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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之神仙也种田》作者:寻香踪
文案:
28岁的遗传学博士徐宁在即将获得事业爱情的双丰收时,跟他的师弟传出了桃色新闻,一夕间科研成果变成了他人的果实,他丢了工作,未婚妻也投入了敌人的怀抱…从头到尾竟是一场算计和背叛。
万念俱灰的他回到老家,决定做一个不问世事名利的羊倌。无意间却找出了失踪多年的圆明园十二兽首之一——羊首,紧跟而来的还有一个脾气暴躁言行古怪的吃货青年。什么?他说他是生肖守护神。这太扯了吧!哼,不管是谁,要吃饭,先干活!
徐宁还发现,自己身上还莫名多了个东西,这是——传说中的空间?
本文又名《徐宁驯兽记》、《饿死个神啊》、《如何饲养一只吃货神兽》、《被方便面成功勾引的大神》等。
PS:其实这就是个种田文,只不过多了点金手指——空间,嗯,还有一个巨能吃神兽(某只咆哮:老子不是兽,老子是神!),有吃货,有萌物,还有各种各样滴美食。请允许我也尽情YY一下,朋友们,还等啥,跳吧,跟我一起来YY。求收藏求包养。
小剧场:
淘米的时候,徐宁问:“要煮多少?”
寻序瞟了一眼那个2.4升的电饭锅,简短地说:“煮满。”
徐宁心说,卧槽,这个饭桶。
寻序又添了一句:“吃完再煮一锅。”
徐宁:“…”照这个吃法,谁养得起!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种田文 随身空间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宁,寻序 ┃ 配角: ┃ 其它:随身空间,种田,报仇雪恨,狗血,十二生肖,寻香踪
第1章 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非常老套的楔子,前因后果要交代下嘛,很俗套。一直以来都想写个纯种田的爽文,所以试着写一篇,有狗血,有种田,有吃货,有萌物,烤全羊涮羊肉那是最基本的,尽量网罗美食请大家品尝,请同好们尽情地跳坑吧^0^求收藏求包养,如无意外,必然日更,本文准点11点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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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睁开眼,便发现不对劲,他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被子紧贴着肌肤,与平时睡觉的感觉不一样,一摸,果然没有穿衣服,连裤子都没穿。再扭头往旁边一看,赫然惊骇,自己身边居然有个毛茸茸的短发脑袋,对方也睁着眼睛,看着他笑了,如果他没眼花,那笑容里有一丝娇羞和妩媚?
徐宁赶紧问:“晓东,这是哪里?”
“师兄你忘了?昨天大家给你开庆祝会,你喝多了,非要拉着人家来宾馆开房。师兄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还很勇猛呢。”王晓东一手去搂徐宁的胳膊,一手掩着嘴吃吃地笑。
与同样赤裸的肌肤相贴,让徐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有这回事吗?他怎么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只记得师兄陈瑞华叫上了实验室里所有的兄弟去吃饭,说是庆祝他马上要晋升为学校最年轻的正教授。徐宁本来不想去的,聘书还没有到,就不能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提前庆祝不好,太招摇了。但是架不住师兄弟和学生们的热情,连拉带拽就去了。席间大家说了不少祝福和恭维的话,也被灌了不少酒,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真的不记得了。
“晓、晓东,昨晚上没有发生什么吧?你开玩笑吧?”徐宁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自己怎么可能和男生去开房,他可是有未婚妻的,而且婚期都将近了。
王晓东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师兄你觉得这事能开玩笑?”说着怒气冲冲地掀开被子,当着徐宁的面,将衣服一件件穿上。
徐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丝不挂的王晓东一言不发地穿上衣服,然后背起书包拉开门走了。他愣在床上半晌,心里感觉非常不安。
当天下午,他的博导将他叫了过去,老教授拿出他的博士论文和一叠资料放在他面前,非常严厉地说:“你的博士论文初审无法通过,这个课题已属他人研究成果,所以你的博士论文还得重新做。学校那边,你的晋升也暂停了。”
徐宁如遭雷击,片刻的失聪后,静下心神来看那一叠证据,那是一本行业专刊,上面刊布的文章正是自己的博士论文研究成果,行文跟自己的大体一致,稍有出入,但是结果完全一致,署名则是陈瑞华,而且发表时间要比自己发表在本校出版的行业专刊的文章早上两天。
“教授,这事绝对是个误会,整个研究实验都是我自己做的,您也全程参与的,陈瑞华只是来帮我的忙,是他窃取了我的研究成果。”徐宁怒火中烧。
当初徐宁做博士研究课题时,高他一届还未毕业的博士师兄陈瑞华非要参与进来,假惺惺地说要来帮忙,其实实验主要都是他自己做的,陈瑞华根本就只挂了个名,但是每次发表阶段论文时,陈瑞华都要求署名,徐宁心里有些膈应,但是也不好拒绝,所以每次发表研究成果的时候,都是自己的名字在前头,陈瑞华的在后头。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研究结果偷去,还把自己写的论文也偷去在别刊物上以自己的名义发表了。
“这事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你的博士论文存在着巨大的争议,所以是别想如期毕业了。我老早就跟你强调过,要严格保密自己的研究成果,保护自己的权益。但是你当成了耳旁风!现在反过来被人反咬一口!”老教授敲着桌子,痛心疾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
徐宁对这个问题也很恼火,他的东西一直都收得很好,论文完成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公开过,笔记本电脑是带有密码的,且都是随身携带的,那到底是怎么丢失的呢。他皱起眉头想了半天,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却没有头绪。
徐宁浑浑噩噩回到宿舍,他去宿舍找陈瑞华,周围的人都说自昨天起就没有见到他,打手机也关机,果真是蓄谋已久。整个下午和晚上徐宁都在忙着整理自己的研究资料,这个实验足足做了两年半才完成,研究资料堆起来都有一米厚,这些资料都要拿去做证据,他要跟陈瑞华打官司。
徐宁的这个课题在动物遗传学领域独树一帜,至今无人攻破,却被他成功拿下,仅仅只需这个课题,便能奠定他在动物遗传学领域的地位,徐宁也是因此被破格晋升为教授。但没想到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个泡影,昨天下午陈瑞华那顿饭竟是场鸿门宴,不知道他心里在怎么嘲笑自己愚蠢呢。
然而这事不算完,当天晚上十点多,徐宁接到一个学生的电话,让他去校园网上看看,徐宁忐忑地打开网站,网站论坛第一个飘红的热帖赫然写着——“遗传学博士沽名钓誉,窃取他人研究成果,私生活糜烂,居然是同性恋”,他胆战心惊地点进去一看,上面有好多张暧昧照片,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搂抱在一起,各种姿势都有,一个脸部打了马赛克,另一个没打马赛克的就是自己。
徐宁觉得脑袋轰地一下,只剩下一片空白,这虽然是自己的私生活,但是学校不可能坐视不理,学校还是非常重名誉的。尤其要是给自己的未婚妻看到了,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他刚看完贴子,他的未婚妻高雅就跑到宿舍来找他了,什么也没说,就狠狠甩了他两个耳光,然后扔下一句话:“姓徐的,我们完了!我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同性恋!”
徐宁冲着高雅咆哮:“我不是同性恋!我是被人陷害的!”
高雅歇斯底里地说:“你不是你还跟人上床?证据确凿,全世界的人都看见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让我爸以后怎么见人?!”高雅的爸,是他们学院的副院长。高雅说完这话,摘下手上的订婚戒指扔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快,学校便发出了辞职信。博士研究课题的归属问题官司冗长而拖沓,不知何时才有结果。徐宁麻木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这是学校给教职员工提供的宿舍,他已经被解职了,无权再住在这里。
陈瑞华指挥着人将自己的东西搬到门口:“放在这里,等里面的东西清出来了再搬进去。”
徐宁看着春风得意的陈瑞华,牙根几乎都要咬碎。陈瑞华将手揣在裤兜里,呵呵笑道:“师弟,你太单纯了。还是你这里好,房子宽敞,光线明亮,比我楼下阴暗的房间强百倍,我喜欢。”
徐宁捏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他咬着牙拼命克制住想挥拳头的冲动,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陈瑞华又想起什么,说:“对了,下个月是我和高雅的订婚宴,请你来喝酒。”
徐宁猛地一转身,扑向陈瑞华,挥着拳头朝他砸去,陈瑞华不比徐宁高,但是比他壮不少,所以完全不惧瘦得跟竹竿儿一样的徐宁。徐宁用拳头宣泄了怒意,捍卫了自己的尊严,也用浑身的瘀伤承受了这个后果。
“别真以为自己是个天才,乡巴佬!你再怎么拼命努力,也不过是个又蠢又可笑的乡巴佬,我不过稍稍动一动手,就把你捏死了。”陈瑞华拇指和食指做了轻捏的动作,对着地上的徐宁吐了口口水,走了。
徐宁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着酸水,这些年他努力追求的一切如泡沫一样被人轻轻一戳就“啵”一声破灭了,换来的,不过是他人的几句嘲笑。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想把那酸涩感眨出去。
有人进了屋,跑到徐宁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师兄,你没事吧?”来人是王晓东,他的脸上挂满了担忧。
徐宁吃力地怒吼一声:“别碰我,滚!”
王晓东带着哭腔:“对不起师兄,我真不知道会害得你这样。我只是…”
“滚——”徐宁用尽力气怒吼一声。
王晓东眼睛含着泪水,退到门口,恋恋不舍地走了。
第2章 买羊
“我已经签了字,钱咱们也算清楚了,这羊圈和羊都是你的了。没错吧?”一个五十多岁的满脸风霜的汉子紧捏着一叠厚厚的红艳艳的钞票,眼角的笑纹不知觉间又深了一分,他小心翼翼地跟面前戴着厚厚眼镜的青年说道,小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生怕他有一个后悔的表情。
“当然,合同上白字黑字都写清楚了,钱货两清。”眼镜青年严肃地点点头,将已经签字按手印的转让合同细心整齐地折起来,折成四方块,一点不对称都没有,塞进了自己的文件袋里。
“哦,哦,好。那我可以走了?”对方激动得连嘴角的胡子都有些颤抖了。
“等等。”青年叫住了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一愣,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他嘴角抽了抽:“还、还有什么事?”
青年面无表情地说:“钥匙没给我啊。”
“哦,对、对、对。钥匙,钥匙给你。”中年汉子看了一下,赶紧将钱塞进一个油腻腻黑乎乎的挎包里,然后摸出了钥匙,递给青年。
青年点点头,中年汉子见一切都交接清楚,拔腿就跑,结果刚跑出没几步,就被坡下上来的人堵住了:“等等,先别走,把话说清楚。宁娃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真要买他的羊?”
原来这个买羊的人,就是数天前从城市回到乡下的徐宁,说话的人,是徐宁的伯父徐敬山。
徐宁抬眼看了一眼伯父,淡淡地说:“嗯,我已经买了,合同签了,钱也给他了。”
徐敬山放开羊倌,冲过来抓住徐宁的胳膊:“娃儿你没有搞错吧?你买这羊做啥子哦?你会养羊,你不回学校教书了?”
“我会养,我不回学校了,就在这里养羊了。”徐宁说着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的景色,很多年没回老家了,这些景色变得熟悉又陌生,但是空气还是那样亲切,徐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尾气、没有尘埃,纯净而清冽。虽然已经是农历十一月了,但是山林依旧蓊蓊郁郁,常绿树木非常多,地面上许多草还泛着绿色,这样羊群到了冬天也不会没草吃。跟牲口打交道,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付出多少,就回报多少,很单纯的生活,适合现在的他。
徐敬山又急又气,他眼睛一鼓:“你列个娃儿,懂个屁,你以为这是过家家?这些羊买下来就是好几万块,你拿钱打水漂耍的?”他们伯侄俩说话的当儿,那个羊倌悄悄地溜了,连家当都没收拾,生怕徐宁会把钱要回去。
“伯伯,你放心。我会养羊,我在学校学的就是这个。”徐宁大学时的专业就是动物医学,俗称兽医,后来考研才专攻动物遗传学。
“你晓得个屁!”徐敬山实在搞不懂这个侄儿,放着城里那么好的生活不过,跑到农村来养羊,这不是发神经吧。这几天侄儿回来后不声不响的,以为只是心情不好,回来散心的,没想到居然会跑到这里来买羊。他又苦口婆心地说:“你知道人家为什么那么急巴巴地要卖羊?这都快过年了,只要再等个把月,就能宰羊卖钱了,这么好的便宜他咋给你捡了?”
徐宁抬眼看着伯父,表示他也想知道原因。
伯父看了一眼身后的羊圈,拉着侄儿走到坡坡下,走出好一段,才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这羊圈里有古怪!今年这老倌子已经丢了好几头羊了,晚上赶回来还有,早上放出来就少了。”
徐宁淡淡地说:“被人偷了吧。”
“是被偷了,但未必是人偷的。”徐敬山的脸上有些神秘之色,“老倌子自己守了几个晚上,都没发现人来,但是羊照样少,你说奇怪不奇怪?”
徐宁听了,并没有说什么,只觉得是人们太大惊小怪了,他从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
徐敬山抓住徐宁的手:“你赶紧把钱要回来,这羊买不得!”好几万呢,他可不能看着侄儿拿钱打水漂。
徐宁摇头:“没事,伯伯,不会有事的。再说我跟他都签了合同,也要不回来了。”
徐敬山挥动着手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娃子,怎么这么拗呢,跟他死去的爹一模一样,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要不是他爹妈都不在了,自己才懒得管。“好吧,你爱折腾就折腾吧。你原来也是在这里长大的,难道不知道这原来是个山神庙,这里的古怪多得很!”
羊圈所在的位置是个山坡的起点,背靠着绵延的山坡地,坡下是一片广袤的田野,这里原来是个山神庙,离村子有两三百米的距离,后来山神庙在破四旧的时候被捣毁了,村里在这里修了一排房子,作为附近几个自然村的大队据点,经常在这里开大小会。大队撤销之后,这房子还做过两年村小学,当时传闻也不怎么太平,但是没有出过人命,后来几个村小学合并,这里也就撤了。
徐宁离开家乡去上学的时候,这房子一直都闲置着。这次回来,他无意间溜达到这里,才发现已经被一个外地人租下来养羊了,改成了羊圈,对方跟他闲聊时,说起想转让羊群,徐宁也是临时起意,想买下对方的羊群,没想到这个念头一动,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博士课题的归属官司还在继续,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学校的工作也丢了,未婚妻也跟了他的仇人,他万念俱灰,对那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地方打心底里厌恶,再也不想回去。
“我觉得还好。没事的,放心吧,伯伯。”徐宁准备去放羊。
这房子总共是五间大瓦房,坐北朝南,风水其实相当好,风水师说这这绵延的山坡地是一条龙脉,而这坡头就是龙首,不过因为这里总是出古怪,也没人敢来这里修房子,大家只是在山坡上垦荒,种种黄花菜、点点黄豆。右边第一间是老羊倌自己住的,第二间是专门给产仔的母羊准备的,目前没有产仔的母羊,所以还空着,老羊倌告诉他了,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头母羊怀崽了,不多久就是生育高峰了,看样子这房间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
第三间和第四间里面都关着羊,最边上那间没有关羊,用来堆放一些杂物和喂羊的饲料,比如干草、玉米、糠皮、豆腐渣之类的。关羊的屋子是经过改造的,在离地面半米多高的地方铺上了木板,木板间有一些缝隙,这样羊粪就可以从木板间滚落到地面上了,不用每天打扫羊圈,只需定期清理即可。徐宁打开羊圈的门,便被一股氨气刺激得差点没晕过去,这老羊倌大概早就无心养羊了,所以许久都没有清理过羊粪了。
徐敬山跟在徐宁后头,也被熏得差点栽了个跟头:“这么臭,你一个博士生来干这活,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徐宁可是他们老徐家的骄傲,上最好的农业大学,又是个博士生,在大学当教授,说出去是个多么有面子的事啊,为什么要回来养羊呢。
徐宁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羊圈的门打开了,里面又用木栅栏分割成了好多小间。徐宁又上去将所有的小门打开来,一时间羊门蜂拥而出,朝门外挤去,几头大公羊横冲直闯,差点将徐宁都撞倒在地上。可见不止人,就连牲口自己也受不了这份洋罪。羊圈外面的院子用木栅栏围出了一个场子,有一米多高,平时不出去放羊的时候,就在这里喂料,这些老羊倌都告诉徐宁了。
开完所有的栅栏门,徐宁赶紧从羊圈里跑出来,猛地吁了口气,短短两分钟,都快要憋死了。徐敬山站在院子里无奈摇头:“你现在知道做农活的难处了吧?这还是开头呢。”
徐宁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感觉又活过来了:“没事,万事开头难,我会适应的。我今天下午要把羊圈里的羊粪都清出来。”
徐敬山:“…”
虽然说服不了倔强的徐宁,徐敬山还是很主动地留下来帮侄儿的忙,不然他一个文弱书生,从来都没做过农活,要怎么才能将两屋子的羊粪清得完。纵使这样,伯侄两个还是忙到天快黑才将羊粪清理完。院子里的羊一整天没有吃草,饿得咩咩直叫,一个劲地去啃栅栏门,有些比较调皮的羊已经跳到栅栏外面,自己觅食去了。
徐宁将活动木板拆开,穿着胶鞋站在羊粪堆里铲羊粪,徐敬山帮着他用筐子装起来挑出去,伯侄俩忙了一个下午,才将羊粪清完。徐宁又将活动木板装回去,回头看见院子里已经饿疯了的羊群,猛一拍脑袋:“糟了,还没喂羊。”
徐敬山当然早就注意到这事了,不过侄儿这性子是一做起事来就完全投入进去了,完全没想到周围的事,他也故意不提醒,想让他吃点苦头,知难而退。
徐宁看看天色:“现在去喂羊已经晚了吧?要不今天不喂了,明天一早就去喂去。”
“咳!”徐敬山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饲料,拌一点给羊吃了。哪有早上去喂羊的,羊不能吃带露水的草。还说自己会放羊呢,你这样的养法,趁早把羊都宰了卖了。”虽然全都宰杀了卖肯定会亏本,但好歹能减少点损失。
徐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等我适应了就好了。”
徐敬山看着侄儿,一跺脚,转身走了,油盐不进,懒得帮你,让你自己去吃苦去。他走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晚上呆在这羊圈里,这里晚上可是会闹鬼的。
徐宁却对此事浑不在意,先别说他不信有鬼,就算是真有鬼,那鬼也没有人可怕。他毛毛躁躁地从杂物间将饲料搬出来,所有的羊们全都疯狂地涌向他,几头种公羊冲得最快,差点没把抱着甘薯藤的徐宁给顶翻在地。吓得徐宁慌忙将薯藤一扔,跳到一边去了。
结果又出问题了,他没有将薯藤拨开,全都堆在一起,跑得快的羊们挤在一起大快朵颐起来,病弱点的羊们在其他羊屁股后头挤不进去,只能咩咩直叫唤,叫得那个凄惨,如丧考妣。徐宁看见这样,赶紧又抱了一捆出来,这样才把剩下的羊们安顿好。
他不知道,他放得如此痛快,那两捆甘薯藤可是人家老羊倌厚着脸皮去村里的人家讨要来的,准备冬天里下雨的时候给羊群备用的,那两大捆薯藤,起码是三四天的量。羊这东西,胃袋也是个无底洞,有多少就能吃多少,没有饱的时候。所以养羊呢,当然是尽可能给它吃饱,它们才会长膘。但是遇上雨天或者缺食的冬天,光靠羊倌自己备料给它们吃,那是不可能喂得饱的,所以一般都是尽量多喂一点,保证它们不掉膘就好,哪能尽由羊吃的。
徐宁又将散落在外的两三只羊放了进来,幸好羊是恋家的动物,到了夜里,也知道要回家,没有到处跑,否则天黑了,你到哪里去找羊啊,等到第二天,恐怕早就成了人们餐桌上的免费肉了。
侍弄好这群咩咩叫的家伙们,徐宁摸黑去大伯家吃了晚饭。大伯母对他如此冲动的行为也深表不理解,絮叨了许久,但是徐宁什么话也没说,只埋头默默扒了饭,然后将自己的行李拿上,从大伯家拿了个手电筒,回到了羊圈。
这天晚上,徐宁在老羊倌那并不干净的床上睡得格外香,白天的忙碌使得身体格外疲惫,睡眠也破天荒的深沉,这是他月余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或者说是他好几年来最踏实的一觉。所以对屋子里出现的异兆毫无察觉。有一团黑色的东西从门缝里进来了,站在床头做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变化,又将屋里的家什弄得霹雳乓啷作响,但是徐宁一动不动,还打起了轻鼾,黑影最后泄气了,化作一团强风,呼啦啦在屋里席卷而过,然后溜出门外,走了。
第3章 方便面
第二天早上,徐宁睁开眼睛,看见满屋子的狼藉,有一瞬间的怔愣,第一反应就是:刮台风了?然后又幡然醒悟:不对,这是在老家,内陆呢,还是12月里,不可能有台风。那是晚上起风了?屋里漏风吗?但是自己好像没感觉到冷啊。
他慢吞吞的起来,将眼镜戴上,在枕头边发现了自己的袜子,又从床尾拣出一块抹布,脸盆盖在自己的鞋子上,老羊倌的毛巾落在泔水桶里,锅盖翻了过来,还在屋子的地板上滴溜溜地晃动呢。徐宁扶了一下额头,老羊倌真不讲究,怎么做饭睡觉在一个屋啊,而且这被子也有一股浓浓的羊膻味,亏得昨天晚上自己累狠了,没闻出来,也许就算是闻出来了,当时太累了,也没在意。
徐宁伸了个懒腰,挥舞了一下拳脚,很好,一觉醒来,满血复活,就连前阵子那种郁闷憋屈劲都消失了。去他妈的学校,去他妈的陈瑞华,去他妈的高雅,去他妈的王晓东,统统都去死吧,小爷没了你们,要活得更潇洒自在。
打开门,冬阳和煦,将田野山川全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耳旁传来羊群的咩咩叫、树上鸟儿的叽叽喳喳声,空气清新,两肩空空,生活美好,这才是人生啊!
一整个上午,徐宁都在收拾打扫,被子拆了,扔在脚盆里泡着,被胎放在竹竿上晾着,锅碗瓢盆,能放外头的就放外头来,不放在卧室里。卧室里还有新买回来的米糠豆腐渣,这些全都搬到杂物间去,等打开杂物间的门,徐宁觉得这里也该收拾一下了,那里的情况比卧室好不到哪里去,简直就是一个大垃圾场。
徐宁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也不怎么分得清,但是多年的单身生活以及严谨的实验风格养成了他干净整洁的特质,见不得凌乱,东西必须要一一归位才行,最好还要贴上标签。这是典型的职业病。
一整个上午,才勉强将卧室收拾好。看着终于干净整齐了的房间,非常有成就感,同时也感觉到饥肠辘辘,才想起早饭好像都没吃,就一门心思去打扫卫生了。看看走廊上自己收拾出来的家什,做饭吗?又看着原始的灶台和铁锅,徐宁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了一盒方便面,准备泡面吃,这是本来准备在火车上吃的,当时没胃口,什么都没吃。然后又杯具地发现居然没有电热壶、电饭煲也没有,一切电器,好像就只有头上的电灯和桌子上的手电筒,徐宁拍一下脑袋,卖糕的,老羊倌的生活方式还真够原始的。今天下午去放羊,明天上街去采购。
徐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用柴火烧出了一锅开水,烧完之后发现,一大锅水,自己只需用一瓢就够了。他看着那锅热气腾腾的水,哈哈笑道:“滚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开水浇下去,方便面调料的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院子,连院子外的一只野猫都馋得双眼发绿光,直勾勾地盯着这个香味的源泉,但是却不敢靠近这院子半步。徐宁搬了张有点吱呀作响的椅子,在阳光下坐了,一手端着纸盒,一手拿着筷子,哧溜哧溜吃得喷香。他没发现,杂物间里也有什么东西被这奇异的香味撩拨得蠢蠢欲动,不过碍于白天的阳光,那家伙一直不敢出来。
吃了饭,徐宁将羊群放了出来,拿了根竹竿去放羊,开始他作为羊倌的正式生涯。羊群被关了两天,终于可以出门了,那蹄子撒得比谁都欢实,头羊带着羊群往平日里经常吃草的地方奔去。徐宁得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羊群的步伐,这个季节,庄稼都收过了,因为今冬天气候暖和,收获过后的田地里都长满了绿油油的麦子草,羊群吃再好不过了。不过得提防着羊们去啃田边地头的蔬菜和油菜。
徐宁这一出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所有在地里干活的人们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惊讶地看着徐宁,这不是老徐家的博士生吗,怎么跑回来养羊了。徐宁戴着眼镜,看着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乡亲,礼貌地点头微笑打招呼。
有人就问了:“宁娃子,怎么是你在放羊?你大伯把老羊倌的羊买下来了?”他还以为徐宁这是回来体验生活来了。
徐宁笑笑:“不是,我自己买的羊群,我自己养的。”这事反正是瞒不住的,以后自己应该就会在这里长期驻扎下了,大家都有眼睛看得到。
听见这话的人都一脸愕然,这是什么状况?
徐宁头一次放羊,缺乏经验,稍不留神,就没看住,有几头羊啃了村民家才种下没多久的大白菜。徐宁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吃了十来棵了,他赶紧去赶羊,然后问一下这是谁家的白菜,晚点去给人家赔钱。
虽然被徐宁搞得有点迷糊,村民们对有知识有身份的人还是很敬重的,便告诉他那是谁家的菜,然后善意地指点他哪里的草更茂盛,没有蔬菜,赶羊去那里吃草更好。徐宁礼貌谢过,一一记下来。
第一天放羊,状况百出,总计啃了大白菜十几颗、菜苗一小片、油菜一小畦。将撒野的羊群赶回家,徐宁拿着钱跑到菜地主人家去赔礼道歉,因为是第一次,大家都没怎么为难他,也没有要求赔偿。徐宁连忙说:“实在对不住,那等我宰羊了,请大家吃羊肉吧。以后我会小心的。”
回到家,徐宁看着那群吃饱喝足的羊,长叹了口气,什么事都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没想到放羊会这么辛苦,这才开头呢。等开春了大家都种了庄稼了,又要到哪里去放羊呢,而且到时候母羊都下了崽,估计就会有上百头了,自己一个人赶羊,哪里看得住。看样子还是要去种草才行,明天去问问大伯,谁家有地不种的,自己要来种草,好像自己家里原来还有几亩地的,不知道在哪里,也去问问大伯。
徐宁一边计划着,一边继续泡面吃,没办法,他还真不会用柴火烧饭,烧水已经十分勉强了。因为感觉到有点饿,他又剥了两根火腿肠在面里,哧溜哧溜吃完了,一抹嘴,方便面明天没有了,必须得去买电饭锅回来做饭了,总不能老吃方便面吧,方便面就是闻起来香,吃起来就那个味儿,巨没营养,哄哄自己的肚子罢了。
这天晚上徐宁睡得没有头天晚上那么沉,睡到半夜,他迷迷糊糊地听见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也没当回事,估计就是老鼠,明天去村里找只小猫崽来就好了。但是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都没消失,突然间还发出了一声哐当的巨响,好像是锅盖撞在哪儿的声音,徐宁一下子惊醒了,他不是白天将锅碗瓢盆全都搬到外面去了,谁在外面?
徐宁心想:有贼?他赶紧去摸灯开关,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是灯绳呢,便拉了一下拴在床头上的绳子,灯亮了,不过并没有满室通明,电灯好似油灯一样昏暗。电压怎么这么低,徐宁念叨了一句,掀开被子,将棉袄穿上,穿鞋下床,拿着手电筒走到门外去看动静。
这外面也没安个灯,有个灯就方便多了。徐宁心想,改明儿去买电线和开关来装一个,这样晚上就方便了。
他打着手电筒,站在门口往外照了一圈,并没有人影。外面黑得几乎不见五指,多少年都没有见过这么纯粹的黑夜了,城市的夜色都被人类干扰破坏了。徐宁想了想,走到羊圈去看了下,羊圈里是有灯的,拉亮白炽灯,里面一片晕黄,羊们被惊醒了,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往门口看。
看这情形,应该是没人来啊,怎么自己又听到动静了,拿着手电筒往台阶上一照,锅盖还盖在锅上,并没有掉地上啊,难道是谁饿了来偷吃的,不小心碰响了锅盖?
徐宁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转身回屋,一脚不知道踢倒什么了,拿着手电往地上一照,地上倒着个方便面桶,吃剩的汤汁洒了一地。这方便面盒子他明明放在撮箕里了,怎么又到这儿来了,徐宁越发肯定是有人来偷吃的了。徐宁想了想,对着夜色大声说:“有人吗?是不是饿了?要是饿的话就出来吧,我这里没有饭了,但是吃的还有一点。”
没有任何回应。他拿着手电又照了一下,突然听见“喵——”一声,视线里闪过两只绿莹莹的眼睛,然后非常迅速地消失了。原来是只猫,徐宁笑了起来,进屋去睡了。
这后半夜果然安静下来,徐宁睡得很香,没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个黑魆魆的阴影,蹲在床边守着,似乎在等徐宁给自己拿东西吃。然而一直等到第一缕晨曦出现,徐宁都没起身去拿东西,那个黑影似乎非常失望,慢慢消失了。
一大早徐宁就起来了,他跟大伯借了辆脚踏三轮车,踩着车去镇上采购去了,虽然踩三轮车跟他的博士生形象非常不符合,但是他要买的东西很多,双手拿不完,有三轮车就好多了,买了什么就往车斗里扔,省事省力。
直到日上三竿,徐宁才回到家,他将所有的新家什都搬了出来,然后将车送回去给大伯,又问大伯要了一床被子。徐敬山看他添置了那么多东西,知道侄儿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看样子是真要在这里长住了,便说:“宁娃子,你真要在家养羊啊?不回学校了?”
徐宁都没好意思跟伯父说自己被学校解聘了,博士文凭也没拿到,怕老人担心,便说:“暂时不回去了,我要学以致用,用我学到的东西来养羊,没准能有新的发现。”
这话自然是安慰大伯的,但是徐敬山听了,却曲解成“侄儿回来搞试验研究的”,这么一想,便终于放下心来,逢人便这么解释。大家一听,觉得也在理,因为徐宁就是个动物学博士嘛,动物学博士研究羊,那再正常不过了,有人还跑到羊圈来看,看看徐宁到底在搞什么研究。
第4章 笨贼
徐宁送完车回去,拿起大笤帚打扫院子,将羊粪什么的清理了一下,然后开了杂物间的门,开始清理杂物间。徐宁脱了外套,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原来的羊倌似乎是个很不讲究的人,弄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屋子里堆,弄得整个屋子脏乱不已。屋里的东西超级多,尤其是角落里的东西,不知道堆放了多久,积满了灰尘,很多都霉烂了,散发出霉味,徐宁被呛得直咳嗽。他在屋子里翻出了好几袋发了霉的米糠和豆腐渣,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大概老羊倌每次买了东西回来就往屋里堆,要用的时候总是就近用,老的就一直放着,结果都放坏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屋里的所有东西总算都被搬出去了。徐宁拿着大笤帚开始清扫,扫到屋角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飞溅起来,溅到了眼睛里,徐宁赶紧将手里的笤帚一放,去揉眼睛。结果大笤帚直愣愣地朝他倒过来,咚一声敲在他额头上,徐宁眯着眼手忙脚乱去挡笤帚,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下子没站稳,猛地往前一扑,倒在了垃圾堆里,额头不知道磕在了什么上,一阵剧痛,徐宁晕了过去。
徐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趴在一堆垃圾上,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坑,一个长形的坑。地陷了?这是徐宁的第一反应,近些年地陷的新闻出现了无数次。房子要倒了!这是徐宁的第二反应,他赶紧爬起来往外跑。
跑到屋外,外面晚霞满天,已经快要黄昏了。抬头看房子,房子安然无恙,一片瓦都没掉,哪里像要倒的样子。他又跑回去看看那个坑,似乎除了那个坑,周围并没有裂缝,也没多少浮土,坑的四周非常平滑,仿佛是被刀子切出来的一样。他还想细看,但是羊圈里的羊群叫得那个凄惨,它们又有一天没有进食了,新换的主人太不靠谱了,实在是过分,怎么能经常忘记给它们喂食呢。
徐宁发现自己也是饥肠辘辘的,饿得真是前胸贴后背了,特别想吃东西。所以他也不管坑了,赶紧去洗手淘米做饭,心里觉得奇怪,自己摔了一跤,居然就睡了大半天,这也太邪乎了,难道是自己病了?可是两个月前他还参加过学校组织的体检,什么毛病都没有啊。
徐宁匆匆洗锅淘米做饭,饭还没熟,他就饿得难以忍受了,从背包里翻出一包火腿肠,扒了皮就那么嚼吧嚼了,这才喘过气来,一连吃了三四根,才感觉好一点,然后赶紧去给羊群拌料吃。这个时间去放羊已经不太现实了,只能先应付一下,明天上午等露水干了,就赶它们去吃草。徐宁心里不是不内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