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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瞥他一眼,笑:“我不懂那个,只觉得好看了。”

他轻声附和,语调温柔:“是好看。”

听他的话,阿萝不由再次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眉眼间竟隐约带着纵容的意味,仿佛自己说什么,他都会觉得好。

她心中微动,便故意道:“三皇子,这鱼这么好看,不如捉了来,带回家去吧!煮一煮,一定很好吃”

这么煞风景的话,不知道他怎么想?

三皇子刘昊也是微诧,他眉毛轻耸,好生无奈地看着她,却见她满脸期待的样子,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未必好吃罢了。”

“那我们去捉吧!”阿萝不顾形象,挽挽袖子作势就要去捉鱼。

三皇子见了,连忙拦住:“你是女孩儿家,怎可以随意下水,还是我来吧。”

其实萧敬远当然没有离开。

他想挥袖离开,省的留在这里让自己难受,可是偏生脚底下仿佛生了根,就是没办法离开。

所以他站在暗处的山头上,静默地望着下面的动静,看着她在三皇子面前羞涩难当,看着她和三皇子有来有往地说笑,看着他们到了瀑布旁,亲热地讨论着什么。

最后他还看到三皇子下水去捉什么,她就在溪水旁撩起水来泼洒三皇子,弄得三皇子很是狼狈。

不过显然好脾性的三皇子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纵容地望着她。

她笑得前俯后仰,丝毫没有一点点女孩儿家的矜持。

萧敬远知道,她平时也颇会装点样子的,如今在三皇子面前这般放纵,心里必然是喜欢的。

至少她对三皇子并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一个女孩儿,在单独和男人相处的时候,没有防备之心,这意味着什么?

萧敬远的唇绷紧,几乎成一条直线。

阿萝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和三皇子的种种都落在某个人眼中。

当然了,如果她知道的话,想必是更为放肆——呵呵,也好让那人知道,自己才不是什么性子差只有容貌的小丫头,自己只要勾勾手指头,就有男人上钩!

她在尽兴一番玩水后,终于回到了这踏青会上,寻到了叶青萱。

叶青萱今日和望都侯家庶出的三公子仿佛看了眼,回去的路上,提起那三公子,便忍不住多说几句。

阿萝有心逗她,便道:“不过是个庶出,你倒是上心了。”

“庶出又如何,正好配我,我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正儿八经的侯门嫡出,人家未必看中我,庶出反而会高看我几分。”

阿萝看她一脸认真,不免叹:“你啊,先是萧七叔,之后是太子,再之后便是这望都侯家三公子,未免变得也太快了。”

叶青萱拖着腮帮子,也跟着叹息:“没办法,我总是要多撒网的,总能捞到条鱼,之前那是病急乱投医,如今我是想定了,其他几个,人家眼里根本没我,这个至少是把我看在眼里的。”

阿萝听到“捞到条鱼”,不免想起三皇子来,便顿时不吭声了。

今日她又是折腾着三皇子下水捉鱼,又是故意泼他,其实根本是故意的,就是要看看这位三皇子性子到底如何,以及对自己能包容到何种地步。

看来他是真对自己上心了,可谓是百般纵容。

她拧眉,想着牛千钧,自从被萧敬远带走后,始终不见踪迹,还不知道那人到底怎么想的,如今有这位三皇子,仿佛也不错。

踏入皇家,固然是卷入是非之中,可是这三皇子秉性温和,并不像是觊觎大宝之人,到时候太子登基,他随意被封个悠闲自在的去处,当个闲散王爷,未尝不是逍遥日子。

第74章

阿萝和母亲宁氏,是分开坐马车的,一路上她和叶青萱聊着这踏青会上的事,两个小姑娘难免说起各自念想,彼此眼中都有一股惆怅并期待的叹息。

待到归家了,阿萝和叶青萱晚间干脆一起睡的,这其间不知道多少嘀咕,不一一提及。且说到了第二日,阿萝这边稍事梳洗后,便知宁氏要她过去一趟。

阿萝也没多想,过去正房,谁知道宁氏坐在那里,正拧着好看的眉想着什么。

阿萝不敢出声,便从旁静等着。

好半响,宁氏才抬起头,看了眼女儿,却见十四岁的女孩儿,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娇软秀美,赫然正是自己许多年前的模样。

她年轻时候长得美,人人都知道她美,她自己也知道。

当年无知,也曾沾沾自喜,可是稍大了,经历了许多坎坷,方才知道,这姿容太过出挑,在一个家道败落的时节里,未必就是好事。

所谓红颜薄命,概因大多女子根本掌控不住因那惊世姿容引来的诸多波澜。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试探道;“阿萝,再过几个月,你该给你举办及笄之礼了。”

阿萝一听及笄这两个字眼,便多少明白,这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怪不得娘一脸的惆怅。

“嗯。”她乖巧地点头,也不多说话,只等着娘继续往下说。

果然,宁氏绕了个小圈子,终于道:“今日踏青会上,可有什么心仪的人家,和自家娘亲,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你提出来,我瞧瞧看。”

阿萝眼珠轻轻转了下:“娘,这个我真没多想呢。”

宁氏自然看出自家女儿的小心思,摇头叹息:“你啊,整日稀里糊涂的,人不推你,你也不往前迈一步的,忒地懒散。”

人明明懒散得紧,却小小年纪,已经引来这么多桃花债!

宁氏当下指了指旁边案几,淡声道:“你且自己看看吧。”

阿萝这才注意到,旁边花梨木小案几上,摆放着几样请帖,还有几个锦盒,样式或者富贵或则是素雅,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这……”阿萝不懂。

自家父亲如今是兵部侍郎,自是有许多人情往来,东家西家送来的礼,自家再回一些,都是有的,这些事自有母亲操心,她是两辈子加起来都没闹明白过。

只是不知,母亲怎地忽然让自己看这些?

宁氏看她眼中露出迷茫疑惑之色,一时越发无奈了,想着这傻女儿,惹下这么多事端来,自己却依然是稀里糊涂的,这以后,若是自己和夫君不在了,谁还能护着她?

“哎——”她开口先叹:“这些,一个是当今皇后娘娘特意命人送来的,一个是牛将军家的夫人刚刚送上门的。”

她望着自己女儿:“这踏青会一过,咱家便收到两份礼,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阿萝脸上微红,轻轻点头:“知道。”

这意思是说,那两家都有意结亲呗!

阿萝瞄了眼旁边那锦盒,心里不免揣度着,看来那牛千钧虽然再没见到,但其实对自己还是有心,跑回家就和他娘说了?

想到此间,不免心中泛起涟漪。

可是眸光微动,又看到旁边的大黄锦盒,心里又不免揣度,这个颜色不是寻常人用的,想来便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了?

早知道皇后娘娘对自己颇为中意,如今她给咱家送来这般物事,想必是三皇子刘昊那边早和皇后娘娘说过,满心愿意他母后的安排,皇后娘娘这才做出这般几乎明示的举动了?

她想起在那瀑布旁,玉带白袍的三皇子,挽起袖子,湿了袍子,下到溪水中为她捉鱼,却被她泼洒了满身水的情境。

他是个温柔的男子,虽说年纪不过大自己那么三四岁,却把自己当个小孩儿一般纵容,好像自己怎么闹腾,都不会生气似的。

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她眼前又跳出一个身影来。

一个刚毅坚硬的身影,寻常总是淡漠的,可是也曾对她流露出那种呵护纵容的神情,曾让她误以为,无论她怎么胡闹,那人都会包容着自己。

可是这事儿不能细想,细想之后,心尖尖便仿佛被针芒扎了一般地疼。

那都是假的,骗人的,自己年幼无知,上当了而已。

其实那人……不过尔尔。

阿萝低垂着眼儿,掩下心中说不出的涩苦,重新让自己去想三皇子刘昊……

宁氏细细地凝视着自己女儿:“一个是当朝皇子,以后必是要封王的,另一位,却是牛大将军家的儿子,你属意哪个?”

“我……”阿萝睫毛微颤,想了想,还是老实地道:“在母亲面前,女儿也不隐瞒,最初是觉得牛大将军家的少爷不错,牛大将军仿佛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听说牛家兄弟也颇为和睦,牛家夫人也是爽朗大气之人,倒是蛮好的。”

“嗯。”宁氏点头,她还是很满意自己女儿这番说道的,说明女儿对她自己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这等人家,更适合她。

“最初你是这么想的,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想?”

阿萝咬咬唇,烦恼地叹口气;“可是后来,我见了三皇子,又觉得三皇子虽年纪不大,却性子稳重,心智远长于其年龄,况看上去是个温柔和煦之人,仿佛也能对我百般包容……我……”

她又觉得,嫁给三皇子,仿佛也挺好。

一边是憨厚老实的牛将军,一边是温和稳重的三皇子,她到底该怎么选呢?

宁氏头疼地望着女儿:“那你心里觉得,哪个更好?”

阿萝听这话,不免有些迷茫,摇摇头,为难地道:“我觉得两个多好啊!”

宁氏一时无语,她怔怔地望着女儿半响,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回房去吧,赶明儿我和你爹好好商量下。”

于是到了当晚,宁氏在伺候了自家夫君洗漱后,到了榻上,柔顺地靠在夫君身上,说起了悄悄话儿。

“今日的事儿,你也是知道的,我和阿萝谈了下这事。”

“嗯,结果如何?”叶长勋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他早觉得自己女儿但凡说要做亲,满燕京城的少年都该过来抢,这才两个而已,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哎……”宁氏长叹一声,将自己脸颊贴着夫君的胸膛,无奈地道:“我瞧着,这去定亲一事,怕是要等几年。”

“为何?”叶长勋不懂,前几日是她非要说先寻觅个好的定下来,过几年再放出去嫁人,怎么如今连定亲都要等几年了。

“咱们这女儿啊,真是白长了个好容貌,看着实打实的大姑娘,其实心里,还是个小孩子呢。”

都是过来人,宁氏岂有看不出的,阿萝在那里拧着小眉头烦恼到底是三皇子和牛公子,这就仿佛在裁缝店里选着裙子该是描金还是洒花,颜色该是桃红还是粉绿。

特别是当自己问她,心里觉得哪个更好,她那一脸的迷茫样儿。

她是根本没上心,没动情,还是小孩儿心性呢!

“女孩儿做亲,是要干系一辈子的,总是要选个情投意合的,我等才能放心,如今她这般小孩儿心性,便是选了,以后也未必不会变卦。”

宁氏把这些细细说给夫君听,最后这么道;“等个一两年再说吧,你觉得如何?”

自家娘子都已经把女儿性子分析得头头是道了,叶长勋岂有不听的道理,自然是连连点头:“都依你就是。”

而就在阿萝烦恼地操心着“裙子该是描金还是洒花,颜色该是桃红还是粉红”的时候,萧敬远去母亲房中请安,待要出来时,恰听母亲问起一事。

“敬远,你和叶家二房,倒是有些来往?”萧母这般问道。

“是。”萧敬远不知母亲何以问起这个,只以为母亲窥破自己心思,一时竟难得有些不自在:“但也只是有些来往罢了。”

许是萧敬远掩饰得好,萧母并未发现自家儿子的异样,反而是笑呵呵地道:“来来赖,先坐下,我和你好好说下这个事儿。

“母亲,您说。”在母亲面前,萧敬远一直是恭敬孝顺的。

“你知道的,叶家二房有个姑娘,叫阿萝的,以前是养在她家仙逝的老太太房里,叶家老太太那和我是手帕之交,临终前还特意提过这孙女儿,说是放心不下,说是对不住她。”

萧母回忆着过去:“不说我和她家老太太的交情吧,只说那女孩儿,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那模样真叫一个好,便是摆在身边每日看几眼,都觉得心里舒服。更何况,那是叶家的福星,是仙女送下来的女娃儿,谁能娶到她,将来必能得神仙庇佑的。”

萧敬远袖下双手微收紧,他抿唇,颔首道:“嗯,母亲您说。”

前些日子,其实母亲就提过,要赶紧给他说个亲事,都耽搁了这些年,得早点成亲。

如今母亲提起这个,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萧敬远想起那小姑娘分明对自己十分排斥的样子,一时不免暗暗拧眉。

若是母亲亲自出面,她会如何,她家中人同意了这门婚事,她会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也不得不从了吗?

第75章

萧敬远恭敬地微微垂首,等着母亲的话。

他不知道母亲怎么会想到这个,又是怎么看出自己的心思。

他更不知道,假如母亲要为了当年和叶家老太太的情谊,前去找叶长勋亲自提亲,叶长勋会如何处置。

更不知道的是,如果她依然不喜,他该如何?

昨日在太子说出要亲自去找叶长勋提起此事是,他忙出言阻止,也不过是想着,她既不喜,自己断断没有仗着太子之势让她和她父亲为难的道理。

只是……昨晚一夜几乎不曾眠,想起她和三皇子在瀑布下的身影,竟是摧心裂肺般。

他甚至觉得,这种痛,熟悉又陌生,仿佛他已经煎熬了许多年。

他也才明白,自己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放得开。

萧敬远抬眼,看了下母亲笑呵呵的样子,不免有些窒息,他等着母亲接着说下去。

而这个时候的萧母想起阿萝来,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也是恰好,永泽这孩子,当初一见阿萝那姑娘,便挪不开眼。我想着,永泽是个傻楞小子,平时可没这心思,如今既是动了心思,必然是真心的了。那一日,你三嫂还和我说,永泽特特地和她提起,能不能请祖母亲自去给叶家提提,看这婚事能不能成。”

这一番话,听到萧敬远耳中,初时根本不知其意,脑中空荡荡的,半响才明白母亲意思。

永泽……那是他的亲侄子。

母亲是要给永泽提阿萝……

萧敬远胸口的那颗心,几乎停掉。

耳边声音一下子变得很遥远,远到他什么都听不到。

“敬远?”萧母这才发现,这最小的儿子,两眼泛着些许红血丝,样子竟有些恍惚,不免诧异:“今日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这小儿子,三岁读书四岁提剑,自小老成,凡事都能自己打理得妥帖,从来没有要她操什么心。

便是七年前他请求前往边疆并拒了左继侯家的婚事,她也觉得这儿子是个有主见有想法的,并没有太多担心。

如今这是怎么了,倒像是病了?

萧敬远见母亲担忧的神情,微垂眼,缓慢地道:“母亲,不过是昨日和朋友多喝了几盏,不曾歇息好,这才让母亲担忧了。”

萧母信以为真,摇头道:“你啊,看来也要寻觅着订下来,好歹有人管着你。”

“这个不急。”

“年纪一把了,侄子都到了定亲的时候,你却还说不急!”萧母无奈,不过想想自己儿子这秉性,又颇多烦恼:“不过你这性子,是个油盐不进的,怕是找个寻常姑娘,也未必能拘得住你。”

想想也是,哪个姑娘见了自家这万年一张木板脸的儿子不怕。哪日萧敬远娶个娘子回来,怕不是在他面前镇日战战兢兢的。

“母亲说笑了。”萧敬远的声音是平稳而没有任何情绪的。

“说什么笑,要我说,你也好歹改改你这性子!姑娘家,万没有喜欢你这样的,她们都爱那些能说会道,还要吟诗作赋的。”

“是,孩儿会记在心里。”萧敬远低首,这么道。

萧母看着这儿子,实在是没办法,也就懒得说了。

“刚才我和你说起那叶家的阿萝来,我的意思其实是,你既和叶家二房交好,合该先去试探下他的意思,若是他有意,咱再提,也不会伤了彼此的情面。”

“那叶家姑娘……”萧敬远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只是说到“叶家姑娘”四个字时,声音中有一种奇异的哑颤感:“据说相貌好得很,就连皇后娘娘都颇为喜欢,怕是心高气傲,萧家门第,她未必能看得上。”

“论起门第,咱们萧家在燕京城里也是数得着的,至于皇后娘娘喜欢,那必然是要为三皇子择妃了,可是咱们寻常侯门之家,也未必非要把女儿嫁给皇室皇子,终究不如寻常侯门来得安稳。”

萧母对自家门第和孙子都是颇有信心的:“再说了,永泽和阿萝,也是自小认识,知根知底的,咱家永泽又是对阿萝一片痴心,我瞧着,咱们试试,你再给阿萝父亲提提,胜算极大。”

事到如今,萧敬远还能说什么,他咬着牙,缓慢地吐出一个字:“好。”

这一日,外面天气好,丫鬟把波斯来的羊毛毯子铺在门前台阶上,阿萝正和叶青萱坐在那里,沐浴着春日的眼光,随意做些针线活。

其实阿萝根本不会做针线活,不过是叶青萱做,她勉强装装样子罢了。

期间姐妹二人难免说些悄悄话,诸如望都侯家的三公子。

阿萝见叶青萱眉眼里都是喜欢,知道这次她是没救了——如今只盼着这事儿真能成吧。

“昨日我和母亲提过,想着让母亲帮着去打探下。”若是由宁氏出面,自然是比叶家三太太要体面许多。

“三姐姐,谢谢你和二伯母!”叶青萱是真心感谢。

“你我姐妹,算得什么。”阿萝也是希望叶青萱能幸福的,上辈子她和这位妹妹并不亲近,这辈子相处下来,心里倒是喜欢得很。

这姐妹二人正说着,就见叶青越蹦跳着过来,见了自家姐姐,神秘兮兮地笑着道:“好姐姐,我这里有个事儿,却是和你有关,你要不要听?”

阿萝瞥了自家这弟弟一眼,淡淡地道:“不想。”

叶青越顿时觉得没趣了,哼了声,托着腮帮子蹲在台阶前:“这事儿可真是和你有干系的,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若是不知道,怕是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