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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司再次愣住,怎么会这样?这,这算什么?被师父拖着不停地往前走,艾司眼前已经有了模糊的轮廓,而那名年轻男子的相貌无比深刻地印在艾司的脑海
中。
艾司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出手的时候仿佛只是一种纯粹力量的宣泄,可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就那么躺在自己面前变得一动不动,艾司感到
一阵莫名心悸。
可是,如果自己不出手,还会有更多的人倒下。如果只是打晕他们呢?有一个自己打晕的人,似乎在背后开了枪。如果是恩恩在,她会怎么做?
恩恩会站出来保护那个姐姐,然后呢?恩恩会被打死的!天啦!恩恩会被打死,那么自己站出来,打死想打死恩恩的人,应该是没错了,如果是师父呢?
“师父,你去了哪里?”艾司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不是说了吗,想去撒泡尿,后来一想,反正都来了,干脆拉泡屎,才拉到一半,就听到外面噼里啪啦放鞭炮响,我就知道不对。等我冲出来,外面早都
是鸡飞狗跳了。幸亏我赶得及时,不然人家都把我傻徒弟爆了头了。”
“师父,你捉住那个猪头了吗?”
“猪头?什么猪头?”
“没人追我吗?”
“谁追你啊?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受害者离开。哦,对了,有个肥头大耳的拿着枪,你说的猪头就是他啊,他不是被你打晕过去了吗?穿黑西装的。”
“不是,那是银行经理,他们跑掉了!为什么那个男人也跑了呢?他会不会被挟持了,师父?”
贺柱德心中暗笑,还挟持呢,那根本就是一伙的,嘴上严肃道:“哎呀,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事儿自会有警察去处理。好了,总算跑出来了。”
艾司闭眼,揉了揉,终于能看清一些大的东西了。只是不知道师父拉着自己一路跑究竟到了哪里,距离案发现场已经很远了。
艾司想了想,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跑?”
“警察来了还不跑?”贺柱德说得好像老鼠看到猫一定要跑一样自然。
“可是,我们没做什么啊?还化了妆的,为什么要跑?是因为艾司做得不对吗?”
“嗯,这个嘛,就算没做什么,避免直接接触总是没错的。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豪爽自由,最怕麻烦,一旦和衙门里的人扯上关系,那就麻烦了。这化了
妆的好处就是,我们只要离开了,换一张脸,这麻烦怎么都不会找上门来。对了,说到化妆,你这额头是怎么回事?撞到了吗?妆都快遮不住了。”
“哪里?”艾司摸摸额头,忽然醒悟道,“噢,恩恩说过,如果艾司很生气很用力,额头就会变红,艾司见到恩恩他们时,额头就是红的。”
“是吗?那回去得检查一下。”
“师父,可是我还是觉得我做得不对。你说,是不是我如果不站出来,那些坏人就不会开枪,就不会伤那么多人了?”
“不,你理解错了,这该出手时就出手,路见不平一声吼,是绝对没错的。他们是坏人啊,坏人是不和你讲道理的,他们手里有枪,想打谁打谁,想啥时候
打啥时候打。那银行经理做了啥?还不是被杀掉了。你说,你当时要不站出来,那少妇还不得被那个狗脑袋给上啦,人家还抱着孩子呢,简直没人性!”
“师父……你不是说你在拉屎吗?”
“我——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敢套老子话!暗夜行者最擅长什么!就是蛛丝马迹中还原事情真相,这辨术练到大成,只须看一眼,啥过程都知道了,就跟我
亲眼看到的一样,你后来对付那个狗脑袋是不是用了扯臂顶肩的擒拿脱臼术啊;后来你用库里折返跑躲子弹;对付另一个狗脑袋用了扣腕顶肘拆骨术,我说得对
不对!”
“师父你好厉害,跟亲眼见过一样。”
“哼,小意思,不然怎么是我当师父。”贺柱德将头高高昂起,心中发虚:还好老子气场够强,将这傻小子忽悠住了。
“师父我后来看到那个姐姐好像中弹了,她伤得重不重?”
“那个……不重啦,她是被人撞倒昏过去了,轻伤。”
“哦。那个,师父,这件事就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了吗?”
“更好的处理方法啊,这个出手讲究快准狠,你时机本来掌握得很好,但是出手不够狠,给人家留下好多机会。你说,一开始就干掉一个狗脑袋,然后干掉
那个豹子头,然后用枪干掉第二个狗脑袋,还有你说的那什么猪头,还会有人受伤?”
“是这样吗?可是艾司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呢?师父,我可不可以把这事儿告诉恩恩?”
“说啊,没问题。师父保证她们会把你送到派出所,在那牢笼里关你一辈子。”
“恩恩她们不会的!为什么要把我送到派出所关我一辈子?”
“你傻呗。你觉得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你那个恩恩,让她替你想主意是吧?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你好歹也是个男子汉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动动脑子,自己
拿主意好不好?”说不到几句,贺柱德又气急败坏地提到那个老问题,“我就搞不明白了,那个恩恩到底给你施了什么魔法。你又不缺吃又不缺穿,你也不是养
不活你自己,成天跟在一个小丫头屁股后头转。她到底给过你什么好处,还吆五喝六的,搞得你一点尊严都没有。”
“恩恩对我很好的。”艾司想了想,仔细回答,“一直都很好的。”
“到底好在哪里?”
“她……她教会我好多东西。”
“哦,做饭,洗衣服,带孩子,这是教你啊,还是使唤你啊?”
“没有,这些是我自己学的,恩恩教我的东西可多了。艾司记得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唱儿歌。恩恩教我认字,学拼音,认识了大树、石头、天空、小草、
花朵、河水……”
“行啦行啦,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没说两句,贺柱德就渐渐濒临暴走边缘,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照这小子这样说下去,十
天半月也说不完:“你说,她有为你做过一件正式的、有意义的,在你的一生中必不可缺的事情吗?”
“有啊!恩恩有帮我取名字啊!”艾司的对答如流将贺柱德噎得哑口无言,只听自己这个徒弟在那儿又叨唠开了,“恩恩还让艾司做了好多人生中的第一次,
第一次洗脸,第一次刷牙,第一次自己上厕所,第一次……”
“够啦!”贺柱德赶紧让艾司打住,只能承认道,“好吧,这个,那个小丫头确实对你有一点帮助。”
“帮助可大了。”
“行,帮助可大了,但是这事儿真不能说。”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今天的事你要是和她们说了。为了不让她们泄露出去,师父可就真只能把她们全都杀了。”
“为什么呀?”
“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你不知道什么叫秘密吗?秘密,就是除了自己,谁也不能说的事情!”
“可是,艾司和恩恩什么秘密都可以说的。”
“那是你觉得。你敢说她什么都告诉你了?她和她那个高个子男同学是什么关系啊,她们有没有亲嘴啊,一天亲几次啊,她会告诉你吗?”贺柱德揭艾司痛
脚。
艾司默不作声了,贺柱德叉腰而立:小样,和我斗。
歇了一会儿,贺柱德问道:“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走吧。”
“去哪儿啊?”
“你觉得呢?”
“去找村子,贴寻人启事。”
“还没傻糊涂,记住,这事儿不能说,师父可不是威胁你,你要说了师父真的只能杀了她们。”
……
第五章 走险棋局中有局 恒绿案结案成疑
1
司徒笑并未像高风想的那样放弃了孟庆芝家的天然气爆炸事故,他依然在查,还叫上了章明和朱珠:“想学东西的话,把手上的活儿干完了就过来找我。”
但是朱珠推脱有事不来。
到了孟庆芝家中,司徒笑和章明站在三维复原图所指示的靠椅摆放的位置旁。
“现场明天就要拆了,到时候一处理,什么都没了,今天特意带你过来看最后一眼。”
章明很认真地听着,可是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知道吗?有些事实,未必要看到了才得知真相,知道这起爆炸事故的疑点在哪里吗?”
章明摇摇头,司徒笑不满意:“别摇头,自己想一个,说出来。”
章明冥思苦想半天,才犹豫道:“是……巧合?”
“没错。”司徒笑肯定道,“这种案子有一个特点,叫作阴谋论巧合,刚追查到一条重要线索,那线索突然因一起意外断掉了,比如刚知道一个犯罪嫌疑人
的真实身份,那人走路上突然出车祸被撞死了,或者突发心脏病死了;刚查到一个贪污犯罪的,那人喝酒醉死了,吃东西噎死了;一个重要物品,是一个案子的
关键线索,忽然飞机失事,或是一次盗窃,那个物品不见了。这些都叫,阴谋论巧合,它就有那么巧,就在那个时间段它就出问题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它背后隐
藏着更大阴谋。”
章明心有所悟地点头道:“所以,孟女士家里的火灾事故,太过巧合了,所以笑哥你才怀疑它背后事出有因。”
“龙建这个人,最开始的身份,只是708变态凶杀案中的一名受害者,能提供给警方的线索非常有限,姑且称之为路人甲。将他和卓思琪的案子串连起来的,
也是一系列的巧合,如果不是我对708下了太多功夫,我还真不能把他们联系起来。也就没有后来的深入调查,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发生的联系
。
“在我想弄清楚龙建和卓思琪到底有什么联系的过程中,越调查越发现龙建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疑点。除了莫名获得的大量资金,还有他那些老道的犯罪手法
。可以说如果不是他死了,如果不是卓思琪的案子牵扯到他了,他们那个小集团的利益链条,还能稳稳当当地运转下去。不是有心调查,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破
绽。
“其实我现在继续调查龙建的事情,也就剩一个目的了,就是想找到卓思琪和伍文俊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的确切证据。关于伍永龙的身世之谜,这时间
因为太过久远,而当事人也已经死亡,所以一时片刻查不出什么线索。偏偏这个时候,龙建的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故,让人不得不怀疑,有人想要隐瞒什么。
“章明,你要记住,不管别人说你偏执也好,疯狂也罢,只要起了疑,尤其在对案件侦破的过程中,那么,你就要想办法找到答案来释疑。
“首先,质疑一起事故太过蹊跷,那么就要找到蹊跷的地方。整个事故,看起来都像是自然发生的,但偏偏根据国际权威专家小组得出的三维复原图,显示
我们站的这个地方,有一张吃饭用的靠椅。”司徒笑用脚点了点地面,“就在这儿,不管是放衣服,放盘香,还是放别的什么东西,怎么看都不合适。隔床太远
它不顺手,周围又都是空的,就是架晾衣竿也架不上,就连考虑到是罪犯进行审问或是刑囚,它都太远了,非常别扭。”
章明听司徒笑停顿片刻,小心翼翼地求证:“可是,听风哥说,那个国外的权威小组,它不靠谱。”
司徒笑把脸一沉:“不要八卦,不要计较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因为阴谋巧合论从一开始,它除了惹人怀疑,是不会给你任何证据支撑你的论点的,就得靠自
己去找。不管那个国外的专家小组靠不靠谱,既然在我们的立论基础上产生了疑点,就得引起重视,这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除了阴谋巧合论的第二个关键词。”
司徒笑竖起两根手指:“唯一存疑论。”
章明皱眉,笑哥说的这些关键词都是没学过的,司徒笑解释道:“唯一存疑论是什么呢?就是在一个案件之中,所有的解释都合理了,最终都指向同一线索
、同一罪犯,唯一还剩一个疑点。那个疑点通常是很小或者无足轻重的,因为重大疑点往往都会先行求证。就剩下这一个疑点怎么都解释不了的时候,你就要注
意了,有可能这一个小小的疑点就会将你所有的推理和线索全盘推翻。因为案件的真相只有一个,就跟解算术题一样,答案就一个,在证明的过程中,哪怕只有
一个地方没办法论证,有可能这道题就全错了。
“所以,案件侦破过程中,有哪怕再小的任何一个已知疑点,无法用证据和推理进行明确的解释,这起案件都不能叫作彻底告破,这就叫唯一存疑论。在司
法机关起诉被告人时遵循疑罪从无原则,但在办案破案过程中,有经验的警探都会遵循唯一存疑论原则。”
说着,司徒笑又将手指向了地面:“在这个案子中,这靠椅就是唯一的存疑。所有的证据都支持这个房间是由于管道老化引起天然气爆炸再引发激烈火灾,
从哪儿开始漏气,哪儿通风不良,怎么就被引燃了,怎么爆炸,破坏怎么样,怎么后续起了大火,那消防中队的专家都能解释清楚,但是他们所有的人都没法解
释,为什么这个地方要放一个靠椅?”
章明心存疑虑:“很有可能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那靠椅啊?”
司徒笑看了章明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国外专家的复原图不靠谱,那么这个地方就可能没有那靠椅,那么基础就不对,基础不对,那么后
面说得再有理有据都没用,是这样想的吧?”
章明面色一红,默认了。
“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每一种可能都要考虑到,就像论证题一样。我们先假设立论是正确的,推过去看符不符合逻辑,如果不符合我们再假设立论是错
误的,不管有多少分支,有多少正反假设,事实真相只有一个,那么符合所有逻辑的,能解释所有疑问的也只有一个。我们先假设国外的专家做出了正确的复原
图,这里有靠椅,很不合逻辑地出现在这里了,我们再来找支持它的论点和论据,确确实实所有能想到的,能找的点都找完了,没有任何理由支撑这里曾经放了
靠椅。那好,那时候我们否定掉它,国外专家就是不靠谱,这样的行为和办案态度才是严谨的。如果说一开始,就觉得国外专家不靠谱,他们画的复原图不靠谱
,这里肯定没有那靠椅,就不管了,这样的查案态度,才叫疏忽大意。”
章明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我首先假设的是国外专家提出的科技复原给这个案件带来的是正面效应,然后我找到了许多支持证据,这是手机拍的照片,清晰度不高,将就看看。首先
是灰烬凿痕,然后是取出物轮廓,然后是烧尽灰烬掉落与人为剥落墙灰的对比,还有灰烬痕迹学专家对爆炸冲击倒塌椅子燃烧之后散落分布的结论,支持这个房
间中确实有椅子,与复原图提到的位置,在爆炸冲击推动的范围之内。这张椅子出现在这里的用途,就是增加犯罪嫌疑人的高度,以取到夹藏在天花板内的物体
。因为这把椅子,让我得出一个结论,孟庆芝和她的女儿龙萍萍不是死于天然气意外爆炸事故,而是人为谋杀。”
“可是,这个,不足以成为证据啊?”章明面露难色。
“对,根据一张不具备证据效力的三维图和一堆灰,没有哪个法官会认可这些证据的,所以坤哥很难做,准备撤案了。说出你的疑点,在驳斥和反论证之中
,就能使案情更加明朗。”
“如果说这张靠椅是凶手用来垫脚的,那用完为什么不放回去呢?”
“问得好,如果说这不是事故是人为,那么嫌犯显然精于布置,对警方的侦破和鉴证手段也非常了解,如此看来,他不可能犯这种明显的错误。但从另一个
方面想,爆炸冲击波会掀翻椅子,大火会将它焚为灰烬,一堆不处于原本位置的灰烬,又怎么能引起警方的注意呢?
“第二点,犯罪嫌疑人进屋,制伏孟庆芝母女,拿到东西,布置好爆炸现场,然后从容离去,中间要留意有没有人突然敲门,有没有朋友突然拜访,楼道里
有没有居民正在回家或者出门。他如果不想和别人照面,根据对邻居的走访结果,他拥有的时间其实很短。
“第三点,孟庆芝母女的法医鉴定结果,证明死于火灾窒息。也就是说,爆炸发生时,她们处于昏睡状态,而没有死亡,凶手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保证爆
炸和燃烧足以令她们死亡,否则孟庆芝母女俩有一人没死,他布置的一切都白费了。这方面我问过爆破的专家,想做到这一点,引爆点很重要。
“所以,由于时间紧迫,凶手又要确定位置,他在他站过的地方,用这张椅子巧妙地做了一个定时点火装置,具体怎么做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想来和天花板
上那几根剥落的电线有关。而且凶手还做了另一个巧妙布置,用爆炸力使衣柜倒下来正好压在床上,助长了火势同时也掐断了孟庆芝母女逃生的希望。”
章明想了想,觉得笑哥分析得有点道理,可问题还是那个,没有证据啊,一切推论都是建立在假设基础上的。他提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灭口?这个隐
蔽的物体完全可以不知不觉地取走吧?”
司徒笑用手指指着章明,他突然有点欣赏这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了,每次都问道点子上:“问得好!高风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当时我是被问住了的。但他当时
并没有跟着我的思路往下想,只是反对了我的观点,后来我想了很久,我想,之所以要杀死孟庆芝母女,是因为凶手担心,在警方继续调查中,孟庆芝母女二人
无意间透露出什么引起我们警方注意的信息。要知道,寻常走访不算,我亲自走访了三次,才无意中发现,龙建身后隐藏着非法代孕、非法买卖婴儿这一犯罪利
益链条。本来这次回来,我是打算进一步从龙建的日常生活行为对他进行心理侧写的,结果和孟庆芝女士的会面还未成行就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
“如果一切逻辑成立,显然凶手精心布置了这一切,就是想杀人灭口,并悄悄掩盖取走那个神秘物体的事实。你是不是还有一个疑问,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
猜想的基础上的,除了那张不靠谱的三维复原图,我们其实根本拿不出可信赖的证据?不用觉得尴尬,会这样想也是正常人的思维,高风就这样嘲笑过我。”司
徒笑似乎自我调侃着,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但是小章,你要记住,凡走过必留痕迹,如果这是一起犯罪,凶手就算掩盖得再好,他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又凭
空消失。今天带你来,就是带你去找那些凶手存在过的痕迹!”
司徒笑带着章明在屋里走了一圈:“门窗从屋内锁上,没有强行入室痕迹,没有盗窃痕迹,没有人为行凶痕迹。那么现在,通过我们能观察到的和已掌握的
证据,你可以得出凶手的一些什么信息呢?”
章明愣住了,笑哥说了一大通什么都没有的,然后想让我得出什么信息?
司徒笑在一旁提醒道:“前提条件是,假设我们的立论是正确的,这是一起谋杀。”
章明还是没反应过来,谋杀和凶手的信息有什么关系。这里什么都没有。血迹、脚印、行凶工具,一样直接、间接证据都没有,只有焦黑的墙壁和大堆灰烬
啊。
“好吧。”见章明憋得脸都红了也没说出话来,司徒笑安慰道,“可能你没理解我的意思,这样说吧,假设立论成立的基础上,那么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凶
手拥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熟知警方的证据采集流程和鉴证取证工作,他巧妙地避开或处理了一切可能留下的证据,仅凭这些,我们就可以初步判定,对方专业
性很强。”
章明恍然大悟,原来笑哥说的是这个。
“明白吧。那么接下来第二点,能让两名成年女性昏迷却没有造成大的动静,也从侧面说明了凶手很专业,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对此你能想到什么?”
“职业杀手?”
“没错,杀手或是类似的专业人员。这样的人只在伍家案件中出现过,所以如果我们立论正确,那么二者肯定还有更深层的不为人知的联系。接下来是更具
体的,吃饭的靠椅高40~45厘米,加上石膏板吊顶15厘米,也就60厘米。层高二米八,那么凶手要伸手够着天花板,他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要想看清藏匿
的物品在哪里,这个高度还要增加。我倾向于一米八五至一米九之间,和我差不多。当然也不排除凶手在靠椅上另外使用了物体增加高度。你看,你还有什么要
补充的吗?”
章明循着笑哥的思路,努力地去想,但似乎目前能掌握的,就这么点儿线索了,他摇摇头。
司徒笑招呼道:“那么走吧,我带你去外面找找线索,一个假设立论想要成立,首先需要许多论点来支撑它。所谓的论点,就是我们能想到的证据。要能找
出证据来,否则你就是空想,顶多能说明你想象力丰富,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有监控!”章明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没错,如果假设是人为行凶再布局成事故现场,首先就该想到查监控,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员在事故发生前后进入或离开小区。当我向坤哥建议进行立
案侦查时,坤哥马上就调集了监控,不过很可惜,通过对小区居民的走访排查,基本可以排除在案发前后小区监控里的进出人员的可疑性。”
章明一听傻眼了:“没有?”
司徒笑坦承道:“除了小区居民,其余的人也都是居民朋友和办事人员,他们没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机。再想想,还有别的可能吗?”
章明忐忑不安,开动脑筋,一直走到楼下,也没有啥好的想法。司徒笑又提醒道:“想想卓思琪中毒的案子。”
章明更紧张了,似乎有什么想法,但想了想又被自己否定掉了,张了几次嘴,没发出声音。司徒笑叹息道:“思维要拓宽啊,小伙子。我的提示已经很明确
了,卓思琪中毒案里,凶手就是利用了我们思维的误区,以为他会跟着卓思琪进卫生间,结果不是,他只须等着卓思琪出来。结合这个案子来说,一旦发现案发
前后没有可疑人员进出,那么首先就该想到将时间范围拓宽,凶手可能很早就进入小区潜伏起来,案发之后,等到火势彻底扑灭还不一定离开,因为他可能会想
要确定孟庆芝母女的死亡。”
章明听得连连点头,同时暗自责备自己太紧张了,这么简单的想法自己居然没想到。
司徒笑接着道:“还有如果进出都是熟面孔的话,还要考虑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伪装的,冒充了办事人员,或是假扮了某位小区居民。”
章明又是点头,表示记住了,司徒笑再道:“不过经过深入调查,这两点也被否定掉了,凶手就像幽灵一样,监控里完全没有出现,也没有哪个小区居民见
过陌生面孔,所以坤哥是不得已结案的。”
章明又愣住了,这样都没有,那是否正好证明了笑哥的立论和假设是错误的呢?
司徒笑倒是一脸轻松:“所以,这个凶手又一次挑战了我们的思维定式,凡走过必留痕迹,那么既然合理的痕迹都没留下,是否说明凶手没有走过呢?我一
直在想这个问题,除了合理的痕迹,那么是否有不合理的痕迹呢,有没有我们疏漏的地方呢?”
“笑哥是说……”章明觉得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仿佛只差一点,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司徒笑突然念了句广告词:“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
章明立刻醒悟过来:“哦!我知道了!”
司徒笑带着章明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是较为早期的小区,当年就有了物业概念的小区都算比较高档,所以摄像监控什么的比现在的一些小区还完善一些,
这其实是好事,大大减轻了我们寻找线索的负担。我看过了,只有三个地方翻过围栏,不会被监控拍到,也不容易被小区住户注意到。”
“物业每天打扫卫生,但是围栏的擦拭通常是一个月有一次,所以上面落了很多灰,而围栏上的防盗镔铁圈,则是两三年一换,年代久远,不少地方有锈蚀
的痕迹。”
司徒笑将章明带到一处围栏边上,告诉他:“这是三个监控拍不到,小区居民不容易发现的地点之一,你看这儿,手电照上,仔细看。”
章明惊呼:“手印。”只见围栏其中的两根与人等高的地方,灰尘上留下了两个模糊的手印。
“通常专家很注重犯罪现场细节清理,他们可以做到天衣无缝,鉴证科同事也查不出来,但他们不可能把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翻过的每一处痕迹统统都
抹掉,就没有这么牛的人。凡走过必留痕迹,这只是其中一处,我是跟着这条道走过几遍,就这个地方,能走到孟庆芝的楼,可以避开所有监控,也不会被人发
现。凶手呢,应该是早几天或是几个月前就踩好点了,所以行动起来有条不紊,一般求稳的他们会过了监控保存期才行动,所以监控啥都查不到。”
章明听出一身冷汗,这么专业的杀人犯,那谁能逮得着啊?也就笑哥这样的,连职业杀手无意间留下的这么隐秘的痕迹也被笑哥追查到了。“笑哥,这,能
做证据吗?”
章明这句话让司徒笑变得无精打采,叹道:“不能,要能我就让坤哥继续坚持下去,说什么也不能销案了。手印,可以确定是近几天留下来的,从手印看凶
手的高度比我们在屋里分析的高度要矮,那靠椅上就是放了别的垫高的东西。那个镔铁圈还勾着一些织物纤维,从这儿穿过去呢,那片植物林里有脚印,也是近
几天留下的,不过被小朋友和小动物的印记破坏掉了。”
“既然这么多证据,那为什么……”
“你要想找到凶手出现在杀人现场并且制造了这起事故的切实证据呢,是不用想了。就这些痕迹,没一个能当证据使,谁戴上手套,在这围栏上一握,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