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这应该就叫,”陆小凤一脸淡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若有意,似无意地瞟了罗知州一眼,一副天真善良的模样。
罗秉良已经冷汗涔涔。
莫非这位凤大人真的像传闻中一样可以日断阳,夜断阴?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他不信。
可,其实吧,人有时候还真的得认命。
碰到陆小凤这么一个从不按牌理出牌,又总是跟某些非科学的现象纠缠在一起的人,罗知州的人生真的是已经悲剧到了一个境界了。
默默点蜡烛!
“好了,现场我也看过了,收获不小,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罗大人留步,免送。”
罗秉良缩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紧了拳头。
蓦地,陆小凤又停步回头,“对了罗大人,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为什么你身边跟着那么多阿飘啊?”
“阿飘?”
陆小凤猛地扮了一个吊死鬼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有几个是这模样的,看着怪渗人的。幸亏这是青天白日的,要不,我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扑通,扑通不少声响传来,有些人瘫到了地上。
鬼鬼啊
展昭无语看天。
小禾脸色发白地往自家小姐身边凑,心里暗自埋怨,小姐最讨厌了,哪有这么吓人的。
小凤姑娘表示,她没吓人,她就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有她跟她家明耀能看到那些阿飘,怎么说也是件遗憾的事嘛。
她真是太乐于助人了。
第198章
一行人回到官驿后,展昭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几时跟那些阿飘沟通的?”
陆小凤歪坐在椅中,单手支颔,一脸的不情愿,“我真不想有这个能力啊。”有时候挺吓人的啊,幸亏她心理承受能力够强。
于是,展昭便知道妻子并不想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他便也没有再问。
“那些卷宗你打算什么时候看?”
“你说崔知州还会不会再放一把火?”她却答非所问。
展昭笑着摇摇头,“他现在只怕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安中。”
陆小凤略嫌调皮的一扬眉,笑道:“难道刚才在火灾现场他就一直很淡定吗?”
展昭心说:只怕无论谁碰到你,“淡定”这个词都会变得有些陌生。
“不过,经过今天这一闹,崔知州行事肯定会更加谨慎。”
展昭笑了,“这样他行事岂非便束手束脚起来?”
“这不就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效果吗?”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强龙想压地头蛇也不是那么轻易的,首先在“势”上就得震慑住对方,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动静弄得过大了。”
陆小凤无奈的叹了一声,“人家是地头蛇啊,阵仗太小我怕震慑力不够。”
展昭默。
有时候形势比人强,这就是现实最大的无奈!
可,小凤经常逆转形势,这大约也是一种天分,旁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只是这样一来,你帮顾清风寻人的差使便要有所耽搁了。”
“顾公公能理解,况寻人本就是大海捞针,目下自是案子更为重要。”
“不如你继续去帮他寻人,这边的事——”
“小凤,”展昭伸手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轻重缓急我分得清。”
“算了,当我没说。”她最怕这只小猫认真过头的模样。
展昭用力捏了她的手一下,嘴角的笑有些虚,“虽然我这个丈夫当得确实有些不合格,但是你也别总是这样设身处地的只为我着想,我是男人,有自己的担当。”
陆小凤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眉一扬,在他的肩头捶了一记拳头,不是很严肃的笑道:“你是我丈夫,我还是你妻子呢。贤妻我不敢说,怎么地也不能拖你后腿不是?”你身上已经背负那么多,我怎么也不好意思不帮你分担一些啊。
展昭便将她搂到了怀里。
陆小凤在他怀里静默了片刻,尔后笑道:“怎么突然这么煽情?你今儿吃什么药了?”
展昭:“”媳妇儿,破坏气氛你真是一把好手啊。
且不说御猫大人和小凤姑娘这边家庭团结和协有爱的场景,单说池州知州崔秉良在自己的州衙之中简直就是坐立难安。
得动手!
可又不能动手!
这是一个矛盾的命题,可是也正是他内心现在最真实的写照,就仿佛有两个意见相悖的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要这样,另一个却偏偏要那样。
总之一个词——烦躁。
“爹——”崔大纨绔的一双眼睛跟着自家老爹来回转动,如今已然是有些晕眩了,终于忍不住开了腔。
结果就收到了来自自家老爹的一记狠狠的瞪视,立马又变成了锯口的葫芦不敢吭声了。
“你这个畜生,为父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太过张扬,你就是不听,现在惹到大麻烦了吧?这位凤大人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崔知州烦恼啊,忍不住就喷独子。
崔大鹏略委屈的撇嘴,说:“儿子怎么会想到她是传闻中的那位凤大人啊。”看起来真的是太过无害了啊,传闻中那么厉害的凤大人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嘛。
崔纨绔的一腔委屈实在是无处可倾吐。
以貌取人大不对也!
“本以为烧了刑档她就没办法了,结果”
说到这个,父子两个都沉默了。
那火灾现场他们真的是被吓到了,明明都烧成灰的地方她竟然能抽出完好无缺的卷宗来?
太恐怖了啊!
而且她还说他身边有阿飘
崔家父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就算府里已经请过高僧做法,他们身上也带了辟邪之物,但还是觉得莫名有些阴森起来。
其实这就是变相恐吓么,小凤姑娘做得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有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崔知州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崔纨绔有些茫然。
现在的崔知州那就是个标准的行动派,想到就去做,很快整理了一份卷宗便奔向了官驿。
然后,神断凤姑娘就接到了一桩比较离奇的案件。
身怀六甲的媳妇为婆婆侍疾,结果夜半三更有人入室行凶,婆婆被害,媳妇也因动了胎气而一朝分娩。
结果,这位媳妇的嫂嫂却指证该妇人失妇德,所生乃是与人私通的野种,而且因为婆婆发现其私情而伙同其姘夫杀害婆婆。
然后适逢这妇人的丈夫和哥哥征战归来,双方各执一词,更有那做丈夫的在公堂上怒然摔死新生婴儿,因为应诉双方均有一定的背景,都跟军队挂钩,因此双方从县衙一路打官司到了州衙。
陆小凤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很棘手吗?”
陆小凤摇头,缓缓合上了卷宗,吐出了一口浊气,“只是觉得悲哀。”
“悲哀?”
“是呀,悲哀,一味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而摔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最后又因事态发展坚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这种人难道不悲哀吗?”
“你觉得被告的妇人是冤枉的。”
陆小凤毫不犹豫地点头。
“但证据——”
“证据?”陆小凤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只凭凶案现场遗留的一件僧袍吗?”
展昭愣了下,“竟然没有捉到那个姘夫吗?”
“当然没有。”
“然后这两家人就这么一直将官司打到了州衙?”
“哼。”
展昭的眉峰蹙起,这两家,无论原告还是被告,简直都是舍本逐末不知所谓。
“更何况,这位做丈夫的新婚日被征召归营,半路折回取箭,然后跟自己的妻子有了半夜情缘,从而珠胎暗结,最后,他竟然还忘了这回事,天下还有这样混蛋的丈夫。”
展昭默,原来这便是那男人认定婴儿是野种的理由,确实太混蛋了。
陆小凤突然笑了两声。
“怎么了?”展昭不免有些奇怪。
陆小凤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位知州大人还是挺有想法的嘛。”
展昭扬眉。
“丫这是打算拿这个不好寻找证据的案子拖延我的时间,然后腾出手去处理他的尾巴啊。”
展昭不由一笑。
“不照着人家的剧本演,戏的精彩程度必然是要大打折扣的。”小凤姑娘一副“真善美”的表情,“所以呢,我这样善良的人自然是会满足他的愿望的。”
展昭笑出声。
陆小凤眼一瞪,“笑嘛?”
御猫大人低头摸了下鼻子,然后抬头实事求是的说了句:“你的善良是分人的。”
陆小凤理直气壮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圣母白莲花不是她的菜,感化教育要因人而宜,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展昭默然,小凤的理念真的如江湖人一般干脆利落。
曾经他仗剑江湖,却最终甘于立于包大人身后去护卫那一方青天。
但小凤却以一介女子之身,以一种江湖人的不覊豪情游走于庙堂,虽然这也跟她的多重身份有关,但展昭依然深感佩服。
小凤走出了一条属于她自己的青天之路!
“你心里有数就行。”最后,展昭只能说了这样一句。
“我有数。”小凤姑娘很肯定。
看完了卷宗,小凤姑娘便调派了州衙衙差去案发地调查,顺便告知原被告双方,择日升堂。
陆小凤不担心崔知州前后搞鬼,反正有鬼看着他呢。
恐怕也没有比鬼更保险的监视者了,更何况数量还挺多,众鬼拾柴火焰高啊高的。
小凤这边有调不紊的安排审案事宜,崔秉良那边可算是长吁了一口气。
未几日,陆小凤在州衙升堂开审,百姓风闻之后有很多人都专门跑来围观。
看着衙门外乌泱泱的人群,堂上的人默了。
这个案子已经是牵涉到家庭个人隐私了,其实并不适合开放审理的,但一来因为原告被告双方并没特殊要求,再者无论当事人还是主审官都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的围观者。
出乎意料!
怎么办?
凉办!
主审官惊堂木一拍,开审。
这一开审啊,陆小凤觉得自己涨见识了。
那个原告方的婶子真是一极品啊,而那原告方的弟弟真是耳朵软到一定程度,争强好胜、自尊心过度到一定境界了。
陆小凤相信堂上堂下很多人都已经看出来他那婶子话里话外的加油添醋的挑拨离间,可是那当弟弟的就真的按照人家的剧本往下走啊,真是听话。
要不是坐在主审官的位置上,陆小凤真的很想问他们一句: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啊,怎么看你们俩才像是奸夫淫妇的感觉呢?
奇葩吧!
惊堂木一拍,把有当堂上演全武行的两家男人给震住了。
“怎么着,准备在堂上动手啊?这是公堂,不是战场,都给本官往后站。”
原告、被告各自按下心火,但依旧彼此怒目而视。
“邹田氏,公堂上就数你话最多,要不要本官把位置让给你,这案子由你来判?”
陆小凤话说得轻描淡写,而那邹田氏也就是原告的嫂子却听出了一丝冷厉,身体不由得颤了下,低头,“民妇知错。”
堂下有不少百姓心里也犯嘀咕,这位凤大人真是好脾气,这个时候才出声,要是换个官早把惊堂木不知道拍多少回了。
其实,这也是陆小凤故意为之,要的就是看当事人各自表演,不让某些人尽兴表演,有些事大家还看不明朗呢。
“你说你弟妹因空闺寂寞才跟和尚勾搭成奸?”
“是呀是呀。”
“邹田氏。”
“民妇在。”
“你丈夫死了几年了?”
“三年多。”
“你弟妹嫁入邹家多久?”
“一年未到。”
陆小凤点头,“看来你也很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