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像有默契般,她和楚夏,谁都没有放烟花,虽然已经临近黄昏,可是他们都宁愿相信缘分,总会在人群中找到对方。
看着那些漂亮可爱的少女,砂画忍不住也买了只花灯,跟着她们朝河边跑去,海棠郡比明夏好多了,这里单纯、朴实、快乐、轻松,没有明夏的尔虞我诈,互相算计,只有轻松的生活,她真想就在这里定居下来。
上天就是这般弄人,她前脚才走,南风瑾后脚便走到香樟树下…
紫衣男子剑眉深沉,眼若寒星,孤傲如荒野的狼,静静的望着树上挂满的牌子,眼神无限悲凉。
他的一生并不如外界中那么一路顺风,五岁那年被大娘吓出病来,七岁失去最爱的小砂画,继而替明夏太子去东陵国当了三年的质子,他回来没有说一句在东陵的日子,总是闭口不言,变得冷漠无情,不再会笑。二十岁娶两妻子,一个婚前不贞,长相丑陋,他成为人人嘲笑的对象,另一个婚后不贞,出家为尼,娘亲出丑闻惨死,亲爹病重。
当他以为自己找到真爱,准备和她重新开始时,却发现那个她,就是他曾经想了十三年的她,曾经心爱的女子丢下了封绝情书,从此绝尘而去,再也没有她的音讯。
把爹交给大娘照顾后,他派人在天下四处搜寻她,此生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子,他才二十岁,心智却像四十岁般苍老,家世显赫又如何?富甲天下又如何?军队百万又如何?都不及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小砂画。
“公子,买一个碟子吧,把你想说的话写在上面,抛在连理树上,你的愿望会成真哦!”一对夫妇微笑着朝他兜售摊上的碟子。
南风瑾冷眼看了这对夫妇,他们虽然衣着朴素,却恩爱异常,脸上荡着亲切的笑意,令他不忍心拒绝她们,他轻轻颔首,摊主急忙递上一个绣有樱花的碟子。
樱花?怎么到处都有樱花,他记得,将军府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其中樱树最多,记忆中的人儿,好像也经常坐在樱树下看风景,轻挥笔墨,南风瑾把碟子递给摊主。
“劳烦摊主替我扔一下。”说罢,扔了一锭金子,他转身欲走。
“啊,公子…”摊主夫妇看了他写的字,瞬间不知该说什么,看他那落寞的样子,跟刚才的女子简直一模一样,不过那女子脸上戴着纱巾,只看得见她一双澄如明镜的眼睛。
南风瑾愣然,潇洒的转过身,“什么事?”
女摊主一身谲黄布衣,温和的朝他笑道,“公子写的诗,跟刚才那位小姐写的一模一样,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什么?”男子两眼顿时泛出惊喜,抓住男摊主的双肩,焦急的问道,“摊主,她是不是脸上戴着一块面纱,身材瘦弱,像这么高?”边说,他边急切的比划着,脸上再也没有平日的沉着冷静,只有焦急与心慌。
男摊主连声说道,“公子,您先放开我。”他差点被南风瑾当街提起,呼吸困难。
南风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手,眼神又恢复如初,冰冷而淡漠,“摊主,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女摊主一看他的表情便知,这是个情种,而且系情于刚才那位姑娘,“公子,她是你所说的打扮,不过已经朝放花灯的浣沙河走去,你恐怕要走快一些才能找到她,浣沙河在南郡,朝那走。”女摊主朝他指了个方向。
“谢谢你。”南风瑾大步流星,朝南郡的浣沙河跑去,原来他的直觉是对的,她真在这里,他就快找到她了,南风瑾压抑住内心的惊喜,再也没了平日在马上的威严,此时的他,就像个清冷的贵公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
快到浣沙河时,砂画蓦地看到夜空中升起团团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层层叠叠,五彩缤纷,十分浪漫,边上的情侣们纷纷驻足观望,那烟花真美,绚烂多姿。
他在北郡等着她,也就是香山客栈,砂画一看到烟花,脸上顿时绽放着一抹笑容,他还是忍不住了。
“快看,有烟花,从北郡升起的。”
“烟花,好漂亮!谁这么浪漫,阿青,你也给我放株烟花。”
“泳儿,烟花这么贵,我实在是…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放花灯啊。”
“又是花灯,我都放腻了,我喜欢那种五颜六色,绚烂多姿的烟花。”
“别生气,泳儿,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攒钱,我给你买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一记温柔的拳头打在男子胸膛前,女子娇羞的埋首于男子怀中。
南风瑾也抬眼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烟花,他并没留心,急急的朝浣沙河跑去,命运就在不经意间扭转,他不知道,他与她又一次错过。
就在他往左边人群中挤的时候,砂画却朝他对面跑来,不过她是往右边,街上人太多,谁也看不清谁,砂画轻巧的闪过人流,朝北郡奔去,楚夏还在等她呢,蝶儿也该急了吧。
南风瑾一跟到浣沙河,就看到一个脸戴面纱的白衣女子,正静静的立在岸边,她的脚下,是很多亮着的花灯,有紫色、红色、黄色、绿色、青色、白色…
她看起来秀丽可人,颇有一番特别的清韵。女子身穿碧绿色翡翠裳,衣衫华丽异常。
“砂画。”南风瑾走向她,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女子惊呼一声,随即镇定下来,“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她螓首蛾眉,以云霞为裙,明月为披肩,沉鱼落雁,如出水芙蓉。
南风瑾一听声音不对,随即放开手,眼前的女子,虽戴着面纱,仍遮盖不住她刹那的芳华,她眼波流转,如盈盈秋水,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可是他知道,她不是砂画。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男子低沉道,眼里是失望后的落寞。
女子怔怔的看着他,他有大将之风,又有翩翩少年之气,眉宇间透出浓浓的英气,生得英俊潇洒,雅人深致,她竟看得有些出了神。
她确定,这一见,便是倾心,以后,她终会和他有牵连,她信缘分。
“公子可是在寻良人?”女子缓缓开口,声音温婉可人。
男子沉下眼眸,攸地转过身,眼神在岸边静静搜寻着,到底哪一个才是她?
女子发现男子不理她,也不生气,继续问道,“公子可喜欢这花灯?”她拿出一只紫色小巧的花灯,灯形是莲花开关,灯芯上有一颗白色的烛,烛燃得细声细气,把花灯映得如彩霞般红晕。
南风瑾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她的身形和打扮跟砂画有几分相似,但是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这花灯…很美。”可惜没人陪他放。
“那我便送你,如何?”白衣女子淡然开口,把花灯举到南风瑾眼前。
他本是无情之人,按他平时的脾气,早就冷哼一声离她而去,扔下那盏漂亮的花灯,可是今夜,他变了,他接下花灯,轻声朝女子说了声谢谢,寂寥的转过身,留给她一袭翩翩似仙的背影。
不知怎么的,联想到他心里想的是其他女人,女子心中有些忌妒,也有些羡慕,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这么出类拔萃的男子如此思念,一定是天仙下凡,身份尊贵的公主。
女子望着紫衣男子落寞的背影,静静的站在岸边,缓缓放下所有花灯,还好,他虽然没怎么理自己,毕竟拿走了自己的花灯,女子有些小兴奋,这么多年来,父皇给她介绍过很多出色的王子,可是她一个都没看上,好不容易邂逅一个令她心动的男人,也是昙花一现,今后能不能再见到他还是个问题。
想罢,她双颊微红,静静的蹲在岸边,任柳枝垂下,散落在她身上,他叫什么呢?她感觉他好悲伤的样子,像是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如果可以,她真想替他扫去额前的郁结。
砂画捧着花灯,看到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烟花,她高兴的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因为走得急,她竟然与别人撞了个满怀,鼻子轻轻一闻,竟是股樱花味道,她急忙抬头,发现楚夏正满脸含笑的盯着她。
“你…你怎么在这?”砂画惊奇的问,她以为那烟花是他放的,可是现在离放烟花的地方还隔着几条街呢!
楚夏温和的回答道,“我说了我们有缘,虽然晚了点,毕竟还是相遇了。”
砂画吱吱唔唔起来,她哪里跟他有缘了,肯定是他在后面跟踪她,她原以为一定遇不到他,只有靠烟花来联系,没想到竟然在南郡撞到,“那烟花…是谁放的?”
楚夏耸了耸肩,有些无辜的说道,“反正不是我。”
夜晚,砂画紧紧捏着手指,与楚夏并肩走在街上,眼前陪着她的是温柔的楚夏,心里想的,却是那个伤她最深的男人,她虽然脸上不表现出来,可是心里,早已痛了千百回。
再怎么想他,也不能让他找到自己,她真的害怕再过以前的日子,那种提心吊胆,心惊胆颤,要与人争宠的日子。欣然发现,现在的日子,还真好,自由自在,不受约束,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安娴相依。
街上的人逐渐稀少,两旁常青树形影相吊,茕茕孑立,桂花发着沁人的馨香,飘满整个海棠郡,
回到客栈,蝶儿早就心急的等在门口,她翘首以盼,痴痴的盯着街上,期待夫人能快些回来,一看到夫人和楚公子,她急忙蹦到砂画跟前。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想死蝶儿了。”蝶儿双眼噙泪,可怜兮兮的盯着砂画,紧紧的抱着她。
砂画忙安慰道,“蝶儿乖,我和楚公子一直没遇到,谁也不愿意放烟花,所以回来迟了。”
“可是蝶儿看到烟花了,蝶儿一看到烟花,就知道你们快回来了,看来你们还是没缘分啊,只能靠烟花找到对方。”蝶儿自顾自的说道,丝毫不理会某人脸上由白变青的脸色。
楚夏瞪了眼蝶儿,“谁说我们没缘分了,她还在街上撞到我了,诺,还送我一只花灯。”说罢,不再理会她们,自顾的进了客栈。
“蝶儿别信,那是他从我手中夺的。”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砂画有些疑惑,难道?他因为蝶儿的话而不开心?
“我觉得夫人跟将军的缘分还要深些,可惜…”蝶儿嘟着小嘴,轻声说道。
砂画故意瞪大眼睛,气恼的盯着她,“叫你别提他,你偏提他,你不听我话了是不?你翅膀硬了,要飞了是不?”
蝶儿朝她轻轻吐了个舌头,“我错了,小姐,蝶儿以后绝不再说。”
吃过饭后,砂画和蝶儿坐在院子里乘凉,忽然想起她走过的连理树,捧着的莲花灯,一股淡淡的落寞深入脑海,月亮渐渐地升高,漫天碎琉璃,美月如钩。月光淡淡的酒在院子里,散发出金色的光辉。
刚才吃饭时,楚夏并没有与她们一起,蝶儿敲过他的门,里面无人回应,也不知他到底去哪了,还是先在院子里等着吧。
突然,她闻到一股嗜血的味道自外面传来,砂画的嗅觉特别灵敏,像是花儿的芳香,食物的香气,还有血的气息,她都能轻易闻到。
她捏紧手中的流星剑,把剑柄比在胸前,“蝶儿,你先回房,今晚可能有一场大仗。”
蓝蝶儿拉紧她的衣角,“小姐,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不去。”
砂画厉声道,“你留在这里只会给我增加负担,你回屋躲在柜子底下,听到没?”
“是,小姐你一定要小心。”蓝蝶儿擦了擦眼泪,快速的跑向屋子,她不能给夫人增加负担。
砂画手持银银发光的流星,睁大双眼,眼神凌厉,悉心的倾听外面的动静,隐隐约约中,有刀剑的打斗声传来,还有人吐血倒地的声音…
她双脚轻蹬,借助石桌的力量飞到院子上的梨树上,悄悄隐藏在大树后,仔细搜索下面的人群,糟了,是楚夏,他正以一敌百的跟一伙杀手对抗。
第068章变美
那伙杀手实力不弱,人数众多,直把楚夏往角落里逼,可是一瞬间,砂画就看到大批大批的杀手倒下,想必是中了楚夏的毒针。
她一跃而下,在空中盘旋飞舞,凌厉的拔出削铁如泥的宝剑,反手用剑柄切腹、扣腕、拦腰、踢喉,一系列麻利的动作,不一会儿,便有几个杀手在她面前倒下,痛苦的呻芩着。
“公子,小心。”她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想从楚夏后方偷袭他,急忙提醒他。楚夏腾空而起,一下子跃到砂画跟前,那大汉顿时扑了下空,手中的长刀砍在地上,“砰”的一声扬起滚滚黄沙。
楚夏眼眸一沉,举起玉箫,轻轻一吹,前方又有几个大汉倒下,他们喷出乌黑的鲜血,满脸青紫,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和当时雪宿们的下场一样。
“沁儿,你为什么不用剑锋切他们的腹,用剑柄能伤几个人?待他们体力恢复,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楚夏凌声警告着她,妇人之仁,只会让这些小人越来越猖狂。
砂画把剑比划在眼前,剑锋突然透出一股寒光,把前来偷袭她们的两个杀手一下子震到老远,“这剑…还能震人?”太好了,那不是不需要动手,就能把这些杀手震飞。
两名杀手被剑锋一震,重重从天上摔落,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发着痛苦的吼叫声。
这时,敌人见兄弟被杀,纷纷冲了过来,楚夏拉起砂画,急忙腾空跃起,闪到这群杀手身后,利落的朝他们投射毒针。
“你…你给他们留条活路,他们…家里有妻子儿女,年迈双亲,要是死了,家人怎么办?”砂画怔怔的看着满地滚动的杀手,内心有些不忍。
“你没杀过人吧?”楚夏冷冷的望向他。
“没…没有。”她这一生都没害过人,除了上次引诱烈如影,那件事一直在她心头萦绕,成为她一直消不去的一个噩梦。
楚夏夺过砂画的流星剑,一剑射向躺在地上的彪形大汉,“啊…”大汉顿时发出撕心裂肺凄惨的叫声,他满口鲜血从嘴角溢出,双眼睁得老大,痛苦的望着楚夏。
砂画努力使自己镇定,这种场面她不是没见过。楚夏抱着她缓缓从树上降落,“你去把流星拔出来,再解决掉他。”
砂画在原地踟蹰,“能不能…不去?”
“不行。”楚夏冷冷的命令道,“要想活命,必须杀掉敌人,他们全是我皇兄皇弟派来的杀手,不解决他们,我连东陵国都回不了。”
“皇兄皇弟?”难道…他是东陵王子。楚夏见她仍愣在原地,一下子拦腰抱起她,朝彪形大汉走去,大汉双眼睁得像银铃般大,嘴角轻轻动了动,似在哀求楚夏。
“把剑拔出来,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你以为江湖上的人都像将军府那样,动几下嘴皮子就算完事了?他们要的是你的命。”楚夏冷漠的声音在砂画耳边响起。
“好,我杀。”砂画深吸了口气,用力握住大汉腹上的剑柄,猛地拔了出来,然后闭上眼睛,朝大汉乱刀刺去,大汉发出更加撕裂的惨叫声,他身上的血全溅到砂画脸上,不一会儿,轻声呜咽了一下,便咽气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砂画颤抖的握紧流星,连忙靠向楚夏,为了活命,她只能听他的,杀掉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江湖,真的血雨腥风。
楚夏眼里闪过一抹担忧,轻轻抱住她,“别怕,有我在。”然后拿出玉箫,猛地射向前来攻击他们的杀手,一片惨叫声连声发现,杀手们纷纷倒地而亡,不一会儿,这批杀手都被他杀尽,个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鸣声。
解决掉所有人之后,楚夏收回玉箫,抱起砂画,用轻功飞上梨树,再悄悄飞回客栈,“看来,我的藏身之所已经暴露,明天我们就得往香山赶去,找我师父玄机。”
“你是东陵国王子吗?”砂画知道,王子之间为了争皇位,互相弑杀的例子数不胜数,烈如婵早已是世子,仍要杀会威胁到他地位的弟弟们,手段极其残忍,他现在终于实现愿望,做了西塘的王,只有砂画知道,他是通过无数的杀戮为自已铺路,成功坐上皇位宝座。
楚夏轻轻放下她,温柔的给她擦去脸上的血渍,“嗯,我是太子,不过是个从小被寄养在香山的太子。”
“为什么?”砂画想也没想,她想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她知道,他不是烈如婵。
“小时候,因为父王很喜欢母后,就爱乌及乌把我立为太子,但是宫里其他的妃嫔不同意,总是在暗地里想办法害我,幸好屡次化险为夷,后来母后很为我担忧,深怕有一天我会被她们所害,就把我悄悄寄养到香山玄机师父门下,我这次回国,是要去看临终前的父皇一面,顺便以太子之印继承皇位,不过我皇兄楚云飞,四弟楚云烈寻到我的真实身份,才派了那些杀手来解决我,幸好次次化险为夷,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赶到东陵国,我真的很想见父皇最后一面。”
原来如此,又是皇室斗争,砂画有些怯弱了,她真的要陪他去东陵吗?她不想再次卷入皇宫斗争中,她只想过平静安稳的日子,但是一想起他曾经救过自己,她又有些不忍心。
“所以你平时喜欢喝上等清茶,饮上等好酒,全是继承了腐败的皇室之气?”砂画想调侃一下他。
“你先去洗个澡吧,才杀过人,你不怕他半夜来找你?”
果然,他一吓,砂画脸色霎时变得害怕起来,她最怕晚上睡觉了,如果没人陪在她身边,她就会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蹲在墙角睡着了,又会被噩梦给吓醒,梦里不是凶狠的大夫人,就是残忍的皇后,再者就是无情的烈如婵,冷情的将军…
总之,她一出生,就没好好的睡过一次安稳觉。
楚夏看了看她紧蹙的眉头,淡然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勉为其难的陪你睡觉。”
“噢!不用。”砂画赶紧摇了摇头,男女授受不亲,她可不想又被当成淫妇。
楚夏轻轻敲了一记她的额头,“你想哪里去了?陪你睡觉可以理解为守着你睡觉,你安心的睡在床上,我守在这里。”
“真的吗?那你不用睡觉?”砂画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我不困,你放心,我武功这么高,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我亲爱的沁儿。”声音温暖如玉,暖如心田,如沐春风。
砂画心里攸地闪过一抹感动,随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抱起衣裳,“你…你乖乖守在这,我去洗个澡,别…别偷看哦!”
楚夏抬眉,怎么他的形象一下子变成采花贼了,怎么看他也不像那种人啊!喜欢他的美人多了去,他一个都看不上,眼前这小丑八怪在慌什么呢!
浴室很大,是个约一丈宽的池子,里面热气腾腾,薄雾缭绕,砂画轻解衣裳,露出玉足,缓缓步入温泉中,水很温暖,她自顾自的享受着这一份片刻的安宁,轻轻撩起温水,从肩上哗哗流下,她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洗澡了。
突然,她听到客栈外面有浓浓的马蹄声,砂画耳朵灵敏,快速的扯过亵衣,灵巧的套在身上,像鱼儿般从水中一跃而起,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只见一件碎舞霓裳雪衣已经包裹住她小巧的身材,砂画眼神凌厉,从墙上拔下流星剑,从浴室快速的闪到内屋,只见楚夏正在细心的挑灯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完全没察觉即将有大批人马赶到这里。
“这么快就洗好了?”楚夏愣然,她洗澡也太快了点。再细看了眼砂画的装扮,紫色的霓裳紧紧的套在她身上,显得她曼妙无比,眼神漠然。
砂画握紧宝剑,看了看窗外,轻轻走到楚夏跟前,“公子,外面有动静。”
楚夏像是早已知道般,波澜不惊,“你藏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等楚夏出去之后,砂画急忙闯进蝶儿房间,蝶儿刚才躲进房,身子一直颤抖,一听见有响动,立即吓得惊叫起来,砂画快速的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别怕,蝶儿,是我。”
她一松开手,蝶儿马上紧紧抱住她,像是抱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般,刚才夫人出去之后就没回来,惹得她一直很担心,“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蝶儿关切的问道。
砂画利落的滚到烛灯前面,轻轻一吹,屋里顿时黑暗起来,伸手不见五指。她拉着蝶儿,踱到后窗,那里能一览无余客栈的动静,“别说话,有大批铁骑来了。”
领头的男子一身紫色藏袍,剑眉星目,头戴羽林冠,英姿飒爽的坐在马上,身后跟了上百骑铁骑,个个头戴头盔,身着铠甲,严整以待。
“糟了,是将军。”蝶儿轻声惊呼道。
是他就好,只要不是前来袭击楚夏的就成。一别数日,他还是这么尊贵冷清,砂画赶紧别过脸,不想再看他一眼,生怕自己再对他动情。
南风瑾环顾了一下四周,铁青着脸,梦回和晓月把客栈老板抓了过来,一把扔在地上,客栈老板腰肥臀粗,红色锦袍上挂满了玛瑙吊坠,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想必开这客栈赚了不少钱!
“说,外面怎么那么多死人?”南风瑾冷冷开口,目光足以杀掉客栈老板,周围的灯笼映在他脸上,把他衬得更加阴郁。
肥老板吓得浑身直打哆嗦,他在香山脚下开客栈数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可是眼前这个带有独特王者气质的男人,一开口就吓住了他,他断定,这男人不是人中之龙,也是某国显赫权贵,惹不得啊。
“小的…不知。”刚才客栈外面的打斗声虽然很大,但是客栈里一派笙歌吟舞的景象,丝竹管乐敲打声,达官公子和娇俏美女的调笑声,足以盖过外面一切声音。
“不知?这么多人死在你客栈门口,从实招来。”南风瑾“咻”的一声拔出玉瑾剑,架在肥老板的脖子上,薄薄的剑锋熠熠闪光,老板顿时吓得浑身抽搐,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身后竟然有几百名铁骑护卫。
楚夏呢?砂画望楼下看了看,刚才外面那么多尸体,她早料到会引出事端,没想到引来了南风瑾,千万不能被他发现,她屏气凝神的盯着楼下,捏紧流星,随时准备突出重围,往香山逃跑。
“来人,把他们全部抓回大牢,我要亲自审问。”南风瑾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众人,有浪荡贵公子,有打扮奇特的武林人士,有穿着暴露的青楼女子。
这里人这么多,这座客栈又是海棠郡行人们必经之路,去东陵、西塘、明夏和其他藩邦小国都要从此经过,他们会不会见过砂画。
紫袍男子从怀里摸出一卷画纸,边上的无语立即把灯笼提了过来,由于砂画在二楼,还算看得清那画纸,画纸很大很长,足有三尺那么宽,上面的人儿亭亭玉立,脸上蒙着一块薄如蝉翼的白纱,身段娇小,因为隔得太远,其他地方便看不清了。
“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南风瑾拿高图纸,冷冷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众人。
那位胖老板看了几眼画纸,脑筋乌溜溜的转了起来,他好像见过画上的女子,现在就住在客栈,只不过跟另一位白衣俊公子一起,很晚了才回府,所以见过她的人不多。
“大人,小的…”胖老板话未说完,嘴里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肥硕的身子晃了晃,硬生生的栽在地上,众人吓得大惊失色,那些女眷开始莺莺哭泣。
“公子,他死了。”无语和宿云唰的一下从胖老板脑后拔出一颗银针,那银针足有半截筷子般长,银针已经变得深黑,上面下满了剧毒。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南风瑾的四名贴身护卫,宿云、无语、晓月和梦回,是南风瑾根据一首词为他们取的名。喜迁莺,晓月坠,宿云微,无语枕边倚。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 啼莺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四人均擅长剑术,多年来一直贴身保护着南风瑾,不过很少露面,砂画有些奇怪,怎么今日四人都齐聚在此,看来南风瑾为了寻她,连贴身护卫都派出来了。
南风瑾脸色阴沉,“是谁?”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伤人。
看着倒地而亡的胖掌柜和拔剑相向的侍卫,砂画大惊失色,伤掌柜的人,一定是楚夏。突然,一袭白色的身影从窗口没了进来,轻轻旋转落于地上。
楚夏淡漠的看了眼外面,嘱咐砂画,“一会我和云轻们把他引开,你带蝶儿从后院逃跑,他的人马实在是多,不宜硬拼,我们在香山脚下会合。”
云儿、云轻和云淡皆是楚夏的贴身护卫,也不常出没,关键时刻才会出现,砂画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握紧宝剑,蝶儿早已收拾好包袱,随时准备离开。
“还有谁见过这名女子?”南风瑾阴沉着脸,怒视着众人,想必那名隐藏在暗处的高手一定知道砂画的下落,不然他不会在胖老板即将说出真相时杀了他。
“我们…没有见过,大人。”为首的一名女子轻声说道,她双肩发抖,脸色惨白,裸露的半胸若隐若现,呼吸急促,眼前的大人长得十分好看,性子也十分冷漠,像地狱里的阎王一般。
“没见过?”南风瑾扬了扬眉,眉间有一丝无奈,“沁砂画,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即使你跑进地狱,我也会跟下去。”
他的声音冰冷无情,在偌大的客栈轻轻回荡,听得砂画心惊胆战。
“我知道她在哪里!”一阵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楚夏拿着玉箫,身后跟着云儿、云轻和云淡,砂画现在才看清,原来上次扔雪宿们上岸的他们,竟是三名女子,她一度以为她们是男子。
今天她们的打扮与在船上那日不同,不再是女扮男妆,一身素色白纱,宛若天上仙子,皆冷冷的握紧长剑,比划着姿势,冷冷的跟在楚夏身后。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尾部扎着羽毛的利箭直直的射向楚夏,楚夏利落的闪开,云轻们全部挡在他面前,“保护公子,上。”
南风瑾手握巨大漆色弓箭,面色阴沉,一下子收了回来,静静的坐在马上,晓月们早就跟着其他铁骑一捅而上,画面瞬间变得杂乱无章,吓得客栈里的人们慌乱的逃窜。
南风瑾从赤焰身侧取出三把箭矢,扣紧弓弦,把弦拉得紧紧的,冷漠的对向楚夏。他不仅是明夏第一大将军,还是明夏第一神射手,曾三箭齐发一齐中靶心。
砂画紧张得额头沁满细密的汗珠,“将军箭术那么高明,我怕楚夏躲不了,我要去救他。”
“不,小姐,楚公子武艺这么高强,你去了又会重新回到那个如地狱般的明夏,你要相信楚公子,我们赶紧走吧。”关键时刻,蓝蝶儿不知哪来的勇气,她紧紧拉住砂画,准备从后窗向下爬。
果然,蝶儿说得没错,在南风瑾三箭齐发的时候,楚夏轻松利落的躲开,他轻轻吹箫,三根如筷子般的毒针快速的射向南风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