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云放下书,拍拍手,门外便立刻有使女端着膳食进来,似乎恭候已久。
皇北霜看着面前香喷喷的佳肴,不由猛吞口水,抓起筷子就准备大吃,却被擎云拦住。只见他一道一道各尝了好几口,才放下筷子,“吃吧!”
这是试毒!一看就知道,没想到在自己的地方,擎云还要小心成这样。
“吃吧!不是饿了吗?”擎云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只是一笑。
“以后都要这样吗?”皇北霜边吃边问。
“……”擎云听了一冷,“以后都要这样!”说完,就站起身,走到床边,自己放下帘帐便躺下了,“守了你一天一夜,我也该睡了,这是我的房间,以后你就住这里!”
皇北霜看着那厚厚的墨绿色帐子,轻道,“床……只有一张!”
“和我睡!”却听到擎云肯定的回答。
皇北霜闻言,脸上一阵红驼,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乱,赶紧低头吃东西。
待她吃完了,也不是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在屋子里瞎转了半天,看看月亮又看看地毯的花纹,终于是冷静了几分,吸了口气,才钻到床帘里,一爬上床,擎云就睁开了眼,皇北霜愣在一边,见他醒着,反而不敢往被子里钻了。
擎云一笑,掀开被子抱她一起躺下,两人都闭着眼,轻轻的有些炙热的呼吸纠缠起来。
“仔细想想,我们之间似乎没有太多回忆!”皇北霜埋头在他胸口,淡淡地说。
“想要什么回忆?想要回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一年?或者,一生?”擎云笑起来,“从现在开始,要多少就有多少!”
皇北霜也笑起来,“你从不跟我绕圈子,三言两语,全是真心。”
听她这知心的话,擎云睁开了眼睛,低头看着这个依旧闭着眼,笑得象个孩子一样的女人,她的唇,近在咫尺!那么丰满,那么迷人。他缓缓地靠近,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轻轻地吻住这曾经午夜梦回的甜美。
和他在一起,皇北霜从没半点抵抗,她的观念很简单,如果碰触你的是你的心上人,那么一切的推让和拒绝都是虚伪的,时光本是无情,即短暂又无法追悔,所以她不要去做那些忸忸捏捏的事情。就算激情总是转眼即逝,也依旧是无法否认的真实。
“睡吧!”许久,擎云放开了她,“明天让淼景带你参观一下冰刺宫!”
冰刺宫,天都理政宫,历史悠久,格局复杂,虽不比云沛广寒宫亭阁殿宇华丽,但其威严浩然之气绝不逊色。合宫两百四十七殿,婢女四千二百人,朝政殿位前,后妃殿位中,王寝殿位尾,两边对称分列庭院宝塔不计其数,从山上眺望,全宫看似冰锥,顾名冰刺。
公元三百二十二年,冰刺宫立后,二女登峰,天下大同。公元三百二十四年,一后亡故,一后罢黜,靖天王再无纳一嫔一妃,后宫萧条至今!
“娘娘的身体状况很好,参观冰刺宫应无大碍!”
一大早,太医就被传召,给皇北霜把脉半晌,总算给了擎云一个满意的答案。硬是让皇北霜披上一件厚厚的毛裘,才着了淼景来。
“你呢?”皇北霜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人。
“睡觉!昨晚没睡好!”擎云侧过头,没再看她,一晚上闻着她的香味,要是还能睡得着他就不是男人!
淼景在旁边听得憋不住一笑,赶紧捂上嘴,对皇北霜行了个礼,“娘娘,走吧!”说着,就领她走了出去,关上门,让这自作孽的国王好好睡上一觉。
“这里是陛下的寝室,也是这冰刺宫最深的地方!”淼景领着皇北霜走出来,两人才回头看了好一会儿。
皇北霜一笑,“所以不管什么人来过陛下寝室,都一目了然!是吧!”
淼景点点头,“娘娘很聪明!”边说,边带她往东边走,“冰刺宫是一个十分无情的地方,它从不眷恋任何一位国王,所以,就算是陛下,住在这里也是很辛苦的!”
“可以想象!连吃饭都那么小心!”皇北霜看着面前这些朴素但不失别致的小桥,跟着淼景后面四处看,这就是擎云生活的地方。
“擎……陛下他什么时候开始喝霸酒的?”边走,她边问。
淼景苦笑,“十岁!陛下的母亲地位很高,是相辅的女儿,所以……生活要比其他的王子公主危险得多,我也不怕告诉娘娘,冰刺宫最司空见惯的事情就是毒杀!这一点,天下皆知,皇室尊严曾也因此一落千丈!”
皇北霜眼光沉下来,“那么小!怎么受得了霸酒?”
淼景领着她往南边逛了一会,才回道,“陛下第一次喝的时候,吐血吐到昏迷!王妃便不让他再继续喝,可陛下不听,每天都坚持喝,从一日一杯,到现在一日一坛,从吐血休克到现在如饮清水,您无法想象他吃了怎样的苦!”
听了这话,皇北霜点点头,“他天生就有君王的脾气!”
淼景一笑。又开始往北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落在皇北霜眼里的,是一座十分华丽的宫殿,从整个冰刺宫的感觉来说,这一处显得非常不同。宫殿柱梁的颜色红白相间,艳丽无比,四面屏墙上都雕刻着徐徐如生的天朝飞仙,门口还有一片美丽的淡黄色水树花,这种花四季常开,芬芳淡雅,常受贵族青睐,由于稀有,市场价格很高。
“这里……住的是女性吧!”皇北霜站门走定了定,“母妃?还是……王后?”
淼景闻言躬了躬身,叹口气道,“娘娘真是很细心的人!这里从前住的是母妃,母妃辞世后,北宫王后住了进来!”
“北宫王后?”皇北霜听了一愣,转身就要走,“你带我来见她干吗?”瞬间,她这神态才真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淼景一见赶紧上前,解释道,“娘娘!这里住的是一位废后!您还不知道吗?如今,陛下根本没有正妻。”
听他这么慌张的解释,皇北霜一呆,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失态,尴尬地点点头,随淼景走了进去。这宫殿真是很漂亮,人工堆起的山石峭壁,姿态各异,修整精细的花草树木也别样照人,地上很干净,没有一块扎脚的碎石,小路上间隔一段距离便有两位婢女恭候在一边,整个内院就是一片说不出的祥和,很难想象,一个被废掉的王后,依然能受到如此厚待。
“娘娘!”忽然一声清脆的叫唤,皇北霜探头一看,不是在叫自己,而是不远处,坐在亭阁里这宫殿真正的主人,那小婢女提着裙子跑过去,还喘着几口气,急道,“娘娘,陛下在发脾气,说您再不好好休息,以后便不来看您了。”这话说得很清楚,声音也很大,听在皇北霜耳里,显然就是谎话连篇。却见那坐在亭阁里不知是在写字还是画画的女人抬起头,居然满脸是黑色的墨水,两眼无神的问,“陛下为什么不来看我?陛下为什么不来看我?”
那婢女赶紧为她擦干净脸,像哄小孩一样道,“陛下说,您感冒了,会传染给他,等你病好了,就来看你!”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背催促这年纪看上去与擎云相仿的北宫王后赶快回屋。那女人依旧呆呆地,像是看着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傻傻地念道,“陛下为什么不来看我?陛下为什么不来看我?……”她就这么反复叨念着这几句话,让几个婢女搀扶着离开这凉亭,走的时候,还经过了淼景和皇北霜身边。
一直到她走很远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皇北霜不由一冷,漫步走到那寂寞的亭阁里坐下,上面,还放着那女人写的字,谁也看不懂的不知是什么意思的字。
淼景在一边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来,“陛下……曾经娶过两位王后,那时他十五岁。从水火不融的将党和相党里各挑了一位侯选王后册封,这位已经痴傻的北宫王后便是那时当朝第一相的三女儿,她的闺名叫水兰。另一位则来自大将军府,名叫辽夜,是南宫王后。”
“辽夜?”皇北霜眉目一凝,“和现在的辽震大将军是否有血缘关系!”
淼景点点头,“将军的表妹!”
皇北霜淡淡一笑,对着淼景道,“坐吧!看来你得说很长时间了!”
淼景看着面前这位温如春雨,凉如雪月的女人,愣了好一会,才呆呆坐下。
复杂的冰刺宫,危险的冰刺宫,他该从哪里说起呢?
……
擎云十五岁,年少轻狂,已有许多事是能人所不能,且不说他文韬武略皆无可出其右者,仅是凭他俊逸不凡的外表,便让各家名媛暗自许心,然而,怀柔满街王侯贵族却无一家愿意主动攀亲,原因很简单,不论是哪家的女儿,就算真能嫁到冰刺宫,就算真当了王后,不出几年,就得守寡,靖天王的母亲就是一例。
年纪太小的靖天王亲政仅一年,尚无能力剿灭恶党,于是决意从两派中各择一女为后,互相牵制,从此,两名与他同龄的少女入宫,与他日夜相伴。
人哪!无论出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当他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他就怎么也不会冷漠到可以抗拒寂寞。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朝夕相处,同床共渡,渐渐地,这位年轻的国王开始偏宠出自将军世家的南宫王后辽夜。原因很简单,水兰太喜欢话中带话,字字玄机,是一个攻于心计的女人,而辽夜则爽朗大方,常与他以武相识,给他的感觉,便单纯得多,这就是那个时候,擎云选择女人的标准,无关爱与不爱,反正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他自愿册封的,但他起码还有选择偏爱哪一个的权利。也当然,辽夜先于水兰怀下龙种。
三个人,年龄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岁,一个要面对来自各方的危险和暗算,两个则受党派支持,在宫中水火不容,结果不出四个月,身怀六甲的辽夜被人下毒,孩儿胎死,查肇事者竟然就是水兰,在冰刺宫,这早就是一出老掉牙的戏,而真正的演员,就是那些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玩弄权术的侯门将相。
于是,靖天王为了平复将党的怒火,罢黜了北宫王后,并趁机削夺相辅地位,联合大将军辽震逐一集权。十五岁的他,丝毫不为那两位曾是他枕边人的豆蔻美人惋惜。虽然,她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皇北霜坐在亭阁里听淼景说到这里,却抬起头看着天空,哀伤地叹了口气,淼景循声停下,“娘娘?”
皇北霜目光很游离,几乎有些像那位已经痴傻的水兰,“陛下……为什么对一个犯下如此大错的女人这么好?”
淼景愣在一边,许久没作回答。
皇北霜苦笑起来,“权术面前,没有人是正义的!陛下明明知道水兰受相党摆布,有意加害辽夜,却偏要装作不知!待他终于抓到机会好整这一帮贼党以后,水兰……便更加孤立无援!她应该是爱着陛下的吧!爱着一个如此出类拔萃的人,嫁给他,却不知道他的眼里所看见的,只是她那结党乱朝的父亲!”
淼景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赶紧跪在一边,“娘娘!您和陛下是同一种人,权术面前,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心,不善!亦不是恶呀!”
皇北霜俯身看着跪地磕头的淼景,“现在她思念成疾,青春年华都这样神志不清地糟蹋掉了,陛下才觉得她可怜吗?因为,他们毕竟曾有夫妻之礼?”
淼景抬起头,发现皇北霜的脸近在咫尺,妖娆的神情带着如寒雪一般的冰冷,橘色的红唇边,透着一种神秘莫测的讪笑,像是嘲讽,又像是认同。淼景看得一塄,忽然间发现自己失礼了,又赶紧低下头,“娘娘,陛下让我带您来的!他想让您知道这些事!”
皇北霜一笑,站起来理了理裹在身上的毛裘,对淼景道,“我明白,说到这里就够了!我们回去吧!”
淼景这才站起来,跟在皇北霜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回走。一边走,他还一边暗自惊叹,这个女人真的和陛下很像,冰刺宫地形复杂,大道小路交错,她只是让他领路走了一次,回头,却已能自己走得丝毫不差。
皇北霜走在前面好一会,哪知道淼景在后面思绪万千,一路一直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快回到擎云寝宫的时候,才忽然转头对淼景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水兰和辽夜都没有好结果吗?因为她们都失去了方向,在陛下和亲党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两个都选,或者两个都不选,那才是致命的!谢谢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些事。今后,无论我选了哪一个,都不会后悔了。”
淼景闻言呆在门口,只是看着她转身入宫,好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选择什么,失去什么,从来都是平等的,如果你觉得不平等,那便是因为你贪心。
一个人一生,起码得有一件事是要从一而终,坚持到底的,那样,他才会令人信服,才会令人倾慕。霍擎云所坚持的,是身为国王的尊严,而她所坚持的,又是什么呢?七千个已在云沛落地生根的厄娜泣人?还是展王那战的一字天机?还是这如暴风骤雨一般又快又狠的爱情?就算这选择再如何的艰难,她也一定不会回避!
推开们,擎云已经起床了,还是坐在桌边看书,见她回来,只是淡淡一笑。皇北霜站在门边良久,就这么深深地看着他。
“站那么远!看得清楚吗?”擎云放下书,却是面无表情地回视着她。“或者说,开始害怕看清楚了!”他的语气,冷,而且紧张。
皇北霜站在门口脱下了毛裘,一步一步走到了擎云面前,同样是面无表情,“那你呢?看清楚我了吗?”
擎云抬头看着她,这满宫殿的奢华几乎容不下她神韵间游离的温冷决然,灰色清澄的眼睛带着些许傲慢,她总是可以让他看得入迷,却又无法看穿。这么地想着,擎云站了起来,与她极近的距离,令她显得无比娇小,甜甜的气息,带着搔抓人心的可爱。
“我不知道!或许真如你所说的,我们之间的回忆少得可怜!”擎云伸手摸着她如玉雕琢的脸,真的很短暂,他们在一起的次数,用十个指头都数得出来。还记得第二次见到她,明明知道她是那战的女人,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心跳不止,非要见到她才觉得顺畅。
“连我自己都很惊讶,为何对你如此有感觉?打仗都只打了一半,我是昏君吗?还是傻瓜?一个任你玩弄的傻瓜?”抚摩她的手紧紧搂起她的腰,强大的力量让她的两脚都离开了地面,抱她坐在桌上,他的眼睛清楚地映着她的容颜。
“谁敢拿你当傻瓜……”皇北霜轻轻一笑,“若问也好,那战也好,谁在你手上占过便宜了?说这样的话,倒不像你!”
擎云大笑起来,握住她腰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惹她一阵惊呼,瞬间,他的额头便抵住她的,“我会了解你的,你的一切……”
皇北霜听了这话心里一酸,她是一个很容易了解的人,就怕他真的了解了以后会生气,生很久很久的气,气得再也不会想着她了。
想了一会,她闭上眼睛轻道,“我有个东西想送给你!就给你!”
“什么东西?”擎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玩笑地回道,“又是冰玉环吗?”
皇北霜呵呵笑起来,清灵的声音那么动听,那么迷人,“我想,送你一朵莲花!”
擎云一愣,“莲花?”
皇北霜忽然妖娆一笑,好似夏天白荷盛开,她看着莫名其妙地擎云,徐徐靠上去,伸出火红的舌头,舔吻着他的眼睛,令他半天都不能睁眼看她,被她这么撩拨好一会儿,擎云终于忍不住两手抓住她,声音带着嘶哑地吼起来,“你还有伤在……”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脱去衣衫,只剩一件底衣合裙的皇北霜,尽管胸口还有两道深深的伤,却依旧折损不了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夺人魂魄的魅惑,雪白的肌肤,明显的锁骨,隐约可见的完美曲线,还有……右手臂上,一朵幽然绽放的三瓣莲花!
像着了魔一样,擎云盯着那朵莲花,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摩上去,碰到她的一瞬间,她轻轻一颤,像受不了了一样,擎云猛地抱起她便往床上走,大手放下厚厚的墨绿色的帘帐,陡然遮去了一室春光!
“你想好了?”他俯在她身上,屏息淡问。
“除非你不想!”皇北霜一笑,伸手紧紧抱住他。
“我爱你!”这一刻,她说出来的话,几乎梦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说这不是爱,但我不说,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当这只是一夜春光,但我不会!都说男人一生曾爱许多女人,都说女人一生可钟情男人无数,但我皇北霜不屑此中滋味,今生所爱,唯有擎云。”
她的话缓慢,简单,但是如他一般,字字真心,字字敲在擎云的胸口上,催促着他狂跳不止的心,撑在她两边的手,用力得几乎振动起来,他的呼吸那么乱,那么重,重得好象在说,我也爱你……
擎云的喉咙一直猛咽不停,微微张开的唇一点一点带着不名所以的虚汗,靠近她的。薄纸的距离,令他饥渴至死!见他就这么僵硬地停下,皇北霜笑了一笑,其实她也很紧张,谁会知道,原来与心爱的人结合是这么紧张的事情……
可是,感觉到他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胸口,她忽然觉得他好可爱,可爱得像个孩子,可爱的好象那个十五岁的孤独的擎云。
“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闻言,擎云控制不住地猛吸口气,再也没有半分迷离,他重重地吻住她,两手急不可待地解开她的合裙,迷恋的吻蛰鱼网一般蔓延开来。他爱抚的手充满了焦急,激烈的身体纠缠令皇北霜再也压抑不了喉间窜起的呻吟,只是轻轻地,短暂的一声,却换来擎云忍无可忍的占有,“你……”却在那一瞬间,他促然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皇北霜皱着眉忍着疼痛,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此美丽的处女王后,这世上恐怕再不会有第二个了。以那战和若问的行动力,他难以想象皇北霜竟然依旧是处女之身。他伤害了她,以欲望,在她的默许下,伤害了她。
“笨蛋!你怎么不早说!”擎云紧紧抱着她,没再动一下,“疼吗?”问得简单直接。皇北霜一愣,满脸通红,头贴在他胸口上轻道,“不疼!……”
擎云低声笑起来,手慢慢地再度抚摩起怀里的女人,在那厚厚的墨绿色帘帐下,他真实的,彻底的,摘下了这朵举世无双的莲花!
记忆,是一段风中传奇,千回百转……
爱情,是一个万古的谜,世代相传……
可曾有人知道,与情人缠绵,便是这世上另一种永恒,即使激情退去,那一刻无法形容的幸福和甜蜜,也将永远留在心田,至死不渝。
只有那一刻,孤单才变得不值一提!
淼景和太医站在门徘徊半天,不一会,一个婢女出来了,对着淼景点点头,“陛下说,史太医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淼景呆呆地往里偷瞄一眼,才笑道,“呃……萍儿,膳食方面你要好生伺候,别饿着陛下!”说完,又转身对后面的几个太医道,“史太医,进去吧!记得眼睛别到处看,复诊完了就赶紧出来!”
那史太医赶紧点点头,蹒跚地走了进去。
这是第三天了,天天都这样。
淼景守在门口想着,看来陛下这回真是有些失常了,不过,他却觉得有一种轻松感,说不上来,就好象该感谢老天爷,终于肯眷恋一下这位逆流而上,遗世独立的靖天王。陛下从来都是谁也不信任的,更别提如此宠爱哪个女人到了这种程度。这一下,天都跟云沛,恐怕是永难交好了,最起码,陛下应该不会忘记,皇北霜还是那战的王后!
一旦三十天停战协议结束,真不知道会发展成怎样,不过,就算只有三十天,也能让这一对天作之合好生缠绵一翻吧!就这点来说,淼景真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
巍峨的广寒宫,已经失去女主人整整一个月,此刻坐在怀月阁上的,只剩那战一人。桌上,放着一盏清酒,还有一盘棋,一盘总是输给同一个人的棋!
探报说,靖天王果真从若问手里带走了皇北霜,没有损一兵一卒,现在,应是美人在怀吧!那会是多么得意的事情。想到这里,那战低头喝了口冷酒,他的妻,他的棋,他从未染指一下的女人!这一刻,是不是正和那个俊美的男人抵死风流?即没有丝毫抵抗更不会有半分无情?和在广寒宫时全不一样!
那战起身走到亭柱边,俯瞰着关影宫,后院里那一片雪白的解马树依旧盛开,一眼望区十分明显。还记得萨满曾给他讲过,解马树的由来……
很久以前,有一个哑女,爱上了一位将军,可是那位将军总是骑着马,看不到站在路边痴望着他的少女,日复一日,这有口难言的爱情让那少女每晚以泪洗面,终于有一天,她的泪水落在土里,竟然长出一枝枝嫩芽来,这些可爱的树芽抚慰了少女孤独的心,于是少女开始细心地照料它们,风雨无阻。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小树长到比一个普通成年男人高出不到半米后就再也不长了。一天,那位将军又经过了少女伫守的这条路,忽然间,面前灰黄色的树苞全部盛开,白色的花瓣美丽异常,将军一看,发现这些树太矮,如果骑在马上,便会被花簇拦截,可是见这些花儿如此美丽,他又不忍心将之砍伐,于是只好解鞍下马,顺着这条小路走,当他走到尽头的时候,便看到了和这些花儿一样美丽的少女,虽然她没有声音,但她的眼里,却刻着深深的爱,将军走过去,紧紧抱着那少女,在这一片白花的树下与她一夜风流!后来,那位将军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少女得到的,只是那一晚的缠绵,然而,她却满足了,与那些为她留下心上人的白花树一起幸福地过了一生,她为那些树取名为解马树!
那战看着下面五瓣花一样的白圈,又喝了口冷酒。
当然,他怎会相信有眼泪可以种树这种荒谬的事情,真正令他难以平静的,是皇北霜种解马树的原因,她希望谁为她解马?她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看着天上依旧皎洁的明月,那战冷笑起来,既然他从来没有选择过爱情,这一次,也决不退让。如果说靖天王可以为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退让,那么,下一次棋局,输的定然是他!穷尽一生所有,对他展王而言,只有云沛是唯一的坚持!永不改变!
下次见面!我绝不输你!北靖天王,霍擎云!
冷雪泽被红尘事,霜过犹见碧寒松;
未己明了关中恨,欲上广寒听萧风。
不见嫦娥真倦怠,却思英雄抛酒盅;
几番豪情临城兵,道却来生无悔功。
第十四章 幽冥锦旗
人分九等,一等至尊,九等至卑;情分三种,亲情难断,爱情难收。
生命,便是这么复杂!不要问为什么,当你身陷其中,说起这短短几句话,也会是同样的淡然和无奈。
然而,在这片寂寥的大漠里,却还是有那么一个人,跳出了这个命运的小圈。
他至尊,也至卑;他废亲,也无爱。
他是谁?
但书二字,无人敢直呼其名,暗叹一声,是为“若问”!
土匪,本质是什么呢?视道德文化为粪土,以命相博,只为满足一己之欲。这么说来,如果女人也是欲望的一部分,那么,便同样用不着付出什么所谓的爱,只要抢就行了,一如酒水宝珠。两腿之间,不过寻欢一场,所以,土匪不谈爱……
若问,土匪中的土匪,没什么文化,但他够狠毒够残忍够极端!所以,他不是谁可以控制的,跟他睡觉的格心薇不行,被他追逐的皇北霜也不行;予他一耻的北靖天王不行,跟他毫不相干的展王更加不行!
蒙上格心薇的眼睛,若问全可以把她蹂躏到死,因为她是那么像她,像得几可乱真,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满足?他的心没有再次狂跳,上面像结了一块冰,冷冷的,无动于衷的,空空荡荡的!
躺在床上,不知几天了,房间里只有浓郁甚至有些难闻的欢爱后的味道,地上,若岚绯问不知昏迷了多久,看着面前的凌乱狼藉,他越来越生气,猛地穿起裤子,就这么打赤膊推门出去,也不反手关门,随便里面的女人春光乍泄!
阳光很刺眼,空气很冷,若问站在院子里,只是看着天空良久……
“陛下!”格心薇被突然的光线照醒,穿了衣服走出来,站在他身边,也抬头看着天空,“陛下,心情好了吗?”
若问闻言一笑,讥道,“有个公主这么不要脸地伺候着,心情怎会不好?”
格心薇低下头,露在外面的肌肤四处还可见青紫的淤痕,“这世界上谁是要脸的?有脸是为了讨好谁?没脸又是为了讨好谁?我想讨好陛下,做到了吗?”缓说到这里,她只得一阵苦笑,“当然做到了,很简单嘛,只要蒙上眼睛就可以了!”
那一日,她曾说过的话,无人放在心上,她不是谁的代替品吗?那只是自欺欺人的挣扎罢了,只要若问觉得是,那她就是!
“格心薇,你知道吗?我不需成为什么国王!”若问回过头,说得淡然,他大步走到水井旁边,捞起一桶水便往身上泼,那水,带着些昏黄的细沙,在他精壮的肌肉上,分成几道壕沟淌下,在这寒冷的冬季,他站在那里,宛如一团冥火。
格心薇痴迷地看着他,她所爱的,就是这种永无可比的自我,那是谁都做不到的事。因为人,不可以太随心所欲,那样就会失心,可是一个不能随心所欲的人,活着,又未免可悲。这是很困难的事情,没有人能在这之间取得平衡,除了若问!
此刻,他古铜色的肌肤散发着几乎可以看见的幽光,高大挺拔的身躯,已然占领了她的一切。可他只是伫立在水井边,像看一个东西那样看着她,“我不需要子民,也不需要玉玺,不需要治国,更不需要你!”他说得冷酷,毫无留恋,“所以,我要把你留在汾天!”
格心薇听到这里心头一惊,“陛下?”
若问甩了甩头上的水,看着惊慌的格心薇,冷笑道,“希望我去打云沛,是吧!哼!如你所愿了,明天我就要离开汾天,什么镇国军,南伐军,都给你!全是废物!我不要!你给我记着,去打云沛,不是因为那女人,而是因为我是土匪,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在云沛,所以我就要它变成我的!就是这么简单!”
格心薇听得面如白纸,即不明白他到底做何打算,也不了解他心中究竟怎样衡量,不要国家?不要霸权?那要什么?
若问一把抓了抓头,浸过水的黑色短发顿时像个刺猬一般,紫色的瞳孔映着一切邪恶,他走到格心薇旁边,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笑道,“你要是敢在汾天倒什么乱……我就会回来,回来干掉你!记着!”说完,便转身走出这干冷的宅院,好象这里从来就不是他停留的地方。
汾天和烟宫,大校场。
黄天狂兵团少时立整,骄阳寒风之下,个个气势如洪地站在操练场上,目光如炬地看着训示台上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