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查到他是从一条小巷出现的,然后消失在了另一条小巷中,除了高风这里,可以说是线索全无。
“看来,伍家是真的惹上杀手了,我们能查到的线索就这么多,别的我也帮不了你更多,就算人人都知道是伍文俊叫人做的,你拿不到证据,又能怎么办?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我有了想法,当然是要求证它,不能因为卓思琪和伍永龙已经死了就算了,首先从卓思琪生产的医院查起,现在DNA能做了吧?”
“我已经在做了,这个不用你说,我说你还查卓思琪和伍永龙的线索,未必有多大收获吧,就算你能证明伍永龙不是伍文斌的亲生儿子,而龙建是个贩卖婴

儿的犯罪嫌疑人,那又能怎样,全都死了,而且和伍文俊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知道,或许真的没什么关系,又或许能查到什么别的线索,既然我们都这样推论了,不求证一下,我心里不踏实。”
“只怕未必会如你的意吧,你不是挖到个金元宝吗?那个大案子你不查啦?”
“怎么不查,我还要求证这个招标案和伍文斌的死有没有关系呢。”司徒笑像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拿起手机布置下去,“子成,你安排一下,由于卓思琪的

突然去世,现在恒绿的直接高管除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其余全部死了,以涉嫌招投标案为由,给我将恒绿公司的财务全部冻结,账本全部封存,派人去伍文俊家

,将与卓思琪和伍文斌有关的物品房间也给我控制起来。对,今晚就办。”
“笑哥,已经很晚了,我们还得有上级的批准,程序上怕来不及啊?”
“那就想办法,让它来得及。”
张子成只能在心里苦笑:笑哥,得按程序办啊,我们不是你啊。
司徒笑拨通李开然电话:“开然,医院监控怎么样?”
“拿是拿到了,但是医院不比别处,很多地方没有监控,那伍文俊又走的楼道,找不到他。”
“继续找,起码要知道他进医院的时间。”
刚挂上电话,又接到刘显和的质询电话,紧接着英姐也打来电话,因卓思琪的死,一时间四方震惊,短短数周,富豪伍家,除了一个伍文俊,几乎就死光了


当天更晚些时候,黎晓玲那边和她的导师们交流之后,自己对那个下毒的杀手做了一个简单的心理侧写,结论是:谨小慎微,胆大心细;追求冒险,喜欢刺

激!这是个和图书城杀手完全不同类型的杀手,明明可以用更为隐蔽的方法悄悄杀死卓思琪母子,他却嚣张地在人流密集处直接下毒。他离开餐厅的时间和卓思琪

母子毒发身亡的时间,掐得刚刚好,整个过程精准得好似一台机械,由此推断,他从事的是一种需要长时间、高强度集中注意力的工作,就好比医生上手术台一

样。黎晓玲怀疑,他下的毒是他自己配置的,此人有相当专业的医学或化学知识。而与之相对,当他休息放纵之时,就有一种视生命于无物的疯狂。所以才会出

现,他行动时一丝不苟,但在选择时机上却胆大妄为的看似矛盾的局面。
由于此人相貌被衣物完全遮掩起来,不辨男女,黎晓玲也做不出更多的侧写,不过面对素来以职业高效著称的杀手,还能得出这么多结论,也真是难为她了


次日,司徒笑只身前往安儿乐妇产医院,调查八年前卓思琪生产的实情。
八年前的档案还在,但上面明确记载着卓思琪经剖腹产产下一名三千六百克的男婴,当时的主刀医生移民去了新加坡,司徒笑只得找到当时手术的其余相关

人员,但时隔八年之久,对于那些每天都要接生若干婴儿的医生护士而言,哪里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就算卓思琪是明星,他们也不记得她生的是活胎还是死胎了

,更何况卓思琪行事低调,除了有商务往来的,认识她的人不多,一切只能以病历档案为准。
“你这个是八年前的手术,我们哪里还记得,既然档案上写得明明白白是活产男婴,那么就肯定是活产男婴,我不明白你到底想问什么。”医生们都很忙,

被司徒笑多问两遍都有些不耐烦,但像陈封麻醉师这么笃定的还是头一位。
“可是,我看这页面和前后的页面不太一样,这纸,好像要新一点吧?有没有可能是医生后来更换了手术记录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你知道吗?手术记录不能写错字,医生写记录时没办法重新写一张是常有的事儿,八年前不像现在,现在手术记录

格式都是定好的,只需要填数字,八年前全靠医生手写,谁没个写错字的时候啊?”
“陈……陈医生是吧,我总觉得你挺眼熟的,我们以前见过?”肯定在哪里见过,司徒笑仔细地辨认着这张脸,是在哪里见过呢?这些天想案子想太多,竟

然不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来。
“我可没机会认识你这样高层的警官,也不想认识你们警察,我很忙,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记得帮我关好门。”
司徒笑走到门口,返身道:“你认识龙建?”
陈封麻醉师的脸色第一次变了,打了磕巴,似乎想说什么,可情急之下竟然说不出口。
“哦,我想起了,你和他是大学同学,我说在哪儿见过你呢,你和他很要好吧?”司徒笑重新走回原位,坐下,“现在,我们应该能好好谈一谈了。”司徒

笑眼神锐利起来,没错,在龙建家那张四人合照里,有这位陈封医生的照片,虽然不知他怎么做了麻醉师,但与龙建是大学同学这个关系跑不掉了,否认手术记

录似乎成了一种掩饰,那么卓思琪是怎么与龙建联系上的看来找到出处了。
“你有多长时间没和你那位同学见面了?你知道他的近况吗?想擦汗吗?这里有纸巾,有些事,总会被人知道的。”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陈封取掉眼镜,擦汗。
“看来,有必要帮你认真地回忆一下了。”


第四章 追根溯源查隐情 赛场无意惹风云
1
冷静下来的陈封,比司徒笑预计中更难对付,他一面擦汗一面一口咬定,自己和龙建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最近才听说龙建死了。至于其余问题,都以时

间太过久远,想不起来为由,生硬地拒绝回答,没说多久,陈封就用工作太忙的理由将司徒笑客气地请了出去。
看来陈封并非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毫不知情,估计他就是八九年前,龙建和卓思琪那场交易的亲历者和牵线人。只是可惜时间久了点,原本可能留下的线索

和证据只怕早已湮没在时光中,不过没关系,高风那边正在做亲子鉴定,很快就会有最直接的证据出现。
可是令司徒笑没想到,接下来却传来两个不好的消息。
首先是他高估了张子成的能力,张子成没能申请到对恒绿公司彻底冻结查封的调查令,虽然公司直接负责人现都已确认死亡,但公司还有董事会,还有无数

项目正在运转,没有恒绿公司整体参与犯罪的证据,是不能彻底查封这家公司的;只能要求对方协助调查,这里面差距就很大,许多数据资料可能被人为改动。
若这件事让司徒笑不快,那么高风的试验结果无异于给了司徒笑当头一棒。DNA比对结果出来了,伍永龙和伍文斌的父权概率达到99.99%,确定是伍文斌的亲

生儿子,而和卓思琪的亲权概率则是99.95%,也可以确定是卓思琪亲生的!
司徒笑听到消息之后,愣了片刻,第一反应是:“再查一遍!”
高风二话没说,又查了一遍,结果一致,而且不等司徒笑开口,他已完成第三次对照试验,当三份结果如出一辙地摆到司徒笑面前时,司徒笑犹自不甘地询

问:“会不会……标本弄错了?”
这个问题把高风弄火了,大骂道:“你觉得我像是个刚出校门的菜鸟吗?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也怀疑我?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可以去找,海角市任何一

家具有DNA鉴定检测资格的医院或研究所,他们自取标本,自做对照试验,就算特侦处的刘老师来做,也是这个结果!”在他的领域,高风也有底线,发完火之后

,高风诚恳地说了一句,“这次是你错了,司徒!”
司徒笑无法相信,别的错误都可以接受理解,可伍永龙怎么会是卓思琪和伍文斌的亲生儿子呢?这是他所有推论假设的基石,如今这块基石瞬间就被高风的

三张报告单彻底推翻。
申请了特别调查令,他们已经查过卓思琪的电脑使用痕迹和她去过的大使馆,卓思琪的确在询问各国移民的相关法规。
可如果伍永龙是卓思琪和伍文斌的亲生儿子,那么卓思琪为何突然想移民携款潜逃?龙建和卓思琪到底又是什么关系?九年前的医院出生记录和麻醉师陈封

的异常反应又从何而来?基石被推翻了,人也死了,所有的一切需要从头考虑,司徒笑却无法从这些线索中发现其余更有价值的东西。
为了等高风第一手结果司徒笑彻夜未眠,第二日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上班,司徒笑发现同事看自己的目光都怪怪的。
司徒笑来到二组办公室门口时,朱珠正一本正经地给章明上课呢:“笑哥提出的推理假设,被高风的实验给pass掉了,我们这个案子的线索几乎都走进死胡

同了,笑哥心情很不好,这几天你最好工作积极本分点,别撞笑哥枪口上去了。”
司徒笑推门而进——二组所有成员精神为之一振,全部进入努力工作状态,就算面前电脑屏幕上啥也没有,也拼命按动键盘,装作正认真打文件的样子。
办公室里格外安静,只听到司徒笑嗒嗒嗒的脚步声,大家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或手里的文件夹,耳朵都不约而同地竖起,听笑哥的脚步声落在哪

个人的办公桌前。
司徒笑敲了敲桌面,李开然抬起头来,好像刚看到司徒笑一般:“哎,笑哥,这么巧,有事?”
“伍文俊怎么样?”司徒笑他们没有证据,但他不打算轻易放过伍文俊这最后一条线索,派了李开然和张子成两个老手轮流监视。
“没什么动静,那小子这两天表现挺正常,他肯定知道我们在监视他,这个时候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动作的,跑恒绿公司挺勤的。昨天反贪局的人找他聊了

会儿,也没看出有什么变化。”
与司徒笑他们的凶杀案不同,无心插柳的柏铺村招投标案在检察机关重视下,立刻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牵扯出一大批收受贿赂的官员,暗地里有人嘲笑司徒

笑他们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殊不知现在连芝麻也快找不着了。
“继续监视!”司徒笑拍拍李开然的后背,“茜姐,医院监控什么个情况?”
茜姐停下来答道:“找到一些画面,影像不是很清晰,不过那小子似乎每层楼都去过,怎么看也像受过指点,所以单凭这些监控资料我们根本无法确定他去

医院的真实目的。那小子本来就是高富帅,每一个和他接触过的护士妹妹都被他逗得眉开眼笑的,唉,人渣啊。”
“多看几遍,要知道120急救车调度出动是根据划定区域原则,以最快的速度抢救生命,伍文俊会提前出现在这家医院,绝对不是巧合,他也不可能只是为了

去看他嫂子和侄子最后一眼,他究竟是想做什么呢?”司徒笑思索起来,李开然桌面上有一袋好似糖果包装的牛肉粒,司徒笑拿起一个,剥开糖纸放入嘴里,嚼

了几口突然教育道:“上班时间,少吃这些东西,被别人看到不好。”
“是,笑哥。”李开然慌忙将牛肉粒塞进抽屉,同时狠狠瞪了朱珠一眼,臭丫头,害老子挨骂。
朱珠斜睨一眼,吐舌头,将头转过去,不关我的事。
司徒笑跟着道:“尤其是朱珠,零食这类东西很容易消磨你的时间,而且分散你的精力,稍有疏忽,线索就从你面前溜走了,对于我们办理的案件而言,有

的错误是决不许犯两次的。”
朱珠瞪眼,这也能扯到我头上。张子成忽然道:“或许可以走曲线救国的路子。”
办公室的人一愣,张子成坏笑道:“伍文俊严防死守,我们可以从他接触过的人进行突破。朱珠,你不是一直对那瞿律师挺上心的吗,听说你们加了微信好

友聊天呢?”
朱珠咋舌:“成哥,你要不要这么厉害,这事儿你也知道?”
张子成来到朱珠身边:“这段时间,伍文俊接触最为频繁的,就是这个瞿律师,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拿下他?”
朱珠不依跺脚道:“成哥你别瞎说,人家是警察,被你说得好像那什么似的……”
章明起哄:“成哥说得没错啊,为了破案牺牲一下有什么关系?”
朱珠嗔怒:“你怎么不去死!”
章明一本正经地调侃道:“说真的,什么时候约出来吃个饭。”
“笑哥,真的要我去约啊?”朱珠嘴里说不愿意,脸上却写满窃喜。
司徒笑摇头,反而劝诫道:“朱珠,观一面而知心,这个瞿森律师和伍文俊走得那么近,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不知道你们一直有所接触

,但是这样的人,少接触为妙。”
朱珠不甘心道:“他也是公事公办嘛,当律师当然就为当事人考虑喽。”
“我也认为这样不妥。”李开然发言,“伍家接连命案,伍文俊自己正在风口浪尖上,如果他和瞿森律师的关系紧密,那么瞿森没理由不知道,这个时候朱

珠突然改变态度,只会引起瞿森的警觉,律师这个行当观察力和分析力都很强,我怕朱珠弄巧成拙,瞿森不合作在其次,就怕他给我们假信息或故意误导我们。


司徒笑想了想:“开然说得也有道理,朱珠不要去套问瞿森,我们另想办法。”
朱珠噘嘴,气呼呼地看李开然,李开然坦然以对。
司徒笑略带疲惫道:“最近我思绪有点乱,看问题不是很全面,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你们要及时提醒我。”
组员们都沉默了,他们都清楚,当笑哥的假设基础被高风推翻之后,为了重新查找漏掉的疑点和线索,将整个案情分缕清楚,笑哥不知道又要独自熬多少个

不眠之夜。如此高强度的压榨脑力和体力,就算司徒笑是铁打的也吃不消。“笑哥,你要注意休息。”还是李开然第一个说话。
这个建议顿时得到其余组员的附和:“是啊,笑哥,时间长一点,总会找到那家伙的破绽的。”
“司徒你也不能太拼了,不然又只能像上次那样强制休假。”
“我看笑哥要是和刘队中和一下就很好。”
“谁叫我?”老刘端着个老板杯出现在队长办公室门口,一面拨弄着额顶不多的几缕长发,一面用舌尖剔牙缝的茶渣。
组员们停止了讨论,各自认真办公,没人接茬,刘显和有点尴尬,笑了笑,向大家鼓励:“反贪局那边对柏铺村围标案可是进展神速,我们也不能落后,大

家要加油。我呀,还有五个月就快退休啦,这可能就是我这一生办的最大的一个案子了,大家好好干,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我们重案二组的能力。”
午间食堂,红眼司徒笑与同样红眼的高风碰面了。
高风问道:“怎么,还是没有别的线索?”
司徒笑神色复杂地盯了高风一眼,叹息:“是啊,卓思琪的死将许多突破口都堵上了。对了,你今天忙不?”
“忙得很。”
“忙什么?”
“一起医疗纠纷,说起来还真巧,还记得一周前被你干翻的那头狮子不?被那狮子伤了的司机在医院抢救了三天,死了,因为当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伤者

也恢复了部分神志,然后却突然死亡,所以家属认为是一起医疗事故。”
“应该找卫生局啊?找你们干什么?”
“别急嘛,家属最先申请的是医疗事故鉴定,医委会组织了人手调查了两天,发现死者体内的药物残留不对头,怀疑人为投毒。如果是医院方面的问题,就

是医疗纠纷,如果是投毒,那就是刑事案件了,所以要我们这边出马。这里面还挺复杂的,光是赔偿认责问题就让人头大。”
当高风说到认责赔偿的时候,司徒笑心中一动,感觉高风的话好像触及了自己忽略的什么问题,可是这几天烦心事太多,那问题的关键点,他一时竟然想不

起来。
只听高风继续说下去:“不过我查下来还真的有些问题,死者肾衰竭,体液内酸性物质超高,我分离萃取了体液内的化学物质,估计是输液配伍禁忌引发了

理化反应,一般大医院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看是疏忽拿错了药还是人为故意造成的。但是我那个同事朱嘉义提出了另一种观点,因为伤者本身就有双肾出血

,可能导致衰竭,也有可能是肾功能丧失导致体内酸性物质堆积再引发多器官衰竭死亡。于是问题的关键就是,是输液导致了患者死亡还是患者本身器官衰竭导

致了死亡,谁先谁后,整个事情完全是两种性质。”
“谁先谁后……”
“赔偿认责问题……”
尽管中间内容司徒笑大部分没听懂,但这两句话却让他想到了伍文俊赶往医院的一个可能性,扔下碗筷就往办公室跑。“喂,我还没说完呢……”
“子成,将医院监控调出来,每一个和伍文俊有接触的医务人员都再筛查一遍,我要知道,哪些医务人员与卓思琪和伍永龙的抢救手术有关,哪些医务人员

能接触到两人的病历记录。”
“茜姐,你帮我查一下我们国家的遗产法,我想弄清楚,卓思琪和伍永龙两人先死后死,遗产的分配和继承问题有什么不同。”
结果很快出来了,按法律定义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为配偶、子女、父母,第二顺序继承人为兄弟姐妹,祖父母以及外祖父母。在死亡当事人没有立下遗嘱的情

况下,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遗产,没有第一继承人,则由第二继承人继承。
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卓思琪没有订立遗嘱,而她的父母已经去世,如果卓思琪早于伍永龙死亡,那么伍永龙作为第一继承人,将继承卓思琪的财产,跟着伍

永龙死亡,由于没有第一顺位继承人,那么他的财产则由他祖母齐老夫人继承。
反过来,若伍永龙先死亡,他的财产自然是他母亲卓思琪继承,然后卓思琪再死亡,这时候由于没有第一继承人,那么第二顺序继承人则是卓思琪那个重伤

未醒,却还未死亡的哥哥卓震继承,这笔遗产将与伍家无关。
负责调查分析的茜姐惊愕不已,朱珠更是惊呼道:“这么说来,如果卓思琪先死,那么财产全部归伍家,最后都归伍文俊所有;而若是伍永龙先死,那么财

产就归卓家,这笔钱和伍文俊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笑依然冷漠:“这就是先死和后死的差别,我们掌握的资料,谁先死?”
张子成马上道:“肯定卓思琪先死。”
章明调出资料,肯定了张子成的说法:“卓思琪先死。死亡时间晚上十一点零七分,伍永龙死亡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十一分。只差四分钟,这里面很难判定有

没有问题啊。”
张子成冷笑:“不然你以为那晚伍文俊急匆匆跑去医院干什么?”
朱珠恍然大悟:“噢!原来他那晚去医院,就是想联系医生护士篡改死亡记录,只要保证卓思琪先死,所有的钱就都归他了!可是,他怎么知道卓思琪母子俩

会在那晚遇害?”
茜姐补充道:“所以说,如果我们能证实,伍文俊暗中买通医护人员篡改过死亡档案,就能从侧面说明伍文俊和卓思琪母子的死亡案有直接关系,可以作为

案件的突破口。噢……难怪监控里面找不到他在抢救室的图像,那小子故布疑阵,想扰乱我们警方视线,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
有了突破口就能明确侦办方向,就跟第一个把鸡蛋立起来的人或魔术大揭秘一样,或许事后觉得理所当然,原来如此,关键是第一个想到的人。章明不得不

佩服道:“笑哥,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多想。”司徒笑平静地安排下任务,“子成,带章明去和医院的护士们联络一下感情,朱珠和茜姐去一趟通信公司,去找伍文俊和伍文斌近半年的通信记

录,叫开然那边盯紧了别放松。”
2
安排好工作,司徒笑却没有一同行动,他找了间静室,打算从头捋一遍整个伍家凶案过程。伍文斌先死,跟着是卓震和他父母,然后是卓思琪母子,就目前

的情况看,伍文斌一家才是凶手的主要目标,卓思琪的哥哥和父母不过是池鱼之殃,案件发展到现在,疑点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指使凶手杀伍文斌的人是不是卓思琪?而杀卓思琪母子又是不是伍文俊指使的?如果是,他们的杀人动机分别是什么?如果不是,那凶手又是为什么而杀人

?卓思琪和龙建究竟是什么关系?柏铺村招投标案和伍家凶杀案有没有直接关系?
这几个大问题还有许多地方有待调查,司徒笑将手中的白纸一分为二,在另一方罗列更为细小的问题,那些一开始就有疑虑却一直未能得到解决的问题。伍

文俊为什么咬定卓思琪有情人?卓思琪是否想要携款移民,如果是,为什么?伍文俊和杀害卓思琪以及伍文斌的凶手间有无直接联系,如果有,他是什么时候通

过什么方式联系上的?
从最后一起毒杀案来看,伍文俊的知情速度明显远超常人,如果他真的是当晚就去医院联系医护人员企图篡改死亡时间,那么作为普通人,不可能在知道自

己嫂嫂和侄子死亡的同时就想到了谁先死谁后死这个专业的遗产继承问题,只能说明他早有准备,就等着卓思琪和伍永龙同时死亡。
这一点可以反推回去,伍文俊和卓思琪母子的死有着紧密的联系,从他当晚的态度,他的办事效率,他的充气娃娃伪装,各个方面都是这一假设的佐证,但

警方目前却拿不出一个切实有效的证据。就算能证明伍文俊联系医护人员篡改死亡记录,也无法直接证明他与卓思琪的死亡有关。
动机是关键,卓思琪有打算移民的迹象,根据卓思琪和龙建的出行时间,司徒笑当时假设,卓思琪和龙建是情人关系,两人是通过当年卓思琪生产伍永龙时

认识的,卓思琪身体有异常,无法正常生育,而龙建非法贩卖婴儿,两人因此认识,但是要发展到情人关系这一步,还不够。所以司徒笑又假设,龙建知道了伍

家给卓思琪定下的规矩,那么他就可以用伍永龙来要挟卓思琪,获取更多的财物乃至卓思琪的身体……
以此为论点,当伍文斌开始怀疑卓思琪在外有情人之后,卓思琪为了以防万一,先请杀手干掉了龙建,因为他们每次约会都会在户外进行,所以龙建将死得

无声无息,这点很合理。可是伍文斌产生怀疑之后,摆出了不查到底不罢休的姿态,卓思琪干脆又杀了伍文斌,她觉得这两起凶案都被专业杀手处理得非常妥当

,而伍文俊又是个绣花草包,恒绿公司在自己和自己哥哥的把持下,她可以稳当地做她的老总,再将股权从伍文俊和老太太手中买过来,恒绿集团就完全掌握在

她手里了。
所以,当伍文斌死后,卓思琪还在积极筹划柏铺村招投标的方案,那个时候,她还想将恒绿集团做大做强。但是卓震的车祸绝对是卓思琪没有想到的,这个

是不是伍文俊的反击呢,很难说,但无可否认,正是这一次车祸,暴露了凶手实施犯罪的手法,而自己也暗示过卓思琪,伍文俊坚信她在外有情人。
但最终导致卓思琪不得不放弃柏铺村招投标计划,转而考虑移民的,恐怕还是伍文俊放在网上的那份差旅费用清单,卓思琪害怕自己和龙建的关系曝光,进

而暴露伍永龙并非伍文斌亲生儿子的事情,这样一来,她雇凶杀害龙建以及伍文斌的事情也会被警方追查出来,她无计可施,只能想办法携款潜逃。
以两个假设为论点,整个案件的前半部分都很符合逻辑,结果没想到,卓思琪母子被人毒杀之后,高风的三份报告单,直接将假设的论点摧毁,而且后来的

尸检也证实,卓思琪身体正常,没有无法正常生育的隐忧。司徒笑傻眼了,一切又要从头来过,而这一次,他毫无头绪。他想了各种可能性,没有任何一种,可

以比伍永龙不是卓思琪和伍文斌亲生儿子更具说服力,可偏偏伍永龙就是卓思琪和伍文斌的亲儿子,司徒笑被拦在这里,卓思琪为什么要企图移民逃走?你为什

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幸好,司徒笑手里还有另一条线索。
伍文俊认定卓思琪有情人,并且是杀害他哥哥的主谋,想要报仇,但由于警方无法证明在伍文斌遇害一案中卓思琪有罪,所以伍文俊铤而走险,选择了私自

联系杀手报复性杀人。
从表面上看,这是说得通的,可是仔细想一想,伍文俊这个人游手好闲,对公司的大小事务一问三不知,他有能力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这么专业的杀手吗


在静室中的这番沉思,让司徒笑猛醒到自己忽略了什么,从凶杀案一开始,他们调查伍文斌,调查卓思琪,调查恒绿公司,调查柏铺村招投标案,却忽略了

一个人,伍文俊!这个第一报案人,第一个叫嚷着他哥哥被他嫂嫂杀害了,看似不学无术,吃喝打混的高富帅同志,警方对他的基本情况却知之甚少。
他不参与公司事务,整天在哪里游玩?他的人际关系和交往人群是怎样的?从最初的情况看,他的报案行为显得非常突兀而且不合常情,从目前的局面看,

整个案件最大的受益人居然还是伍文俊!
事情有些不对劲,作为第一报案人和最终最大受益人,却被自己忽略了,这件事本身就不对劲。司徒笑开始回忆对伍文俊的直观印象,从一开始,以为是一

个披着高富帅外衣的花花公子,后来伍文俊的表现,则让人觉得他就是驴粪蛋皮面光,再后来,觉得这家伙不仅是一个草包,而且道德败坏,性格恶劣,根本就

是烂泥扶不上墙。
可是,在那嚣张、无礼、无知,还显得有些幼稚的性格背后,有些东西显然被忽略了,作为最了解自己弟弟的哥哥,为什么让自己的弟弟去调查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