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兴致,不待人到齐,就自顾自喝起来了,也不知多久没见这杯中物了。”萧子君也取了一坛酒走过去,却忍不住揶揄两句。

“如此风情如此夜,只宜把酒话风月。男人的事情,你怎么懂得。所以,酒,女人还是少喝为妙。”司马浩也不知喝了多少,说话时,竟然有些微微摇晃,看到萧子君走近,二话不说,先伸手拽过她手里的那坛酒,撕开封处,大喝了起来。

“今天怎么醉得这么快?”萧子君有些奇怪的说。

他们时常一处喝酒,最先醉倒的常常是诸葛翱翔,而司马浩,千杯不醉的时候也是常有的,今天,倒反常了。

“浩说的对,女人嘛,赏月就好了,酒还是少喝吧。”就在萧子君准备伸手取第二坛酒的时候,斜刺里,一只大手已经当先伸出,说这话的同时,也带走了眼前那坛十年沉酿的女儿红。

萧子君心念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的说:“翔,看来你今天喝的也不少,就不和你计较,再在我手里抢酒,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是吗?”今夜的诸葛翱翔的确是不同了,他的脸上,竟然也流露出和司马浩相似的,痞痞的笑容。

正想开口,楼梯的声响让几个人同时回头,月色中,楚飞扬出现在楼顶,换了雪白的长衫,乌黑的头发也用发冠束好,衣角和发稍,在风中飞舞,一瞬间,萧子君眼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熟悉的影子。

微微低头,压下心中的酸涩,再抬头时,顶楼的三个男人已经各自举酒,无言畅饮了。

五十二、临风而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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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楚飞扬没有阻止自己喝酒,不然,这样的一个晚上,可当真无趣到了极点了,萧子君一边喝酒一边想着。

这样的把酒临风,于她实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却惟有这次,感觉有那么一丝的悲壮,是的,悲壮。

四个喝酒的人俱是白衣胜雪,临风而立,却没有多余的言语。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样的两句诗忽的钻入了萧子君的脑海中,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之感,也一并占据了心头。

这次行动……萧子君很想说,“不要去了”,但是,目光轻轻扫过司马浩和诸葛翱翔,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大概是多喝了些的缘故吧,两个人脸上都有了红光,外面披着的长衫在风中飞舞,少年成名意气风发,自己又怎么能因为这没来由的感觉,而泄他们的气呢?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也格外的短暂,萧子君最后的记忆是,遍地滚着的酒坛子,和升过中天的月亮,这次,她成了最先倒下的人,不知是身体变差还是酒量变差了,这次,竟然醉的如此之快。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外面阳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叫了侍女一问,竟然已经过了午时,惦记着少林的事情,忙忙的收拾好,到了司马浩的院子,却发现竟然已是人去楼空,这才恍然,原来,出发的时间早已定了,昨夜就是送别的聚会,显然,他们都是知道的,却惟独没有告诉她。

心里不气是假的,萧子君恨恨的想,等到他们回来,一定要教训一下,只是,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怅然若失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却在妆台的铜镜上发现了一封信,刚刚起来收拾,太急了没有梳妆,这样一个明显的物事,竟然也没有察觉。

打开信封,里面飞出薄薄一张纸,上面潦草的写着几个字:“我和翔都会回来,保重!”

没有称谓也没有落款,放眼天下,会这么写信的人还真是不多,司马浩却恰恰是其中之一。

“我和翔都会回来”,坐在窗前反复着司马浩的话,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扩大,出去执行任务,在这里的每个人来说,再平常不过,司马浩也从未如今天这样,特意留下了这样的信,是自己昨天表现得太不安吗?还是他们已经预感到,这次的任务,可能有去无回?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萧子君乐意见到的,小心的收好信,才重又躺回到床上,最近身体真的很差,运气调息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要走火入魔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实在是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自己的状况,早已经瞒不住别人吧,不过,能撑一天是一天了,所以他们才抢走她的酒,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最先倒下的,而且对后来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过既然出现,恐怕就会一直存在吧。

日子在焦急的等待中,过得实在是分外的缓慢,十天之后,就在萧子君准备派人出去打听的时候,司马浩和诸葛翱翔的消息传了回来,夜袭少林的行动很顺利,虽然少林的住持和一些高手不知何故在几日前离开,不过,还是战果丰硕,他们准备回来了。

掐着指头又等了几天,按照距离和速度计算,应该回来人却始终没有回来,不安不可遏止的在心里扩散,在等无可等的情况下,萧子君来到了楚飞扬的书房,她需要楚飞扬的允许,她要出去接应司马浩和诸葛翱翔。

书房出乎意料的安静,竟然没有守卫,萧子君进去的时候,楚飞扬正一个人背对着门口站着,神情竟是说不出的落寞,看在人眼中,心也不免随之一沉。

“有什么事吗?”楚飞扬淡淡的开口。

“我想出去一趟。”萧子君迟疑了片刻说。

“出去,做什么事情吗?”

“我想带人去接应司马浩和诸葛翱翔,按照时间,他们早该回来了,一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不必了。”

“怎么,他们回来了吗?我怎么没听说。”

“他们——不会回来了。”

楚飞扬缓缓回身,递过来一张纸条。

纸条上不过聊聊数字,但是拿在萧子君手里,却好象写满了字一样,那么难以分辨。

她艰难的读着,一个一个字的读着:遇袭、司马浩和诸葛翱翔等数人失踪,余者无一生还。

半个月前,这些在她面前,活的鲜活的人,转瞬间,就化成了这样的几个字,这里面有她最好的朋友,有一同出生入死的伙伴,有她亲手选拔培养的手下,竟然,最后就只是这样的几个字。

萧子君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头也格外的沉重,她想上前一步,好好的问问楚飞扬,这是谁带回的如此荒谬的消息,这次去的人,全部是精锐,怎么会这样呢?只是,她只向前了一步,就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睛,恰巧一缕光线笔直的打在自己的头上,明亮却少了暖意,是夕阳了,萧子君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今天怎么睡了,还睡了这么久。

感觉上,做了一个好长的梦,真的很长,从那年上天山,到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在梦里,不过这依旧是个奇怪的梦,梦到最后,竟然是司马浩和诸葛翱翔全部出事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梦,可笑的梦。

“你醒了,那里不舒服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

按照声音的来源转头,竟然是楚飞扬,怎么会上是他呢?他怎么会在这里?萧子君有一瞬间的糊涂,不过,眼角的余光扫过屋子,心忽然巨痛,如同被铁锤重重的敲了一般。

这不是她的屋子,确切的说,这是楚飞扬的书房。

早晨的事情,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司马浩和诸葛翱翔出事了,早晨,就在这里,她看到了探子传回的消息,他们,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是真的吗?这不是真的是不是?”终于,萧子君不死心的问,她只希望楚飞扬告诉她,一切都是一个梦而已,司马浩和诸葛翱翔很快就会回来,会好好的站在她的眼前。

“我以为,你做了这么久的杀手,早该有这样的觉悟,不过看来,我错了。”听了她的话之后,楚飞扬站在窗前,漠然转身,冷冷的开了口。

“觉悟?”萧子君像是不懂得他的意思一样,小声的重复了这两个字,觉悟,是的,她早该有这样的觉悟。一个杀手,从拿起刀剑的那一天,就该有这样的觉悟,杀人与被杀,一线之间,既然可以杀人,当然也可以被杀,刀口今天舔的是别人的血,又有谁知道,那一天,就会沾上自己的血呢,这才是江湖,真实的江湖。

“他们都死了吗?”翻身坐起,萧子君的脸上,终于没有了不可遏制的悲伤,杀手是不该悲伤的,至少,不该显露出自己的悲伤,她的声音,也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和楚飞扬一样,冰冷、没有一丝的感情,在这样的天气里,听到耳中落在心里,会让人发抖。

“也许死了,也许没有。”楚飞扬的回答模棱两可。

“要告诉大家了吗?”站起身,萧子君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凌乱的思绪,可以完全公事化的问答了。

“暂时不必,等进一步的消息吧。”

“那,属下告退。”

“嗯”。

快步退出楚飞扬的书房,心里依旧是阵阵的痛,为了司马浩和诸葛翱翔,也许,也为了自己吧。

人在脆弱的时刻,往往渴望着依靠,原来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可悲的是,自己依然有这样的潜意识,只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在哪里呢?

刚刚醒来的一瞬,萧子君知道,自己几乎就觉得,眼前的人可以依靠了,不过,幸好,幸好他的话马上就将她从彷徨和脆弱中拖了出来,尽管鲜血淋漓,不过,现实是需要正视而不是逃避的,看来,楚飞扬又教会了她一样东西。

一个人走在再熟悉不过的小路上,寂寞是她一直的感受,但是,无边的孤独却是第一次以这样席卷的姿态,将她完全的包围了。

过去的很多年里,萧子君是寂寞的,杀手要走的,本来就是一条寂寞的不归之路,不过她不孤独,在血红和雪白的单调世界里,始终有司马浩和诸葛翱翔的存在,他们陪着她走过了漫长的成长之路,陪她走过了许多的艰难和困阻,但是,今天,这条路上,却终于只剩下了她,每个生命都会有一个终点,他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终点?那么自己的终点呢?萧子君想,也许,就在不远处吧。

那天夜里,风很大,萧子君不想睡觉,因为闭上眼睛,司马浩和诸葛翱翔的影子就那样的挥之不去,只要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的出现过往的种种。在以往寂寞的日子里,可以安慰自己的画面和笑语,如今却都成了刺痛心脏的利器。

悄然离开屋子,一个人来到竹林的深处,风在林中,制造出呜呜的声音,好象在哭泣一般,人临风而立,无语思量。

这些年来,看过太多的生生死死了,以为早已经麻木,却依然是痛的,有这种痛的感觉,是从雨涵的死开始,不过那痛并不如此刻来得真切,毕竟,那时,自己的一大半,还只是冷雨晨。

尝试着说服自己,他们只是失踪,未必会到死那么严重,但是,心里隐隐的痛,却仿佛另一个自己在痛哭着说:即便他们此刻没死,恐怕也再不能回来了。

没死,为什么就不能再回来了?萧子君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这忽然而生的古怪想法,但是,这样伤悲的预感,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

站了一会之后,终究是乏了,但是却不想回去,只拣了一丛竹子,靠着坐了下来,直到朦胧睡去。

这一次,睡的却并不深沉,所以,当有人无声的停在身边时,萧子君便已经醒了,不过那种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也许继续着让自己看起来沉睡未醒便是最好的。

风中,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传来,让萧子君刚刚平复的心,又是一阵的刺痛,为什么要叹息,为什么要这么无奈和痛苦?

一件暖暖的衣衫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他的体温和他屋子里,惯常用的清爽的奇楠香的味道。

这一夜,竹林中,风没有停歇的吹着,直到天明。

天明,晨曦中,早起的鸟雀欢快的鸣叫着,没有了风,阳光早早的就透射出一股暖意来,萧子君睁开眼睛,含了太久的泪水潸然而下,四下里,陪伴她的只有阳光、竹林和鸟雀,身上披了一夜的衣裳却已经不见了,她知道,天亮之后,那人才悄然无声的去了,还不忘带走那件衣裳,为的,是不留下任何他曾经来过,曾经像她一样,临风而立,而且整整一夜的痕迹。

这一夜,有好多次,萧子君几乎要放弃这样的掩饰了,她很想问他,但是,终究还是止住了,要——问些什么呢?“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要陪我?你……”,也许这样的问题很容易开口,但是,整整一夜,萧子君却始终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动一下或是偷偷看他一眼。

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萧子君反复的想,也许,是害怕他的答案吧,害怕他的答案,更害怕自己的动摇。

这一生,她欠下的已经太多了,当年,离开明月山庄的时候,她还不明白,爱情,终于于自己也只是一个奢侈品,她本不该拥有,却拥有了那么多。试问,一个不幸福的人,又怎么能把幸福带给别人呢?于是,她回报给爱她的人的,就只是伤害和痛苦,她已经伤害了方云天和司马浩,实在是已经够了。

五十三、大战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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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转眼间,竟是一个五天悄然走过,司马浩和诸葛翱翔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萧子君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等待,不过也好,没有消息实际上说也不是一个坏消息,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依然活着,至少也没有确定他们死了。

五天之中,当然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的,就是正道的各个门派已经在太湖集结完毕,而且,明月山庄的探子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就是这次的太湖之战,各大门派的掌门集体出面,请出了一个世外高人,据说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身份十分神秘,尽管已经答应要出席八月十五之战,不过到了今天,真正见过这位高人的,也只有少林、昆仑等几大门派的掌门而已。

明月山庄,萧子君起得很早,好一阵子了,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已经很久没有起过早了,不过这几天,不知是怎么了,一直困扰她的毛病好象一下子又凭空消失了,身体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运功的时候,也没有再觉得内息凌乱,早早起床,练了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议事大厅。

今天楚飞扬会宣布这次和他共赴太湖之战的人员名单,还没进入大厅,里面说话的声音已经让萧子君一惊了,以为自己是最早的,没想到厅里早或站或坐的挤满了人。

“听说这次那帮没用的家伙请了个什么高人回来,武功可不错。”门内,一个柔媚声音说。

萧子君皱了皱眉,收住了自己的步伐,这个声音她当然熟悉了,声音的主人殷绝华也是明月山庄的七大坛主之一,不过,萧子君却委实不愿在此时进去,声音听的这么清楚,殷绝华一定就站在门口处,此时进去,一定会和他照面,这个殷绝华,还是少见的好。

“怎么,怕了,你殷大坛主也有害怕的时候,哼——少见呀。”一个冰冷又嘲讽的声音接着说。

这个家伙今天也起得这么早,萧子君不免叹息,今天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多在屋子里磨蹭一会,平时不常见的几个难缠的家伙,今天看来都已经到了。

“怕?你——月绅,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我,人家不管了,你要道歉。”柔媚的声音越发甜腻起来。听得窗外的萧子君只觉得身上阵阵的发冷。

“少来,找死吗?离我远点!”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话语里却透露着一丝狼狈,月绅此时的神色,是可想而知的。

“哼——算了,还懒得理你呢,别弄坏了我梳了一早的发型。”

“哼!”

“你哼什么?”

“我哼什么?殷绝华,我是为你难过呀,别人也做男人,你也做男人,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个什么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点气势也没有,让人看了恶心。”

“气势当什么吃呀,你稀罕我却不放在心上,人活着就要让自己顺心如意,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爱恶心也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懒得理你。”

“别走呀月绅,我要说的话还没完呢,急什么?”

“有话快说,不然就等我吐过之后再说。”

“我要说的是,想不想打赌。”

“赌什么?”

“当然是赌这次那帮废物请来的什么高手的人头了,敢不敢?”殷绝华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度,尖细的有点刺耳。

窗外的萧子君是一愣,殷绝华和月绅抬杠、打赌是家常便饭,不过这样轻敌的赌注,就……

议事厅里的众人也因为殷绝华这一句话而暂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大厅寂静的可以听到个人的喘息声,不过这寂静持续的时间却太短了,片刻之后,更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压一百两,赌殷坛主。”

“我二百两,月坛主。”

……

诸如此类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庄严的大厅,瞬间沦为赌场。

笑容浮现在萧子君的脸上,迎着清晨的阳光,明媚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细看。

只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瞥,只是那样一个灿若朝阳的笑容,让刚刚踏进院子的楚飞扬猛然的站住了,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笑容了,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以为,穷尽今生,也不会在她的脸上,再看到如斯的笑容了,但是,终究还是看到了,瞬间的回眸,她没有看到他吧,应该是没有,不过他却看到了她,这样更好,不是吗?

微一沉吟的工夫,再抬头,萧子君已经推开议事厅的大门,轻盈的进入了,屋里的声音没有停歇,反而更大了。

楚飞扬却忽然改变了主意,没有进入大厅,反而是找了处干净的石凳坐了下来。

身边的护法欲要进大厅,也被他挥手制止,大厅里,诸人正在兴奋的回顾着自己参加过的重大行动,顺便畅想着届时太湖杀敌的爽快。

一抹极淡的痛楚在楚飞扬的眼中闪过,虽然消失的很快,但,却真实的存在过。

大厅里,是明月山庄的精英,一群视生死于无物的汉子,很多时候,楚飞扬会觉得,其实这些人不是杀手,只是一群快意恩仇的江湖豪客,活的潇洒惬意,活的自在从容。

然而,这些人却都是不折不扣的杀手,就如同自己是明月山庄的主人,一个杀手中的杀手一样,这里每个人的双手都染满了鲜血,看惯了刀光剑影,对付惯了各种各样的对手,只是他们可能都还不知道,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不同的。

进入大厅,和萧子君预想的差不过,殷绝华倚门而立,身上穿了件粉红色绣着大朵牡丹的长裙,头上精致的梳着一个彩凤戏水的发髻,腰肢纤细,站在冷眉冷眼的俊美青年月绅的面前,这样一个角度看去,虽然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子,但是,却和谐而美丽。

不过,这样的画面也只能从这样的角度欣赏,只要稍稍的挪动一下,到了眼前的娇媚身影的侧面,突起的喉结,平坦的胸部,过于锋利的视线,还有脸上浓浓的脂粉构成的画面,可就叫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角度的工夫,殷绝华已经回头,看到萧子君颇有些踌躇的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浮现,转身一把捉住她的手,娇声对黑着脸的月绅说:“懒得理你们这些臭男人,还是我们子君最好了。”就拖着萧子君走了开来。

据说早些年,殷绝华少年时并不是这样的,还记得司马浩曾经说过他和殷绝华联手御敌时的豪情万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风度翩翩、少年得志的殷绝华忽然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萧子君曾竟听司马浩和诸葛翱翔讨论,讨论的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了,因为他们的结论竟然是,既然是自己的兄弟,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头,也还是自己的兄弟。

从前,只要远远看到殷绝华,萧子君总是尽量躲闪,惟恐被他拉住,要求交换什么“女孩子”的小秘密,只有今天,同样的人,给人的感觉却不同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心理造成的,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司马浩调皮的笑容一般,让人觉得亲切。

“子君,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出门前,要对着镜子一照再照,这样才不会出纰漏。”殷绝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收摄心神,一抬头就看到殷绝华严肃的表情,萧子君迟疑了片刻,今天早晨起得很早,练功之后直接过来这里,照镜子,好象根本没照过镜子,难道脸上蹭上什么了?正想着要不要擦擦脸,殷绝华又开口了。

这次,他很不客气的指了指萧子君的头发,摇头叹息的说:“这么美的头发,从来不认真打理,永远没有完美的造型。”停了停又说:“上次送你的茉莉香粉,你到底用没用呀,虽然你的皮肤够白,不过……”

“停!”萧子君的手忍无可忍的举到了殷绝华的面前,“这么有空,还是多想想怎么赢你的赌注吧,是不是,月绅。”另一只把站在身后的月绅拉到前头,算是转移了殷绝华的注意力。

“对了,子君,你都听到了,有没有兴趣一起赌一把,很有趣的,是不是,月绅?”殷绝华果然忘记了刚刚的话题,兴奋的开口了。

“免谈”抢在殷绝华再开口之前,萧子君果断的转身,既然楚飞扬还没来,清净起见,还是出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