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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萧子如重重地点了点头,暗色的眸中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一手摊开,五指慢慢地并拢,握紧了拳头,就像真的牢牢的抓住了什么。

是信念?是希望?还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这一切,外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但什么东西,切记抓得太紧,抓得紧,便流得快。

有时候你不顾一切得到的,或许,就是你从此失去的。

而已经沉浸在欲望中的人们,又怎么会意识到这一点呢?

第二日,萧子如刻意梳理了一番,端着一碗参汤步入了苏飞雪的书房。

苏心禾不在的这段时日里,苏飞雪又重新操持起苏家的生意来,苏飞雪身边一直有柳尘烟随侍左右,萧子如也不会自讨没趣。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是为了他的女儿,也是为了他下半辈子的安福永享,才不得已走了这一遭。

他知道,苏飞雪的心早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更甚者可以说,她的心从来没有放在过他的身上。

苏飞雪的心里只有柳尘烟,很可悲,他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却为了一个心完全没有放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如今,萧子如也相通了,他只有苏心海了,她是他在苏家唯一的亲人。

没有了妻主的疼爱,他就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女儿身上,为了他的女儿,他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牺牲。

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他一定能偷到苏飞雪的印章,达成苏心海的心愿,让她能够顺利地与柳珂签约,做成这一笔买卖。

苏飞雪抬眼,看清来人是萧子如后,微微顿了顿,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近得看过她的正夫了,平时,他都呆在自己的房里,今天突然出现,着实让人意外。

倒是站在一旁的柳尘烟体贴地上前,一手接过萧子如手中的参汤,笑道:“大哥真有心,还为飞雪特意熬了参汤,有劳大哥了…”

过去萧子如曾经对他做过的一切,早已经是尘封的过往,随风消逝而去。

今日,他有疼他的妻主,德才兼备的女儿,他已经什么都怨了,什么都不恨了,这一辈子,他真的很幸福!

看着柳尘烟真心的笑脸,萧子如手中一颤,参汤险些便洒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曾经这样逼迫柳尘烟,将他的女儿害成了哑巴,这样,他也可以不怨,不恨吗?

他知道,苏心禾是早已经查到了当年幕后之人就是他,却没有对他采取丝毫的行动。

是他们大度地原谅,还是准备伺机报复?

这一切,他都猜不透。

这两父女,他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但为什么,即使被冷落了那么多年,柳尘烟却没有丝毫怨念,仍然像当年一样地对他,人心真的可以做到如此豁达吗?

还是,只有柳尘烟是个例外?

还有苏心禾呢?

那个运筹帷幄,心思冷静的女子,她是柳尘烟的女儿啊!

这样的一对父女,是否让人恨不起来?

他不知道,也许内心深处,他不恨他们,但他们却抢走了他在苏家的一切,让他的女儿一无所有。

这种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为了女儿的未来,他说什么也要搏上一搏。

“飞雪,趋势喝了吧…”

萧子如飞快地收回那纷繁的思绪,他不会忘记今天他来这里的目的,他不能软弱,绝不软弱。

“嗯。”

接过柳尘烟递来的参汤,苏飞雪抿了几口。

今天的萧子如确实很奇怪,那原本张扬的神色早已经敛去,低眉顺眼的态度让她看来也有几分不惯。

这年头,是不是流行转性啊?

“子如,你来有事吗?”

喝了几口参汤,柳尘烟用绢帕为她沾了沾唇后,苏飞雪才轻声问道,对这样的萧子如,她竟然说不出重话,他是她的正夫,是她相处了十多年的枕边人啊。

“也没什么…”

苏飞雪问到这话后,萧子如的脸上蓦然升起一阵红晕,三十多岁的男人,虽然不是风华正茂,却也风韵犹存,萧子如的相貌本也生得出众,只是平时的脂粉掩盖了他的清丽,此时,淡妆素抹的他却有种别样的风情,让苏飞雪的眼睛也为之一亮。

“就歇会儿好久…好久都没到…我和三弟房里了…”

萧子如扭捏了半天,地说出这一句完整的话来,话一说完,那红晕已经从脸蔓延到了脖子,还有向下延伸的趋势。

话一说完,飞雪顿时呆住了,连柳尘烟也怔了一怔。

“我多话了…你们忙,我无走了。”

就在俩人怔愣的当下,萧子如匆匆丢下一句话,略显尴尬地夺门而去,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苏飞雪与柳尘烟。

苏飞雪与柳尘烟对视一眼后,俩人的心思也转过万千。

同作为男人,柳尘烟也能体谅萧子如的心情,自从他搬回新宅后,苏飞雪基本上是同他住在一起的,而呆在萧子如与何新月那边的时间是少之又少了。

这样看来,他确实是独占了苏飞雪。

而高傲如萧子如,又怎么会来与他争宠?

可今天的他,竟然能放下身段,提出这样的请求,或许,他是真的变了…

男人求的是什么?

无非是妻主的重视与疼爱,还有子女的健康与未来。

也许,萧子如是真的相通了,闲暇太久,或许他真是看通了世事,知道了以前的过错,所以,主动来向苏飞雪示好。

面对这样的萧子如,他又怎么能不帮他成就这一份心愿呢?

“你想让我今晚过去?”

柳尘烟的眼珠转动。苏飞雪便也猜出了他的心思。

这样将自己的妻主推到其他男人的身边,这世间上像柳尘烟这样大度的男人还会有几个?

“他也是你的夫郎啊…”

柳尘烟轻叹一声,一手抚在苏飞雪的脸庞。

这个女人,是他一生的爱恋,她的身上,承载了他年少的梦,那样轻狂的岁月,那样欢乐的时光,都是他永远珍藏在记忆中的瑰宝。

可他却不能忘记,她不止有他一个夫郎,其他的男人,理应享有和他一样的权利。

苏飞雪在他的身边呆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以为,她只有他一位夫郎,他们过着甜蜜的二人世界。

可现实生活不是这样的,现实中,夹杂着许多需要平衡的关系,需要顾忌的言论,需要体谅的心情,这些统统都是不能忽略的。

世间人,经世间事,谁也不能免俗。

苏飞雪紧紧地握住柳尘烟的手,理解地点了点头。

萧子如与她如发,这么多年来,为她育有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日子以来,他潜心在家静养,或许真的相通了一切,重新做个贤良淑德的男人。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应该好好对他。

夜深,人静,鸟低鸣,一弯新月挂上了柳梢头。

萧子如解开了束发,任一头青丝扬扬洒洒地披在身后,长及腰身的墨发轻轻摆动,如一汪黑色的瀑布,映照着点点光亮。

今夜,他有信心,苏飞雪一定会来。

就算苏飞雪不顾忌着他们以前的夫妻情份,柳尘烟那个傻男人也一定会劝她过来的。

而他只需要耐心地等待,与苏飞雪一番云雨之后,趁她身心放松,毫无戒备之时,顺利地为苏心海偷得印章,事成之后,再将一切合盘托出,让他们父女重新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想到那一个时刻的到来,萧子如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了。

身后响起记忆中熟悉的脚步声,萧子如抬手,拢了拢乌发,倏地转身,发丝在空中旋舞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与他的主人一般,在动作之后,又归于平静,恬淡静默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道:“飞雪…”

这样的温柔,这样低沉的轻呼,从前,只会出现在柳尘烟的口中,萧子如从来没有这么饱含感情地唤过她。

只这一声,却让苏飞雪的心不由地颤动,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眼中的星光逐渐燎原成火焰。

这一夜,萧子如看起来为什么是如此地诱人,一切的一切,好似在做梦一般,这真的是她所认识的萧子如吗?

未施粉黛的脸庞略微有些苍白,但皮肤仍然是无可挑剔的,烛光照耀之下,一片光洁,犹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细腻。

萧子如的外貌,其实一点也不输给柳尘烟,只是多年的生活,早已经消去了他的棱角,磨去了他的纯真,只余下那勾心的计量,阴险丑恶的嘴脸。

他变得她都快要不认识了,所以,她远离他,她躲避他,她刻意忽略他们结发的事实…

可是今天,重新站在她眼前的萧子如,真的是她的夫郎吗?

这一刻,她迷惑了…

商场卷 第【102】章 急情

女人果然是最经不起诱惑的,男色当前,即使心定神稳如苏飞雪,在面对着如此的萧子如,心中的颤动也是不可抑制的。

这本就是她的夫郎,是她名正言顺的枕边人,她曾经熟悉他的每一寸肌肤,亲吻过他柔软的双唇,与他进行过最亲密的接触…

在新婚时,他们也曾有过让人倾羡的夫妻生活。

那时的萧子如温文有礼,自有一种小家碧玉的风情,她也一度心醉神往,沉溺在那无限的温柔中。

虽然那段过往早已深埋在记忆的鸿沟中,她也一度以为,那是已经被冲涮干净的往事,模糊得分辨不出棱角。

可今天,往事再现,她竟然忆起了他们结发时的情景。

那一夜,萧子如也是如此地披洒着满头青丝,一身白色的亵衣勾勒出他优美的线条…

她还记得那个火热的夜晚,他们是如何云翻雨覆,颠鸾倒凤…

整整三天,整整天天,他们俩人谁也没有离开过寝卧,更甚者,没有离开过那张喜床…

那三天三夜里,他们极尽缠绵,极尽疯狂,她以为,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热情,溺死在了这无边的温柔中。

那时的萧子如,又是多么惹人怜爱啊!

“子如…”

苏飞雪轻轻跨步,一步一步迈向萧子如,那曾经的过往似乎就在这步伐中历历再现…

仿佛那对面站着的男子不是风华正茂的成年男子,只是那个有着一脸羞涩,却又透着浓浓爱意的青葱少年。

往事如烟,风华乍现…

伸出的两只手终于交握在了一起,彼此的眼中都是化不开的浓情,床缦落下,烛火轻摇,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雨之后,苏飞雪沉沉地进入梦乡,唇边挂着满足的笑意,萧子如曾经的温柔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让她万般地满意,家和万事兴,这样看来,苏家以后该是太平了。

而暗夜中,听见身边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萧子如的眼睛蓦然睁开,暗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他小心翼翼地侧头,观察着已经熟睡的苏飞雪,确定了她不会轻易醒来之后,他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

屋内烛火熄灭,淡淡的月光透过镂空的窗棂洒了进来,映照在一寸见方的碧玉盒上,泛出幽幽的冷光,那块碧玉盒里放的正是苏飞雪的印章,而此时,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苏飞雪的玉枕边。

萧子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手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另一手向那碧玉盒缓缓伸去,整个身子悬空着,没有将一点重量下压。

暗色的阴影笼罩在苏飞雪的头顶,慢慢地移动着,一点一点,就快要接近那碧玉盒了,萧子如的心情万分紧张,手势不由地轻轻颤抖…

而这时,苏飞雪却无意识地侧了侧身,吓得萧子如刚要碰到碧玉盒的手往后一缩,整个动作定格,连大气也没有敢出一口。

萧子如闭上了眼,不敢看向苏飞雪,他真怕她醒了过来,看到他眼前的动作,那他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这一夜,他重新感受到了苏飞雪的温柔,竟然与新婚时的感觉一样,那么甜蜜,那么温暖,那久违的感情激荡着他的心,让他沉醉在如梦幻一般的极致快乐中。

愉悦之后,他的内心又开始挣扎,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做了,他在行为上背叛了苏飞雪;不做,苏心海那里去在等着他的回音。

他的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一方是妻主,一方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难以取舍…

可是感情之后,理智回笼,权势与利益渐渐占据了他的心,主导了他的行为。

苏飞雪的宠爱不是一生一世的,她的爱不会只给他一个,而他更不是她最爱的男人;而苏心海却是他唯一的女儿,为了这个女儿,他做什么也愿意。

想到这一点,他终于狠下了决心。

紧闭的眸子慢慢地睁了开来,在暗夜里闪着幽光,萧子如的手不再颤抖,快速地伸向碧玉盒,一下便瘵那盒子稳稳地握在了手中,收紧,再收紧,似乎那握住的不仅仅是一枚印章,而是那未来的地位与尊荣。

他低头看着身下仍然熟睡的人儿,一丝冷笑浮上了面庞,苏飞雪,从今以后,她该是要对他们父女另眼相看了吧。

他这一生也别无所求了,得不到妻主的爱对他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苏心海只要成功了,他的心也会得到安慰,这就是一个男人最终的所求吧。

萧子如迅速地取出碧玉盒中的印章,将事先放在枕头下的印章放入盒中,再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此这般之后,怀揣着苏飞雪的印章,萧子如满意地进入了梦乡。

苏心禾一行人已经离开燕州二十天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归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所爱的人身边,陪伴在左右。

她想念影飞的怀抱,她想念与焰冰斗嘴的日子,她甚至也开始想念起沐清尘来…

不知道他在兰州的日子好不好?

这么长的日子过去了,她该接他回来了。

苏心禾走在队伍的最前,季少君几次想追上她,却被随侍在她左右的东南西北给挡了去,他从来没有受过这般挫折,虽然心里的打击与失落都是他以前从未承受过的,但却也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他一定要嫁苏心禾!

这辈子,除了苏心禾,他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了,所以,他不放弃,绝不放弃!

“主上,有宜州传过来的消息。”

东一神色肃然,向苏心禾递上了一卷红色的木筒,里面的卷纸便是此次消息的内容。

“千机阁”消息的紧急情况以绿、黄、蓝、红来区别,绿色代表的是一般的消息,黄色甚之,蓝色是紧急,红色是特急,这种红色的消息必须得到阁主的确认,才能放出。

而自“千机阁”成立以来,经过了无数的风浪与险阻,却一次也没有运用过红色的竹来传递消息,这一次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让宜州那边使用了这种特急的警示,东南西北四人的面色不由地严肃了起来。

被眼前四人的凝重所感染,苏心禾心中也是一滞,一把接过竹筒,取出了里面薄薄的卷纸,急切地读着这消息的内容。

片刻之后,那原本薄薄的卷纸已经被苏心禾重重地捏在了手心,那紧握成拳仍然止不住颤动的手指,似乎想将那张单薄的纸条揉碎一般。

只见她神情严肃,秀眉紧皱,眸中如流云浮过,变化万千,她的又拳紧紧地握住,像是在极力地压制住内心狂涌的浪潮,半晌之后,抿唇沉声道:“东南西北随我骑马先行一步回宜州。”

“主上,究竟是…”

东一抬眼,她想知道是什么样重大的事情,让苏心禾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是宜州出了大事?

但她的眼神在触及苏心禾的表情时,那本欲出口听话却生生止在了喉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混杂着担忧、静默、沉郁、挣扎…甚至还有失去的恐慌。

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们这种运筹帷幄的女主人忧心至此?

可是,等不到他们了解 到更详细的内容,五匹马已经一定排开,在队伍的最前方尤其显眼。

“上马,走!”

苏心禾率先翻上了马背,虽然没有武功,但这马术焰冰可是特别培训过她的,所以,骑马不在话下。

要不是顾忌着这一行出来的众人,她多想早一步回到宜州,回到家人的身边。

东南西北利落地翻身上马,跟着前方飞奔中扬起的白色衣角紧紧追去,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是化不开的凝重,这一次,一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季少君几步上前,却也只能见到那飞扬的尘土,马蹄声渐渐远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地没入了暮色之中。

苏心禾紧紧地伏在马背上,尽量地压低身形,减小风阻。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起她的一头乌比,在空中飞扬、乱舞,白色的衣裙猎猎作响,像顺扬起的风帆,一路向前。

“家有变故,严重,速回!”

字条上只有八个字,那是焰冰在匆忙之中写下的,字迹甚至还有此潦草。

但这八个字,却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什么事情,让一向镇静的焰冰也失了慌乱,这一点让苏心禾担心不已。

也许,焰冰不想增加她的压力,所以没有在字条上明言,但即使这样,却也抑制不住她的担忧,她的心中甚至泛起一丝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