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重返地面

一方若是死亡或者受伤,另一方就会有感应,这种奇妙的灵魂间的牵绊,正是缔结血契之后才有的效果,随之而来的还有契约双方灵力的分享,难怪至今我的灵力都未彻底耗尽。

血契只有在生灵之间才能缔结,一颗无知无识的石头是不可能成为灵兽的,偏偏机缘巧合,我寄身在石中,使得这颗棱光砂暂时变成类似小妖怪一般的存在,符合了缔结契约的条件。

难怪刚才移神的术法失效了,也是因为契约的捆绑作用。

简直是奇耻大辱!胸中涌起的愤怒难以言喻,堂堂的魔界公主,未来的魔界帝王,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出了这种乌龙,变成了卑贱之人的血契灵兽。我气得头脑发晕,半响才清醒过来。

当务之急是赶紧解除这该死的状态。血契是一种以血为媒介的踌躇咒法,刚才他把血滴到我身上,再加上阵法中的雷电同时击中我们两人,无意间连通了双方灵魂,才会造成这种后果。想要解除…对了,只要血契一方身亡,就会自动解除。

只要他死!我立刻跳起来,怎么弄死他呢?

看他这幅模样,似乎也活不了多久,但这种丢人的事儿,我一刻也不愿拖延。四面一看,我们正身处凸起的峭壁上,下方就是漆黑的深渊裂缝,把他推下去,不信摔不死他。

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杀一个人。我立刻行动起来,跳到他的肩膀处想将他撞下去,奈何现在的身体只是一颗小石子,撞了几次,不见成效,反而换来另一种效果——正竭力蹦跶着,忽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我拍进了土里。

黑暗笼罩中,细微的呻吟声响起,我立刻意识到:他醒了!

想跳起来,奈何他压得死死的,一点儿也不像刚醒过来的人。半响,手指在我周围扒拉了两下,将我捏在指尖,举到眼前。

尘土簌簌落下,落在那张比鬼好不了多少的脸上,赤血含着黑泥,满脸狰狞,那双原本明朗的眼睛也只余一片昏蒙。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半死不活,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东西。

他举是摔傻了吧?

然后他的视线茫然地落向远方,那里只是一片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四面八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忽然笑起来,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压抑的空间里,听得人浑身寒气直冒,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扬手一扔…

我顿时尖叫出声,那方向正是万丈深渊!幸好他用力不小,我一下子撞到了对面石壁上,头晕眼花地又弹了回来,然后落到了一小声凸起的岩石上。

紧紧趴在那一小点儿地盘上,我心惊胆颤,这该死的混蛋,等回去了,一定把他大卸八块,扒皮抽筋…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恨不得用所有知道的恶毒诅咒痛骂他。

那人却全无知觉,对我一颗石头竟然会尖叫也毫无探索的兴趣。将我扔出去之后,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但我知道,他还活着,真是命硬啊!他怎么还不死呢。

等他死了,我正好回去。而你就烂死在这里吧。我狠狠地想着。

可偏偏事情不尽如人意,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竟然又爬了起来,然后俯身到崖边,掏摸起来。

我恨不得将自己缩到地缝里去,奈何作为这个黑暗世界中唯一一点光源,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怎么也没逃过他的毒手,又被他捡起,捏在了手心里。

将我放在眼前,他端详了片刻,视线已没有了刚才的万念俱灰,总算透出一丝亮色。看得出他的伤势刚才也处理过了。

“我还没死不是吗?”他对我说。

我暗叫不好,要算帐了,他知道刚才阵法崩溃是我暗中动的手脚吗?

却见他并未看我,反而径自说了下去,“没死就是还有机会,就算不成功,也许我已经离那儿不远了,也许这里就是那里的地下,我还有机会,我一定能到达…”

他喃喃自语道,我听得惊讶,他要去哪里?

却见他并未多说,摘下领口的一颗扣子扔掉,将我别了上去。然后顺着峭壁开始徒手攀爬。

这个蠢货竟然真的选择向上爬了。掉落是个漫长的过程,而攀爬更是个遥不可及的路途。

不过除了这条路,他也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除非真的甘心死在这里。我幸灾乐祸地想着,反正结果也差不多,区别不过是在这里坐生困死,或者半路上活活摔死。

我一边好心充当着灯泡功能,一边冷眼旁观他的垂死挣扎。这千万里之遥的深渊,你要是真能爬上去,才是奇迹呢。

可让我郁闷的是,每次以为这家伙快要摔下去的时候,他总是能坚持下来,而每次以为这家伙会摔死的时候,他总是还能再一次爬起来。

看得我也渐渐不舒服起来,每次从希望到失望,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感觉,更虽提他摔下来的时候,我也连同被摔得头晕眼花。

又攀上一处峭壁,他躺在地上半天没反应。我终于忍住开口问道:“死了没?”

四面一片寂静,就在我以为不可能得到回答的时候,他低声道:“还好。”

我翻了个白眼,还真是命硬。

“你希望我死吧?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契约关系?”他忽然又开口道。

竟然能猜中我所想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却又释然,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可不怕他,反正我本体好好的,随时可以离开。

“等到离开这里,我会想办法解除它的。”他缓声道。

我听着一阵不悦,还用得着你来想办法?能出得去再说吧。而且这语气,竟像是我这一颗小石子不配为他的灵兽一般,听着让人格外不爽,虽然缔结灵兽,确实很少有低纸小妖怪的。

“爬上去…”我从他的肩头俯身望下去,我们正躺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距离出发的峭壁已经很遥远了,可是前面的路更遥远,忍不住实话实说道:“我看还是盼着你死比较实际点儿。”

对我的挑衅他没有多说,休息完,就起身继续向上攀爬。

在黑暗的地下无法计算时间,只知道我们离出发的地方越来越遥远,而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近了。原本的不屑逐渐变成了惊讶,以这样的坚持和速度,也许真的能爬上去呢。

攀爬的过程中,他的伤势逐渐痊愈,之后速度大大加快,跳跃腾挪间再也没有失误摔落。甚至每当精力耗尽的时候,他身上都会浮起赤红的光芒,灵力仿佛源源不断一般,连附在他身上的我也能感受到这般充沛的力量。

我知道他必定的极高明的法器护身,否则在跌下来的时候就摔死了。对他的身份越发好奇,但之后我再开口说话,他却极少回答,仿佛要积蓄每一分力气,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浪费。而我也逐渐心急,都过去这么久了,父王应该早就找到我的身体了吧。为何还没有将我弄回去?难道解除这个术法这么困难,还是宫里出了别的变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我们抵达了地面。

第二十八章魂归来兮

四面八方是一望无际的银白,寒风呼啸着恒古不变的漫长音调,吹到身上的感觉如刀割一般。晶石的身体明明不可能感觉寒冷,急剧的降温还是让我有种要被生生冻裂成齏粉的错觉。

在这个被银色彻底统治的世界里,我们甚至分不出东西南北。只看到漫天满地的白,单一的色调无限蔓延,像是要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去。

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是看到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这个无数典籍记载过的地方——极地冰原。

舜城位于魔界东西边境,距离极地冰原少说也有万里之遥,那个阵法果然有空间转移之能。只是因为我的打扰,偏转了方向。

他茫然地转动身体,我的视线也随之移动。冻结一切生命的寒冷,晦暗空濛的天空,还有这无丝毫生机的气息…一切都昭示着一个事实,我们不仅在极地冰原,而且是在冰原最深处。

这是一个生机尽绝的世界,除了寒冷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生物能在这种环境中存在,哪怕是最耐寒的虎纹熊和冰漪地苔。

从我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注意到他的喉咙在颤抖,像是强行压抑着什么。是死里逃生的呼啸?还是发现又落入另一个陷阱的悲鸣?

就算是顶尖儿的高手,借助玄妙的神器,带着详尽的地图,走过极地冰原也要历尽艰险,而他,什么都没有!

他慢慢跌倒在地上,压抑的声音响起,如同受伤野兽的低吼,混合在呼啸的狂风里,充满了挣扎和痛楚。

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伴着巨大的压抑感传来,我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即使是缔结了契约,不可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情感波动,除非,这份感情已经危及生命。

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压下来,这是我十二年的生命中从未感受过的陌生情感。

是悲恸,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绝望?

奔涌而入的剧烈情感让我茫然无措,我只看到他跪伏在地上的身体颤抖着。狂暴的大自然面前,个人的力量是如此微不足道,如同一只最卑微的蝼蚁。

我的视线落到他支撑的手上,因为长时间攀爬而磨损见骨的手指上,翻卷的血肉已被冻结,变成黑褐色的硬块,狰狞狼狈。满身鲜血混合着污泥,肮脏不堪。

我移开视线,望向迷蒙的天空,最致使的是这里没有一丝灵气,像是一条温暖河流中的鱼,扔进了干涸的沙漠里,找不到一滴可以补充生命的水源。

曾经无比期盼着他的绝望和死亡,可是真的面临这一刻,却是茫然。甚至有一丝不忍心,为这个害得我前所未有狼狈的罪魁祸首。

不想看到他在这里活活冻死,我低声提醒道:“喂,先找个避风的地方吧。”

片刻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天空一片空濛,微弱的光隔着重重阴云,我们甚至无法依靠太阳来分辨方向。

他向着逆风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黑暗降临,我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山洞里。扶着石壁,他忽然一口血喷出来,然后是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你怎么样了?”我忍不住问道。坠落地缝所造成的内伤一直未能治疗,只是强行压制,而如今,恐怕再也没有痊愈的机会了吧。

他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片刻的沉默后,忽然开口道:“阵法失败,是你动的手脚吧?”

这是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第二次回应我,虽然答非所问。

我没有回答,到如今这个地步,再否认也没有意义了。

他也没有再追问,抬手遮住眼睛,转了话题道:“如果我死了,你的契约也可以解除了。只是留在这个地方,继续修炼不易。”

我无言。

“你既然已经修炼成精,之前为何不出场提示呢?”

我信口胡诌道:“我虽有了灵智,但也刚刚具备了说话的能力。”

“那么刚刚开启灵智,是一种什么感觉?”

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就像是忽然间从迷梦中醒过来一样吧。”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提起这个问题,只得似是而非地说道,这是使用移神术法之后的感觉。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想不到他的话会这么多,而且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锋锐。

“梦中醒来啊。”他低声道,“其实,我曾经在这里做过一个很长的梦,就在这个寒冷的地方,很长很长,大概有一百多年中。后来过来了。”

糟了,他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我暗暗想到。

“也许,之后我要在这里继续沉睡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再一次的到我,将我从沉睡中唤醒。”他低低笑着,声音仿佛在梦中。

他在说什么?不过这倒是打探消息的好时机,我试着问道:“是谁将你唤醒的?”

“父亲啊。他抱着我,将我带回城中,然后教我读书识字武功术法,他位着我的手,教我弓矢和剑法…”

“你的父亲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

“他在舜城。”

我有些惊讶,记得上一次听到他布设阵法时候的私语,“你的父亲不是在龙城吗?”

“对了,他是在龙城,”他声音逐渐放低,像是要渐渐睡过去了,“我一定会见到他的,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这是什么胡言乱语,毫无头绪。我断续发问,他却再也没有回答,像是昏睡了过去。

从契约上,我能感受得到,他还活着,生命依然跃动在他的体内,却在寒风的侵蚀下越来越弱。

这就是终点了吧。能走到这里,以他的年龄和修为,已经是奇迹了。

等他死了,我身上这乱七八糟的契约也要解除了,这段头疼的旅程终于可结束。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所作的一发都是为了什么?我发现自己竟然一无所知。甚至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这样满身尘埃地死在这个地方,连同他的悲恸和伤痕,连同他的渴望和挣扎,与他疲惫的躯体一起埋葬在了这里。

我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答,只有空茫的风声呼啸在洞外。

我从他的衣领跳下来,一直呆在上面,甚至看不清他的容颜,反正是最后时刻了,他灵力耗尽,易容的术法也解除了吧。

这时,一种发自灵魂的颤抖忽然传来,如同水波荡漾,这种熟悉的感觉,正是灵魂转移的征兆!

这个瞬间来得如此巧妙,我甚至分不清楚,是父王他们找到还魂的方法了,还是他微弱的生命残烛终于彻底熄灭了?

站在他面前竭力望去,视线尽头,却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再一次睁开眼睛,明亮的阳光中,绣着藤萝花纹的紫纱幔帐地袅袅香雾中轻轻颤动。

视线逐渐清晰,数道人影映入眼帘。最近的那人低声问道:“殿下,感觉如何?”

那熟悉的清雅声音传入耳中,大脑停滞了数秒钟才恢复运行,我瞬间睁大眼睛,“墨澈心!”

第二十九章天翻地覆

墨澈心笑道:“殿下,久违了。”

熟悉的声音 入耳,真的是他,不是在做梦,恍惚了一阵子,我才清醒过来:“你怎么会…”

“臣前不久功体有所突破,才得以出关,面见殿下。”他笑道,风姿气度依然如记忆中一般俊雅从容。

因为我的连累,害得他修为尽散,闭关修炼之后,我们已经数年未见面了,此时骤然出现,实在意料之外的惊喜。

我转头看向四周,黑曜石柱挑起晶石镶嵌的天花板,房内陈设简洁典雅,而身下的青玉石更是无比熟悉,这里是丹云地宫的聚灵殿,我正躺在平日里练功的青玉台上。

“这里是丹云地宫?!我怎么会回来这里,不是在舜城吗?”

“距离殿下昏迷至今,已足过去九日了。”墨澈心解释道,“那日白少城主回府禀报后,玄王殿下便立刻派人前往接应,可行至半途,却遇到了地震,一时间山脉塌陷,泥石横流,地脉剧变,费了不少力气才寻到殿下的身体所在…”

我顿时冷汗,竟然忘了这一点,当时阵法失控,引发了剧烈的地震,而我隐藏身体的地方正好是一处山洞,巨石嶙峋…“

想到这里,我条件反射地低头查看。

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

“因为深埋土中,又无阵法防护,殿下的躯体生机受损。幸好玄王施法为殿下护住命脉,又迅速命人将殿下护送回了丹云地宫,以百脉灵泉浸润九日,方便得殿下身体完全恢复如初。”墨澈心继续讲述道。

庆幸之余也忍不住后怕,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本以为白郁马上就会带人赶到,为了节约灵力,移神之前连个简单的防护阵法都没有布设,却没料到那少年在地下行动太过迅速,更是引发了山崩地裂。

“之后陛下令渊恒元君设下七窍夺神阵,为殿下解除了移神的术法,魂归本体,而臣正巧出关,也适逢其会。”

“墨殿司太谦虚了。此番阵法如此顺利,也多亏了殿司巧手布设。殿司对魂魄一道的术法造诣极有慧根,再过几十年,只怕老朽也是望尘莫及啊。”

我视线一转,说话的是墨澈心身后的一位青衣老者,面容古拙,正是渊恒元君,他是母皇座下颇为倚重的高手之一,修为精湛,对魂魄类术法更是别有研究。我坐起身来,颔首道:“此番辛苦元君了。”

“分属当为,不敢当殿下谢。”他连忙躬身行礼道。

也许是离开身体太久了,简单的起身竟然也是一阵头晕,墨澈心上前扶住我。

渊恒元君也提醒道:“殿下魂魄滞留外物太久,精神力几乎耗尽。这几日还请好好休息。”

我笑着点头应了,又问道:“元君方才为我解除移神术法,可有感觉到我灵魂中有何异样?”

渊恒元君神色不变,肃然道:“殿下尊贵之身,岂是臣等妄自揣测窥探的。”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短暂的沉默,渊恒元君无奈,只得断续道:“不过为安全计,刚才臣也只得越礼为殿下检视了一番,殿下魂魄完好无损,确实无任何异样。请殿下无需多虑,只需休息几日,即可完全恢复。”

我点点头,笑道:“那我就安心了。”真是只老狐狸,以他的修为,我的魂魄曾被缔结契约的事,他应该察觉了吧。虽然不敢说明,但话里也已暗示,回归本体之后,那丝微弱的牵绊已经彻底消失了。

只是,究竟是回归之后自动失效,还是因为他的死亡而解除的呢?

突如其来的离别是为那场短暂的变故画上了句点,生活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我依然是魔界的公主,未来的帝王。

而那个人,也许此时他还活着,可就算还活着,也离死亡不远了。

他已经一个孤独地死在那里,或者等待着死在那里。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惜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容颜。遗憾之余,心中又浮起一种冷硬的庆幸,这样也好,反正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结局,没有人知道在那个世上最冰冷的地方,有一个少年的生命烟消云散。

对我般轻率的行为,母皇狠狠训斥了一番,并责令我好好休息,而对于事情的经过,她只简单询问了几句。我知道,白郁和渊恒元君都绝不会对她隐瞒分毫,所以根本无需从我的口中,睿智如母皇也能洞彻事情的全部经过。

之后这件事被无声无息地压制了下来,父王继续东部的巡查工作,而我和白郁提前返回了地宫,对于那人的来历和目的,我始终存疑,短暂的休养后,也试着手调查,却一无所获。

入冬之后不久,舜城又传来温衡养子病亡的消息,温衡将军因此上青请暂时隐退,却被母皇下旨驳回,命温衡年后依旧返宫任职,不得耽于私情。但旨意严苛之余,也体谅到温衡丧子之痛,暂名紫薇殿侍卫统领车融调任丹云地宫副统领,辅助温衡处理一干事务,同时,我九霄宫又多了一位侍读。

蓝衣的贵公子轻摇折扇,踏上九霄宫的白玉阶,晨光中一派自信从容,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也不知让周围多少侍女眼前一亮。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再看看旁边的墨澈心和白郁,我忽然感觉,未来九霄宫的日子也许会格外热闹。

隐隐地,对母皇这个格外“体贴”的安排,我也领悟到了什么。也许这正是一个帝王真正应有的手腕。

然而,一切未来得及深究,一个天翻地覆的变故,却让我再也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我从来不敢相信,我牢不可破的世界竟然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崩塌。

年祭结束后一个月,整个魔界尚未从新年的庆典气氛中脱离,魔界的玄王殿下突然驾崩了。

第三十章逝水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