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泸州城里的五家醉仙楼门口都架起了大口炉子大口锅的,看来这次公子是真要把这串串香做起来呢!”
听王贵这样说辣妹也很是高兴,拿了一把串串给他,“你吃吃看好吃波?”
“我家公子看好的准没错,”
他笑着说到,拿起一个豆腐串串吃一口顿时辣霍儿的说到,“嗯,真好吃,泸州城的人肯定喜欢。”
说得辣妹十分开心。
“下次做多点,我看这架势,很快就得用完。”
王贵临走的时候又说到,“对了,辣妹姑娘,我家公子说这汤料的钱下一次再来拉货的时候再结,根据卖的利润跟你分。”
他前脚走后脚来了辆挂着翠绿纱帘的马车,辣妹想着这应该是位富贵人家的小姐。
不过这样的一般很少到她铺子吃饭,怎么今天这小姐的马车却停在她家铺子门口了。
马车帘子一掀,下来个一身桃红碎花的小丫头,一副伶俐的样子,扎着简单的双髻,还带着简单的珠花。
下来看了眼王贵离去的方向就看着辣妹问到,“你是当家的?”
脆甜的声音。
“是啊,姑娘要吃瓦罐儿饭吗?”
她刚要说话,马车里帘子一动,露出个侧脸,喊了声,“翠烟”。
听声音都叫人觉得美好。
小丫鬟赶紧跑过去,一会儿就下来跑到辣妹身边给了二两碎银子,递过来一个很精致的食盒,“一份瓦罐饭,三个个串串,啥菜都几样儿,特别是冻豆腐。”
辣妹接过银子就要找钱,就听那丫头又说到,“不用找了,赏给你了”。
辣妹也不矫情,笑了笑,说声,“谢谢。”
二丫已经很麻利的拎了个瓦罐儿饭套着草篓子,辣妹拿了串串摞下来分装在食盒里,又往串串上舀上一勺底料汤。
那小丫头接过食盒就问到,“姑娘,刚刚在我们前面从你铺子赶马车走的是干啥的?”
“哦,那是来我家拉货的。”
“拉什么货?”
“我做的些辣菜儿。”辣妹想想没有说汤料的事儿。
说到这里,那坐在马车里的小姐帘子轻轻撩来,像是在细细打量她。
“哦,还有吗,卖我一罐子吧!”
说着又要那银子,辣妹拦住了,说到,“姑娘刚刚给的银子多的很,我给你拿一罐就是的。”还好她留了几罐。
望着她们离去,二丫一脸的惊叹,“富户人家丫头出手都这么阔绰,二两银子啊?”
辣妹若有所思,很明显,那小姐是认得王贵的,这银子只是在她这里打探消息的赏钱。
“辣妹,你刚刚怎么说是拉辣菜儿的?”二丫不解地问到。
“人家醉仙楼里串串还没做出来,万一这小姐是他的对头知道了总归不好,再说了本来也拉了辣菜儿的。”辣妹回到。
“嗯,防人之心不可无。”二丫点点头说到,做了一些时日的生意二丫也警醒很多。
后来辣妹一直在想着那小姐是谁,趁着下午有点空便去前面醉仙楼问了下王掌柜,这才恍然大悟,这小姐不是王逸之的对头,而是泸州城老街那家醉仙楼掌柜的掌上明珠。
辣妹这下心里放松了很多,又一想这位小姐的举动不禁判断她很可能是王逸之的爱慕者,要不怎么对王家一个赶马车的下人这么关注。
她想着下次见了王逸之一定告诉他,不知道他知道了会是什么样个神情。
想想她都觉得很期待。
二月初天终于放晴了,整个正月下旬都是阴沉的天气,人都觉得很憋屈,这太阳一出来,个个都露了笑脸儿。
辣妹和二丫上午从孟家冲出来的时候,村里老人都出来坐在墙根儿晒太阳,孩子们也在太阳地里嘻戏,看着都觉得生活有奔头。
果然路上行人更多了。
从泸州城方向出来的马车行人络绎不绝。
青州山多水多,风景秀美,除了很多商客,很多公子小姐都去游山玩水看风景,听说这会儿山寺桃花始盛开,正是初春踏青伊始。
辣妹想着不知道王逸之和杜乐康会不会也去青州踏青。
没想到第二天两人就来了,说是邀辣妹一起去。
“我现在哪儿走得开啊,我得挣钱啊。”辣妹无奈的说到,看到两人不屑的模样心里很不爽,没好气的说到,“我现在是创业初期,等我赚了银子实现财务自由,也能像你们一样人生自由了。”
“一套套的,还创业呢?”杜乐康好笑的都说到。
“别瞧不起人啊,我现在人生自由就差银子了,等我努力几年保不定比你们都有钱呢信不信?”辣妹不服气的说到。
王逸之笑了起来,一扫平日的庄严肃穆。
“那人生自由除了银子还有啥啊?你说说。”杜乐康看着她好奇的问到。
辣妹眸光一转,“当然是要有一颗自由奔放的心啊。”她说话间眼中如盛满霞光,胸脯一拍,“银子总能挣到的,但这自由的心大多人未必有呢!”
两人看着辣妹若有所思,杜乐康点点头,“这倒是。”
辣妹想起那位小姐便和王逸之说到,“王大哥,我发现有一位你的爱慕者呢。”
王逸之没啥反应倒是杜乐康来劲儿了,“哦,快说说。”
辣妹说了事情始末,王逸之面无表情,又是杜乐康甚是风趣,“若是要打探逸之的事情怎么不来找我啊,让我也得得赏钱。”
说得辣妹哈哈大笑。
王逸之走的时候沉着脸嘱咐辣妹到,“以后若再被问起什么都不要透露。”
辣妹点点头,不过心里却不以为然。
天气一晴朗,路上人更多了,铺子里生意更忙碌了。
辣妹松了口叫了表妹芳草来铺子里帮忙。
芳草是辣妹最大的表妹,大舅母送来的时候说她老实勤快。
干了两天辣妹看她也还算麻利,后厨的瓦罐儿碗碟都洗得很清爽,就是不爱说话,老是低着头。招呼客人是指望不上了,客人走后收拾桌面儿还是行的。
辣妹想着好歹自己的亲戚,能用就用吧。
这天下午边儿生意正忙的时候,二丫带着客人进铺子招呼,芳草就帮着客人牵马去旁边棚子里喂水上草料的,辣妹正在里面上瓦罐饭的就听到外面芳草大叫的哭喊声。
她赶紧跑到外面一看,一个男人抱着芳草按在马槽边儿上。
辣妹想都没想,拿起靠墙的插门棍对着那男人的后背就是一记闷棍,那男人这才放开芳草,转过脸来看着辣妹。
原来是镇上的泼皮瘦猴。
“你敢打老子?”
辣妹拿着棍子凶狠的喉到,“你信不信我下一棍子直接打你头上?”
二丫也拿了棍子站在一边,“敢再来我们铺子打死你信不信?”
那泼皮瘦猴吓一瞬间又恢复了无赖样儿,“我还真不信,打死老子不怕你不偿命。”走近伸手还要来摸辣妹的脸,辣妹举起棍子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
二丫也上来帮忙,两人都是干体力活儿的,壮实得很,下手也重,两下这瘦猴就哭爹喊娘的在地上打滚,“哎哟,打死人了,救命啊,打死人了,救命啊…”
贵人
37 贵人
这泼皮瘦猴又哭又嚷,满地打滚儿的,他这样一闹,谁还愿意进铺子好好吃饭,辣妹拿了绳子就困了他的手,塞了抹布到他嘴里,就那么系在马棚边儿。
安抚了一番芳草,三人继续管生意,到了很晚打烊的时候才想起来那泼皮瘦猴还在那马棚拴着呢。
“下次再敢再来我们铺子打断你的腿。”辣妹狠狠的说到。
瘦猴一遛烟儿的跑了,看他那怨毒的目光辣妹隐隐有些担忧,但想着回去赵老爷子都会来接他们,来的时候大上午青天白日的,路上是不怕的,铺子是租的杂货铺老板的,应该也不会有事,就怕他老来耍无赖影响做生意。
果然,过了几天这泼皮又来了,还带着两个人。
“你来干嘛?”二丫看着警惕的问到,堵着门口不让进门。
“吃饭不行吗?”说着他就仰头大声叫嚷,“哟,这铺子稀奇啊,不让客进门…”
二丫没法子只好让她进了,芳草早吓得进了后面去躲起来。
门口刚好二丫迎来两匹骑马的客人,一个中年汉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子。
两人穿着简单大方,但那小公子气质不俗,那中年汉子沉稳矫健。
二丫赶紧迎了他们进来。
“瓦罐饭两份,串串来二十串。”那中年汉子说到。
“一份饭就行,我只吃串串。”那小公子说到。
辣妹正去端饭,那坐着的瘦猴叫到,“瓦罐儿饭三分,串串都要了。”
辣妹先给那两位拿了饭食,又拿了三份瓦罐饭给瘦猴,谁知她刚一放下他顺势就来摸她的腰,辣妹一脚踩在他脚上,一阵怪叫,啪的一声就砸了瓦罐儿,“真难吃做的什么玩意儿?”
紧跟着另外两个人也砸了瓦罐儿。
那小公子抬头看了一眼这边,辣妹歉意的笑到,“不好意思,这泼皮上次就来闹过了的,没想今天打扰二位吃饭的雅兴了,这顿饭我请了,还请两位见谅。”
那小公子微笑不语,点点头,继续神定气闲的继续摞串串儿,吃的津津有味。
那边二丫进来和辣妹一起围着瘦猴,“既然点了饭食就该付钱,一共四十文。”
辣妹冷冷看着他。
那瘦猴老油条一个,“这么难吃还想要钱?狗食都不如。”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想到边儿上那正吃饭的两人,那中年汉子冷嗖嗖瞟了他一眼。
辣妹拎起一个正烧的红彤彤的炉子和一把火钳退到大门边儿,站在那里守着,对二丫说到,“二丫,我守在这里,你快骑马回咱们孟家冲喊人来,就说孟家冲的姑娘在镇上被人欺负。”
二丫立马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刚出了门一想,她们哪儿有马骑回去啊,不对,这是辣妹在使诈,她正想着该怎么办,就听里面那个摞串的小公子说到,“你是孟家冲的人?”
辣妹点点头,“嗯。”
就听那小公子说到,“不用这么麻烦,扭了送到县衙直接打板子。”
那瘦猴一听刚要跳起来指着他开骂,就见那小公子身边的中年男子身形一闪,手脚舞动,眨眼功夫,这三个无赖已经被制住按在地上…一手一个,膝盖还跪着第一个的脖子。
就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三两下将三人困了个严实,拉着就出门了。
“谢谢两位客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辣妹真诚的说到,又给那小公子拿了一把串串,他继续淡定的摞串。
辣妹和二丫后来一直在猜测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因为像以往这样的情况,顶多是关两天了事,但这次听说瘦猴三人狠狠挨了顿板子,还勒令要还钱给辣妹,否则还要挨板子。
青州城的骊山书院里今日正式上学的日子,各地的学子都络绎赶了回来。
这骊山书院坐落在青州城东郊,占地占山颇广,书院亭台楼阁书塔错乱有致点缀在青山绿水之间。
远远看着建筑古香古色韵味十足,也难怪,这书院听说最早的雏形在大宋国开朝就建立了,历代都有官银拨下修砌,书院的师傅更是当朝隐退的文官。
那中年男子和小公子一行骑马到了山脚下,巨大的牌楼上正是时刻都骊山书院四个字。
“东西给我,你回去吧,月底房价再来接我。”小公子说着,接过汉子手上的瓦罐儿和一个包袱,头也不回的进了书院。
一回到学舍他迫不及待的去敲隔壁的门。
门打开,走出一个青衣的小公子,眉目如画,神情淡然,“何事?”
小公子一看到开门的人顿时喜笑颜开, “齐天佑,你果然早到了。”
“葵安,你找我何事?”他问到,一手上还拿着翻到一半的《国论》。
“你在看书?那不打扰了,我就想看看你回来了没有。”葵安笑了一下。
齐天佑刚要关上门忽然一抬眼就看到了他手上拎着的瓦罐儿,那瓦罐儿外面还套着草篓子,而中间夹着一张红纸黑字,写着两个清晰的打字“辣妹”。
他立即伸手去拿那瓦罐儿,“这在哪儿拿的?”
葵安有些奇怪他的举动,回到,“在回来的路上,双头镇上一个小铺子里,”看他盯着那瓦罐儿看笑着说到,“要吃吗,味道很不错。”
齐天佑真的接了过去。房间正是骊山书院标准的学舍,床,书架,书桌,小圆桌,再无其他。
天佑端了瓦罐儿放小圆桌上,打开盖子闻了下,香得陶醉的闭上眼,正是他熟悉的腊鱼腊八豆饭。
葵安看他那样儿咯咯的笑了起来,“快吃吧,应该还热着。”
确实,这瓦罐儿饭很保温,而且他们也是快马加鞭过来的。
所以齐天佑这会儿吃刚刚好,温热。
看他大口的吃着葵安依着胳膊看他看得入神。
一直到他吃完她才不好意思的缓过神儿来,“瓦罐儿给我丢掉吧。”
“我自己丢。”齐天佑抱了罐子躲过他的手,“晚上要点名,我们快去学堂吧。”
“嗯,”葵安高兴的点点头,这才离开回来自己的房间去准备。
辣妹自是不知道自己还要一个瓦罐儿进了大名鼎鼎的骊山书院。
再说泸州城里,几家醉仙楼门口,大炭炉上架着方桌大的陶盆,里面鲜艳的汤料,浸满了各种菜串串,煮的咕咕冒泡,香气四溢,走在大街上过路的都忍不住侧目,有人好奇要了几串,当即吃得啧啧称赞,辣的又香又酥,回味无穷,越吃越想吃。
一时间都知道辣妹汤料煮的串串香。
王逸之听着几个掌柜报过来的销量点点头,“其他城的铺子也准备着开卖吧,另外可以卖小罐子的底料。”
王贵笑着说到,“公子,辣妹姑娘怕是要更忙了。”
王逸之也笑着点点头,眼前浮现出她忙得额头渗汗却十分欢快的样子。
王贵又过来找辣妹要汤料,中间真只隔了十天的时间。
上一次的一车连同辣菜儿一起结了足足十两银子。
这还真让她大吃一惊,“这么多?”看着王逸之签名的字据她问到。
“别人都嫌钱少,姑娘倒是嫌多,”王贵打趣到,又解释说,“卖的挺好的,泸州城的人都喜欢吃,平常百姓上街也买几串拿手上吃着呢,我家公子说了,另外几个城的醉仙楼也架锅卖起来,哦,对了,我过几天还来拉一车,你做些小罐子的,可以单卖汤料的,我家公子说叫你还贴上辣妹的招牌。”
说完王贵跳上车驾马就上路了。
辣妹拿着足足十两银子心中又惊又喜,如此这样的收益再过几个月她攒钱给家里盖新大瓦房的心愿很快就要实现了。
三月份的时候天气暖和了很多,年轻人很多已经脱下了棉袄,换上了春装。
辣妹和二丫也穿上了薄夹棉的襦裙。
就是平常百姓人家也有出门去踏青的,青州城最多的就是山多,山上野桃树野梨树不计其数,红艳艳,白茫茫整片整片的。
辣妹和二丫往年也回去孟家冲山上去玩两天,但今年是绝对去不成的,铺子里的生意太好了,那么一大圈的长条桌椅长长坐满,于是铺子外面也摆上了好几张桌子,春风暖阳下吃也很不错。
不过天气转暖,这瓦罐儿饭吃的人便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来吃串串儿的。听到有人夸赞这串串做的和醉仙楼味道一样正宗辣妹也不解释,心里却很美,想着现在醉仙楼的串串香果然名声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