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何红药推开一步,拍开他的手,垂下头,掩住眸子里的慌乱不安,道,“大概是最近赶路有点多,累着了。”
王怜花狐疑:“我看不像。”
“我说是就是!”何红药对着他胳膊狠狠一拧,有意转移话题,“你存心败坏沈浪的名声,是不是?你就是嫉妒他。那些坏事明明都是你做的,干嘛嫁祸给沈浪?”
王怜花笑道:“好呀,你既然知道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为何不去向武林中人揭发我?”
无凭无据,谁信?何红药嗤笑一声,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脱口道:“你同胜泫说的那些话根本没有证据,他不会相信!”
王怜花神秘道:“我会让他看见证据的。”
何红药刚想接着问,余光却瞥见迎面走来几人,立时住了口。
这酒楼的主人范汾阳此时正和熊猫儿p沈浪走在一块,酒楼中人见着沈浪,纷纷抱拳行礼,很是客气恭敬,而朱七七难得居然没跟在沈浪身边,她挽着范汾阳的手,一只脚略有些跛,慢慢地走着,抬头同范汾阳说得开心。
是了,范汾阳是朱七七的三姐夫。
不过,朱七七的脚怎会受伤?
何红药和王怜花与他们几人擦肩而过时,听得范汾阳正笑着说道:“这次你真该去瞧瞧你的三姐才是,她听说你从家里跑出来,着急得三天没有吃下饭。”
朱七七则道:“她反正现已在发胖,饿几天反而好。”
两人聊得正火热,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走过去的何红药和王怜花,倒是沈浪刻意回头瞧了那两人几眼,探究之意明显。
“怎么了?那两人有何奇怪之处?”熊猫儿见沈浪面有异色,也往他的目光所及之方向看去,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沈浪道:“猫儿,你不觉得那位姑娘面熟?”
一听见“姑娘”二字,朱七七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她问:“什么姑娘?”
此时那两人已经消失在门口,熊猫儿想了想,道:“是有些眼熟。”
沈浪没有答朱七七的话,径自问熊猫道:“像谁?”
“好像是…”熊猫儿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像是何红药!”
“何红药!”朱七七惊呼:“她在哪?”
熊猫儿一拍脑门,道:“那她旁边的剑客岂不是王怜花?”
范汾阳接口:“王怜花,就是拿走七七的耳环,骗走几十万两金银的家伙?”
提起这事,朱七七就恨得牙痒痒,她道:“就是他,就是他这个恶魔!”
范汾阳看了看众人,建议道:“那…我们为何不现在追出去?”
“此刻追出去,若还能看见他,那才奇怪。何况,此人既然敢在我们面前路过,便是有恃无恐,想必他的伤已经大好了,”沈浪含笑,不紧不慢道,“丐帮大会此等大事,他若不来,我才觉得奇怪。不妨静观其变,看看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沈浪很快就知道王怜花的打算了。
丐帮大会举行的前几天,沈浪听到坊中流言四起,说“丐帮三老”俱都失踪,乃是被沈浪谋害。胜家堡的小公子胜泫还找上门来,质问他,胜滢是不是死于他手。没有证据在手,他虽然向胜泫解释一番,但胜泫明显将信将疑,甚至怀疑他这是意图将坏事嫁祸给“千面公子”王怜花,沈浪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胜泫口中那个叫“夏雪宜”的是谁?王怜花的化名?
熊猫儿和朱七七已经一天一晚没看见沈浪。
“他去哪了?”朱七七在屋子里一瘸一拐地走着,一连转了几圈,兀地转过身来,瞪着眼睛问熊猫儿。
熊猫儿苦笑一声,摊手:“我也不知道。”
朱七七连戳几下他的脑门,不满道:“那他这么久不见,你不担心?不去问问?”她嘟嘟囔囔道:“说来也奇怪,我三姐夫也一天没见了,难道他跟沈浪在一块?他们在做什么?猫儿,你好不好奇?”朱七七的言下之意,就要他去查探查探沈浪的行踪。
熊猫儿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得保护你的安全。”
“我和你一起去,这总行吧。”朱七七怒道。
熊猫儿指指她的脚,道:“你的脚伤还没好。”
朱七七只得道:“那你去看看,好不好?我在客栈里又能有什么事?好好,我不出去,不见任何人,这你总该放心吧?”
熊猫儿道:“你不要忘了,王怜花也在这城里。”
怎么把这恶魔忘了!朱七七咬咬牙,不甘愿地坐下。可坐了不到片刻,她又坐不住了,道:“这天都快黑了,丐帮大会也快要开始,他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呸呸,朱七七,瞧你这张乌鸦嘴!不许乱说话!”
她转头看向熊猫儿,好言好语道:“猫儿,好猫儿,你就出去看一看,看他回来没有,好不好?王怜花…王怜花他说不定根本不知道我在这,而且,他也犯不着再抓我呀!我的钱都被他抢去了!我还有什么能给他,你说是不是?”提起这事,朱七七还暗恨不已。
熊猫儿挠了挠头,终于无奈起身:“我这就出去看看。”
黄昏时分,倦鸟还巢。
这个时辰,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少了,集市也已收摊,街上很安静,熊猫儿没走多远,就突然被一人拉住,那人拉他拐了个角,入了一条巷子。
巷子里有一辆马车。马车边站着两个人,一人身上穿着件蓝色长衫,虽不华丽,但剪裁得却是出奇的合身,叫人看着舒服。另一人身穿敝裘,是个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
这二人乃是范汾阳和沈浪。
熊猫儿大喜,往沈浪胸口捶了一拳,笑道:“你们跑哪里去了?”
沈浪笑道:“我们去找左公龙了。丐帮三老的事,只有找着左公龙,逼他说出事情的始末…”
熊猫儿道:“对,我也这么想!不然没法子洗刷冤屈了!唉,都怪王怜花那厮!你们可找着了?”
沈浪点头:“就在这马车里。”话虽如此,但他并不显得多高兴,只抬手掀开车帘。
果然,左公龙在马车里。
太阳将落,天色渐渐暗了起来。
暗淡的天光余辉照进马车,照在左公龙的身上,只见他面容扭曲,前胸插着柄匕首,直没在胸背里。
竟是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噗!大家注意到新加上的一排小红花没,笑死我了!
晋江独家
48、晋江独家
熊猫儿身子一震,踉跄后退,道:“死了,他…他已死了。”
沈浪叹道:“不错,我一夜奔波,只找着他的尸身。只是不知道何人杀了他,他胸口这把匕首,是左公龙他自己的。”
熊猫儿顿足道:“左公龙一死,事情更麻烦了,丐帮**,都已有了先人之见,只要你一露脸,说不定就要拼命。你暂时还是莫要去吧,以后…”
沈浪道:“今日我若不去,以后更无法解释。”
熊猫儿道:“但…但你若去了,他们若是…”
沈浪微微一笑,道:“无论如何,先去了再说吧。”沈浪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七七呢?”
“在客栈里呆着,”熊猫儿笑道,“她直埋怨我,怎么不和你们一起去。”
闻言,沈浪脸色一变:“她一人在客栈?”
熊猫儿道:“我出来才一小会,应该不会有事。”
沈浪道:“去看看。”
客栈房间里头,空空如也,朱七七连人影都不见,屋内的桌椅陈设都完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门窗也都好好关着。
就好像朱七七是自己离开的。
但前些日子,朱七七因为徐若愚的事情和沈浪置气,不慎摔伤了脚,现在还没好透,行动不便,又挂心沈浪的安危,如今怎么可能不在客栈里等消息?
若她不是自己离开的,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抓走她?
熊猫儿呆呆地望着空屋子,道:“王怜花,又是王怜花…”
范汾阳道:“七七是被他抓走的?”
熊猫儿冷笑一声:“不是他,还会有谁?”
沈浪没说话,转身朝外走。
“沈兄要去哪里?”范汾阳问。
“丐帮大会将要开始,自然是赶去那里,”沈浪道,“七七的话,范兄对这城比较熟,麻烦范兄在城里搜一搜,不过我想找到她的可能性不大。”
熊猫儿道:“王怜花在城里住了几天,不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肯定能找到他。”
沈浪摇头道:“此人行踪无定,不知他有多少藏身之处,既是掳走了七七,必不会在客栈停留。”
“那我们要如何找到朱姑娘?”熊猫儿问。
沈浪笑道:“虽不知王怜花会藏身何处,但丐帮大会,他一定会现身。到时我们只需…”
“顺藤摸瓜!”熊猫儿眼前一亮。
*
严冬酷寒,稻草积雪,郊外一处空旷地,有人扎了好些个竹棚子,有丐帮**三五成群,坐在上面,好似舒服得很。
天色将暗,十余个丐帮一袋**,双手高举火把,走了过来,将那松枝火把,扎在竹棚上。
这次的丐帮大会,迟迟不见丐帮三老现身,招呼群雄p组织大会的乃是昔年熊帮主的嫡传**,在丐帮中的名头仅在‘丐帮三老’之下,这两人一人叫“遍地洒金钱”钱公泰,一人叫“笑脸小福神”高小虫。
看到群雄差不多已到齐,钱公泰长身起立,面上一片凝重之色,满脸的麻子,被火光一映,一粒当真有如金钱一般,只见他转转身子,四面一揖,然后沉声道:“此次敝帮劳动各位叔伯兄弟的大驾,不远千里而来…”
众人听得专心致志,钱公泰说到“丐帮三老”已遇难之时,众豪杰皆是惊讶不已,没有人注意到,会场中有一人虽也和所有人露出一样的表情,发出一样的呼喝,但他的眼神却没什么变化,甚至偶尔会带上一点笑意。
这个人生得很普通,穿得很普通,也没什么特别的气质,站在众人之中,一丝一毫都不起眼。他本来也不欲引起众人注意,当然,他今天并不只是来看热闹的,俗话说得好,好戏在后头。他一手主导的好戏,那可是压轴大戏。
此人不是王怜花,还能是谁?
而此时,朱七七又在哪呢?
朱七七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她醒来时,只觉头上冰冰的,冷得彻骨。她的头立刻完全清醒,伸手一摸,头上原来镇着个雪袋,她一把抛开,便要夺身跳起来。
但是她上身刚起来,立刻又只得躺下。她竟是□裸睡在棉被里,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衣裳。
这是怎么回事?
朱七七慌得差点要哭了,她把自己紧紧包裹在棉被里,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只见这屋子陈设华丽,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朱七七记起,自己原本在客栈里待得好好的,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之后便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是谁?谁将她带到了这里?
朱七七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王怜花那双**的眼睛,她打了个冷颤,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气。是王怜花将她带到这里的吗?他为什么要脱光她的衣服?他对她做了什么?他又想对她做什么?
还有,他的人呢?这屋子里怎么就她一人?
朱七七越想越害怕,再也坐不住,裹着棉被就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着,想要找到自己的衣服,好趁那恶魔不注意,赶紧逃出去。
可惜这屋子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衣服,除了那床单p帐子,还有朱七七身上的棉被,再没有可以遮身的布料。
难道她要裹着床单棉被出门么?
朱七七走了几圈,竟然怎么也找不到大门,这地方根本没有出口!屋子里根本连一扇窗子也没有,如果不是点着灯,一定是黑乎乎的一片。
朱七七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觉得受伤的那只脚似乎更疼了。
沈浪…沈浪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朱七七在心底大呼着沈浪的名字,忽然就横生出一股勇气来,心一横,她干脆大吼大叫道:“王怜花,你在哪里?你给本姑娘滚出来!藏藏掖掖的算什么好汉?你给我滚出来!”
“谁来救我!王怜花你这个恶魔,沈浪会来救我的,他绝不会放过你!你等着!”
“我是朱七七,谁来救救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何红药迷迷糊糊p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朱七七的叫喊,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喊救命。
救命?
何红药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坐起,发现所在的地方布置得甚是精致,四周都点着蜡烛,不知外头是天亮天暗,此地虽布置得有如少女的绣阁,但却不是客栈的房间,而自己正躺在一张锦帐绣被的大床上,而朱七七的呼喊声仍忽远忽近,听得不甚清楚。
“何姑娘,您醒了?”
何红药听得一个熟悉的女音,抬头一看,站在她床边的正是洛阳城中曾侍奉她的侍女安香。
何红药微微挑眉,心道,王怜花八成是派她来监视自己,也不知他一个人又去哪里做坏事了,为免她坏事,这才刻意把她迷晕,送到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来。
而这时,朱七七的呼喊还在继续,只是好像弱了一点,似乎是没什么力气了。何红药想了想,大声喊道:“朱七七,我是何红药,你在哪?”
听见何红药的声音,朱七七心下一喜,又来了精神,大叫道:“何红药,我是朱七七,你也被王怜花囚禁了么?”
何红药听不大清楚,回头问侍女安香:“她在哪里关着?”
安香面有难色,低着头,绕着自己的衣带,轻声道:“公子只让奴家来照顾姑娘,不让奴家插手别的事…”
她就知道!何红药气结,可不打算难为她,猛地转身,又开始大声叫道:“你多说一点话,我循着声音来找你。”
“什么?你说什么?”朱七七没听清。
何红药深吸一口气,大叫道:“听声辨位!”
这次朱七七听明白了,她便继续大喊:“救命!救命!”
何红药闭上眼睛,仔细听过去,却觉得那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发出的。
这可怎么办?
“呀,我怎么忘了小金!”何红药灵光一现,不由一喜,她打开蛇筒,嘘溜溜地一吹伏蛇管,小金“嗖”地一下蹿出来。
“啊!蛇!”安香见何红药招出一条蛇来,大惊失色,惊骇不已,连连往后退,险些绊到门槛。
何红药连忙道:“别怕,它不会伤害到你。”
随即,她大声叫道:“朱七七,你别叫了,待在那里别动,我用别的法子救你!”
“什么?你说什么?”
何红药大声道:“别说话!别动!”
朱七七果真安静下来。
何红药举起伏蛇管吹了几下,小金慢悠悠地从她身上游走到地面上去,在地上慢慢扭动着,吐着蛇信子,不疾不徐地游走,却是往安香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