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得知瞿燕庭的到来,演员们自然惊喜。既想一睹庐山真面目,更想努力表现给瞿燕庭留下好印象,若能得到青眼,等于一爪子攀上了高枝儿。

此刻,瞿燕庭冲完澡,湿漉漉的黑发泛着水光,皮肤像白腻的瓷,唯独双鬓后的耳朵尖儿透着热水浸出来的红。

他站在衣柜前挑衣服,传统尖角领的黑衬衫,配一套线条锋利的黑西装,没有提亮的领带和点缀的口袋巾,连古龙水也懒得擦。

可见对他来说,赴宴的心情和出殡没差多少。

早知这么巧,他一定晚来两天错过开机宴。

未免过于沉闷,瞿燕庭换了一块银色腕表,戴好了,拖到最晚的一刻出门。

开机宴在酒店的宴会厅举办,还有半小时,陆文在临时开的房间里准备,换好衣服,正嗑瓜子似的嚼薄荷利咽片。

孙小剑得知瞿燕庭来剧组,激动程度不亚于当年考研上岸。他把药瓶夺下,说“别吃了,万一熏着瞿老师怎么办?”

陆文道“怎么熏,我又不和他接吻。”

孙小剑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想到和男的接吻?这是我一辈子也不会想的事。”

陆文被问住了,有点懊悔,答不出来只能转移话题,并翘起二郎腿假装很从容,说“我真的会见瞿燕庭么?”

“当然了。”孙小剑洋溢着幸福,“宴会的本质就是互相问候、勾搭和抱大腿。瞿燕庭参加,对演员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家挤破头还不一定有资格敬杯酒呢。”

陆文没什么信心“那人家会见我吗?”

孙小剑说“废话,你是男一号,是整部戏的灵魂。瞿老师写的剧本,又参与投资,他大老远来一趟等于领导视察,不见谁也不会不见你。”

陆文有些心潮澎湃,以往演小配角时备受冷遇,杀青后导演还记不住他叫什么,如今认识一大票导演的瞿燕庭,今晚就要见他!

“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孙小剑鼓励道,“你要让瞿老师觉得选对人了,如果赢得他的欣赏,你还愁没出路吗?”

陆文激动地问“比如?”

孙小剑回答“比如,下一部直接让你上曾震的电影。”

陆文不敢想象“我不会年纪轻轻就拿影帝吧?”

“那谁能拦得住?”孙小剑用力推推眼镜,“等你拿了影帝,我就出一本金牌经纪人的自传。”

七点半左右,开机宴即将开始,服务生忙而不乱地上餐前小点和酒水,演员和各组工作人员陆续到场。

陆文刚做完妆发,前往宴会厅,一边走一边看其他演员的个人资料。

开机宴上,演员之间主要是聊天,未免出现尴尬或冷场,孙小剑会整理一份资料发给陆文。资料中涵盖年龄、代表作品、奖项、婚姻状况,以及兴趣爱好等细节。

陆文低着头“我去,喜欢西蓝花也列出来,我送她一棵啊?”

孙小剑说“列这个是让你知道给对方夹什么菜。”

陆文撇撇嘴“自己没手么,我又不是服务员。还有这个,离婚两次列出来干吗?”

孙小剑小声提醒“这是个有名的花心萝卜,爱玩,离两次是因为出轨太频繁,实在兜不住了。你小心点,他如果暗示带你玩啊、私下再聚啊,你就想办法推辞掉。”

陆文不停地滑动屏幕,看来看去只记住一半,他不耐烦地说“怎么这么多啊,比我家的族谱还长。”

孙小剑哄道“你演小配角的时候,用打招呼吗?下戏之后根本没机会往主演的面前凑。你现在是男主,潜力股,名正言顺地认识他们,当然要抓住机会。”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人。”孙小剑顿了一下,“因为你是十八线,一至十七线都在前面,人不多就怪了。”

记完演员,后面还有一串导演组、制片组和出品方。这些人更金贵,见到之后要笑、要躬身、要嘴甜地拍马屁——对权威型要认真地拍,对才子型要文艺地拍,对流氓型要往下三路去拍。

陆文感慨地说“我怎么感觉当了男主,还那么孙子呢?”

孙小剑回他一句至理名言“你不红,身边全是爷,等你红了,他们都是孙子。”

先前的期待微微冷却,陆文冲两步外的宴会厅瞅了一眼。宴会已经开始,那里面五光十色,可对他而言更像是学渣上考场,离得越近越抵触。

孙小剑催促道“走吧,进去先向陶老师打招呼。”

陆文临门一脚却犹豫了“我……先去个洗手间。”

夜幕下的酒店前庭一片灯火辉煌,保时捷减速驶来,稳稳当当地停靠在门口。刘主任恭候多时,迎上来,亲自拉开了车门。

瞿燕庭动身下车,如火的灯影照拂在黑西装上,像夜空缀满了繁星。

他庆幸不是第一次见,否则握手的话,对方会发现他的掌心过度潮湿。

一路上,他期望遭遇一场严重的堵车,或者一路红灯,但行驶得很顺利,司机每说一次“快到了”,他都会暗自紧张一分。

进入电梯,刘主任说“瞿编,就等您了。”

瞿燕庭回道“我出门晚了。”

“没关系,宴会刚开始。”刘主任说,“演员安排在宴会厅,咱们在包厢里。”

瞿燕庭问“都有谁?”

刘主任回答“导演组和制片组都在,联合出品方有五个人,其中昊阳文化的一把手周总也来了。他听说您会出席,特地飞过来的。”

瞿燕庭点点头,电梯门打开,他随刘主任朝包厢移动。

走廊没什么人,包厢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位服务生。刘主任闪到旁边说“瞿编,到了。”

瞿燕庭站住,不动声色地垂着手,拇指指甲压在食指指腹上。就在服务生推开门的一刹那,他滚了滚喉结。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瞿燕庭依旧姿态好看,依旧迈着利落的步伐,但他明白自己是临阵脱逃。他厌烦交际应酬,一切社交场合都让他浑身难受,甚至是紧张和焦虑。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像一处隐蔽的避难所。

瞿燕庭推门走了进去。外部的化妆间没有人,深色的大理石墙面上嵌着一圈壁灯,冷光亮如白昼,几何切割形状的镜子悬在梳妆台上。

他走向洗手池,微微弯腰,让水流冲洗干净手心的汗湿。

没多久,从里间传来脚步声。

瞿燕庭倏地抬头,从镜中望过去,停住了目光。

陆文从里间出来,顿在一只花瓶旁边。

与昨天的便装不同,他穿着一件胡桃色的衬衫,很显白,衣领松着两枚纽扣,不多不少地露出脖子和胸膛之间的三角区。手腕上戴着一条voyar系列的胡桃木手链。外面是一件猎装风格的夹克,滚边有图腾刺绣,刚护住腰,把双腿衬托得更长。脚上踩着一双和西裤同色的德比鞋。

瞿燕庭很少关注别人的穿戴,此时也忍不住打量陆文,如果他是出殡,陆文八成是参加婚礼,并且要艳压新郎。

陆文用鞋底蹭了一下地面,抬腿走过去,站在瞿燕庭旁边的位置。

昨晚主动打招呼却碰壁,他本不想搭理这位高冷的仁兄,奈何瞿燕庭直白地瞧他。

陆文从镜中回视过去,吊儿郎当地说“我跟你怎么这么有缘啊。”

第6章 第 6 章

瞿燕庭收回目光,盯着冲刷在手背上的洁白水柱,回道“是够巧的。”

陆文弯腰洗手,没再说什么,只有两道水声相互交织。

他搓洗泡沫、冲掉,反复两遍,再烘干。在银盘里挑了只护手霜,涂抹后调整袖口和衣领,对镜压一压抓好的发型。

弄完这一通,陆文察觉身旁的水声一直响着。他斜去一眼,看见瞿燕庭洗得发红的双手,问“你是有洁癖么?”

瞿燕庭没有洁癖,也没有理会。

陆文心想,再洗恐怕要脱一层皮,他看了看手表,说“宴会已经开始了,别等你洗完散了场。”

瞿燕庭不耐地说“既然开始了,你还不赶紧回去?”

陆文反身靠住台沿,他出来前在隔间里斗地主,刚才涂涂抹抹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不着急,我出来放松一下。”

“放松”二字戳中瞿燕庭的心思,他何尝不是来放松。

“你紧张?”

“有点,主要是有点烦。”

陆文交叉手臂抱在胸前,说“等会儿要问候演员们,能把脸笑酸,这个老师那个老师,比我大学四年喊的老师都多。”

瞿燕庭没接腔,在内心表示赞同。

陆文说“不止呢,更烦的在后面。那一帮导演和主任什么的,等于剧组的领导,问候他们得装孙子。”

瞿燕庭想,这话也不错。

陆文又说“而且今天来了一位大佬,更得仔细捧着。”

瞿燕庭问“大佬?”

“你不知道么?”陆文一字一句,“这部戏的编剧瞿燕庭,他来剧组了,今晚参加开机宴,这会儿估计正在包厢里喝酒呢。”

瞿燕庭不动声色地“哦。”

陆文继续说“哦什么哦,据说瞿老师很少跟组,大概因为他参与了投资,所以来看看。至于会看谁,不用我明说吧?”

瞿燕庭道“你还是明说吧。”

陆文说“别的无所谓,肯定少不了整部戏的灵魂。”

瞿燕庭属实疑惑“灵魂是什么?”

陆文回答“男主角啊。”

瞿燕庭终于收回手,水滴从皮肤上坠落,将衬衫袖口洇湿一块。他不理会,偏头看向陆文的侧脸“你的意思是,瞿燕庭来剧组是为了看你?”

陆文说“你什么理解水平?语文能及格吗?人家爱看谁看谁,但来都来了,肯定得看看我吧?”

瞿燕庭生平第一次被人质疑理解能力和语文成绩,顿了顿,问“他看过你以后,后悔让你演男主角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啊?”陆文皱起眉,生气中透着点委屈,“哎你这人,昨晚不搭理我,现在又说这种话。是怪我坐错你的保时捷?我下车了啊。还是怪我喝你的巴黎水?你等着,明天就给你买一箱。”

他不等瞿燕庭说话,突然醒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嫉妒我?”

瞿燕庭洗耳恭听“我嫉妒你什么?”

陆文说“嫉妒我是男一号。”

偶遇三次,强调了八百遍“男一号”。瞿燕庭想起陆文问他演谁,这小演员既然铁了心把他当同行,他故意道“万一我是特邀呢?”

“你拉倒吧。”陆文胸有成竹,“演员的资料表我看了,没你,还特邀。打酱油也没什么,不用难为情,你既然能坐导演的保时捷,说明有点背景,估计用不着做太久十八线。”

瞿燕庭忍不住了“其实——”

陆文打断他“其实今天你没参加剧本围读,我就猜到你的戏份了。”

瞿燕庭说“导演邀请我参加,我拒绝了。”

“你接着吹。”

瞿燕庭暗示道“围读的目的是消化剧本,我完全消化了,所以没有参加的必要。”

陆文笑出声“我真服了你,导演都不敢说消化了,你消化了?你什么肠胃啊?”

“我——”

“你干脆说你是瞿大编剧得了。”

瞿燕庭眉心微动,抽一张纸巾,细致地擦拭手指间的水痕“我不像编剧么?”

话音落下,余光里陆文转过身,面对他,朝他迈近一步仅剩两拳距离。他闻见陆文身上的香水味,清新的柑橘调,不过被护手霜的香气冲撞了一些。

瞿燕庭侧过头,微微扬起脸,接住陆文低头投来的眼神。

陆文一脸正色地对着他“你看我像影帝吗?”

瞿燕庭“……”

说罢,陆文错开目光瞥瞿燕庭的腕表,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刻钟。他退回原位,说“再聊真该散场了,你洗完没有?一起吧?”

瞿燕庭道“你先走吧,毕竟你是男一号。”

“也对,那我先撤了。”

等陆文离开,化妆间彻底安静,瞿燕庭拿起陆文用过的护手霜挤了一点。

他不紧不慢地涂抹,感觉到胸腔内的心脏平稳跳动,已经莫名地放松下来。

宴会厅内,陆文姗姗来迟。

偌大的厅堂用集合屏风切割成一块块半开放的小空间,半遮半掩,每一盏鎏金铜灯下摆着一桌。桌上的花瓶插着飞燕草,脚下是猩红色的地毯,灯光暖黄微暗,打在红色的花纹和冶蓝色的花瓣上,入眼一片浓郁。

窗前有一排日间榻,女演员裙摆曳地,男演员西装革履,三三两两地坐在上面勾手搭肩,背后是城市夜晚的天幕。

孙小剑等得心焦“祖宗,你怎么去那么久?”

陆文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一杯香槟,浅尝一口,说“遇见个人,聊了几句。”

“谁啊?”

陆文一顿,他忘记问那位仁兄的名字,说“坐保时捷那位。”

孙小剑奇怪道“早上还嫌他高贵冷艳,怎么又聊上了?”

陆文满意地说“这次我扳回一局。”

孙小剑道“那甭废话了,赶紧跟演员们打招呼吧。”

这部戏的角色不算太多,名气最大的一位是陶美帆老师,在剧中饰演叶母。她今年四十八岁,从艺近三十年,从国有的电影厂到国家话剧院都有一席之地。曾获戏剧梅花奖、话剧金狮奖,年轻时演闺秀、知识青年,上年纪后拍戏不多,碰到喜欢的故事才出山亮相。

饰演父亲的是杨斌老师,国家一级演员,中视协会演员工作委员会的理事,因戏份不多系特邀演出。

剧中的女一号叫仙琪,名字很特别,人如其名像一个仙女。仙琪出道时凭借清纯长相被观众熟知,之后演了些温柔挂的角色,有特色也有局限。

陆文轮番问候了一大圈,唯独没见到男二号,阮风。

剧本围读时也没见,他问经过的剧务“阮风还没进组?”

小张说“阮风前两天在国外有活动,本来能按时进组,天气原因航班取消了,推迟一天。”

演员见得差不多了,陆文走到窗前,在日间榻上坐下来喘口气。空腹灌下几杯香槟不太舒服,他想吃点东西,又怕等会儿熏着那位尊贵的瞿编。

而包厢里面一片酒气熏然。

厚重的大圆桌上摆着七八瓶酒,洋的有克鲁格,本土的有五粮液,已经空掉一半。周围一圈扶手椅,副导演在敬制片人,刘主任在和联合出品方的一位代表咬耳朵,都是酒过三巡的模样。

任树在主座上,右侧是昊阳文化的周总,左侧是瞿燕庭。

没人敬酒或搭话时,瞿燕庭独自沉默。抬着头时,他的脸上浮起一层恰到好处的笑意,浅浅的,大方又自然。

宴会进行了四十分钟,这个敬一杯香槟,那个敬一杯白酒,他不喝,没人敢让他赏脸。但他一杯杯饮尽,因为酒精能令他放松。

饭桌上聊的小到电视、电影、和某某导演的私交,大到行业趋势,政策变动,资本和文艺之间的关系……

瞿燕庭左耳进右耳出,在游离状态下想起陆文,陆文说得太对了,面对这些人实在是有点烦。

“想什么呢?”任树凑过来。

瞿燕庭答“没什么,想起个二百五。”

任树又问“什么二百五?”

瞿燕庭加个定语“花里胡哨的二百五。”

其实他想到的是“真实”,没有恭维,没有泛滥的敬意,连个笑脸也没有。如果陆文知道他的身份,那一股真实会怎样?

导演助理从对面绕过来,在瞿燕庭和任树之间弯下腰,说“任导,瞿编,组里的演员知道瞿编参加开机宴,都很激动,想来问候一下。”

任树直接问“你应承谁了?”

“我哪敢做主。”助理说,“各家经纪人都找了我,我答应给问问,一切看瞿编的意思。瞿编乐意的话,我就安排他们,只敬杯酒,不许耽误太多时间。”

任树摆摆手“免了。”

他搭住瞿燕庭的椅背“哥们儿这点还是了解的。除非拍摄需要,你不爱跟演员们接触,那就不麻烦了,反正明天在剧组也会见到。”

瞿燕庭这才弄明白,合着陆文烦了半天,根本不确定会见到一干领导?都打扮成公孔雀了,原来未必能开屏?

二百五不得失望成三百六?

他实在看腻了这一屋人,沉吟道“别的就算了,见一下整部戏的灵魂吧。”

任树“还有这东西?”

瞿燕庭抚弄冰凉的腕表,语气却带笑“姓陆,男一号。”

第7章 第 7 章

陆文又溜达了一圈,免得有漏网之鱼忘记打招呼。

他是个大胖小子的时候,便被他爸单手抱着参加宴会,人人都来逗他、捏他的脸蛋,那是他第一次流着口水进行交际应酬。

从小到大,他跟在父亲身边见过不少场面,更见过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沾他老子的光,那种场合里他无需操心什么,往那儿一戳,无论真情还是假意,享受夸奖和吹捧就够了。

如今独自闯荡,他要端着酒杯四处乱晃,笑得脸都酸了。不过累归累,他应付得游刃有余。

陆文在角落挑了一张无人的桌子,屏风遮挡半圈,搭起二郎腿坐在皮椅中,无所事事地待着。

孙小剑像条野狗,闻着味儿找过来,脸上的直男式幸福还没退去“仙琪太他妈漂亮了,我沦陷了,我好想照顾她。”

陆文说“我帮你问问,看她还需不需要助理。”

孙小剑还有点良心“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无论外界的诱惑有多大,在你红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陆文担忧道“万一我永远不红,是不是得给你养老啊?”

“呸呸呸!”孙小剑说,“你现在是男一号,并且是瞿燕庭的男一号,等这部戏拍完播出,你绝对会大红大紫。”

每一个小明星都幻想过大红大紫,接到手软的剧本和广告,应接不暇的行程,出门被粉丝围堵,在微博放个屁都能获得数万评论。

估计饿得低血糖,陆文晕乎乎地问“你说我要是红了,出一张专辑的话会有多少播放量?”

孙小剑脸色一垮“你惦记歌坛的模样,像极了我觊觎仙琪。”

“一往情深?”

“不,痴人说梦。”

在陆文和孙小剑打起来之前,忽然有人从屏风旁绕过来,是导演助理。

孙小剑立刻起身“您过来了,快坐快坐!”

导演助理停在桌边“不坐了,我说完就走。”

孙小剑迫不及待“是不是任导有什么安排?”

“对,我来通知你们一声。”助理说,“陆老师,瞿编要见你。你准备一下等会儿到包厢去,十分钟够吗?”

孙小剑抢答“够了够了,我们时刻准备着。”

导演助理爆料说“本来任导不想让演员打扰瞿编,因为瞿编一向不喜欢和演员接触,结果瞿编点名要见男主角。”

陆文惊讶道“点名要见我?”

“千真万确。”导演助理说,“十分钟后,你就过去。”

陆文赶紧问“瞿老师长什么样,我没见过他。”

导演助理答“瞿编就坐在任导的旁边,穿黑色衣服。任导另一边是昊阳文化的周总,联合出品方中的大头,也可以顺便问候一下。”

孙小剑忙不迭地答应,等对方离开,他一把握住陆文的双手“你听见没有?瞿老师点名要见你。”

陆文本来等得烦了,此时又精神抖擞“被你说中了,瞿老师果然会见我!”

孙小剑说“快,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你就要见到演艺生涯的伯乐了。”

陆文抓瞎“我怎么准备?我见到他说什么?”

孙小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别慌,哥已经帮你拟好词了。”

陆文最不擅长拍马屁,有草稿的话照背就行。

孙小剑说“瞿燕庭结交的都是大腕儿,见惯了气定神闲和驾轻就熟。你要拿出小透明的特质,真诚、笨拙,甚至紧张到结巴。令瞿燕庭觉得稀罕,感受出你见到他是多么激动,懂吗?”

“懂。”陆文迅速记词,只有几句,未免说多了惹瞿燕庭不耐烦。

孙小剑叮嘱“瞿编既然点名要见你,估计还会和你聊一聊,问你问题什么的。”

“啊?”陆文从小最害怕老师提问,“不会太难吧?”

孙小剑说“你只记住一条,对于没把握的问题,宁愿回答不知道,也不要自由发挥。真诚最要紧,千万不要在瞿编面前装逼。”

十分钟过得很快,陆文端着酒杯离开宴会厅,孙小剑陪着他,从走廊一头走到包厢外,隔着门似乎能听见一点声响。

陆文说“我要进去装孙子了。”

“去吧,笑得可爱点。”孙小剑双手合十,“我为你祈祷,阿弥陀佛。”

陆文去了,到包厢的门后时,孙小剑追上来。

怕他记不住,孙小剑特意等到这最后一刻,提醒道“说完词,在结尾加一句夸张的、煽情的、与众不同的话,让瞿老师见你第一面就记住你。只有记住你,以后他才有机会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