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双剑各自施展,剑器气挡开了身前的羽箭,萧子君和司马浩一起没入了滚滚江水中,待到众人追到崖边,只见白浪滔天,那还有一丝人影。
“好象我们每次都要落个水遁的下场,而且一次比一次逃得狼狈。”在水下潜行了一阵,两个人终究受不了,浮上来透气。一能张嘴,司马浩马上说。
“还说呢?啊!”萧子君想想两人上次逃命的情形,也不免想笑,刚一张嘴,正巧浪头过来,迎面灌了一大口水,慌的连忙闭嘴。
“怎么了?”
“没事。”
“你的伤还没好吧,不然也不会挡不住诸葛,来,拉着我的手,我带你,趁这个机会,好好缓一会,这水路还长呢,一会撑不住可没人能帮你。”停了会,司马浩把手伸到萧子君面前。
“你刚刚也受伤了。”萧子君记得。
“我怎么一样,而且只是小伤,不要紧,快点,不然你一会真撑不住,我可没把握弄你上岸。”司马浩不由分说,一把抓住萧子君的手臂,“先调息一下,快点。”
在水中运功,还是第一次,不过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萧子君知道,自己如果不休息,就真的撑不住了,闭上眼睛,缓缓的呼吸,让真气运行全身,感觉上,司马浩拖着自己,用很快的速度在水面上游动,该怎么说呢?这一刻,萧子君觉得心里很热,浩,幸亏有你在。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当真气重新归原的时候,萧子君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见司马浩在自己耳边很轻很轻的说:“子君,刚刚诸葛说,我就是为你死了,你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是真的吗?假如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眼泪?一滴也好。”
萧子君嗖的睁开眼睛,再看时,司马浩却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拉着她奋力的向前游着,刚刚——是幻觉吗?
“浩,我好多了,换你休息一会吧。”压下心里不详的感觉,萧子君说。
“没事,再有一段就快到岸边了,上岸之后才麻烦,你还是先歇歇吧。”司马浩没有回头,只看着前方,一味的加速。
“浩!”萧子君想阻止他,却在触碰到他的手臂的一刻,猛的愣住了。
司马浩的手,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手臂上,伤口不知何时已经露出了骨头,触手,是完全没有弹性的感觉,而且,她的触碰,竟然也没有引起司马浩的任何反映。
“浩,停下来!”她说,声音不知是为什么,急切间竟然有些变调。
完全不理萧子君的话,对司马浩来说,还是头一回,一味的又游了十来米,他才缓缓回身,放开了萧子君的手。
“浩,我好了很多,现在,我拉着你游好了。”司马浩完全没有血色的脸,让萧子君有点慌乱,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使面对更险恶的环境,但是,这次却不同。
“有时候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在萧子君拖着他游了一小段之后,司马浩悠悠的开了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说好听点,你现在的行为是善良,说难听点,你简直就是愚蠢。”
“……”萧子君给他的回答就是沉默,她善良吗?她当然不善良,一个杀手能善良到那里?那么,她愚蠢吗?也许吧。
“你忘记了,几天前,在竹林,你是怎么受伤的,那一剑很深吧,你几乎死了吧?你忘记了吗?以前在江南,你的身份为什么会泄露,那次你也几乎死了吧?你忘了吗?这些统统是我做的,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见她不回答,司马浩继续说。
萧子君紧紧的拖住司马浩,看着前方。
一个大浪过来,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强烈的冲击感,让他们几乎窒息,前面,依旧是水天一片,茫茫的,竟然看不到岸的痕迹。
“子君,放手吧,以你现在的状况,自己能不能上岸还不知道,再这么拖着我,恐怕真的要一起留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趁着现在,你也调息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到岸边的。”
“你知道的,子君,我再怎么调息也没用了。”
“你胡说。”
“真的,这个时候,我骗你做什么呢?你看。”
萧子君猛然转身,才发现两个人之间,江水竟然是一片浅浅的红,握住司马浩的手腕,已经很难感受到他的脉搏,再靠近一点,司马浩胸口上,竟然露出了两只短短的箭尾,那两箭没胸而入,自己竟然才发现。
“浩,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帮我,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拖着我游了这么远,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萧子君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子君,诸葛也有料错的一天,你哭了,哈……诸葛那个混蛋,我就知道他骗我。”司马浩却忽然眉飞色舞的说,那语气,就如同以往他躲过了萧子君的捉弄时,一般的洋样自得。
“浩,别说了,我们走吧,就要到岸边了。”忍不住眼里的泪水,萧子君只能转过身,发狠的向前游着。
“子君,下次见到诸葛那个混蛋,你要告诉他,就说——你这个笨蛋,别以为什么都和你想的一样,这次,你就料错了,她为我哭了,她为我哭了,所以,我——死也——死得很——幸福——”。
“我什么都不会说,你自己去和他说,我……懒得理你们。”
“子君,你听好,要小心——小心……”司马浩的声音一点点弱了下去,就在萧子君再次回头时,手上却猛的一痛,下一刻,司马浩已经挣脱了她的手,只来得及在她回过头时,留给她一个调皮的笑容,就在下一个浪头到来时,没入滔滔江水之中。
“浩!”萧子君大喊,回答她的,却只是阵阵水声,深深吸一口气,她也没入滚滚激流中顺着水流的方向寻找,然而,司马浩,却是踪迹全无了。
很多年的往事,沉在水中时,看得格外的清楚,这许多年里,他的痴、他的痛,她选择了忽视,不去看,更不去想,她固守着自己的城堡,始终不曾对他开启大门,但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归宿,司马浩,这就是你给自己选择的归宿吗?
太湖两天之后,一场对决悄然开始,方云天和楚飞扬一早就去了先前决战的地方,按照事前的约定,他们没有带其他的人,帮手或是观战助威的人群完全被屏弃,只是单独两个人。
没有人知道那一战的胜负如何,因为那一天,所有的人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却始终没见到两个人回来,好事的人偷偷去了约战的地点,却是空荡荡的,人影全无。
又等了两天,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谁回来,于是,两大高手同归于尽的消息不胫而走。
中原各大门派重整旗鼓,扑奔到明月山庄众人的驻地时,却发现,这里早已成为了一片废墟,至于明月山庄的人去了那里,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不过此后,明月山庄却实实在在的从武林中消失了,就如同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再以后,江湖平静了几年,继而,又有新的门派,新的争斗,永无止境一般的,陷入一个新的轮回。
五十八、不胜人生一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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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太湖清晨,风拂过水面,多少带来丝清凉,湖面上,点点白帆,有早起的游人,也有辛劳的渔家,太湖的这个清晨,和每个清晨一样,洋溢着一种平静与幸福的滋味。
一阵箫声却在此时自湖上飘荡而来,该怎么形容这箫声呢?它打破了太湖清晨的宁静,却又在这份宁静中,凭添了一份悠然致远的情怀。淡淡的惆怅溶解在每一个音符当中,却不使人沉浸于忧伤惆怅中不能自拔,反而油然而生一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感觉。
箫声渐渐响亮,一叶扁舟,飘飘荡荡而来,舟上一人,白衣如雪,衣袂在清风中飘荡,俊眉朗目,丰采怡然,却正是方云天。
距离那个血战之后的黎明,已经有两天时间了,这两天中,对决的事情既定,方云天的心情反而变得出奇的平静了,没有人知道结果,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过但求无愧于心了,这一战,无论是为了什么亦或是为了谁,他必出全力,也就是了。
这两天中,他想的最多的,也只是她了,那个一别之后杳无音信的女孩,西湖畔的三生之约言犹在耳,只是却不知,这一生,缘浅缘深。
约战的地点终于还是到了,方云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原来自己,终究不能免俗。上岸之前,他在心里最后默默勾画了一回,萧子君的浅笑轻愁,早已深深的刻在了心底,生生死死,再不会消失。
轻轻落在岸上,这里等待他的,是人生的另一种责任,方家的仇,江湖的恨,今天,将在他的剑下,有个最终的了断。
不远处,林中风吹树摇,落叶飞舞,片刻之后,有人在漫天落叶中轻缓滑过树梢,翩然立在不远处,意态潇洒之极。
方云天轻轻拱手,“楚兄,早”。
“方兄,早”,轻轻弹了弹衣袍,楚飞扬也拱手为礼。
这一幕落在不知底细的人眼中,还真是一幅非常完美的画卷,有苍翠的树木,有湛蓝的湖水,有碧蓝的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最重要的,还是有两个俊美的青年,温文谦恭,黑白两色的衣衫,在风中飞舞。
不过,这样的美景却只能在远处欣赏,稍稍靠近,那种浓重的压迫感就会扑面而来,有一些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压迫感,便是只有真正的高手身上才会有的——剑气。
当四周的空气紧绷到极点的时候,方云天和楚飞扬同时抬头看向对方,这一战和他们最初的预期有了些出入,这一刻,他们本来该用剑对话的,不过,不知为了什么,真正面对面看着对方的时候,忽然就没有了那么强烈的要生死相搏的念头了。
平静的打量着对方,一种不可言语的熟悉感在内心涌动,此前,他们不过也只见过一次,甚至没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却在内心深处强烈的欲挣脱理智的束缚,究竟,在哪里,又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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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子君终于赶到太湖时,已经是八月十八的正午了,约战的具体地点,明月山庄的人也不十分清楚。
一见她出现,殷绝华首先大惊小怪的冲了上来,他和月绅昨天早晨赶到这里,错过了那夜的大战,而且也没按照先前楚飞扬的吩咐照顾好萧子君,因此心里极不是滋味,看到萧子君的第一感觉,还真是有点咬牙切齿。
一把甩开几乎要贴在身上的殷绝华,萧子君只问:“少主去了哪里?”
回答她的突如其来的沉默,所有人都有些沮丧的摇头,约战的时间是自己这边挑的,不过地点却是对方指定的,不过只在太湖的某个僻静处罢了。楚飞扬的武功,其实严格说来,这里见识过的人并不多,不过他们却很笃定,这一战,楚飞扬绝对不会输,所以留下的人除了小心戒备可能出现的偷袭之外,全都沮丧着错过了一次欣赏高手对决的机会。
真正心急如焚的,自然只有萧子君一人了,不过,很多事情还没有确定之前,她不能说,更不能有所表示,于是又一次甩开殷绝华后,她要人带路去休息。
这是明月山庄曾经被毁的太湖分舵的一处秘密产业,和很多江南的大户人家一样,有很美很精致的假山、池塘,花木,中秋前后,桂子飘香,是个清雅宜人的好去处。萧子君来的比较晚,正房已经住满了人,这里的主人也只好将靠近水榭的一处厢房腾了出来,这处房舍在花园深处,萧子君的本意也是躲开众人,好出去找寻方、楚二人决战的地点,这里,倒正合了她的心意。
打发了要来服侍她的丫头,萧子君略略调息了一下,便悄然潜出了院子,其实明月山庄在这里的戒备还是很好的,不过,要拦住萧子君还是困难了一点。
一口气冲到太湖边,萧子君才有点好笑的想,太湖何其辽阔,要在这绵延的岸边找寻一处只有两个人的决战地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吗?
不过,即便是再难找,她也必须要找到,必须!
正在犹豫着该从哪个方向找起时,身后,一缕细微的风吹来,萧子君微微侧身,手在空中一张,一个小小的纸团便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她的手中,轻轻展开,上面没有一个字,却蜿蜒的画了几个线条。
湖水、树林、湖畔小径,略一沉吟,再举目四望时,忽然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蜿蜒的线条,分明在指示着一个方向,只是,无论站在高处四下张望也好,屏住呼吸倾听也罢,却始终没有发现小纸团的主人,那个报信的人,如同凭空出现一般,那么,究竟,这蜿蜒的线条的尽头,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是她一心要找寻的决战地点?又或者,是一个等待着要捕获她的陷阱?
抬头看了看日头,萧子君咬了咬牙,赌了,这个人既然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纸团丢给自己,那么恐怕功夫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既然如此,也实在很犯不着煞费苦心的引自己去什么地方再动手,如果他不是恶意,那么,就是有心指引方向了,虽然仍然不知道那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目的的,不过既然没有更好的方法,那么,即便是龙潭虎穴,少不得也要闯一闯了。
按照纸团上的方向,急奔了半个多时辰,萧子君猛然止住了脚步,在路的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此时正站着一个人,对于萧子君来说,还真是一个熟人。
袅娜的身姿,略有些讥讽的笑容,不待萧子君开口,对方已经笑着说:“真巧,人生何处不相逢,才两天而已,咱们又见面了。怎么,司马浩没跟你在一起?他不是又想明白了什么,所以,决定再换一个主子?”
“一直以为你是个温婉的女人,想不到也有这样能说会道的时候,不过这倒提醒了我,浩是最怕寂寞的人,要是送你去陪陪他,说不定他会喜欢。”柳飞烟的话如钉子一般扎进了萧子君的心里,这几天以来,她刻意不去想,那个天天活蹦乱跳的司马浩,就这样,永远消失在水中了,甚至,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座可以供人寄托哀思的坟墓,这就是他生命的终点吗?而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浪头中,微笑着消失……如今,她也许可以为他做点什么,虽然柳飞烟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不过,那天的行为和今天说话的语气,都是杀她的理由,于是,萧子君微微冷笑,说:“送你去,怎么样?”
“你!”柳飞烟气结,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萧子君一口气跟她说了这么多的话,不过这话听在耳中,却让人觉得从心里往外的寒冷。
“怕了?不过太迟了!”看着猎物不自觉的露出恐惧的表情,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是萧子君最喜欢做的,她是一个杀手不是吗?这是一个杀手享受成功喜悦之前,乐于品尝的一道甜品。
“哈……”柳飞烟忽然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她说:“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我一个人,也许这会我真会害怕,怕得站不稳,不过,很可以,不是我一个人。”
“是吗?”萧子君也在笑,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做到的,反正下一瞬,她已经站在了柳飞烟面前,手中的剑也不知何时出了鞘。
任意一挥,行重于言,一贯是萧子君做事的准则,她当然知道,柳飞烟的左近至少潜伏着五个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那么,何必废话太多呢?
剑在空中遇到了阻隔,萧子君当然不认为柳飞烟有这么快的应变能力,那么,是潜伏的人沉不住气了。
剑在空中和一只很奇怪的兵器相交,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萧子君旋身退步,拨开了此时正准备从后面偷袭的兵器,初一交手,她的心里便是一沉,这两个人,两种兵器,分明不是中原的路数,站在柳飞烟身后的人真的是他吗?他又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来网罗这些人,让他们为自己驱使?而这一切的原因,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以实力而论,萧子君并不输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撇开他们古怪的路数不提,恐怕还要胜出很多,不过问题却出在,这两个人进退有续,攻守默契,分明是多年训练有素,不消几招,便将萧子君牢牢包围在一片光影当中。
生死不过在转瞬间,不过,这个瞬间,其实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猛然间,萧子君漏出了一个很细微的破绽,交手的如果不是高手,根本不会发现的破绽,不过不凑巧,和她的交手的恰恰是两个高手,他们在萧子君严密的防守下久攻不入,正在烦恼,见到这个破绽,自然不会错过,于是,两个人的兵器同时指向了萧子君疏虞防守的右侧,兵器很锋利,所以,虽然萧子君闪得飞快,身上,依然多了两条血槽,鲜血,在空中飞溅。
所有这一切,只是发生在一个瞬间,不过这个瞬间过后,倒下的,却不是萧子君。
两个硕大的身形,到死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是自己一方站了上风的,怎么,到头来……
是的,胜负生死,不过在那一念之间,萧子君拼着自己受伤,换来了他们瞬间的麻痹大意,于是,很干脆的,一剑一个,顺利了解。
“啪、啪、啪……”有人拍着巴掌缓缓从树后走出来,“真是精彩,难怪人人都说你是明月山庄里最好的杀手,今天,我总算见识了。”调侃的语气,与森冷的杀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子君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用一种很平淡的口气说:“原来是你,月绅!”
“意外吗?”平稳走来的青年神情愉悦,风姿楚楚,不过没有人会怀疑,下一秒钟,他的剑便会毫不留情的刺入敌人的胸膛。
“算不上意外,只是,有点遗憾。”萧子君说,是的,遗憾,又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今天要刀剑相向了,他们是杀手,被作为杀人的工具毫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有更悲剧的宿命,就是有一天,要自相残杀。
“不用遗憾,我们活着,本来就是杀人或是被杀,对象是谁,原本就不重要。”月绅依旧平静的笑着,这大概是萧子君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他,以往,太多的时候,他总是站在殷绝华的身后,时间久了,就很容易被忽略掉。
“杀人或被杀,说得好。”萧子君还没有说话,一个声音,却已经自一边传来,这一刻,她真是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哭和笑都不太适合表达此刻的感受。因为说话的人正是她刚刚想到的,殷绝华。
不过怎么看来,月绅要比她更加吃惊呢?
正想稍稍侧开身,月绅的剑却猛然刺到了眼前,萧子君只能抽身退步,剑堪堪在空中一推,却徒然停了下来,月绅的剑却如光一般的在眼前闪烁,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真气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萧子君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这一剑,竟然说什么也不能再刺出去。
这就是天意吗?她无奈的闭上眼睛,许久,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痛楚,月绅的剑已经快到如此地步了?快到不会让人有一丝痛楚的感觉?
耳边的风声,却又似乎在说明别的问题,萧子君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呆,月绅和殷绝华早已战成了一团,从来焦不离孟的两个人,此刻,却又再重复着一场生死之战。
挣扎着退开两步,用剑勉强支住要倒的身子,萧子君苦笑,这一刻,她除了苦笑,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她的真气出现这种完全不受控制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却数这次发作的凶险,也数这次发作的最不是时候,现在,她根本和废人没有区别,恐怕,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能轻易把自己击倒吧。
月绅和殷绝华之战,更是势均力敌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执行任务,须臾不离的二十几年里,彼此的路数再清楚不过,手刚刚一动,对方已经知道要做什么,要分出高下,谈何容易。
不过萧子君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在暗处,此时还隐藏着一个随时可能会出手的人,如果那人出手,怕是场上的情形就会立刻变得不同。她试着压制体内乱窜的真气,耳畔突然的风声却告诉她,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猛的扑出,第一招是对着自己的,这一刻,萧子君勉强在空中翻了个身,躲开了那凌厉的一击,却只能踉跄的半跪落在地上,自己的情势,估计也暴露无疑,因为那人并没有再对自己出手,而是直扑月绅和殷绝华的战团。
几十招过后,殷绝华月白色,绣着同色牡丹花的外袍上渐渐添上了大块大块很绚丽的红,不过却站在距离萧子君不过三丈远的地方,抵挡着两个人的疯狂进攻,没有后退一步。长度和女子有一拼的乌黑长发,此时也在掌风剑影中飘飘洒洒。
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萧子君索性坐了下来,往日那个胶皮糖一样的娘娘腔和今天这个弹剑长啸挥洒自如的青年,究竟那一个才是真实的殷绝华呢?一时竟然有些难以分辨。
和月绅对决,一定是殷绝华最不愿意的事情,就如同自己不得不同诸葛对峙一样,杀手本该无情,可他们终究是人,人非草木,又岂能真正的绝情?
片刻之后,三个人的战斗终于有了结果,殷绝华的剑深深的刺进了那个不知名的人的胸膛,既而仰天大笑,月绅退开了两步,眼中的神色却是古怪到了极点的,有迷茫,有绝望,更有伤痛……
“殷绝华”
“绝华”
半晌,萧子君挣扎着站起来,几乎和月绅同时喊出殷绝华的名字。
殷绝华的笑声不断,人却猛然直直的向后倒去。
萧子君很想快走一步,去扶起他,不过,此时,移动一步都艰难如斯,所以,当她终于挪到殷绝华身边时,只来得及看着月绅丢下手里的兵器,一把抱住他。
殷绝华在笑,他的眼角,眉梢都在笑,“我没输”,和着不断从口中涌出的血,他笑着说。
“你没输,谁敢说你输了。”月绅低头看着殷绝华,不断的擦拭着他嘴边的血,却回答的无比坚定。
“以后,就是你一个人了。”殷绝华也专注的抬头看着月绅,仿佛天地间,便只剩下了彼此。
“你怎么会来?”月绅的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过,殷绝华脸上的点点水珠,却不停的增加。
“我只是想看看,你最后的选择。”殷绝华说,他的手微微抬起,却终究无力的垂下。
“我的选择?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明明知道,过了今天,谁的选择都不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来?为什么?”月绅的声音终于不复冷静。
“别这样,月绅,别哭,你哭起来的样子可真难看,你自己看不到……”
“别管我!”
“不管你,不管你了……”
“绝华!你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