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滑下去抚着尚未隆起的小腹,这里面有了她的骨肉,小家伙还算老实,就贪吃了点,还真没折腾她,幸好这孩子懂事,否则难以走脱。
她将那封信给集宝斋的掌柜的了,就这么——结束吧。
*****
那小哥儿跑了半天,终于将名单上面的东西买全了,这位夫人神秘得很,看看买的这些东西,还特意跑了趟云中药堂,买了一副银针,许多东西他都不知道什么用途,有两样都是跑了几个地方才买到的,他抱着一大包东西走进客栈,进门时候不小心与一个客人撞成一团,东西散落在地,那副银针登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些东西恐怕不能叫别人瞧见,他连忙躬身认错,然后低头收拾东西,一双修长的手将那副银针捡了起来,他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前面站着三个男子,其中一个正反复端详着手上的银针,紧张地看着他,这小二哥儿磕磕巴巴道:“客、客官,这是一位夫人托小的去买的…”
那男子面相柔美,颇有女相,他将银针连撘递过来,轻笑出声:“也就是一普通的针,你花了多少银两?”
小二哥儿接过来老实答道:“二十两银子。”
那男子摇头笑道:“不值、不值啊。”
一边一个男声插了进来:“十三兄快些上楼吧,咱们休息一会儿晚上还得出去买办呢!”
小二哥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锦衣男子站在一边面带不耐之色,他头束玉冠,俊美的脸上双眼下方黑得厉害,怕是休息不足,在他身后还杵着一个冷面男子,看装束像是随从。
三个人看样子是住在楼上的,上了楼第二间客房便是,他们打开门走了进去,他无暇再看,忙拿着东西奔到了楼上,那位夫人住在最里面一间,他敲了两声房门,门顿时在里面拉开了,他闪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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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玉跪地接旨,皇命赐婚,方太傅家方女当嫁,玧王正值当娶之时,一道圣旨登时将这两个人毫无干系的人,连接了起来。
他自是不想接旨,可却也只能先接了再上京拒婚,云想衣不知所终,现在若是离开京州,真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青璃亲自宣读旨意,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恭贺之词,又说给谁听呢!
玧王府在京州的南大街,与神兵山庄相离甚远,青璃送完赐婚的旨意也不问云想衣,怕是兵分两路早有人去神兵山庄了罢,云想衣不在,任他折腾去吧。
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他唇边笑意渐冷,集宝斋的掌柜的拿了这袋夜明珠来找他,还带了云想衣的一封信,她果然是没有相信他的话,也果然再一次离开了他,他不甘心,不甘心…
林瑾玉也是兵分两路,他吩咐手下继续在回天山的路口守着,他猜想她除了回山上别无选择。
另一路人马带队跟着他回京城,连夜出发!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青璃送去了圣旨,与风十三两个人在房中打坐休息了两个时辰
,颜去这便来报:林瑾玉点兵,准备回京!
不怕他不回去,青璃恨恨地想着,此时带人去神兵山庄的暗部来人禀报,说是那位身怀有孕的林夫人,已经自己走了。
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就杀了林瑾玉,找到云想衣,客栈的门上映着在走廊中来回走着人影,一个女子的身影一晃而过,青璃愣住,继而上前两步推开了门,门外若隐若现的香气使他皱起了眉头,他向楼下望去,并没有看见一个女子的影子,走廊的那头白日里撞到的那小二哥儿拿着一串钥匙走了过来,他想起白日里这小二抱着的那些东西,多半都是药材,还有银针…银针!
青璃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厉声问道:“白日里你说的那位夫人在哪!”
小二哥儿顿时懵了,他诺诺道:“刚刚退房啊,就才从这走的。”
想想!青璃冲下楼去,可哪还有她的影子?
林瑾玉带着人连夜赶路,行至京州城外的荒地之时,前面便是一片密林,他脑中全是云想衣的事,直到进了林子,这才忽然惊觉出声:“不好!有埋伏!”
可是为时已晚,一大批一大批的黑衣人在林中闪现,高高的树上箭矢带着风声疾奔而来!
地上钉着许多射下来的小火把,青璃高高站在树上,看着林瑾玉左躲右闪心情大好,他手中拿着一弯强弓,正是瞄着树下那修长身影,一旁风十三轻笑道:“兄弟,你这可有违侠义之道啊!”
管他什么道义!黑暗中青璃撇了撇嘴,他恨恨道:“夺妻之恨,杀之犹不解恨!”说着手一放开,那箭直直射向林瑾玉,他搭弓再射,连射三箭,林瑾玉倒地之时,他不敢大意大喝一声:“下去摆阵!”
伤亡惨重,林瑾玉扶住胸口长箭,看着身旁不断倒下的部下,他闭上了眼睛,原本就是旧伤未好,此时更是萎靡在地,青璃在树上飘落下来,他反手在身后抓起一只箭直指林瑾玉的胸口!
“林瑾玉!云想衣在哪里?”青璃不死心,哪怕有一丝线索…
林瑾玉眼波流转,他慢慢说道:“你还想找她?她已经有了我的骨肉,自然是回天山了!”
“闭嘴!”青璃猛然向前将箭刺入他的体内!
“哈哈!哈!”林瑾玉大笑道:“我说了又怎么样!有种你这就杀了我,何必每次都吃我的苦头呢!”
青璃大怒,他拔出林瑾玉身上箭矢再次刺入,林瑾玉反倒笑了,他闭上眼睛想着她决然的口气,想着她执笔之时的愤恨,想着她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想着她或笑或嗔的模样,想着她的声音,曾经是那么的甜美…
“瑾玉哥哥!我喜欢你…”
“瑾玉哥哥!我喜欢你…”
“瑾玉哥哥!我喜欢你…”
“娘,这个好看的哥哥是你给我生的么?”
“瑾玉哥哥可以一直一直陪着衣衣么?”
衣衣…
风十三一把拽住狠狠握着箭矢的青璃,他喝道:“青兄!入障了么!”
青璃不语,他只是恨恨瞪着地上的林瑾玉。
“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风十三上前将一团血肉模糊的人扛在肩上说道:“此人从此形同废人,就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吧,我来给他一个空白的记忆。”
看着血水滴滴哒哒地落了下来,青璃嗤笑道:“也好,王叔对我有恩,就让他好好的、活着!”
“那,”风十三说道:“咱们就此别过,我去京城,你往天山,若是我遇见了你的王妃必定会告知你,而你,”他挑眉:“再看见丫丫定也要告诉我一声,我这次非逮到她不可。”说完几个纵越,人已经是没有影儿了。
颜去跑过来禀报道:“主子,还有几个活口!”
青璃叹息道:“你眼花了吧,哪里还有活口?”
“是颜去眼花了。”
*****
云想衣也是连夜出的京州,她雇了辆马车,向北而去。因是有林瑾玉的腰牌在手,她很容易就出城了,早在小草侍候她的时候就丢失了的那块玉佩,原来在他那里,那日他为了试探她的记忆竟然拿出来送给了她,她笑着将那块玉佩打赏给了守城的官兵,从此,一切过往,就放下了吧。
京州的北面,是一个叫做荣暨的小镇,她到达的时候正是清早,车上的干粮刚好吃没了,饿得很,她笑着拍着肚子:“贪吃鬼!”
挑着车帘,这便叫车夫停在街边的一个馄饨店旁,她闻着飘散出来的香气,对一旁忙着的女人说道:“大嫂!给我来两碗馄饨!”
那女子应了一声,旁边桌的男子闻言登时抬头,正与云想衣打了个照面,他喜道:“衣衣!真的是你!”
云想衣愣住,她仔细打量着他,只见他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袍,面目清秀,旁边还放着一个奇怪的箱子…揉着眉心,记忆还是很混乱:“啊…啊你,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说亲们说此章看不懂的话,那么可以告诉妖妖,妖妖会一一解释的,现在妖妖要去睡觉了哦~亲们,好梦!
心之混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烟台在长乐中有所描述,原本青玖和金长乐在此地游玩过,详情见有女长乐。话说从此进入飞凤境地,会时不时冒出酱油来的。 “啊…啊你,你是…”云想衣使劲揉着发疼的额角,她的记忆还是很混乱。
那男子奔到她的面前喜道:“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我是贺儒风啊!”
贺儒风…一个披着大黑斗篷的男子影像出现在云想衣的脑海中,他…制香、花房…她随着贺儒风坐下,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笑道:“我想起来了,贺大哥勿怪啊,我最近受了点伤,记忆缺了一部分。”
他当然是不会怪她,听闻她的死讯还着实伤心了一阵,此时见到她先是还以为是眼花了,结果她一说话,刚一靠近便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香气。
“衣衣,”他疑惑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云想衣淡然笑道:“想出去走走啊,我娘生前一直念叨着飞凤的好,所以一直想去游历一番。”
“去飞凤?”贺儒风眼睛一亮:“我正要去呢,不如同去啊!”
同去?还没等云想衣答话,那嫂子已经端来了两碗馄饨,她对贺儒风笑笑,这便吃了起来,贺儒风原本是打算去花语的,还未到边关这便停在了此处,他背着他采集花籽的小工具,一身轻装只身一人,没想到竟然遇见云想衣,这次仍是他先遇见…那么,可不可以…
她可真能吃,云想衣连吃两碗,还没觉得饱,她叫那嫂子再煮一碗,回头瞧见贺儒风正惊讶的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有了身孕,总是饿。”
“身孕?”贺儒风愣住了,随口问道:“你有了身孕…他知道么?”
“他啊,”云想衣轻笑出声:“我把他给忘记了。”
贺儒风不再问,他对青璃的作为有所耳闻,恐怕此时正是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找呢吧,因是忌惮云想衣身体不便,她二人在镇上先置办了些干粮糕点,留着路上吃,这便一同坐着马车,掉头转向飞凤。
一路上贺儒风对云想衣照顾有加,他竟觉着陪伴着她一路游历,若能就此一生,也是好的,可是当他们到了大青和飞凤的边界之时,却是终于明白了,那却是奢望。
那一日马车停在了边界之处,最近各大要城守卫甚严,过往路人无不彻底严查,那守卫的官兵检查通关文牒之时,还要去车上检查一番,云想衣一只素手挑起了车帘,那官兵刚要上前,一眼就瞧见了里面的人,只见那女子妇人装扮,宽松的衣袍下肚子已然微微隆起,显然是个有身子的人,他心中暗喜,对一旁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之后对云想衣躬身道:“还请夫人移步下车。”
云想衣坐在车上不动,她冷声道:“我兄妹二人去飞凤寻亲,怎么还查起来没完了!”
贺儒风的心逐渐冷却下来,他知道,她这一路上总以兄妹相称,怕是要避嫌,终归、终归是对他无意…
他上前说道:“把你们队长叫出来,我贺儒风一年不知道要在这里走多少次,怎么还有什么问题么!”
“闻香公子大名小的怎敢不识!”其中一个官兵冷汗津津,这贺公子的姑姑可是宫中太妃,得罪了还能有好果子吃?“可是,”他诺诺道:“璃王殿下丢了一件宝贝,小的也是奉命查看,不敢松懈。”
后面一辆马车等得不耐烦,一个小童走过来对着官兵叫道:“干什么呢!还不叫人过了?耽误了我们公子行程你担待得起么!”
那官兵见他语气恶劣,心中恼火,正是要破口大骂之际,忽见那小童自腰间解下一块腰牌,他看得仔细,腿一软,登时跪了下去!
“小土?”云想衣看得真切,她探头笑道:“你们主子在么?”
那小童真是青玖身边的随从,他认出云想衣来,高兴的大声应道:“他在马车里!我这就告诉他!”
云想衣对上贺儒风疑惑不解的眼神,招呼他上车,不多时,青玖撇下自己的马车,也走了过来,守卫官兵自是放行,马车慢慢向飞凤驶去,他上了马车与贺儒风淡淡打了个招呼,这便和云想衣打起趣来。
“衣衣莫不是真的将小五给忘记了?”他轻笑道:“这个傻瓜正到处找你呢!”
云想衣好笑地看着他:“我身上还带着休书呢,记不记得又能怎么样?”
小童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他眼见着前面那辆马车缓缓驶离,对看着不敢乱动的守卫官兵说道:“快些给五殿下送信儿去吧,就说我们会尽量拖着她的。”
那官兵自是感激不尽,小童一扬马鞭,马车便是绝尘而去!
*****
云想衣是想要去飞凤的京都看看的,母亲在那还有旧友,她抚着已然高高隆起的肚子,暗自欣慰,这孩子真是听话,竟未怎么折腾她。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烟台,烟台原本不叫烟台,本唤烟城,原飞凤太女朱蓝与当今女皇朱郡争夺天下之时,曾大动干戈,国内民不聊生,一片混乱。以烟城为中心,各民族趁乱是连连起义,后被朝廷一一围剿,众要犯皆在烟城被斩,那斩乱台上,血流成河,一时间烟城竟是慢慢地被唤成了烟台。如今飞凤国家安定,百姓舒乐,此城已是无以繁华,成了汇聚飞凤众多少数民族的民众集居地。此城有三多,民族种类多,节日庆祝多,大家公子多。
她听了青玖的介绍很是好奇,贺儒风也是帮腔说道:“不如我们在这停上一停,此处节日繁多,晚上多有庆祝,烟花似锦,公子如云,倒也另有一番美景。”
“好啊,”云想衣步态依然轻盈,她下了马车。
青玖站在一边不无叹息道:“我上次来到此处之时正赶上祈缘节,那时与长乐一起不知道心中有多欢快,可是那人终不是自己可以奢望的,便只能放手。”他若有所思的瞥了贺儒风一眼,贺儒风难得的冷下脸,瞥下两个人先进去定房去了。
云想衣笑道:“看来殿下也是有一段情伤,这里充满了回忆啊。”
他点头,喃喃说道:“是啊,就是在这祈缘节上,那柳如风突然出现,她一脸的惊喜,直到现在我也不能忘记。”
“祈缘节?”云想衣停下脚步,挑眉道:“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青玖耐心说道:“飞凤是个女尊国家,这里文化与大青很不相同,这烟台里面少数民族,小部落很多,因而各种传说数不胜数,”他没说的是,那青璃的娘亲,薇贵妃就是住在这里的:“传说女娲娘娘曾经在此树间小憩,听闻树下一公子正在祈求女娲娘娘给予方向,去寻一个白首之人,她在树身显现身姿,竟是掐指一算,命他在此地等候。
不多时,一女子骑马而过,见到公子问路而行,公子回身问女娲娘娘,可是那白首之人?娘娘不答,又过半晌,又一女子途经此地,见公子在此停留,竟是呆住,上前搭讪,二人聊了一会儿公子无趣,那女子欲语还休,最后竟是频频回首,不舍离去了。公子又问娘娘,此人可是白首之人?娘娘仍不答。公子又等,一直等到晚上,漆黑一片,远处竟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公子应声,来人便是他的小青梅,二人白日里拌了几次嘴,他便负气而出,这会天色已晚,仍未归家,那青梅早早寻了过来。
二人先是争吵不休,可谁也不肯离去,回忆日日月月,竟是彼此偷眼相瞧,最后忍不住便又和好如初,那公子早把女娲娘娘抛在了脑后,竟是和那小青梅拉着手回了家去。直至家中,他才突然想起,诚惶诚恐,竟是熬了半夜才睡了过去。谁曾想女娲娘娘竟是入了梦,她的样子高贵美丽,问那公子,可找到自己的白首之人了?公子惶恐,连称不知。
女娲娘娘教谕:“人的一生,良缘虽是天定,但上天总会安排你遇见三种人,姻缘一说,便又由人不由天,白首之人心中选。一种人便是过路之人,她潇洒离去,便是路人。一种便是错过之人,二人相遇相交,偏是不舍擦肩而过,殊不知停上一停,便有良缘。还有一种人,遇见是缘,定情自心,日日月月月年年,坚定不移,乃白首之人。”
那公子自梦中叩首在地,女娲娘娘含笑离去。他再不问,那白首之人,只心中早有定论。翌日他与青梅二人再去那树前,竟发现原本已经垂死的枯木,竟是满树枝叶,那树身之上,还隐隐现有女娲娘娘的影相,二人在树下惊呆不已,后来一传十,十传百,便留下了祈缘树的传说,传说只要在此地诚心祈祷,女娲娘娘自会为你指引方向,寻求如意姻缘。
于是便有了祈缘节。”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偏等着云想衣的反应,只见她皱起那一弯叶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撇嘴道:“这个故事不会是你编地吧?”
青玖哧笑出声:“随便在街上问个人都知道这个传说。”
他故意的,那么多传说不说为何偏说这个,云想衣懂得他的苦心,可是她的心还尚不确定,想着模糊混乱的记忆中,那个傻瓜的影子,终是狠不下心去,叹息着,她幽幽说道:“这孩子一直陪我在路上奔波,如今还有三个月就要出生了,还是先在这里住下吧,明日帮我买个宅子,再招两个丫鬟。”
青玖轻轻挑眉:“丫鬟怕是难了点,这里只买得到小厮,不过买宅子倒是很容易…”
三个月——他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惊喜过度的,他暗自想着青璃的窘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正文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到此,感谢亲们一路陪伴,没交代完的事情都在番外,基本有妖娆、林瑾玉、贺儒风、还有元青筠的番外,如有疑义请大胆的提。还有请收藏妖妖专栏,不日新文便会出炉。最后仍是祝亲们好梦,妖妖一看又是12点多了,晚安。 烟台的大街上都是一些穿着奇怪的人,云想衣百般无聊的在街上走着,贺儒风陪在她的身边,给她拿着两个小包裹,青玖帮着在街口买了一个四合小院,因是花了大价钱,她很是心疼。
人生地不熟的,想着再买两个小厮,贺儒风这便先带她搬去住下,打听了烟台有名的人伢子,一个小厮也就三五两银子,在他手中买了两个,一个寡夫叫做六和,一个稍小些的叫做小路,这两个名字直叫云想衣叹息不已。
女尊国家的男子,若是托生在穷困人家,就连名字都是随便起的。两个人很是局促,云想衣也不勉强,几个人住进了四合小院,六和和小路手脚很勤快,很快就将院里院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他们看着贺儒风的眼神很是尊崇,都以为是云想衣的男人了。
六和和小路两个人会做饭,可是味道总是怪怪地,青玖外出还未回来,贺儒风便说写一个告示,贴在墙外,招一个厨娘,亦或是会做饭的小厮也行,每个月给十两银子。
这可是高价了,六和和小路帮忙把关,他们生怕招来个利手利脚的,便顶了他们下去,这便是挑三拣四,总也招不到合适的。
云想衣还在想着青玖给她说的那个传说,真的像是在说她了,他的意思可是明确得很,擦肩而过之人,有缘之人,青梅竹马之人,皆看看她一念之间。
*****
青玖等在烟台的边界,那有一个露天茶馆,据说今天能赶到的某人,至今还未出现。小童在他身边坐着,嘟嚷着:“这都喝了半日的茶了,五殿下怎么还没来呀?”
他好笑的看着小童嘟起的嘴巴:“你怎么比小五还心急呢,咱们就坐在这等,估计也快了。”
话音刚落,只见大路上闪现了一个黑点,那黑点是一个骑马之人,越行越近,越行越近,小童看了两眼,惊喜道:“是五殿下!”
“嗯,”青玖也看出来了:“的确是他。”
来人一身黑色紧衣,行到茶馆前面已是看见了青玖主仆二人,飞身下马,就见他发冠微乱,脸色疲惫,俊美的脸上还抹着一道黑,正是青璃。
青璃一下马就急急问道:“四哥!想想在哪?”
“看把你急的!”青玖回头道:“小童带小五去吧,我还有事待会儿回去。”
小童应下,两个人刚是要走,青玖忽然想起那件重要的事,登时又叫住了他:“小五等等!”
青璃心急火燎的,哪还有心思等啊,正是不耐烦,忽见青玖凑了过来。
“什么事,快说!”
青玖轻笑道:“云想衣和你说的不一样,她说那孩子可还有三个月就生了…”
三、三个月——青璃不傻,他登时明白过来,原本只想着找到云想衣,这个孩子被他自动忽略,此刻听说还有三个月就生了,他登时寻思过味儿来,林瑾玉骗他,而他这个笨蛋,竟然相信了…
天色将晚,看来今天是不能招到合适的人了,云想衣昏昏沉沉的想着,她躺在榻上,竟是就此睡去,也不知怎么的,这两日总是很困。
房门被轻轻推开,外面传来了六和的声音:“喂喂,你是谁啊,别到处乱走!”
“住口!”好像是小童的声音:“别胡说!下去做事吧!”
随之进来的人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肚子,云想衣猛然睁开眼睛,夜幕前的昏暗中,他模糊的容颜就在眼前,此时在记忆中竟是无比清晰,青璃见她睁眼,登时将她抱住。
“想想!”他哽咽道:“可算找到你了!”每次都是落后一步,这一次终于追到你了…
云想衣勾起一丝笑意,她轻轻挣扎了下,抬眼道:“你是谁儿啊?”
青璃绝不放开她,他钳制着她的双臂,狠狠吸着她身上的香气,这一刻他想了很久,分离的这几个月,就像是抽走了他的灵魂一般,再无生气。
“我是你的夫君,”他喃喃地闷声道:“怎么还不记得么?”
她笑意更浓,轻拍着他,示意他松开他,他小心翼翼的放开了她,她轻咳了声淡然道:“我这不缺夫君,倒是缺一个会做饭的小厮…你会做饭么?”
青璃跪在榻前,他几次都想抱她都被她躲了开去,他摇头道:“我不会做饭。”
“那你会什么?”云想衣歪头道:“我倒是正打算在飞凤招一个会做饭的上门女婿,不会做饭就算了。”说着向外面喊了一声:“谁在外面?进来给我送客!”
“等等!”青璃急道:“我会的。”
“会什么?”云想衣不信。
“我会学做饭给你吃的,”青璃恳切道:“而且我还会给孩子当爹,会带孩子会、嗯…会给你暖床…”
暖、暖床——云想衣嘴角微抽,屋子里没点烛火,很快就已经黑了起来,她坐直身子轻轻拍着肚子喃喃道:“他说要给你当爹,你说呢?”
青玖带着薇薇安赶来的时候,云想衣正披着外衫坐在灶房门口的小马扎上面,青璃一个人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只听着里面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她支着下巴看着这个男人第一次下厨,手忙脚乱,这哪里是在做饭,分明是在砸她的灶房,听着又是咣当一声,她扑哧笑出声来。
“我说呀,”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媳妇儿啊,你这是在教小五做饭么?”
云想衣愕然回头,青玖笑意盈盈,薇薇安正站在自己身后,她慌忙起身:“娘,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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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薇薇安的部落就在烟台,云想衣到了此处,当然是被这个来自女尊的婆婆给热情地迎到了族里,贺儒风已是告辞离去,青玖也称是有事带着小童离开了,青璃一直忐忑的陪着她,她时常喜怒无常,他也是好言哄着,问她记不记得他,她总不肯说。
云想衣挺着个肚子上街走走的时候,他充当一切小厮和夫君应该做的,隔绝一切危险,那小心翼翼的程度,叫她受用不已,偏就叫他啊你啊你的,任他皱起眉头,委屈得像个孩子。
云想衣饿了的时候,他便下厨给她做饭,经过三个来月的锻炼,自以为厨艺大涨,并乐此不疲,其实还就只能算得上勉强入味,偏偏她就爱吃,尤其是半夜的时候经常吵着饿。
云想衣一个人住在床上,偏叫青璃在地上打着地铺,随着月数的增大,她的双腿都肿了,身子越发的笨重、虚弱起来,而且还经常起夜,或是腿抽筋,总之每夜都要折腾他几次,她脾气越发的暴躁,他也是全数忍下,娘亲说了,有了身子的人,总是很难侍候的,可就算是再难侍候,也不能假手于人。
生产那日毫无征兆,族里有接生的喜婆,早早就叫薇薇安安置在她屋子旁边,本来就是不用担心的事,那一日半夜,云想衣吵着饿,他连忙起身去灶房给她弄吃的,可谁知道当他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还未走到屋内就听见了她疼痛难忍的呻/吟声。
她挣扎着想起来,却是无力起身,那双腿间已是隐隐渗出的血迹,红得吓人,青璃惊叫出声,他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扔在了地上,大叫了两声,旁边屋子的喜婆登时惊醒。
屋内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端开水的,拿盆的,还有急得直冒汗的青璃,云想衣狠力拽着他的胳膊,她咬牙挺着,脸色苍白,唇色发青,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干着急。
孩子迟迟生不出来,两个喜婆轮番帮着按她的肚子,青璃也是心急如风,折腾了半天,云想衣已是快要昏迷,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想想…想想你再用点力,想想…想想你不能有事,你坚持住,坚持住…”他终是落下泪来:“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和孩子还有我…我们再也不分开…”
云想衣隐忍的泪水顺脸滑下,她喃喃道:“阿璃,我好疼…”
青璃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坚持一会儿,孩子已经露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