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小孩子…”医生也跟着摇了摇头,“检查是必须要做的,能不能人流还不一定呢,要是超过三个月就要引产了。时间越长,对子宫伤害就越大。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才行啊!我看你这个样子,应该还在上学吧?”
安久垂着眸不说话,医生自动脑补她是未婚先孕了,不仅未婚,看样子还是未成年人。
“我们是正规医院,未成年人如果没有家长签字医院是不能实施这个手术的。”
“我结婚了。”
家长签字四个字…莫名将她刺痛。
医生错愕地看着她,满脸不信,“结婚了?”
“纪白。”安久突然出声。
“有!!!”自以为隐蔽得很好的纪白精神极度紧张之下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捂住嘴。
被…被发现了?
“进来。”
纪白背靠着墙壁,听到里面安久叫他,磨蹭好半天才贴着墙摸到门口趴在那张望着:“叫…叫我吗?”
“把我的结婚证复印件给医生看。”
“呃…我没带上来。”纪白果断道。
“去拿。”
“我…我不拿。”
不能啊!他是来盯着她不能让她打胎的,不是来帮她忙的。
“我去拿的话你的车窗玻璃就保不住了。”
“…”
他知道她真的做得出。
纪白想了想,下去了,然后足足磨蹭了几十分钟才上楼,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趁着这会儿,安久已经先去做检查了。
等到要做B超的时候又出问题了,医生说:“需要憋尿。多喝点水等着吧。”
“…”安久叹了口气,眉头紧蹙,“怎么这么麻烦?”
医生看她一眼,“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嫌麻烦?”
“…”
见她似乎特别急,医生不紧不慢地提醒:“小诊所什么的,我劝你最好不要想,手术用的器械如果消毒不严,会把病菌带入体内,导致各种妇科炎症,不当的人流手术还会出现流产不全的情况,严重的会子宫穿孔,大出血,给以后的生育造成影响。”
医生说完又看她一眼,“强制终止妊娠,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既然结婚了,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打掉?你可以再考虑看看。”
这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特别乖巧可爱的样子,医生看着也难免心疼,怕她是一时冲动,忍不住多跟她说了几句。
“不用了,谢谢您。”安久转身出去…给自己灌水。
----------
安久要去楼下买水,纪白自告奋勇要帮忙。
安久直接拒绝:“不用了,你这一去怕是又要几十分钟。”
纪白脸色僵了僵。
“拖延时间?等谁来?”
纪白脸色更僵了。
“谁来…都没有用…”
纪白已经面如死灰,扭头去楼下买水了。
这次回来得倒是很快,因为不知道要买多少,直接扛了一箱子上来,以至于旁边的准奶奶和准妈妈都缠过来要跟他买,纪白不知所措,最后安久送了一半多出去。
“你…你还在流血…”纪白弱弱地指了指她的嘴角。
安久很快便喝完一瓶,随手把血迹给抹了,“没事。”
只是嘴里残留的血丝。医生说过度孕吐造成的食道黏膜破损加上外界刺激才会吐了血水。
安久重新拧开一瓶,看他一眼,“你跟着我做什么?”
纪白怔了怔,跟着她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上来,反正就是跟上来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档案袋里装的是什么…是…是我托关系搞到的…我还以为是有关二哥和绘梨的事情,好让你死心什么的…我哪里知道你…总之…反正…”纪白乱七八糟、破绽百出地解释着,说到一半,颓然地抱着头不吭声了,反正死定了就是了。
得知她居然要堕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似乎真的做错了…
安久没说话,安安静静坐着,手习惯性地从羽绒服里探进去,摸了摸小腹,大概快三个月了吧,肚子根本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最近才渐渐感觉微微有些隆起,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这等待太过煎熬,心口都开始发慌,手指颤抖着,不敢再碰触,狼狈地抽了出来…
断了线的风筝…
之后,该去向哪里呢?
…
…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示着来人的心急如焚。
纪白的救星和杀星一起赶到了。
“怎么样怎么样?孩子还在吗?手术做完了?”傅华笙劈头盖脸地问。
纪白急忙解释:“还没还没…正等着做检查呢!医生说必须先做检查!”
冯婉只扫了纪白一眼,暴雨梨花针的一眼,然后无暇再关注他,急急忙忙越过他去看后面正坐在长椅上的安久,她正埋着头,看不清表情,看到她手里抱着矿泉水,还有旁边的空瓶子,冯婉才稍稍放松下来。
刚才在路上准备了很多套说辞,可是真的到了这里,看着那丫头掩在围巾里憔悴的小脸,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谎言已经被揭穿,站在她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赤|裸…
看到冯婉和傅华笙赶来,安久仅仅是捏着瓶子的手紧了紧,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傅华笙…
[人生在世,能活几年,活成这样你不憋屈么?或许你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可是傅臣商难道就无辜?当初是他自己要娶你,被你折腾那也是他自作自受,更何况他也不见得对你多真心。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么美好的感情可不适合用在那家伙身上。]
难怪,难怪他这么费尽心思的“好心”规劝自己,天天嚷着要跟她统一战线…
[试试和我在一起怎么样?我可以保证只对你一个人好,你会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至少,我没有一个相恋十年的前女友!]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要是跟傅臣商真不如跟我!我比他强多了,不然你可以先验货,想怎么验都行…]
难怪屡次态度暧昧,巴不得她离婚,第一回家见老爷子的那次,他也不是偶然出现,而是故意支走傅臣商方便自己去见景希的吧…
她还傻傻以为他本性如此,只是喜欢开玩笑,以为他真的是与自己统一战线的战友,就算是猪一样的战友,总归也是战友啊,却原来,呵…
安久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傅华笙立即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至于冯婉…
自己最觉得庆幸的事情,是有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站在自己身边的婆婆,甚至比老公还要维护自己,虽然大家都说她很严厉,可是唯独对自己那么温柔,甚至纵容,那一声“妈”,她叫得心甘情愿…
原来如此,如今,她每见到傅家一个人,都要原来如此一番。
谜题接二连三被解开,她所依赖的,感谢的,庆幸的…一个个在眼前幻灭成碎片…
----------
第142章 小绵羊逆袭什么的太凶残了[8000字]
更新时间:2013-5-16 23:31:15 本章字数:8350
“纪白,你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冯婉厉声质问。
纪白被问得愣了,傅华笙也愣了。
冯婉坐到安久旁边,语重心长:“安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不知道纪白是苏绘梨那边的人吗?明显是她耍的小把戏,怎么能信?我们家从来就没有签过那种荒唐的协议,录音更是可笑!也不知道她从哪弄的三流配音演员演的戏!”
傅华笙站在一旁摸摸鼻子,不愧是他娘,自叹不如啊…
要是让他说,他真的说不出来,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他突然觉得冯婉真挺不容易的彗。
安久捏着瓶子,一言不发。
“宝宝几周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家里说?”冯婉看着她的肚子,柔声问。
冯婉心中已经是懊恼不已,怪自己太粗心,居然一点都没发现,尤其是这几天,她的身体反应已经很明显,自己居然还是一无所觉,一心只想怎么把她送回去龄。
安久还是没开口。
看她这个样子,冯婉心里发急:“你宁愿相信一个不相干的人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家人的话吗?”
说完目视傅华笙,示意他帮忙。
傅华笙轻咳一声,他都不敢正视她的脸,别说还编那些违心的话继续骗她。
冯婉简直快被他气死,这种时候了还在意那些虚的?
再迟点,孩子就没了,这可是一条人命,是傅家的骨肉!
傅华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硬着头皮开口道:“二嫂,不管怎样,希望你不要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有什么事,我们回去慢慢商量好吗?”
“是啊!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冯婉附和。
安久闭了闭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开口--
“傅老改名之前是叫傅恒对吗?”
冯婉微诧,噤声不语,默认了安久说的话,她自己也是在一些旧物上发现的。
傅华笙擦汗,“傅老”?连“爸”也不叫了…傅恒是谁啊?他爹还改过名?
安久顿了顿,“那您知道,他和我外婆是青梅竹马,并且早就私定终身吗?其实,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直到现在才发觉,其实您跟我外婆长得有点像呢,尤其是眼睛,听说了您年轻时候的事情,发现连性格也很相似…”
青梅竹马,周静怡和梁冬也是青梅竹马,这便是当年阮筠如此反对周静怡和梁冬在一起的原因,她的原则是,不是“门当户对”的婚姻绝对不会有幸福。
冯婉听完安久的话之后已经是面无血色。
安久低低笑了一声,“果然不知道啊!那现在,您还能接受我做您的儿媳,接受我肚子里的孩子吗?或许,跟股份,跟继承权相比起来,这些您并不在意?”
冯婉被刺得浑身发抖,瘫软了身体。
纪白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抱着头捂住耳朵,完了,完了…他这次真是知道得太多了…
傅华笙呆了,虽然早就猜到了一点,但安久说的那些事情还是太过令人震惊,毕竟他娘一直认为老爷子对她是真爱并且引以为傲,谁知道最后却落了个替身的下场…
这下好了,连冯婉这么厉害也被KO掉了!
受了刺激的小绵羊瞬间狂化,杀伤力强悍得让人无法直视!
傅华笙不动声色地走远了些,纪白紧紧跟了上去。
“纪白…”傅华笙拍了拍他的肩膀。
“笙哥?”纪白眨眨眼。
“准备逃命吧!”
“啊?!”
傅华笙摆弄着掌心的手机,苦笑,“事到如今,只能呼叫奥特曼了…”
“没别的办法了吗?”纪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崔大哥刚才一直在打我电话,我回过去了骗他说安久只不过在跟我喝咖啡,当时二哥特么的居然就在他旁边,还请我让安久听电话,我魂都吓没了,我又骗他说安久正生气他这么久不回去不想跟他说话,二哥对我又是警告又是恐吓的不许我欺负安久…”
纪白快说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当时顶着多大压力才瞒了过去争取了这么点时间么?我就指着你救命呢!现在你来了,却告诉我到最后居然要亲自请阎王来?”
傅华笙白他一眼,又踹了他一脚,“你还好意思埋怨起我没用来了?少跟我装可怜,你特么活该!”
其实刚才他就想打给傅臣商了,但是被冯婉阻止,因为担心傅臣商会犯浑不要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傅华笙的想法倒是跟冯婉完全相反。
现在冯婉已经完全乱了阵脚,他只能自作主张了…
---------------
中正律师事务所。
“为什么我要签的不是聚星?”
葬礼刚一结束两人就来了这里,苏绘梨看着那些明星经纪公司的资料,越看越心惊,因为那些公司的地点竟然无一不是在国外。
“不是一直想去国外发展。”傅臣商回答,表情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明明在跟她说话,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国外?什么国外?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我哪儿也不去!”苏绘梨惊慌失措道。
她怎么也想不到,到头来,他会用对付宋安久的手段来对待自己。
“如果不满意我的安排,你可以自由选择,除了聚星。”傅臣商回答。
他的话已经很明显,断绝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傅、臣、商!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绘梨摔了那些资料,一字一顿地质问。
“我不希望对我的妻子造成困扰。”傅臣商面无表情地回答。
傅臣商反复翻着这几天跟安久发的短信,有时候不方便打电话就会发短信过去问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她的回复都很简短,有时候甚至不回,最后一条是--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不许胡思乱想。]
[嗯。]
看着那个乖巧的“嗯”,稍稍安心了些。
“还有事的话,找陈律师。”傅臣商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莫妮卡一个电话让他到现在还心神不宁,必须亲眼看到她才能放心。
因为苏远的案子突然出现很多问题,苏远也被怀疑是被人谋杀,警方介入,尸体不能立即火化,他每天只休息两三个小时,用最快的时间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包括和楚天的官司也终于圆满结束,至于苏绘梨的去向,他本来没打算这么急就处理,毕竟苏远刚刚火化,她自己又有伤在身,但是,去见她的迫切心情促使他一刻不停地想要把这些都解决。
因为他答应了自己的小妻子,会给她一个交代。
“妻子?”听到傅臣商的话,苏绘梨抖着双唇,无法置信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你爱的人明明是我?”
得知父亲的病时,他明明那样拥抱着自己给她信心,父亲死后,他明明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她解决好所有的事情,甚至不眠不休。她小心翼翼、费尽心思地维持着这段感情,不惜伤害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苏绘梨将轮椅推到他跟前,阻止他离开,“Evan,不要这样对我,就算我做了什么,也全都是因为在乎你啊!我跟你在身边这么久,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你娶她也是为了我不是吗?你怎么可以因为她生我的气?”
“如果你真的相信我是为了你,就不会做那些。”
“…”苏绘梨咬了咬唇,无话可说。是,她不信,从过去到现在,她都无法相信他,与其说无法相信他,不如说是深深的不自信,而她的不自信归根结底还是来自于他的冷漠。
“至于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如果你不提,我也不会跟你追究是主观还是客观。就算那件事是有幕后‘推手’,你终究为我挡了一枪,我自会承你的情。”
幕后“推手”四个字惊得苏绘梨脸色煞白,这毕竟是她最大的筹码。
他竟然…知道!
可是,他从未揭穿。
不愧是傅臣商的行事风格,只因为“你终究为我挡了一枪”。而自己却在此时自作聪明提起这件事,在他面前只能显示出可笑和卑劣。
而她不知道的是,后面还有更可怕的等待着自己。
既然她执意要问,傅臣商索性站定了,慢慢和她说。
“你做事向来最有分寸,手下的助理做事也谨慎小心,若不是有你的授意,为何她一个小小的经纪人助理却要在那天的颁奖典礼故意激怒羞辱莫依依?王威和安久的纠葛凭你不可能查得到,背后你又在和谁合作?我警告过你,也安抚过,后来你确实收手了,跟那边断了联系,却又开始不断试探我的底线…”
知道…他竟然真的全部都知道!
“是!是我做的!是我不甘心!可是,你怎么可以!傅臣商!你亏欠了我整整十年!就因为我做了这些,你就要这么对我?我会这么做是为了谁?”苏绘梨歇斯底里地喊道。
傅臣商的神情冷静得令人心凉,“亏欠?绘梨,我并不欠你。当初离开我,是你自己的决定,相信别人,也是你的选择。好在你并没有犯大错,否则…”
苏绘梨终于明白,一直以来自己仰仗的是什么,这个男人,他在乎你,就能把你捧到天上,甚至可以无限包容你的小心思,因为你是他选定的女人,一旦他放弃你,你就是付出再多在他眼里也是一文不值。
苏绘梨有些癫狂地笑着,“呵呵…否则?否则什么?你要杀了我吗?大错?什么是大错?”
傅臣商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她胡言乱语,转身大步离开了律师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