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辆银灰色的奥迪停在了那幢豪华别墅的门口。赵天浩在给她开车门的时候,游戏怔忪地望着眼前华丽得像是皇宫的建筑,“上次你不是住在教师宿舍吗?怎么?”
“其实,我是暂时住在教师宿舍,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微微笑着道。
赵天浩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许多不信任。也是,昨天还是一副清高的样子,今天却住进了这么豪华的别墅?
我也不想过多得解释,向他礼貌地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张嫂大概已经睡了,我拿出钥匙自己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到楼上,推开卧室的门,却陡然发现有一点微微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现。
我吓了一跳。
打开灯,却也发现莫子谦坐在沙发上,背影竟然有那么一点萧索。我看到他旁边的烟灰缸内堆积着几十个的烟头,看来,他竟然吸了一夜的烟!
我疑惑,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成这样了?男人心真是海底针啊…如果是生意上的事,以他的手腕什么事搞不定,要在这里这么狠狠地吸烟?
我的心微微地有些疼,忍不住出声道,“别吸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他并没有看我,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之后,他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电话?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竟然发现里面竟然有二十三个未接来电,他竟然给我打了二十三次电话?我心内暗想,应该是在星期八PUB音乐声太吵,才没有听到铃声。
他为什么打这么多次电话给我?而且以他这样雷厉风行的性子竟然会不厌其烦地给人打这么多次电话!
猛然间,我想起了早上他对我说的话,“今天晚上早点回来。”
一股负疚的情绪涌上心头,我都能够想象他不耐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打着我的电话的时候的模样。
“对不起,我的朋友喝醉了,我到PUB去接她,没听到铃声。”我低声地解释着。
他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解释,铁青着脸站起身走了出去,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那关门的声音震得我的全身一抖。
我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也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不是已经跟他道歉了么?卧室里一阵浓重的烟味,我走到窗外想打开窗子通通气,却发现窗子早已被人打开,从窗子里向外望去,刚好看得到门口。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到,刚才,他一定是看到赵天浩送我回来了!
虽然我并不爱他,他也并不爱我,但是我会努力地做着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
可是,他竟然会那样想我!
我的胸口弥漫着一种悲凉的感觉,那种感觉使我的胸口闷闷地,似乎不能再呼吸,不知不觉间,一滴冰凉的眼泪滴到了我的手上。
我觉得有些话一定要说清楚,打开灯,却惊愕地发现客厅的巨大餐桌上竟然摆上了满满的酒菜,四周还点上了红色的蜡烛。
张嫂不知什么时候披了件衣服走了出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少爷他从七点钟就布置好了,然后就开始等着你。”
什么?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我眼前所看到的,他竟然等了我五个小时?惜时如金的环宇集团总裁竟然在家里默默地等了我五个小时?
我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我和他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糟糕!我竟然忘了!
我懊恼地锤了锤脑袋,意识到自己真是闯了大祸。试想,一个丈夫布置好庆祝结婚纪念日的东西,到了半夜却看到自己的妻子坐了别的男人的车回来,最后还彻底地忘了结婚纪念日这回事,他该会有多么的恼火啊…
“太太,您也该对先生用点心思才是啊…”
我听了张嫂的话,忽然感到一阵心虚。
试着拨通了他的电话,可是他居然已经关机了,怎么办,该上哪里去找他?
想想,他最可能去的地方。
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他真是一无所知,连他平常最喜欢去的地方都不知道。
默爱
第五章
默爱
这世上有一种爱,隐藏在骄傲的外表下,让你看不出一丝痕迹。但是它确是真实地存在着,当你失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他对你的重要。
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六,我一大早顶着个黑眼圈跑到了环宇国际的办公大楼。他是个敬业的人,就算不在家里,也该会在公司吧。
我站在前台说要找莫子谦。
那个画着精致的淡妆的女孩子用奇怪地眼光打量我一眼之后用轻蔑的口吻道,“我们总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我有些气馁,我现在顶着两个熊猫眼,因为一晚上没睡好,脸上的更是疲惫不堪,一定丑毙了!她这样说也属正常。
无奈之下,我拨通了他的助理李国立的电话,“我是白纤若,请问子谦在办公室吗?”
他听出了我的声音,立刻殷勤地答道,“是总裁夫人啊,我们总裁今天一大早就去英国出差了。”
去了英国?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么?”
“大概半个月才会回来吧。”李国立心内也感到奇怪,昨天晚上总裁忽然打电话让他定第二天一大早去英国的机票,而且今天早上,他来公司布置了接下来半个月的工作之后,拿着行李就离开了。
“总裁走的时候,感觉他心情不太好。”当时,李国立在送他到机场的时候看到他的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而且好像感觉很疲惫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
我放下电话,心情有点复杂,只能等到他半个月之后回来再说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打着他的电话,可惜一直是关机的。在我烦闷的时候,我把雪瞳约出来,在KTV里,包了个豪华包厢。我终于体会到钱的好处了,因为你可以用它来买花钱那一瞬间的快感。
雪瞳看到我甩出一千块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纤若你最近发财了?”
“姑娘我偶尔大方一回不可以?”我扬了扬眉。
从八点到十二点,整整四个小时,我唱得嗓子都嘶了。一整晚上,雪瞳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最后忍无可忍问道,“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我怔愣了一下,“我表现的很像失恋了?”
雪瞳及其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恋爱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感觉亏欠了一个人的。”
“亏欠?”雪瞳道,“你要小心哦,亏欠的感觉很可能会变成喜欢哦…”
我笑着摇头,“不可能啦!”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像他那样的人,任何喜欢上他的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伤得体无完肤,就像汪雨菲那样。
那天晚上,我接到爷爷的警卫长,余启军的电话,他从年轻时就一直跟在爷爷的身边当警卫,这三十年来便一直跟在爷爷的身边,悉心地照顾着爷爷。
“纤若,你爷爷最近咳得很厉害,医生说很严重,我希望这三天之内你能回来看他。”
“余叔叔,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回去看他的。”
我知道,这通电话绝对不会是在爷爷的授意下打的,爷爷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好,这一点小病,他从不看在眼里。况且,他的骄傲和自尊也决不允许我去看病中的他。
我疲惫地成大字型躺倒在床上,再次拨了个电话给莫子谦。毫无意外,依然关机。这时候,我忽然体会到,一遍又一遍地打一个人的电话是多么令人颓丧。
第二天,我坐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是经济舱。
以我的工资,虽然我并不缺那点钱,但是我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去坐头等舱。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到了北京那幢古老而气派的老宅前。
我从出租车上下来,门口的警卫立刻向我敬了个军礼。
我不禁感到有些嘲讽,他们向我敬礼不过是因为我是白景天的孙女,我姓白。否则,当我还是苗纤若的时候,连门都别想踏进去。
我走到大门口,门就从里面开了,余启军对我说,“纤若,你总算是回来了。”
我一边上楼,一边问道,“爷爷他睡了么?”
“还没有。”余启军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待会儿就别说些刺激你爷爷的话了,他现在受不得刺激的。”
“嗯。”我低声应道。
噔,噔,噔。
这是我的高跟鞋踩着朱红色的木质楼梯的声音。
吱呀,我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第一眼,我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显得有些虚弱的爷爷。
霎时间,我的眼眶就有些微红。在我的印象中,爷爷从来都霸气得令人不敢违拗,是一个跺一跺脚整个楼都能抖三抖的人物。可是,现在他却忽然变得这么虚弱,像一个真正的老人了。
“爷爷。”我轻唤道。
他微微地睁开了眼,眼中划过一丝讶异,一丝欣喜,一丝微怒,“你怎么回来了?”
我忽然不知道如何应答,看着他那双依旧犀利无比的眼,在他的身边坐下,缓缓地道,“来看你啊…”
“这么点小病而已,哪里须得你专程来看我。”虽然他嘴里这样说,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很想见我的。
我注意到他的手还在输液,怕他的手冷着,便将他的手搁在了薄被里,“是,是,是,你这只是小病而已。”我有些无奈地道,这个执拗的老人。
“纤若,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关于升副教授的事。”他忽然再次提起上次的事。
我的心情忽然有些压抑,“我说过了,我不想要不属于我的东西。”我知道,我的语气一定很冷淡。
爷爷忽然变得有些恼怒,多年在官场沉浮中沉淀的凌厉霸气再次显现出来,“不想要?这么多年来,你除了想要和那个画画的元唯在一起,你还想要过什么?”
元唯的名字,就像一把见到,戳破了我好不容易骗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过去的伤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是!我一直爱着他,可是你已经剥夺了我的爱情,现在你还要主宰我的人生么?”我知道,我那时候一定很像长满了刺的刺猬。
在我博士毕业的时候,他曾经想安排我去从政。但是,我拒绝了。政坛那么复杂,一时天堂,一时地狱。元唯的父亲,元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前一秒,他还是省委书记,下一妙,他就已经锒铛入狱,变成了阶下囚。
我真的不适合过那种生活,我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每一天都差不多,就像在固定的轨道上行驶的火车。
爷爷被我气得连连咳嗽,脸变得通红。
我几乎是立刻后悔了,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我忽然觉得,自己一向都很不孝。
爷爷的气稍微顺了顺之后,他艰难地开口道,“当初,我将你嫁给莫子谦,除了出身相配之外,还因为我看得出来,他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他会好好地对你的。”
我在心底轻哼,最适合的那个人?最适合的那个,我却并不爱。
慢慢地,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吧…”
过了很久,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寂静的卧室里只听得到时钟滴滴答答地转着。
“纤若啊,你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吧?”爷爷忽然开口道。
我在心底涌上了一股苦涩,爷爷她还不知道我一直在服用避孕药,“这个事情也急不来的。”结婚两年了,还没有孩子,的确是很奇怪吧?
爷爷没有再说话,只是在他闭上眼睛快要睡着时才慢慢地道,“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我说的话是对的。”
等他睡着了之后,我给他拢了拢被子,然后转身出去了。
“老首长他睡着了?”余启军问道。
“嗯。”
“纤若,其实别看部长他很强硬的样子,其实他很需要人陪的。你就留下来多陪他几天吧…”余启军道。
我抬头,注意到他的头发不知不觉已经花白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这个自然。”我顿了顿道,“这些年还要多谢余叔叔对爷爷的照顾。”
余启军朗声笑了笑,他的笑容很阳刚,将他身为军人的爽朗秉性很好地体现了出来。
“照顾老首长是我的责任嘛。对了,小姐你的卧室已经打扫过了,你可以去休息一下了。”
“嗯。”我轻轻应了声。
下楼的时候,我打量了一下老宅,这么多年,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显得陈旧了些。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幢老宅的时候,我就像是偷进了人家房子的小偷,用惊叹和胆怯的眼光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足足五米高的天花板,巨大的水晶吊灯,深棕色的宽敞的沙发,还有能照得出人影儿来的红色漆木地板。这是刚从苏州农村来的我根本不能想象的事。
我还记得,那天,有个与我一般大的女孩儿跪在门外哭泣,苦苦地哀求着,大喊着爷爷不要扔下我。她跪了整整一天,到最后她喊得一声比一声嘶哑。我出于同情,给她端了一碗水。但是她一巴掌拍掉了我的手。
砰得一声之后,我惊慌地抬头,正对上她看着我的眼神,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愤恨,冰凉得像一把刀子。
那个眼神,我至今也没有忘掉。
试探
第六章
试探
很多时候,我们宁愿相信一些看似真实的东西来证实自己内心里执拗的想法。
推开窗,我看着窗外满天星斗的夜空,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到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莫子谦那双闪着微光的双眸。我忍不住微微地笑了笑,小说里常出现的那个眼眸如星形容的就是他那样的眼睛吧。
今天舟车劳顿了一整天,我冲了个澡之后,很快地睡着了。这一夜,我睡得很香。
爷爷的病渐渐得好了起来,咳嗽也止住了。我在陪着他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他总不免叹息说,以前赤着膊在大冬天里下河都没事,现在这点小病都要拖这么久。
有一天晚上,我在偶然间上网的时候,看到了关于莫子谦的消息。
一张大幅照片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照片很清晰,以至于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正在拥吻的两个人,一个是影视玉女汪雨菲,一个是环宇总裁莫子谦。
我的头顶像是一道惊雷闪过,大脑一片空白。其实,虽然早知道汪雨菲爱着莫子谦,也早知道以莫子谦的身份不可能没有别的女人,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一股痛楚从心底蔓延开来。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以莫子谦的势力,要压下一张照片可谓是易如反掌,怎么可能让这样的照片发出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张照片首先是在他的授意下发的。那么,他这是想向外界宣告,汪雨菲与他的关系吗?
“纤若。”
爷爷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很惊异,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阖上笔记本电脑。
“在看什么?”爷爷坐在了我身边。
我微微笑了笑,“哦,没什么,随便浏览了一下网页。”
爷爷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你看到了那个新闻?”
我慢慢地点点头。
“你准备怎么做?”
我有些愕然,“做什么?”
爷爷用那根拐杖轻轻地敲了敲地面,“当然是宣示你这个女主人的身份。”
“爷爷的意思是,封杀汪雨菲?”我骇然。
“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爷爷道。
呵,爷爷竟然可以这般对待做了自己整整十五年孙女的人,就算汪雨菲不是她的孙女,他难道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情吗?爷爷,果然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果断,狠绝。当年,汪雨菲在大门外跪在地上整整一天,他都可以无动于衷。
“这件事就不劳爷爷费心了。”我几乎是带着讥讽的笑容在说话,“莫子谦如果真喜欢她,你以为他会看着我们封杀汪雨菲吗?”
爷爷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住了嘴,转身走的时候轻轻地关上了门。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言情小说里那个狠心拆散有情人的小三。
第二天,我回上海的时候,余叔要派车送我去机场,我拒绝了。只是没想到我在浦东机场下飞机的时候,看到贵宾出口处,一大群人拿着摄影机照相机的记者在严阵以待。还有无数人高举着写有“I LOVE SOFIYA”等牌子,翘首以待。
我的嘴角轻轻地往上勾了勾,原来是汪雨菲从英国回来了。
随着一阵闪光灯的闪烁,汪雨菲身穿一件低调的黑丝真丝裙走了出来。她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将大半张精致的小脸都遮盖住了。无数记者一拥而上。
“请问,你和环宇总裁莫子谦先生是不是在英国共度了长达半个月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