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此话当真?”

“当然,二叔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会说话不算数吗?”

樊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砰然落地,“多谢少……”

“嗯哼——”周令西打断他的话,眼睛往四周瞄了瞄。

樊齐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尴尬一笑,随即朝她举了个躬,算是感谢。

“二叔请自便,若是赌本不够,西子可以效劳。”周令西笑得甜甜的,往樊齐手里塞了好几张银票。

樊齐乐得合不拢嘴哦,再三道谢之后,终于熬不住跑到赌桌上去下注了。

“呵呵,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周令西自言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微笑。

期音也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由赞叹:“惜音,你这招棋真高,真狠。”

“哼,要对付樊一风,要是不狠一点的话,死的那个人就是我。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走,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大鱼已经上钩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满堂彩的大门。周令西故意往赌坊后面的小巷走去,那边人少,应该更加方便,对她的计划也更有利。

一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才进巷子,马上有一帮打手模样的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二位公子,赢了钱就想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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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局中局,计中计(二)

“二位公子,赢了钱就想走吗?”

周令西嗤之以鼻:“笑话,赢了钱当然要去找乐子,难不成你们想让本公子留下来给你们扫地?”

“废话少说,我们主人要见你,二位是想乖乖跟我们走还是想吃点苦头再走,随你们的便。”领头的打手放狠话。

“啧啧,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当然不想吃苦头,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就劳烦几位带路了,正好本公子也想见见你们的主人。”

那几位打手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看来公子是聪明人,那就请吧。”

她费尽心思,不过就是想见一见这所谓的“主人”。赵腾那只老狐狸既然存心要隐瞒自己是满堂彩幕后老板的身份,自然不会轻易露面。她刻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实也是一场赌局,她赌的就是赵腾对她这所谓的“赌神”的好奇心和戒备心。

那几个打手领着周令西和期音从满堂彩的后门进去,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间很普通的厢房门口。

“主人就在里面,二位请吧。”

周令西意味深长地朝期音笑了笑,推开门进屋。出乎她的意料,她见到的人并不是赵腾,而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看见周令西二人,那中年女子笑得若朝霞一般灿烂,并不是很美的脸上媚态尽显。

“两位公子,请坐。”

“你就是满堂彩的老板?”

“怎么。不像吗?公子是觉得,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本事经营这么大一间赌坊?”

周令西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意外。”

“呵呵,人生在世,意外的事多得去了。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领,不也让人很意外吗。”言下之意,她定是看破了周令西出千的招数。

这时候敲门声响了,有女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芳姐,茶来了。”

“嗯,进来吧。”中年女子应了一声。

一个红衣小丫鬟端着茶水进来,“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公子请用。”

“谢谢。”

门又重新关上。趁着刚才喝茶的时间,周令西稍微打量了下这件屋子,她的目光掠过古董架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最后定格在床边的那扇屏风上,眼珠子转了转,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周令西把玩着茶杯盖子,脸上的笑容始终未曾退去,“芳姐是吧?明人不说暗话,这次请我们来,意欲何为?”

“公子是明白人,又何须多问。我们赌坊是小本经营,若是人人都像公子这般,那可叫我如何是好。芳姐我在生意场上打滚了二十多年,见的人和事多得去了,公子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赢了我们这么多钱,功夫应该不差,我们也不想和公子为敌。公子只要承诺以后不再踏进满堂彩一步,今日的事就算了,我们也好交个朋友,怎么样?”

“呵呵,果然好主意。不过,芳姐似乎不是这满堂彩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吧?”

芳姐脸色一变:“公子这是何意?”

“赵总镖头,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话音未落,周令西飞快出招,手上的茶杯盖朝着那扇屏风飞去。她的力道极大,茶杯盖才一碰到屏风,屏风便哗啦倒地,被击中的地方裂开一个洞。

与此同时,赵腾从后面闪出,双眼厉色瞪着周令西:“你究竟是何人?”

“赵总镖头可真是健忘,连我都不记得了?”周令西转过头,坦然以对。

赵腾脸色发白,声音也颤抖了:“大大……大小姐!”

他在镖局处理事情的时候听到芳姐派人来报,说满堂彩来了两位自称赌神的年轻公子,赢了他们不少钱,当时他就猜到,这两位公子肯定是出千的高手,能瞒过芳姐的眼睛,武功也不会差到哪去。他一时好奇就想来看看。

刚才在屏风后面赵腾就听出了这位“公子”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是眼下周令西是作男装打扮,且他们又只有过一面之缘,赵腾没有没能马上认出她来。他也万万没想到,周令西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满堂彩的幕后老板,这么说来,她一定也知道了他作假帐的事。

赵腾心虚,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芳姐也马上反映过来,难怪这小子有如此本事,原来她就是天地门的大小姐。思及此,芳姐默默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周令西在房中踱步,不紧不慢地说:“赵总镖头,躲躲藏藏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大小姐,我……”

“赵总镖头不必多说,我都知道。能者多劳,您老不仅要处理镖局中的大小事物,还要操心这么大一间赌坊,真是不容易啊。”

毕竟是老江湖了,赵腾只是稍微紧张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不卑不亢地说:“既然大小姐已经知道了,要怎么处置赵某全听大小姐的,大小姐无需再挖苦赵某。”

好,终于翻脸了!

“哼,赵腾你胆子倒是不小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偷偷敛这么多银子,不会只是爱钱这么简单吧。”

“大小姐说的话,赵某一句也听不懂。”

“好,那我就让你明白!”

周令西走到古董架子旁边,握住放在第三格的一个青瓷花瓶,往右一转,架子便从中间往两边移开,露出一条通道。赵腾、芳姐、期音三人均是一愣,只有周令西神色如常,“怎么样,赵总镖头不介意带我们下去看看吧?”

赵腾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这个密室连他最信任的芳姐都不知道,周令西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这架子上全是上好的古董,只有这个青瓷花瓶是赝品,你赵总镖头向来有收集古玩的喜好,又怎么单单会留下这一个赝品?呵呵,总镖头未免太小气了吧,如果你肯用一个真正的古董花瓶而不是这个赝品来当机关,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发现。”

赵腾心一沉,这丫头果然不简单,以前他太小看她了。他勉强保持镇定,“没错,密室里面的确是我用来存放财务的地方,那又如何,大小姐若是想增加岁贡,赵某也只能从命。”

“赵总镖头,你还不打算说真话?那你看,这是什么!”周令西从怀中抽出几张纸,递给赵腾看。

“这……这怎么可能……”赵腾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得颤抖,“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中,暂时就这么多,大家凑合着看吧。

公告:码字的某人是个超级无良的家伙,从头看了一遍西风,我觉得很不满意,所以决定修文,是大修哦。额……暂时就这样,等修好了我通知大家。

好吧,勤劳的我码字去了,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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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局中局,计中计(三)

“赵总镖头也太小看我们天地门了,我们既然能查出你是这满堂彩的幕后老板,又怎么会忽略你真是的目的。你和唐嵩那老家伙不一样,他见风使舵趋炎附势,只求能过得安稳。你的野心比他大多了,区区一个总镖头又岂能满足你。你敛这么多银子,也是为了扩大威远镖局的势力做准备吧。”

赵腾无话可说。的确,小小一个威远镖局远远不能满足他,他要的是更大的权势,比神兵阁和天地门更大的权势。他暗中敛财,培养死士,并借此收服了许多帮派。很多小帮派明着是依附于天地门和神兵阁的,实际上却是他的人。

筑音查清赵腾的阴谋之后通知了谢寒,谢寒办事干净利索,他不声不响对那些帮派进行了大换血,甚至连原来依附于神兵阁的几个小门派现在都由天地门掌控。刚才周令西给赵腾看的那几张纸就是那些帮派立誓和威远镖局划清界限的血书,谢寒把这几张血书连同信一起装进信封让筑音交给了她。

“赵总镖头是老江湖了,你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不应该选择和我们天地门为敌的。”周令西话中带刺,步步紧逼,饶是赵腾这般老谋深算的人,也被她的话给堵死了。

赵腾垂头丧气,良久终于开口:“那么,大小姐想让我怎么做?”

“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周令西语气软了很多,“只要你肯听我的,从今往后威远镖局的总镖头你照做,满堂彩你照样开,你要敛银子我没意见,前提是不要搞什么小动作。我舅舅的厉害你也领教了,谅你也没这个胆。”

“好,我赵腾发誓,从今往后绝不对天地门和大小姐有二心,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大小姐让赵腾做什么,赵腾便做什么。”

目的终于达到,周令西脸上绽放出了胜利的微笑,“很好,总镖头应该认识神兵阁的樊齐吧,就是樊一风那个草包二叔,他现在就在你的地盘上赌钱。我让你做的就是,让樊齐染上赌瘾,最好能让他的心长在满堂彩,如何?”

赵腾眼睛一亮:“大小姐你……你是想……”

“不错,我就是要用你对付那些小帮小派的办法去对方神兵阁。”

“可是神兵阁绝不像那些小帮派那么好对付,大小姐你要三思。”

“三思?如果没三思过我敢说这样的话?”周令西似乎胜券在握,“我相信赵总镖头能办好这件事,当然,还要劳烦芳姐才是。”

一直沉默的芳姐受宠若惊,开口道:“不敢当不敢当,只要是大小姐的吩咐,薛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期音说:“惜音,要不我留下来帮他们吧。樊齐那厮虽然不学无术,但终归是神兵阁的人,还算有点功夫,一般的人怕是对不不了他。”

周令西很快明白了期音的意思,她留下来除了要对付樊齐之外,更重要的是监视赵腾,免得他心有不甘,再搞出什么事来。

“也好,麻烦你了。”周令西吩咐芳姐,“你去帮我买一套女装回来,我也该回神兵阁了。”

这一趟出门收获颇大,周令西最初的目的是想给赵腾一个下马威,不料却在满堂彩碰上了樊齐,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樊一风想不栽到她手上都难。

周令西悠悠地在街上散步,脚步也格外轻快。她忍辱负重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一点收获了,眼下只有摄魂铃的事令她很头疼。筑音说这事急不来,可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只有快点完成任务她才能心安。

“胭脂,上好的胭脂,姑娘看看吧。”

“糖葫芦……”

“……”

周围都是小贩的吆喝声,时不时有人向周令西推荐自己的东西,周令西都微笑着拒绝了。她好长时间没像现在这么悠闲地逛过街,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的确很累,似乎从她和樊一风成亲开始,她就没有放松过心口紧绷的那根弦。

“姑娘,买一支珠钗吧,很适合你呢。”一个卖首饰的小姑娘拉住了周令西。

一眼望去,那些珠钗头饰的确很好看,周令西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天生就喜欢看漂亮的东西。她随手拿起一支碧玉簪和一支蝴蝶珠钗,比了比之后,将左手的蝴蝶珠钗放了回去。

“姑娘好眼光,这只碧玉簪色泽纯正,戴在姑娘头上肯定好看。”

周令西笑着摇摇头,将碧玉簪放了回去。她的首饰已经够多了,买回去也是放着积灰尘。既然是上好的玉簪子,那应该让更喜欢它的人来戴。

“西子。”有人喊了她一声。

周令西回头,对上的是樊一风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他正站在对面卖字画的摊子前面,手上拿着一幅字,上面的诗她恰好学过,是乐府诗中的《华山畿》。

她不由开口轻轻念道:“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依开。”

“你知道这首诗?”樊一风问她。

周令西翻了个白眼,她堂堂天地门大小姐,博学多才,知道一首诗有什么稀奇的。倒是他樊一风竟然有如此闲情逸致来逛街买字画,买的还是一幅写着爱情诗的字画,传出去定是奇事一件。

心中虽是这么想,周令西还是假装很耐心地回答:“嗯,小时候学过。”

樊一风难得没有摆出一副臭脸,他走到周令西身边,拿起她刚才放下的那只碧玉簪,“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买?”

“为你省钱呀。”周令西敷衍他,“你慢慢玩,我要回去了。”

周令西腹诽,这个樊一风还真是能装,好像昨晚给她灌迷药的另有其人似的。要不是她留了个心眼,这会儿什么秘密都给他套光了,到时候别说摄魂铃,她能不能活着从神兵阁出来都是个问题。樊一风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她才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所以会放过她。

大约走了十几步,樊一风追了上来,他叫住她:“西子,跟我去一个地方。”

“不去,我没空。”

“站住!”

周令西睨了他一眼:“樊一风,你昨晚睡觉脑袋磕到床了是吧?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昨晚睡觉没睡好,现在要回去补眠,没空和你吵架。”

樊一风盯了周令西一会儿,拿出一支碧玉簪插到了她头上,正是刚才她看中的那支。周令西的心跳漏掉一拍,原来他刚才没有马上跟来,是为她买那支簪子。

昨晚的一切又浮现在她面前,她有些迷茫,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不要忘了你的任务,不管樊一风怎么想怎么做,你的心一定不能动摇!”筑音的话像警钟一样及时在脑中响起,周令西猛然清醒过来。没错,樊一风是他的敌人,她所看到的一切,真真假假,亦真亦假,难保这不是樊一风设下的温柔陷阱。

既然如此,她干脆将计就计,看谁先掉进这个陷阱。

“樊少主,无缘无故送东西给我,怕是有目的吧,你就不怕你的夫人们不高兴?”

“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只要你以后安安分分的,不要惹事,我绝不为难你。”樊一风恢复了冷酷的表情。

他所指的是刀疤刘绑架她的事,或许他已经猜到,她的最初目的是什么。

周令西点头:“一言为定。”

有人牵着白马从他们身边经过,樊一风拿出一定银子给那个人:“你的马我要了,谢谢。”

“喂,人家还没说要卖呢。”周令西得瑟了一下。果然是樊一风才能做出来的事,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私,霸道,冷酷……

牵马的人拿了银子乐颠颠地走了。也是,那么多银子够他买好几匹马了,可怜周令西还傻傻地为他抱不平。

樊一风翻上马,把手伸给周令西,“上来。”

周令西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把手交给了樊一风。他用力拉她上了马,双腿夹紧马腹,“驾!”

“喂喂喂,你慢点会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接上面一章的,码得很辛苦。不要把霸王我,霸王人家就不写H,哈哈

真想就快揭开了,表着急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