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姐姐,你,你怎么会长了疹子?”
婉辞抿嘴一笑,正色道:“若是知道害怕就别靠近我,是会传染的。”
恪纯急得眼圈都红了,忙把霜娥唤来。“我问你,你是怎生照顾你家小姐的?竟让她生了疹子,你要我如
何是好?你,你要赔我完好无损的婉姐姐。”
霜娥却只是瞅了一眼,幸灾乐祸地道:“依我看是我家小姐怕了公主殿下,想尽法子躲你呢。你还是乖乖
的回太后娘娘那去吧。”
恪纯狠狠瞪她一眼,上前想要抱住婉辞,婉辞灵巧的躲开,呵斥道:“你是金枝玉叶,岂能容你胡来?”
恪纯偏生不依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婉辞扑哧笑道:“我真拿你没辙,你放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严重,我只不过是拿自己做了尝试罢了。
回头等皇上来了,我自会解释给他听。”
恪纯这才拍着胸口。不住的呼气:“你真是把我吓坏了婉辞一本正经道:“不过霜娥说得对,最近我的确
有些烦你了。”
“为何?”恪纯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人家不过觉得你身上凉快。靠着你我额外睡得安稳。”她眼珠子一
转,取笑道。“该不是你怨我霸着你,让皇叔不能亲近你吧?”
婉辞两颊飞上两朵红云,忙道:“霜儿,帮我按住她,可不能让她再胡言乱语了。”
霜娥笑道:“小姐。遵命。”说着把她按在椅上,拧她地脸颊。恪纯咯咯笑着,不住的求饶。“婉姐姐,
我再不敢了。”
“这儿好生热闹。”萧霁睿才进来,看见婉辞不觉一愣。“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生了疹子?”
婉辞示意霜娥把恪纯带出去,待只剩他们二人时,她盈盈跪下,应道:“婉辞不才,斗胆一试。以查证疹
子地由来。”
“你拿自己来试验么?”萧霁睿心中无由的烦闷,“胡闹!朕素日以为你稳重妥当,心思细腻。才准许你
插手这件事,你竟是如此回报朕?你太让朕失望了。”
婉辞不想他如此生气。心平气和地道:“回禀皇上。婉辞是有绝对把握地,不会以身犯险。辜负皇上的重
托。”
萧霁睿脸色稍霁,沉吟道:“你且起身慢慢道来,朕再做裁决。”
婉辞敛容起身,道:“我私下里查过这次疫症的发病区域,似乎目标很明显,便是对准净荷宫附近以及颐
华宫附近等四处。原本是怀疑御膳房里的膳食被人动了手脚,但我翻看过记录,并没有看到几处有特别的膳
食,而我们回来以后,我一直要求与颐华宫相同地膳食。结果,颐华宫的疫症迟迟反复无常,而我与恪纯却
平安无事,因此便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萧霁睿缓缓的点头,俊眉深锁,显然也思考过同样的问题。“你继续说下去。”
“婉辞私下揣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疫症既大面积却又很有目标的散播开来,唯一的方法是——水。”
婉辞缓慢而清晰地道,眼神无比确定。
“你的意思是说,每个宫里都有她的人?”能只手遮天在宫里行凶之人,除了于冰艳不作他想。
婉辞淡淡摇头。“此次宫里修缮,牵扯地外人很多,未必是各个宫里都有细作。倘若即便是真的,此刻千
头万绪也很难理个分明。当务之急,是从御医院里查出不轨之徒。若是留下他们继续为非作歹,下一个受害
的绝不会这么简单。”
萧霁睿长身而立,意识到婉辞地警示并非危言耸听。“看来朕继续坐以待毙倒是给了她猖狂的本钱。朕若
不削掉她地一只胳膊,当朕奈何不得她。”
“事到如今,唯有请皇上下令追查,严办所有涉案之人。”婉辞微微叩首道。
萧霁睿凝眸注视,春日融融地阳光洒下来,婉辞冰雪般的面庞折射耀目地光辉。屋里那般的寂静,她不待
反应,已被他轻身带起,揽入怀里。
她花容失色,试图挣脱他。“皇上!皇上不能拿万金之躯冒险。”
“别动。”他下巴抵在她额头,“朕不怕。”
他的气息包围她,陌生却让她十分安心。“可是我怕。”她盈盈微笑,萧霁睿淡淡的失神,她却趁机推开
,“请皇上保重龙体。”
萧霁睿无奈地笑笑。“你有时却也蠢笨愚顽。”
婉辞却拿过纸笔,匆匆写下方子,行至门口唤霜娥去御药房配药,回头复道:“奴婢纵有十个胆子,也不
敢轻慢皇上。”
“如今还只肯称自己是奴婢么?”萧霁睿笑问。
微微红了红脸,婉辞垂眸微笑。
“待御医院的风波告一段落,朕会下旨慕翰林官复原职。”他冷凝的眸子跳跃利光,“朕从前奈何不得的
事情,一点一点会慢慢的讨回来。”
婉辞轻笑,他眼眸里有一种掌握全局的坚定与霸气,那是真正的王者,无论处在怎样的环境下,宠辱不惊
。坚定信念地霸气。
她忽然萌生一种笃定,这样的他,或许值得她守下去。
“你心里可有对策?”一同坐定后。萧霁睿问道。
婉辞微微思索,答道:“目前只能确信问题出现在水里。具体的缘由却还要御医院地御医巡查,婉辞不敢
妄自揣测。再者,我怀疑御医院开出的药方里混杂了属性不明地中药,以至于疫症反复发作。”
萧霁睿眸光锋锐。“御医院要查出谁人作祟并非难事,让他们吐真话却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朕得好好筹谋
才可。”
婉辞微微一笑。问道:“皇上真心想要听到真话么?萧霁睿被她问住,半晌,嘴角漾起轻笑。“问得好,
问到朕心坎上了。”
“其实皇上心里是明白的。戏不过是做与人看的,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便可。”婉辞进一步道。
萧霁睿赞同地点头,嘴角牵起的冷笑有杀伐决断的意味。“而有些人,未必要大张旗鼓他的罪行才能依法
惩处。”繁星点点、浩瀚无垠。婉辞倚着窗边抬头望去,怔怔的出神,一抹宁静恬和的笑容驻足。清婉柔美
、楚楚清幽。恪纯双手托腮,不知在房里待了多久,看了多久。忽而叹息地问道:“霜娥,婉姐姐为何生得
这般好?”
霜娥骄傲的扬起下巴。道:“那是自然。她可是我的小姐。”
恪纯斜睨她,不满地道:“幸而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小姐。不然还以为那副好模样都是你地功劳,也不知羞
。”末了,仍不忘取笑。
霜娥笑打道:“你那是妒忌我跟小姐亲近。”
恪纯晶亮的眸子忽闪道:“你答对了,我可是嫉妒得很。今晚我一定跟你一起睡,不缠着婉姐姐了。”
霜娥忙不迭地摇头道:“你跟火炉似的,除了小姐谁生受得了你。”
恪纯抿嘴笑道:“我以为你很想呢?若非如此,你何必夜夜跑来看我几次,真当我都不明白么?好姐姐,
今晚我一定遂你地心愿。”
霜娥瞪大眼睛,嘴角牵出苦笑。“我还是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点心能让你放过我得好。”她起身往外走
,脚步飞快,似是担心被恪纯缠上。
恪纯大摇大摆的走到婉辞身边,伸了个懒腰,愁眉苦脸地问道:“婉姐姐,你地疹子何时才会退去?”
婉辞安抚地笑道:“很快的,我嘱咐霜儿去御药房拿药,并没经过任何人地手,不会有事。你又累了?”
每每到夜里,恪纯就特别容易犯困。婉辞不得不挖空心思,或是讲故事或是拿她爱吃的甜腻之食来引她。
也曾查验过她的药并无不妥之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虚热之症似乎一直都未清除,入春以来,反倒加
重不少,让婉辞好生疑惑。
恪纯点点头。“有些乏力,不过还撑得住。”
婉辞烟眉微蹙,正色道:“我想,你的病症还是温大人最为清楚,等温大人身体康复后,还需得他亲自过
来为你诊断。不然,我不放心。”
恪纯不以为意道:“我才不要事事都求书呆子,春困也是常事。我身上佩带着暖玉,身子向来都是微热的
,都已习惯了。”
婉辞不赞同地说:“有些事不能因为过于稀松平常便不当其为要紧的事。等疫症根除,我自会向皇上禀报
你的事情。”恪纯知她外表温柔骨子里却倔强无比,也不再分辨,反关心地问道:“这一次,宫里的疫症不
会再反复发作吧?”
婉辞应道:“应该不会。”
“可我还是不明白,究竟她有何通天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恪纯依旧不解。
婉辞沉沉笑道:“其实伎俩并不高明,不过用法巧妙,适逢时机确切便一发不可收拾。其实出疹子有很多
方法,不过是对某种事物过敏。”
“可是宫里向来众口难调,又何来一同过敏之说?”
婉辞投以赞许的目光。“因此这样东西是人人都必须的。”
“水?!”恪纯大叫道,“好歹毒的心思。幸而我们搬来她的地方,与她饮相同的水,不然我们恐怕也正
深受其害。婉辞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推算,他们在水里下了很细微的东西,能引发过敏。很可能是花粉
。一旦宫里有人发现,立刻上报给御医院,再由御医从药方里下药,却简单了许多。这便是为何疫症迟迟不
除的缘故。”
恪纯咬牙切齿地道:“如此劳心费力的,毓妃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她想取代皇后不成?”
婉辞摇摇头。“这却未必。我想,她最终的目的恐怕是二皇子,却又不会仅仅是二皇子。”
“湛儿?”恪纯抿了抿唇,“她打得好主意!”
“我想她未必真心待二皇子,不过是未雨绸缪。毓妃行事步步为营,看似毫无相关却总能一步步要到她想
要的东西。后宫里有这等心机深沉之人,总令人不安。”婉辞淡淡说道。
恪纯却毫不在意的一笑。“凭她再聪明绝顶,我仍是相信你、相信皇叔,更相信世间有天理与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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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承恩宠(上)
宫里的疫症终告一段落,所有的风波因而平息。御医院里无声无息的少了几位御医,旁人并不敢多问,事
情便在有意无意的沉默间渐渐被遗忘。婉辞与恪纯一同搬回了净荷宫。因恪纯不耐热,婉辞便嘱咐了内监们
在开阔的庭院里建上了清幽的竹林。春雨过后,细翠的清爽漫过,独有的清凉。
闲暇时分,婉辞便会携着恪纯一同在竹林里,她或是抚琴或是读书,霜娥与锦儿随侍在侧,悠然的时光里
洒落宁定欢悦的痕迹。
“明日太后便回来了,往后宫里可就似以往那么热闹了。”恪纯抚掌笑道,“我可被闷坏了,你比太后还
严厉呢。”
霜娥未等婉辞作答,抢先道:“若非小姐严厉,净荷宫早已鸡飞狗跳,没有半日安宁了。你瞧,你昨日半
夜兴起的念头愣是让凝香姐姐累倒了,小姐哪还敢纵着你。”霜娥抱怨极多,锦儿在旁抿嘴一笑。
恪纯悻悻然,求助似的望着婉辞,撒娇道:“我并非有意,婉姐姐是最能体谅我的。”
婉辞笑着点她的额头。“我是治不了你的,明儿回了太后娘娘,仍把你带回去,我这里才算是清净。”
恪纯急得跺脚。“万万不可。我都听到消息了,太后要亲自照顾贞妃这一胎,怕是这回要把她带进慈圣宫
里照看着。我若去了,顾着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倒提醒了朕。明日便把你送回去,好好的治一治你这丫头的疯魔。”清朗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她们忙
起身行礼。敛了笑意。
唯有恪纯调皮惯了,娇嗔道:“皇叔是越来越不把恪纯放心里了。”
萧霁睿挑眉道:“朕是厌了你了。巴不得打发你出去才好。”他话虽如此,眉宇间地宠爱却毫不清减。
恪纯吊着婉辞的胳膊,抱怨道:“婉姐姐你可得为我做主,不能叫皇叔把我赶出去。我知道你定然舍不得
我的。”
婉辞揶揄道:“你安知皇上给你安排地去处不合你的心意?”
恪纯小脸微红,皱着鼻子道:“我不跟你们说了。一个个拿我取笑。”她转头就走,行至一半,回头对他
们做鬼脸。
婉辞忍俊不禁。
萧霁睿问道:“内务府送来地朝服改得合适?后日便是授封仪式。”
婉辞抿嘴道:“后日的主角并非臣妾,不过应景罢了,况且,暄妍很是用心。”明日贞妃等人随同太后回
宫,此次受疫症困扰的嫔妃也都晋封一级以作安抚。赵婕妤因抚养二皇子,破例由婕妤直接晋为正二品妃,
赐号为:谨。是以。有孕的贞妃与晋封的赵婕妤成为当仁不让地主角。
萧霁睿微微颔首。“你身子才刚复原,后日我准你待皇后教导完毕便可先行回来,不必等到谨妃礼成。”
“如此谢过皇上。”她本懒怠那些繁琐的礼节。有他的应允心中舒畅了许多。
和风送暖,他与她一同走出竹林。丝丝柳絮卷入尘埃。忽而落在她发髻上。洁白剔透。萧霁睿自然的伸手
,停在她玲珑发髻上。摘下。顺着她的发,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与她的脸庞相同的冰冷,却在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