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是怎么出的车祸?这都是拜、你、所、赐。”
盛哲宁话音落下,宁萌直接僵住,失声道:“拜我所赐?怎么会是拜我所赐?我一听说你出了车祸就连夜打飞的回来,连做梦都在祈祷你没事,结果到最后你还反过来怪我?”
宁萌越说越委屈,想到自己这几天的付出竟就换来盛哲宁的冷言冷语,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这头盛哲宁合上杂志,却道:“宁萌,你自己做过什么,应该比我更清楚。”
宁萌乍愣,喃喃:“我…我做什么了?”
盛哲宁幽幽凝视妹妹,乌黑透亮的眸子微微闪着光。“出车祸那晚,我发现有人跟踪我。正是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后视镜上,我才没有看到突然冲出马路的孩子,这才险酿悲剧。”
说完,宁萌明显怔住,紧抿着唇瓣不言语。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发现被人跟踪了。从上上个月开始,只要我和夏浅在一起,身后就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尾巴。所以我猜——‘尾巴们’真正想要跟踪的人是夏浅吧?”
话毕,盛哲宁这才望向脸色泛白的妹妹,抱胸道:“宁萌,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闻言,宁萌攥紧五指,咬了咬牙这才昂头道:“哥你这么说是怀疑我?证据呢?理由呢?夏浅天天在外面帮人砍价,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跟踪调查的,凭什么就单单怀疑我?”
盛哲宁不慌不忙地“嗯”了声:“说的没错,无凭无据就怀疑你是挺委屈的。不过宁萌我就想问问你,我出车祸那晚你是怎么想到第一时间给夏浅打电话的?”
宁萌闻言大震,慌乱间就听盛哲宁又道:“她应该没有告诉过你她老家在哪儿吧?似乎也从没跟你提起过过年会回老家吧?嗯~我就奇了怪了,你听说我在郦城出车祸后是怎么想到让夏浅赶紧去医院的,是谁告诉你她也在郦城的?”
宁萌:“…”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宁萌默默阖上眼睛,攥紧的手指陡然松开来。
*
盛哲宁和妹妹摊牌之际,夏浅则正坐在走廊上微微发呆。慕研今天有台手术,现在还在手术台上没下来,夏浅不好回病房打扰两兄妹,就只能无可奈何地坐在走廊上出神。
等得久了,夏浅便有些犯困。刚阖上眼说养养神,她就觉旁边有人坐了下来,一睁眼才发现是何狗屎。何狗屎手里抱着罐速溶咖啡,一边喝一边怪腔怪调道:“哎~真是同人不同命。瞧瞧盛哲宁把你调丨教的,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让你在外面乖乖等着你就不敢往屋子窜,听话得跟小绵羊似的。啧啧,怎么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那么凶?果然还是钱有魅力啊!”
自上次的事情后,夏浅对何狗屎已经产生了心理厌恶,此刻也就根本懒得理他。可这坨狗屎犹如苍蝇般一直在旁边嗡嗡嗡地叫个不停,吵得人好不心烦。夏浅实在受不了,终于望向何狗屎,盈盈笑道:“哎,我这也是没办法,谁让盛家家教严呢?你看看,你家宁萌不也把你调丨教得很好吗?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让你滚出去你决不敢爬出去。”
“你——”何狗屎气得瞠目结舌,半晌才点头道,“好好好,你就得瑟吧,反正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知道宁萌为什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吗?嘿嘿,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你就是我的前女友。”
闻言,夏浅心里陡然一颤,顿了顿才定下神来。怪不得刚才一见宁萌,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原来问题出在这啊。虽然…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是挺意外的,但是她怕个腚啊!当初做小三的又不是她,现在该觉得尴尬的人自然也不是她。她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转念想想刚才宁萌的言行举止,夏浅也大致明白宁萌的态度了。哎~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她虽然没有摊上尖酸刻薄的恶婆婆,却遇上了个刁蛮难缠的小姑子,真真应了那句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怎么样,怕了吧?”这头,何狗屎见夏浅不说话,得意洋洋又道,“呵呵,按照宁萌的脾气她是不会让你和盛哲宁顺顺利利结婚的。说不定现在,她就正在里面让她哥跟你分手。”
夏浅夸张捂住胸口,作出副惊恐的模样道:“真的吗?伦家好怕怕哦。”话毕,才又板下脸道:“你以为宁萌算老几啊?她让她哥分手她哥就分手?嘁!”
何狗屎叹息声,摇头:“你啊,还是太天真,宁萌的手段你见识了不到十分之一。你别看她平时娇滴滴一副傻白甜很好骗的样子,狠下心来那真不是闹着玩的。还有,宁萌和盛哲宁这两兄妹的感情可比你想得深得多了,当年盛哲宁车祸宁萌她——”
何狗屎说到一半,突然欲言又止。挥了挥手,这才接着道:“哎给你说这些没用,反正吧就一句话,你没戏。妹妹是一辈子的,老婆嘛却是可以换的,懂了吧?看在我们俩好过一场的份上,哥哥劝你句,趁着现在盛哲宁对你还有感情,好好诈他笔分手费得了。买个房、做个小生意,多好!别最后弄得人财两空哟!”
何狗屎一边说,手臂一边就悄悄搭了上来,暧昧无比道:“你如果真要做生意来找我,我刚好手上有个项目…”
夏浅斜睨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猪蹄,不怒反笑。她抬头望了眼前边,忽然就道:“嗳宁萌——”
听了这话,何狗屎吓得魂飞魄散,忙将猪蹄放了下来。趁着其手忙脚乱之际,夏浅将何狗屎的另一只猪蹄轻轻一抬,其手上的咖啡顿时洒了一身。
白衬衫配上浓郁的咖啡,颜色简直不要太好看了。见状,何狗屎气得头顶直冒烟,可他还来不及说话,夏浅已啐了口道:“活该!”话毕,便起身径直往外走。
何狗屎见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嗷嗷乱叫道:“夏浅,你就等着被人甩吧!呸!不识抬举!你这一辈子就是做弃妇的命!”
闻言,夏浅脚步一顿,思忖番,又转身往回走。见夏浅折身回来,何狗屎唯恐她有后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满脸警惕道:“你、你想干什么?”
夏浅转了转眼珠,语气平和道:“何之隽,我记得你还在《午夜新闻》当差吧?”
何狗屎乍愣,完全跟不上夏浅的思维。他在主持什么节目和今天的事有关系吗?还是说,夏浅想趁机羞辱他一番,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混出个名堂?
何狗屎正琢磨,这头夏浅已重新坐下来,幽幽又道:“何之隽,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两没有必要这么针锋相对,说起来,我们俩的立场是一样的,应该互助互利才对啊。”
立场一样?互助互利?何狗屎傻眼,这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他衬衫上的咖啡还没干好吗?真以为他那么傻,还上她的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浅眨了眨眼道:“何之隽,咱们来分析分析,我和盛哲宁分手的话,你能有什么好处?除了不用和我打交道,似乎也没什么好处了吧?可如果我和盛哲宁结婚、我又肯帮你的话,你觉得,局面又会变成什么样?”
何狗屎闻言眼前一亮,大惊道:“你是说——”
夏浅勾唇,“盛哲宁不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迎娶了白富美,没有升职加薪也就算了,居然还被调去了午夜档,其实你心里很憋屈吧?”
见何狗屎闻言紧抿唇瓣,夏浅就知道鱼儿上了钩,轻咳声继续又说:“哎,这宁萌的嫁妆是丰厚,可再丰厚的嫁妆那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啊。再说了,这宁萌自己的开销也不小,将来孩子再一出生,更是样样花钱。所以真正的靠山还是盛哲宁。
“奈何…你不讨大舅子欢心,不仅钱没捞着,盛哲宁还处处给你脸色看。可如果…你将来的嫂子和你一条心,没事就帮你吹吹枕边风,盛哲宁再看看妹妹的薄面,你觉得调到黄金档还是难事吗?”
何狗屎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搞定盛哲宁?”
“这个倒不用了,”夏浅咯咯笑道,“不过宁萌那边有什么举动的话,你悄悄告诉我一声就成!”
何狗屎大惊:“这不是让我当内奸吗?”
夏浅闻言正想多做做何狗屎的思想工作,谁料何狗屎脸却一沉,低声道:“这事风险极高,我如果帮你我能得到什么?”
夏浅喷,敢情别人何狗屎从头到尾都不是在纠结当内奸是不是有违道义,而是在讨价还价啊。夏浅对何狗屎的鄙视又刷新了一个等级,但面上还装作正经道:“一年内调到黄金档做主持人,五年内进入电视台管理层,另外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二十万。”
“二十万?”何狗屎冷笑,“你打发叫花子呢!我要聘礼的百分之二十。”
“成!”夏浅一拍大腿,“只要能嫁给盛哲宁,我还愁这点钱吗?”
交易谈成,何狗屎却多了个心眼,瞥了眼夏浅,又道:“口说无凭,万一你到时候嫁给盛哲宁了,不认账怎么办?你你你写个东西给我,作为保证。”
听了这话,夏浅佩服得差点鼓起掌来。何狗屎耍的一手好阴谋啊!说什么你老婆诡计多端,我看不及你皮毛才是真的吧?如果自己真的写了保证书,何狗屎以后就可以拿这东西要挟她一辈子了啊!
夏浅莞尔:“哪儿还用写啊,我一直都记录着呢!”
何狗屎皱眉,喃喃:“什么?”
夏浅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来,在屏幕上按了下,终于笑逐颜开:“看看,我这不是一直都录着音嘛~”
话音落下,何狗屎只觉头顶轰的一声乍响,这才被惊雷劈得恍悟过来。阴谋!□□裸的阴谋!从一开始夏浅就是在耍自己,什么联手,什么枕边风都是哄鬼的话,夏浅是想来个鱼死网破!她如果和盛哲宁吹了,她要自己和宁萌也不好过!如果刚才那段录音让宁萌和盛哲宁兄妹听见的话…
想到那个可怕的后果,何狗屎只觉浑身汗毛倒竖,颤抖着牙道:“你…”
夏浅弯眼笑得像只狐狸,一边晃手机一边道:“这招呢,还是跟何老师您学的。东施效颦,见笑见笑啊!”
“你把手机拿来!!!!”话音落下,何狗屎也已如饿狼般扑了过来——
*
与此同时,病房内。盛哲宁也正和妹妹交谈着,盛哲宁恩威并重道:“我把何之隽和夏浅支开,就是给你最后的面子,你好自为之。自己去把那些尾巴处理干净,这件事就——”
盛哲宁话刚说到一半,一个小护士就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一进入病房,小护士见盛哲宁还闲适地靠坐在床头便跺脚道:“12床,你还愣在这干什么?你女朋友和一个男人打起来了!”
听了这话,盛哲宁和宁萌都大怔,盛哲宁道:“什么?”
“什么什么,”小护士道,“你快去啊!慕医生也在那,都打成一锅粥了!”
第四十八章
盛哲宁和宁萌赶到现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但从凌乱的现场以及何狗屎已经高肿的右脸可以窥见当时战斗的激烈程度。
盛哲宁从小护士们嘴里七拼八凑地知道了事情的梗概:夏浅本来是和何狗屎坐着在聊天,可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了起来。夏浅毕竟是女人,两人拉扯没一会儿就落了下风,眼见着人就要被何狗屎压在身下,慕研慕医生回来了。
慕研从小就是个暴脾气,这个时候看见从小一块玩到大的邻家小妹被男人压在身下哪儿还忍得住?上前就是一记左勾拳,再加一记右勾腿,夏浅也趁势翻爬起来,一脚上去就踹在何狗屎的屁股上。
慕研一米八八,身材又壮,拎何狗屎就跟拎小鸡似的,这样一来,情势骤变,两人之间的拉扯瞬间就变成了何狗屎单方面的被挨揍。何狗屎也不傻,见状便大声嚷嚷道:“救命啊,医生闹事打人啦~”
夏浅唯恐今天的事影响慕研的工作,急中生智上前就厉声道:“你还要不要脸?明明是你先在这闹事,说要慕医生赔钱。我跟你说慕医生不在办公室你就又打又砸的,怎么现在反倒倒打一耙?”
围观人群大多不明真相,一听这话就以为又是医闹,瞬间对何狗屎指指点点起来。也合该何狗屎倒霉,前两天医院才刚出了起医闹事件,两名老医生被闹事者打到骨折,另外还有一名护士因此流了产。此刻见又有人来闹事,路过的医生护士们便情绪微微激动起来,终于一名年轻的男医生按捺不住,上前加入了混战…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知不觉中加入混战的医生护士就多了起来,你踹一脚,我捶一拳,后来还是夏浅和慕研看势头不对,才将众人拉开了。而此时,何狗屎脸也肿了,腿也瘸了,最搞笑的是门牙还掉了颗。他捧着牙嗷嗷乱叫之际,盛哲宁和宁萌赶到了——
一见这两位主儿,夏浅还是略心虚,毕竟这事是她挑起的,刚才引起群愤的话也是她说的。盛哲宁询问小护士斗殴过程时,夏浅就一直躲在慕研身后,尽量减少存在感。
可刚来的迟早还是会来的,听完小护士们的叙述后,盛哲宁清亮锐利的黑眸就直接戳穿了慕研的胸口,射向其身后的夏浅。
“是这样吗?”盛哲宁语调清冷,听得出是动怒了。
夏浅抿唇,正踌躇着该怎么回答,慕研就道:“跟夏浅没关系,人是我揍得,那颗牙也是我敲下来的,你们有什么直接冲我来。”
宁萌本替何狗屎擦着嘴角的血,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出,将手上的纸巾一扔,道:“行啊!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报警!”说完,宁萌就真的摸出手机要打110。夏浅见状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道:“不能报警!”
宁萌纤纤玉指稍顿,抬眸道:“为什么?”
夏浅叹息,还能为什么?总不能她闯了祸,让慕研替她担着吧?兜转间,夏浅在脑子里快速过了遍词,这才启齿道:“其实这事吧,最开始就是我和何之隽言语上有些不和,情绪失控下才动的手。慕医生也是看我一个女人被男人揍,实在不像话,这才出手想把我们两人拉开。可是你懂的,拉扯过程中多而不少会有些碰撞,所以才伤着了何之隽。至于后来的事嘛…纯属误会。”
见夏浅满脸纯良,宁萌呵的冷笑出声:“纯属误会?那之隽脸上这些伤,还有这颗牙算怎么回事?”
夏浅摸了摸鼻子,嘀咕:“我不都说了嘛,拉扯过程中难免有些碰撞。”
“你——”
夏浅打断宁萌,继续道:“何之隽,我也是为你着想,你再怎么说也算公众人物,去警察局的话你就不怕这事明天被媒体报出来吗?还有,你可别忘了,是你、先、动、的、手!”
闻言,何狗屎蓦地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刚好与夏浅审视的目光撞到一块。电光石火间,何狗屎似乎看到夏浅嘴角轻轻地、轻轻地往上扬了扬。他一激灵,再定睛去看,那笑容却已消失不见。
见状,何狗屎情不自禁地战栗。没错,不能去警察局…现在,媒体曝不曝光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夏浅手里有那段录音!!如果他违背了她的意思,天知道她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把录音公布出来。到时候,他才真是别想混了。
这头,宁萌还替老公说着话,“先动的手怎么了?先动的手你们打伤了人也得赔!不仅要赔偿还得道歉,我——”
宁萌话说到一半就感觉有人拉她的衣袖,一回头发现竟是何狗屎。何狗屎摇头道:“算了。”
宁萌瞪眼,“怎么能算了?老公你的牙都被他们打掉了。”
何狗屎本来就是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现在偏偏宁萌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气得他双眼通红。站起身来,何狗屎跳脚道:“我说算了就算了!!!哎,我现在要去看病,随你要干什么。”
说罢,何狗屎转身就一瘸一拐地走了。宁萌石化原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怔忪半晌这才一边喊着何之隽一边追了过去。见此情景,夏浅知道这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心里大石落地,可刚刚呼出口气来,她就听凉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呵,夏小姐好本事。”
闻声,夏浅心里咯噔一声响,一抬头就见盛总大人正黑着张脸阴阴瞅着她。呵呵呵,她怎么把这位给忘了?
*
处理完现场的事情后,盛哲宁和夏浅没有直接回病房,反倒去了楼下小花园。一路上,盛哲宁都紧绷着脸,半言不发。夏浅就是不动脚趾头也看得出盛总大人生气了,咳咳,今天是稍微过了点,不管怎么样动手打人还是不对滴。可是何狗屎实在是气人,自己也是因为被他揍得摔在了地上才真动了怒。
念及此,夏浅幽幽道:“盛哲宁,我知道你在生我气,可今天那种状况我也没办法控制。后来何狗屎被揍得那么惨真的纯属意外,要不是因为慕研及时赶到,说不定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我了。”
盛哲宁本背对着夏浅,听了这话转过身来,挑眉,“说完了?”
“嗯,说完了。”夏浅望着盛哲宁,也不知道他把自己带到花园来到底想干什么,想了想,又道,“不过我——”
话未毕,唇已重重地压了下来。夏浅“唔”地抗议了声,然后便迅速沦陷。这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湿吻,盛哲宁根本没有给夏浅喘息的机会就直接攻城掠地。舌头霸道地伸了过来,吸吮、纠缠…最后,趁着夏浅忘情之际,盛哲宁又在夏浅唇间轻轻咬上小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
吻罢,夏浅只觉浑身发烫,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有些腿软了。还好的是,此时已夜深人静,没什么人再来逛小花园,加上两人本来就在不显眼的角落,被人看见的几率更是…咦,等等!这么说起来,难道盛哲宁故意把她带到僻静的小花园来就是为了吻她?
夏浅被自己这个假设骇住,抬头还来不及言语,这边盛哲宁已沉声道:“记住,以后就算要英雄救美,那个人也必须是我。”
夏浅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这才呆呆地“啊”了声。所以…盛哲宁刚才一直虎着脸只是因为吃醋的老毛病又犯了?那何狗屎——
听见夏浅提到何之隽,盛总大人轻轻拍了拍女朋友的脑袋,淡淡答曰:“哦那个啊~打得好。”
听见这个回答夏浅怔忪片刻,这才扑哧一下笑出声。估计盛总大人想揍何狗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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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盛总大人终于顺利出院。回家简单收拾番,盛哲宁便表示要带夏浅去个地方,夏浅不知道盛哲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乖乖上了他的车。原本以为去的地方不会太远,谁料这一走就直接出了郦城,等到目的地时,已是下午两点了。
泊好车,两人下车。夏浅望着山脚一排排卖花圈纸钱的殡葬店就知道这儿是干什么的了。夏浅望向盛哲宁,拧眉:“山上是墓园?”
盛哲宁轻轻嗯了声,这才微微眯眼眺望远处。“我都见过你父母了,让你也来见见我父母,不过分吧?”
夏浅:“…”
*
两人在山脚随便应付了顿便往山上走,这山也不高,约莫二十来分钟两人就到了墓园。夏浅跟着盛哲宁左拐西绕,老半天才到了其父母的坟前。
盛家父母的坟安放在半山腰的一小山丘上,山丘前有一棵银杏树,掩映着树下的四座坟。夏浅正帮着盛哲宁在父母坟前上香,就见盛哲宁在另外两座坟前也架起了香炉和供果。
在郦城老家,长辈们扫墓时都会给临近的坟墓也上香,示意打扰了ta休息,尽请见谅。是以此刻见盛哲宁给另外两座坟上香,夏浅也见怪不怪,可谁料盛哲宁一开口却道:“爷爷奶奶,爸、妈,我带女朋友来看你们了。”
夏浅闻言震惊,“这两个…是你爷爷奶奶?”夏浅定眼一看,发现老爷子果然姓盛,而更令她讶然的是,老爷子老太太离世的年份竟和盛哲宁父母逝世的年份是同一年!所以——
大概是猜到了夏浅的心思,盛哲宁低声道:“他们都是在同一场车祸中死掉的。”
夏浅呼吸骤停,片刻才听盛哲宁接着说:“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吧?”
“什么?”
“关于那场车祸。”盛哲宁语调平缓,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般娓娓道来,“我那年刚满十八岁,全家人为了庆祝我考上大学商量好出去自驾游。除了宁萌突发高烧,我、爸妈、爷爷奶奶都去了,然后,就发生了车祸。在我们被大货车撞下山崖的瞬间,爷爷奶奶下意识地抱住了我,所以我活了下来,而其他人就…”
夏浅默了默,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握住盛哲宁的双手。她不知道家人对于盛哲宁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那场车祸到底给盛哲宁带来了多大的打击,但夏浅知道,在盛总大人无懈可击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比谁都柔软的心。它需要人呵护,也需要人疼爱。
抿了抿唇,夏浅看向四座整齐干净的坟墓,转移话题道:“盛哲宁,你说,四位长辈会喜欢我吗?”
盛哲宁呵笑声:“喜不喜欢不重要,我就是来通知一下他们,这个就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和孙媳妇。”
夏浅被盛哲宁的话逗笑,启齿正想说什么,手上却一紧——盛哲宁反握住了她。夏浅觉得微微奇怪,抬头就见盛哲宁正用清澈见底的眸子凝着她。
“盛哲宁你——”
“死了的阻止不了我和谁在一起,活着的更是如此。”盛哲宁话音落下,夏浅心里当的一下,大脑瞬间短路了。咳咳,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吗?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其实,自从昨天盛哲宁宁萌两兄妹交谈过后,夏浅就一直想问盛哲宁是怎么打算的。她知道不该怀疑盛哲宁的选择,但昨天何狗屎欲言又止的那些话,两兄妹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这些东西,的的确确都让夏浅有些动摇了。她很怕盛哲宁一个意志不坚定,两人就分道扬镳。
深呼口气,夏浅道:“盛哲宁,你这是在给我吃定心丸吗?”
盛哲宁眼眸深邃,答非所问道:“你知道他们四人刚死的时候,我和宁萌到底有多难熬吗?没有时间忧伤,也没有时间回忆,甚至连好好哭一场的工夫都没有。每天需要应付的,就是窥觊我父母遗产的亲戚们,趁势想要夺走盛氏的股东们,还有闲言碎语说我是天煞孤星的无知妇孺们。更倒霉的是,那时候我还因为车祸重创被诊断出肝功能障碍,搞不好就要小命的那种。
“那时候,是宁萌主动提出切一部分肝给我。虽然后来我自己挺过来了,没有真的进行活体亲属供肝肝移植术,但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一辈子对这个妹妹好。因为没有她,或许我支撑不到今天。”
夏浅:“…”
一阵寒风刮来,直吹得夏浅打了个摆。此刻,她脑子里犹如满屏乱码的电脑,明明思绪万千偏偏却又抓不到半点重点。刚才,盛哲宁不还说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和自己在一起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说起两兄妹当年相依为命的事?他想要表达什么?又在暗示她什么?今天带她来上坟,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间,夏浅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正手足无措,盛哲宁就又拍了拍她脑袋,柔下声道:“夏浅,我记得是你说的吧?朋友是可以选的,亲戚却是与生俱来你没得选的。喜欢或不喜欢,都得纠纠缠缠一辈子。”
夏浅歪头,“所以?”所以真如何狗屎所言,老婆是可以换的,妹妹却是一辈子的,盛哲宁在和妹妹交谈过后,决定放弃她了吗?
夏浅正纠结,却听盛哲宁涩笑道:“所以要麻烦你和我妹妹相处一辈子了。”
听了这话,夏浅蓦地一怔,抬头就撞进盛哲宁笃定的眼神里。“夏浅,对于宁萌这个妹妹我没得选,她和我之间的羁绊也是剪不断的,所以如果让我说为了你和宁萌断绝来往,那肯定是假话。可是另一面,我需要你明白的是,我不是蠢货,我有自己独立的三观和看法,不会因为谁的两三句话就放弃自己的爱人。”
夏浅被他这么一惊一乍,搞得是哭笑不得,无可奈何道:“你说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一点都不矛盾,”盛哲宁道,“夏浅,我今天带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认定了你,也只有你。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之间可能和宁萌发生任何冲突,你都要记住这一点:我盛哲宁娶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