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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她抬头,干脆地吩咐自己弟弟道:“听到了吧,去太子府中!”

叶青越难得见姐姐这么和自己说话,倒是一愣,不免心里嘀咕:怎么和那萧敬远说话像是亲娘,和我说话一脸的后妈样儿?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不好计较这个,连忙吩咐车夫,赶往太子府中。

太子刘昕这几日也没睡好,为了找萧敬远,他连自己的老本都动用了,甚至向父皇求调了守城人马来搜罗燕京城内外,只可惜依然一无所获。

这一日忽听说外面有叶家小少爷叶青越求见,本就疑惑,不过看着阿萝面子,他自然是赶紧见了。这一见之下,自然大吃一惊。他见萧敬远伤势颇重,且中了很是阴损的毒,当下不敢耽搁,连忙命人偷偷进宫,请了素日相熟的太医前来诊治。

好在这位太医医术高明,那毒虽阴损,却并不难治,当下先解毒,再治伤,过了两三个时辰,太医总算擦了擦汗,长舒一口气,出来对外面等着的太子刘昕道:“命人小心伺候着,待到四五个时辰后醒来了,再把汤药按时服下,应无大碍。”

太子刘昕听此言,也是松了口气,送走了太医,又请出了躲在屏风后面的叶青越和阿萝。

“这下好了,你不用哭哭啼啼了。”

太子刘昕也是无奈,从这位阿萝姑娘一进来,她那眼泪仿佛就没止住过。

他刘昕是最不喜欢女人的眼泪的,若是他家女人哭,他早命人赶出去了。只可惜,这是萧敬远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他不敢赶……

阿萝擦擦眼泪,躬身,诚恳地道:“谢太子。”

刘昕挥挥手,叹了口气:“你还是和我说说,到底怎么找到的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多少人马把燕京城内外都翻遍了,依然寻不到的萧敬远,竟然被一个弱女子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带来了,这事也忒蹊跷了。

阿萝找上刘昕的时候,也是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必然得和刘昕说清楚,当下便将早已想好的理由说了一遍。

她说完,刘昕目瞪口呆,叶青越一脸羞愧。

“这……做梦梦到的?”刘昕不敢得罪萧敬远的女人,想了想措辞,终于用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姐——”叶青越无语,他心想,姐姐啊姐姐,你能编一个看上去真实一点的故事吗?

阿萝撩起鬓发,咬咬唇,郑重其事地点头:“对,我就是做梦梦到的。”

刘昕和叶青越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叶青越道:“今日我姐正午睡,我在家练武,她忽然把我叫过去说要去找萧七爷。如此看来,还真可能是做梦。”

叶青越觉得没脸,想为姐姐打圆场。

刘昕默了片刻,看看阿萝,打算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不管如何,现在敬远是寻到了,脱离了危险,那就好。只是这做梦寻人一说,却是不好对人提起,这样吧,我现在命人去请萧家人,对外我就说,是我手底下人马寻到的敬远,如何?”

阿萝自然没意见,连忙点头,于是事情就此敲定。

片刻后,萧家来人,来的是萧家老大,萧家老三,萧家老四,并萧永泽萧永瀚——足以看出萧家对此事的重视,几乎倾巢出动了。

阿萝在暗处看到萧永瀚来了,想起上辈子种种,不知怎地,心里终究不太放心,只把眼儿望向太子刘昕。刘昕看出她的心事,安慰地笑了笑,低声道:“阿萝姑娘放心,这次既然说是我找到的敬远,敬远又受着伤,他不恢复好了,我是绝不会放他离开的。普天之下,除了父皇,还没有人能从我府中要人。”

阿萝听此,想想也是,这才放心,最后又偷偷地去看一眼萧敬远。

因萧家人就在外面和太子说话,她也不敢真得进去内室,只在窗外望过去。

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帘儿,却见那男人紧闭着双眸,虚弱地躺在榻上。因为比以前瘦了的缘故,他那刚硬的脸庞显得骨头略显突兀,有了几分瘦骨嶙峋之感,而下巴那里,也有青茬胡子冒出了。

轻叹了口气,她不由喃喃地道:“七叔,是我错了。”

其实若她真信他爱他,便该义无反顾才是。

任凭那是龙潭虎穴,因有他,她便愿意将自己性命交与他手,拿这一生这一世来赌。

离开太子府回去叶家的路上,阿萝自然对叶青越千叮万嘱咐,让他万万不能把这事告诉父母:“若是他们知道,必然气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叶青越自然是懂的,他能不懂吗?

“姐,你放心,爹娘那里我自然不敢乱说,要不然可能挨打的还是我。”

爹娘生气的话,顶多是罚姐姐闭门思过,可是他免不了皮肉之痛吧阿萝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哥哥那里,也不能说。”

叶青越听此,诧异了下,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听话地点头。

阿萝感激地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谢谢你,青越,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这一句话说的,倒是把叶青越说了个大红脸。

“其实……我一直都挺懂事的。”磕磕巴巴的,他来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把阿萝逗笑了。

两个人很快回到家中,一进大门,迎面恰好见到叶青川正在两个侍从的陪同下进来。

叶青越看到哥哥,连忙打了个招呼,可是叶青川脸上却淡淡的。

阿萝因心里起了疑惑,便抬头望向哥哥方向,谁知道,哥哥也恰好“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阿萝探究地看着哥哥。

叶青川仿佛有所感,对着阿萝默了好半响,最后绽开一个轻淡而无奈的笑意。

他抬起手,示意让阿萝看。

阿萝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手里是提着一个东西的。

“今日路过望月楼,忽然想起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醉子鸡,便买了些,趁热,赶紧尝一尝吧。”

他这话一出,阿萝才想起,在那隔了两辈子的久远日子里,在她很小很小还围在老太太膝盖下转悠的时候,她喜欢吃望月楼的醉子鸡。

只不过老太太说那个不应该小孩子吃,不让她吃,为此她还哭过鼻子。

再次抬起头,望向哥哥,却见傍晚的夕阳照在他那张俊雅的面庞上,仿若涂上一层淡金,这使得他看上去更不似这世间俗人。

他就那么含着温煦的笑,望向自己的方向。

那恰是小时候最最疼爱自己的哥哥的模样。

这一瞬间,曾经萦绕在心头的丝丝怀疑顿时烟消云散了。

这个世间,她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他啊!

第105章

阿萝回到家中,再三叮嘱了叶青越不可泄露半分,叶青越自然听阿萝的,就是对父母都没有提起过。可是阿萝依旧不安,尽管她觉得哥哥仿佛没什么好怀疑的,可是依然总怕哥哥过来问自己什么。

哥哥就是哥哥,是自己的亲人,他若逼问自己,自己却是不忍心骗他的。

不过好在,叶青川仿佛完全不曾在意萧敬远这件事,自此后,竟是再没提过了。

阿萝暗自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后,便小心翼翼地关注着萧敬远那边的动静。

因叶青越年幼,又对她这个姐姐颇仗义,自告奋勇去打听消息,有了消息便回来告诉阿萝,竟成了个鸿雁来回传书。

而萧敬远那边,过了一些时候,伤势恢复,就此离开太子府回去萧家了。至于失踪的事,也慢慢平息下来。

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收获便是,因叶青越三番五次地朝太子府跑,一来二去的,和太子刘昕混熟了。太子刘昕喜他小小年纪功夫了得,又是个鬼精灵,便收他在府中做了侍卫长。

这是个肥缺,谁都知道,太子以后是要登金銮宝殿的人物,太子府的侍卫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况且——他还这么小的年纪。

这件事禀到皇上跟前,皇上只觉得太子刘昕胡闹,不过想想也没驳回来,还真就批了。一时之间,八岁太子府侍卫长传为美谈。

萧敬远这几日身子逐渐好转,已经能下地来到院子中和侄子耍几把剑了。这一日外面日头温煦,他身穿一件水洗蓝家常便服,斜靠在榻前,随意翻着一本线装泛黄的书。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那张刚硬的脸庞被明暗光线切割之下,越发棱角分明。

萧家老太太在几个儿媳妇的拥簇下迈上台阶,过来时候正好见到此般情景。

“娘,你过来,怎么事先没说声?”萧敬远当下就要抬腿下榻。

“你躺着,你躺着,不用起来……”

萧家老太太最心疼的就是这个七儿子了,最莫可奈何的也是这个七儿子。

如今他莫名身受重伤,险些丧了性命,老太太自是越发心疼,看得比那刚出生没多久的重孙子都要金贵,恨不得把府里的各样金贵补品都灌到萧敬远嘴里,也恨不得日日过来亲自看看儿子。

这不,其他几个媳妇知道老太太的心思,没办法,也只好陪着来。

萧敬远这边刚下榻一只脚,就被老太太阻拦了,接下来自然是如往常一样的嘘寒问暖,诸如昨夜睡得如何,药是否按时吃了,今日做了什么,看了什么。

萧敬远比起几个嫂子,更是无奈。

他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自打七八岁后,再不需要母亲操心的,不曾想这么大年纪了,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日日被盯着。

正想着,忽听得老太太道:“可听到了,你们回去都要告知各房?”

几个媳妇齐齐遵命称是。

萧敬远拧眉,想着自己一时走神,竟错过了什么话?

谁知道老太太扭过头来,满脸慈祥地道:“敬远,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各房的小子不许来叨扰你,免得打扰了你歇息。”

萧敬远一听,顿时皱眉。

他身体如今已经好转,有几个侄子过来陪着他练练手,算是养病期间唯一的乐趣,竟然连这都没有了?、老太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继续叮嘱道:“你啊,从小便是太聪明能干了,年纪小小,跟个小大人似的,我说什么你也不听,这才落得一般年纪,连个媳妇都没有!你说这次你受伤,若是房里有个人儿伺候着,我何必操这么多心?”

母亲这话,倒是触动了萧敬远心事。

他抬眸,却是顺势道:“母亲说的是。”

说的是?

老太太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萧敬远恭敬地道:“我是说,母亲说得有理。”

啊?

老太太这下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左看右看,这确实是自己儿子,不敢相信地道:“那,那你意思是?”

一直拿这个儿子莫可奈何,老太太听到这话根本傻了。

萧敬远垂眸,想起那日抱着自己泪如雨下的阿萝。

他是见过她哭的,那么一个娇气包,遇到事就爱落眼泪。她落眼泪,姿态每次都是不同,有时是委屈的哭,有时是无奈的哭,甚至有时候根本是装哭撒娇。

可是像那一日般,哭得如此伤心绝望,绝望到仿佛天地已经行进到尽头的模样,却是他第一次见到。

以前也约莫知道,她对嫁给自己种种顾忌,心里根本留着许多后路,这也使自己总觉得不踏实。

可是这一次,当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浓重的悲哀和绝望时,他终于知道,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自己是怎么样的在意。

情如春雨,细细绵绵,无声无息,不曾察觉,潜入人心,待到知时,已是入膏肓,再不能医。

“母亲,敬远对燕京城一位姑娘仰慕已久,望母亲为敬远登门提亲。”

萧敬远下榻,微垂首,恭敬而认真地这么道。

这话一出,萧老太太险些站立不稳,直接栽倒在那里。幸好旁边的大儿媳妇扶住了她。

萧家老太太一脸发懵地望着自己儿子:“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萧敬远见此,只好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儿敬远请母亲为敬远提亲。”

萧家老太太第二次听这话,依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求助地望向几个儿媳妇:“这是?”

旁边萧家大嫂二嫂三嫂等一个个都笑得嘴角合不拢了,最后还是大嫂开口喜不自禁地开口道:“母亲,敬远这是要娶亲,要母亲亲自登门提亲啊!”

“是啊,恭喜母亲,可算是了了这一桩心事了!”

“这下子,母亲再不必操心七弟了!”

萧家媳妇七嘴八舌地围着恭喜,萧家老太太总算醒悟过来了。

醒悟过来的她,嘴也慢慢咧开一个笑。

“敬,敬远……快说,你看中了哪家姑娘?无论是谁,便是天上的仙女,母亲也定为你求娶来!”

萧敬远知道自己提出这话很是突然,也是怕母亲惊到,反而伤了身体,当下扶着母亲坐下,又亲自取了茶水奉上,这才慢条斯理地道:“是叶家的姑娘。”

叶家姑娘?

在场的老太太并众媳妇一个个脸上都透出茫然之色,片刻之后,终于有萧家四媳妇发出一声“呀”。

“可,可是叶家的阿萝?”她惊讶地望向了她的妯娌——萧家二媳妇:“就是永泽心心念念的那个啊!”

其实屋里的诸位,不光是她反应过来了,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

就是那位老太太一直喜欢还想撮合她和永瀚,永泽想求娶而未遂的,那位叶家堪比天上仙女下凡的叶家三姑娘——叶青萝!

这位萧家四媳妇话一出口,萧家二媳妇尴尬了,忙笑着道:“既是七叔看中的姑娘,老太太自去求娶就是,永泽那,那是没定性的……”

话说到一半,她不知道这该怎么接下来了。

虽说侯门之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是侄子看中一个女人,叔叔也看中一个女人,还被当场挑明了说,这还真是头一遭!

任凭谁,能不尴尬?

萧家三媳妇见此,想起之前老太太还要撮合永瀚和那位阿萝姑娘,当下也连忙含笑表态:“我就说,那位阿萝姑娘,实在是好相貌,咱们萧家这群小子没一个能配上的,还想着不知道花落谁家,原来在七叔这里等着!若论起来,七叔仪表堂堂,和那位阿萝姑娘真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她这是会说话,一番话下来体面又周到,滴水不漏,说得旁边几个媳妇纷纷点头:“是是是,还是三艘说得对!”

萧老太太此时却是没什么笑模样,望着自己儿子,左看看,右看看,过了好半响也不说话。

这下子,大家都有些愣了,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说话了。

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不同意?

因那姑娘之前和萧家小子有过牵扯,不愿意差着辈再和七叔说亲?

谁知道正忐忑着,就听见老太太长长地念了一句佛。

“阿弥陀佛,你这傻儿子可算是开窍了!”

众人听此,微怔过之后,都不由笑出来。

燕京城里,敢说萧七爷傻的,也只有这个当娘的了吧……

第106章

阿萝这几日也是坐卧不安。

自从萧敬远被接回萧府后,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虽心里想着萧敬远身子已大好,况且到底是自己家,并不会有什么事,可心里终究不放心。

以至于这几日不能安眠,晚间做梦,竟然几次又回到那水牢的暗黑时候,醒来后冷汗直流。

因为此,面色自然不好,她怕被父母知晓,凭空生了事端,是以便用脂粉敷面以掩饰。谁曾想,这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一个,那便是和阿萝同住西厢房的冯启月。

冯启月察觉此事,心中多少有所感。她长阿萝三岁,又曾订过亲的,自然知晓女儿家诸般心事,一眼看出,只是心中暗笑,故作不知罢了。

这一日晌午时分,阿萝冯启月等都陪着冯姨妈并宁氏在屋里,宁氏收拾了往日出嫁时的嫁妆头面,一样样拿出来看,姐妹两个看着这些旧物,不免想起往日在闺中诸般情景,自然不免叹息不已。

“当年我和你娘,就像你和阿萝这般年纪,那会子没心没肺的,只以为这般好光阴会天长地久,也不曾想过自己将来如何。谁曾想,转眼间,你们都这么大了。”

冯姨妈也是感慨:“是,是,转眼间就老了,再不是过去了。”

冯启月听此,眼眸流转,看了阿萝一眼。

阿萝莫名,毫不客气地回看她。

冯启月微微皱眉,便嗟叹一声:“从我幼时,母亲便每每提起三姨妈,说三姨妈如何疼我,记得我小时,三姨妈还给我作画,那副画,我一直留着,每每看到那画,便想起姨妈,心中便觉万般思念。如今能来到燕京城,伺候在姨妈身边,我总算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她温声软语的,自然听得宁氏颇为喜欢,感动地抬手摸了摸冯启月的鬓发,安抚道:“你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可不似阿萝那般没心没肺。”

冯启月得宁氏如此怜惜,竟然就势半靠在她怀中:“姨妈,如今启月大了,你再给我画一幅画像如何?”

阿萝见此情景,心中不忿,便也蹭过去道:“母亲,你若是要画,好歹也给女儿画一个!你都没有给我画过呢!”

冯启月闻言,在宁氏怀中抬起眸子,淡笑了下,口中却是略显惊讶地道:“姨妈还未曾给阿萝画过画像?”

旁边冯姨妈见此,颇有些尴尬,忙笑着道:“你们姐妹啊,明明年纪不小了,竟然还为这点子小事争风吃醋的,你们还以为这是抢糖呢?”

宁氏无奈笑了笑,却是对阿萝道:“一个画像,你也争抢,值得什么要紧。你姐姐远来是客,便是给她先画一个又如何?”

冯启月听宁氏这么说,那眉眼便扫了下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