,这大叔又哪儿冒出来的啊?看那一脸恶心的笑容,该不会就是那些传说中的中年不良大叔吧?

婉儿更是低着头走在雅欣身后。
贺柱德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们的新邻居啊,今天刚搬来的,看这位小兄弟人不错,就聊了几句,你们都高三了吧,真是辛苦啊,熬过这半年就好啦。”
恩恩没搭话,那些怪叔叔通常都是表现得很热忱的自来熟,若对他们没有足够警惕,放松了防线,他们就会趁你不备干出非常邪恶的事情来。
雅欣走上前去冷冷地问:“大叔贵姓?”
“哦,我姓贺,叫我贺叔叔就行啦。大家都是邻居了嘛,我觉得相互认识一下也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一声贺叔叔就行啦,能帮一定帮,别看

叔叔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叔叔很爱乐于助人的哟,是吧,艾司?”
在怪叔叔笑里藏刀的眼神注视下,艾司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句:“其实,贺大叔这个人,还可以……”
“不耽搁你们休息了,明天见。”贺柱德最后一句是冲着艾司所说,那眼神意犹未尽。
为了应付恩恩她们的疑问,贺柱德早已给艾司准备了一套说辞。艾司没有办法,为了恩恩她们的安全,只能照着说了一遍,恩恩等人释去疑虑,这才叽叽喳

喳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一夜,艾司翻来覆去没有睡着,贺大叔究竟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找上艾司呢?明天凌晨4点,贺大叔让艾司去楼顶天台又会做些什么呢?
艾司半个小时看一次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夜,凌晨4点已至,艾司纵使一万个不乐意,还是起床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没有去菜市,而去了天台。
贺柱德早已等在上面,见艾司上来,摸出手机看了看,顿时面生怒容:“说好的凌晨4点,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艾司也看了看时间,4点过4分,这早上出门买菜,肯定有早有晚,大致也就是4点左右,难道还要一分一秒都不差吗?
贺柱德面若寒霜:“小子,你别以为老子在跟你开玩笑,说是凌晨4点,就是4点,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听明白了吗?你若抱着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迟

早丢命,听到没有!”
声色俱厉,艾司又打不过大叔,还有恩恩这个把柄被拿捏在手,只能服软,同时心想,自己的时间和大叔的时间又不相同,那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被大叔训斥


贺柱德也不多言,将艾司拉到天台一角,开始了第二轮的询问。虽然艾司昨晚已经说过一遍了,但贺柱德如今占了上风,看这小子明显不善撒谎,自然是事

无巨细,刨根问底。艾司的记忆是从一个木箱子开始的,这让贺柱德怎么听都透着古怪,反复询问各种细节,让艾司好生摸不着头脑。
也就是艾司的记忆实际不到4个月时间,除了在森林里和花菜玩,和恩恩她们玩,到了城里也就是做菜送外卖,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经历。一问一答差不多用去

一个小时,贺柱德固然心底还有诸多疑虑,但也从艾司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问询完毕,这位大叔又开始让艾司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虽然以前雅欣、婉儿他们也有让艾司表演,但哪有大叔要求这么古怪,什么将两手背至身后,十指

交叉,却要拿到胸前;什么手掌压在天台水泥护栏上,旋转手腕,转动360度,或是双腿盘膝,一只脚穿过另一只脚却要靠在大腿上;这些基础动作还算简单,接

下来大叔的要求更是古怪,让艾司做出一个个舞蹈不像舞蹈,运动不像运动的动作来,比如上次在龙场不经意间做出的,趴在地上,由脚后跟开始发力,整个人

倒立起来。
有些动作艾司能做到,但还有不少明显就不知道该怎么做,贺柱德在一旁大略说了发力诀窍,艾司尝试一两遍居然真的可以做到。
问大叔为什么要做这些动作,则被贺柱德冷言冷语地反驳回去:“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是我训练你还是你训练我?少啰唆,别多问,叫你做什么你就做,恩

恩就在楼底下睡觉,从这儿下去分分钟的事。”
艾司有所不知,贺柱德大叔的心里早就被震惊到无语了:这些基础动作,好娴熟啊?这种动作也能做?我一直以为这个动作只是老家伙说来唬人的。真是夸

张,这小子有没有骨头啊?这种情况下被锁死关节,还能用这种办法挣脱,我怎么以前没想到?不对,不是没想到,而是做不到,这需要多好的柔韧度?全身关

节说卸脱就卸脱吗?
动静物态捕捉力、听力、嗅觉、味觉、触觉、准确性、柔韧性、敏捷性、爆发力、速度还有耐力,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而关于大脑中枢的记忆力、观察力、

分析力、逻辑思维能力和理解力,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一番测试下来,贺柱德见猎心喜,竟有些停不下手,不断加大测试难度,而艾司的表现就如在恩恩、婉儿他们面前一样,每一次都老老实实完成任务,看起

来好像根本就没费什么劲儿,越测试越是觉得深不可测。
贺柱德心头明白,捡到宝了!
这小子的身体基础被打造得如此完美,简直就是为了杀手量身定制,找不到一丝瑕疵,能做出这样的动作,练起杀人拳来不但事半功倍,更能在此身体的基

础上,开发出属于他自己的独有杀招。
若说身体是堪称完美,那么这颗大脑,简直就是超完美了。要知道,真正顶尖的杀手,可不是那种只会接到命令,然后老老实实端着狙击枪上天台,等着对

方出现在视野里最后一枪毙命的蠢货。一个顶尖杀手,一颗优秀的大脑是必不可少的。
只需要给出目标名字,自己搜集材料,预判对方的行动路线,分析可能出现的防护漏洞,计划自己的伪装身份,接近目标,击杀目标,逃离现场,整个一套

流程做下来,普通人就是看到那些资料来分析数据就已经头大,而那些顶尖的杀手能在目标毫无破绽的情况下人为制造出破绽来。种种计划匪夷所思,连国王总

统都杀得了,根本就没什么人不能杀的。
若说先前暗中观察,只觉得艾司和恩恩她们在一起,不过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现在一测验,顿时觉得,简直就是一条蛟龙在和一群粪虫玩耍,当空烈日

却与萤火追逐嬉戏。
为何我的心跳难耐?这种激动的心情有多少年没有出现在我的杀手人生中了?死老头子的遗愿难道真有可能实现?我们这一门还能出一位暗杀之王?传说中

的顶尖杀手,倾举国之力也只能培养出一两名的存在,难道会在我的手上诞生一位?
不行,不能让这小子看出端倪,我要淡定。往坏处想,贺柱德,你也四十好几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小子来历不明,这种好事会落在你的头上?

死老头子说得没错,做杀手的信狗屎运,死得比谁都快。不行,有必要进行潜意识测谎,还要做更多的测验,淡定,一定要淡定。压制不住,心跳比平日快了百

分之五十,呼吸也达到了20次每分,不行,没办法冷静地思考,必须暂时分开,可是,这小子会不会被别人盯上?虽然海角市那个组织一直不知在暗中搞些什么

,要是他走在路上被那个组织的人看到了呢?不对,若不是特意跟随,应该很难发现,我在想些什么啊……
“吭。这个,身体素质还勉强。”贺柱德背负双手,板着面孔,“马马虎虎也就那样吧,不过,有这样的身体素质,只是扫地做饭带小孩实在是太可惜了,

以你的身体条件,应该更有作为才是。”
“可是艾司觉得能做这些已经很开心啦,不想要更多作为了,大叔,我的身体恢复适应训练是不是完成了啊?”
“完成个屁!”贺柱德忍不住爆粗口:“你年纪轻轻,胸无大志,顶着这个脑袋干什么用的,等我帮你完成了身体恢复训练,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冯恩恩那

种货色,到时候要一打有一打。”
“恩恩她们很好的,我不要和恩恩她们分开。”艾司立刻大声说道。
贺柱德一愣,忘记这个小子在鸡笼里待太久了,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小鸡仔,早就忘了他自己其实是大尾巴狼,转而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跟着我,总有一

天将一飞冲天、名留青史。你知道吗,有多少人拼了性命也想得到这种荣誉。全球60亿人,能够留下名字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