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烁一阵轻笑。
小川小声问:“你怎么着她了,她好像气得不轻。”
“没什么,就是又帅了一把。”徐烁漫不经心的说,“对了,下回她再过来,你记得把监控器拆掉。”
小川说:“好,我知道了。”
这时,手机上传来一个微信语音邀请。
徐烁看到邀请人,轻笑出声——又是顾瑶。
她的情绪管理倒是快,刚才还气的甩他车门。
语音一接通,顾瑶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就响起了:“杜瞳在客厅的家庭影院上登录了一个账号,那里面收藏的视频警方为什么没有找到?”
徐烁慢悠悠的回答:“按照法定程序,检察院立案之后就能进行视听资料的侦查,这是技侦的事,不过那账号密码应该没有默认登录,连启运可能还有删除播放痕迹的习惯,所以技侦暂时也没有发现。但现在没发现不代表以后,杜瞳转移视频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这么刺激的证据与其先被技侦找到还不如握在自己手里,用来牵制田芳。而且她还专程跑来这里操作,没有用自己家里的或是公司的设备,目的就是防止被人远程查到登录地点,把她牵扯进去。”
顾瑶:“就算田芳的妹妹和连启运有牵扯,这和田芳的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徐烁:“换做你是田芳,你的妹妹被人搞了,还录了视频让你一起看,你能不生气么?俗话说得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田芳情急之下弄死连启运也很合情合理。”
顾瑶:“如果田芳是愤怒之下故意杀害连启运,那你凭什么帮她无罪释放?还有,连启运如果真的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明知道自己经不起刺激还要作死,这种‘自杀’行为又怎么解释?其实就算田芳不做任何事,连启运当晚也会心脏病发,田芳根本没必要杀他。”
徐烁笑道:“那是因为无论是我和你,还是刑侦那边,都只掌握了这副拼图的一半,只要找齐所有拼图块,整件事才能真相大白。”
顾瑶沉默了,的确是这样没错,尽管他们已经来了案发现场,但疑点还是很多,显然还需要法医那边的报告和田芳的口供用来填补空白,但这两样东西除非田芳愿意委托徐烁,否则根本不可能合法取得。
过了片刻,徐烁说:“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明天就是第一场庭审,你要是实在好奇就去旁听。也许会有什么心得。”
徐烁切断语音,脚下油门一踩,直奔江城第一看守所。
今天有了一点意外收获,可以说是“人赃并获”,运气好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谁能想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杜瞳和王翀撞到枪口上来?
杜瞳过去那些事儿,徐烁心里是一门清,她的亲生父亲杜成伟死于一场爆炸,骨头都烧成沫了,当时可算是轰动一时,徐烁的父亲徐海震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关于此事的档案却从警队里不翼而飞。
要不是刘春按照徐海震的吩咐提前复印出一份,徐烁真不知道要去哪儿刨坑。
想不到这次田芳的案子,又有杜瞳掺和,呵呵,这算不算正中下怀呢,他原本还没想这么早动杜瞳这条线,她自己倒先送上门了,还破绽百出
就在探监室等候田芳出来的时候,徐烁就像是一头大尾巴狼似的坐在那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直到探监室的门响了一声。
徐烁抬眼,来人正是田芳。
田芳身上的伤比前几天好了点,走路姿势也没那么奇怪了,看到徐烁也不如上次那么惊慌,但是仍旧带着警惕。
徐烁双手环胸,笑道:“田小姐,请坐。”
田芳坐下问:“徐律师,你又来找我是因为什么?”
徐烁开门见山说:“你知道的,我希望你聘请我做你的刑辩律师。”
田芳抿了抿嘴,想到先前王翀对她的种种嘱咐和安抚,说:“我已经有辩护律师了,我也想不到再请一个律师的理由。”
徐烁把话接了过来:“我知道,你的律师是王翀。你以前在昭阳是跟她的。”
田芳没吱声。
是又如何?
徐烁忽然问:“对了,王翀以前对你怎么样?”
田芳皱了下眉,没应。
徐烁笑道:“听说她对你很苛刻,你好几次都被她训斥哭了。不过我猜这个案子发生之后,王翀对你的态度应该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甚至可以说是关怀备至,像春天般温暖。”
第32章 Chapter 32
Chapter 32
田芳:“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烁慢悠悠的陈述:“你我都是学法律的, 遇到任何案子都会先想到动机。那么,你觉得王翀态度上的转变,背后的动机是什么?因为你聘请她当这个案子的律师——没必要啊,案子是昭阳让她负责的。或者是她看你可怜, 突然良心发现, 对过去的所作所为进行补偿——呵, 这种突然大彻大悟、峰回路转的桥段只会发生在胡编乱造的影视剧里,现实生活中你见过几件?哦,那就只有第三种可能了——为了利益。”
田芳沉默了。
徐烁露出微笑:“看来我说中了。”
田芳忍了忍,还是刚才的问题:“徐律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烁却不答反问:“你如果不想见到我, 完全可以把我从访客名单里排除掉,为什么你没这么做?或者应该是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希望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一些王翀绝对不会透露你的事?”
全中!
徐烁已经摸透了田芳的心态, 她的担心、恐惧, 她对王翀的不信任, 她对昭阳的忌惮,她对妹妹的挂怀,以及这个案子里的诸多疑点, 和她在证词上的谎言
有那么一刻, 田芳几乎以为徐烁已经知道了全部。
这时, 徐烁放下二郎腿, 身体前倾, 双臂就架在桌面上,摆出一副“知心大哥哥”正准备挽救迷途羔羊的诚恳善良。
“其实在整个案子里,你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你被你的上司王翀挤兑,被昭阳事务所打压,还被当做捆绑住那些大客户的工具。”
徐烁边说边抬起手指,比了比田芳勃颈上的指痕,“哎瞧瞧连启运给你造成的这些伤痕,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敢这么搞,分明是自杀行为,凭什么死了还要拉上你当垫背?你为了这种人去坐牢,甘心么;昭阳牺牲你一个来挽回流失的客户资源,你心里平衡么;还有立坤那边的人多次接触你,给你洗脑,让你以为他们可以把你从火海里救出去,没想到事发之后倒打一耙,利用媒体大肆炒作,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你不愤怒么?”
田芳一边听着一边低下头,她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双手在膝盖上紧紧交握,手指关节没了血色,正是因为徐烁的陈述,她脑海中开始回放着过去这段时间的种种不堪,每一件都是耻辱,她每时每刻都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可是,她不能啊
她还有妹妹。
想到这里,田芳一下子醒了,她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那你呢,你跑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要接这个案子的动机又是什么?”
徐烁笑了:“昭阳承诺你打成‘过失致人死亡罪’,我却可以让你无罪释放,只要你跟我说实话。”
田芳:“我凭什么相信你。”
徐烁反问:“你难道不想早点离开这里,和你妹妹团聚么?”
田芳怔住了。
徐烁见状,很快拿出手机和一个文件夹。
在田芳的呆滞的目光中,他先将文件夹打开摆在她面前:“这是一份律师委托书,你可以先看看我的条件。”
田芳吸了口气,强行将紊乱的心绪压下去,低头一看,愣了:“报酬,一元?”
徐烁努努嘴:“嗯,只要我帮你洗脱杀人嫌疑,我的名声就打响了,律师费在我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田芳:“说得好听,要是你没做到呢?”
安静一秒,徐烁说:“我一定可以做到。”
田芳沉默了。
她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犹豫,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某种直觉——这个男人有本事挖到这么多内幕,以他的能力或许真的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田芳闭上眼吸了口气,没有让自己冲动行事。
她脸上的细微变化都看在徐烁眼里,徐烁没有继续追问,随手划开手机,将刚才小川录下来的视频播了出来。
杜瞳:“你只要记住,这次的罪名是‘过失致人死亡罪’,而不是正当防卫。为了大局着想,田芳必须为整件事买单。”
王翀:“那田芳的妹妹那里”
杜瞳:“都安排好了,她不会乱说话,如果你需要她出庭作证,我也可以安排。”
视频到这里被徐烁切断了,他没有播杜瞳转移视频的那段。
可即便是这三言两语的对谈,也足以撼动田芳,田芳脸色瞬间白如纸,连呼吸都忘了,只能直挺挺的坐在那儿。
直到徐烁低声问她:“你和你的妹妹就要在法庭上重聚了,你觉得开心么?”
田芳一个字都接不上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徐烁假设的场景,就只剩下恐惧。
徐烁扯了扯唇角,却是冷笑:“你妹妹田恬还没有成年,她的人生可以说是刚刚开始,但她在这几个月内经历过什么,那些事会给她以后的人生造成多大的阴影,你心里应该有数。”
田芳一愣,下意识看向徐烁,身体抖动的比刚才更厉害:“你你都知道什么”
徐烁:“你想,如果田恬成为证人,她势必要面临检方的盘问,法庭上有那么多人,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要在一群成年人的围观下描述自己人生里最不堪的一段经历。虽然她这样做,将会给你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而且非常不得以的理由,向所有人证实,你作为她的姐姐,在得知亲生妹妹遭到连启运的禽兽行为之后,出于愤怒而痛下杀手,明知道死者有先天性心脏病,还在短时间内和他频繁发生关系,甚至还让死者服药助兴。可站在人情角度上,你或许值得同情,死者也的确猪狗不如,也许审判长会对你轻判或是量刑呢?”
田芳已经面无血色,眼泪也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声音说:“我不会让我妹妹出庭的!”
徐烁点了点头:“你这么做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很好。可是这样一来你就少了一张同情票。你知不知道连启运的妻子和父母对这件事有多激动,他们还多次在媒体面前痛斥你的恶行。我猜你一定在警方盘问口供的时候,解释自己身上的伤都是出于你和连启运的独特癖好。这就等于直接隐瞒了你的苦衷和真实动机,你说审判长看到这样的口供会怎么看你?根据这样的犯罪情节、主观恶性以及连启运家属的不谅解,法院是绝对有理由限制减刑的。也就是说,王翀这场官司会打得很辛苦,你获得轻判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徐烁话落,探监室里沉默许久。
田芳低着头,闭着眼,努力消化着徐烁的话。
大家都是学法的,徐烁说的事她心里很清楚,可是她毕竟是当局者迷,加上王翀和事务所那边都一再保证可以帮她获得轻判,最多坐三年牢也就出来了。
可是王翀却只字不提田恬的事,田芳根本不知道获得轻判的代价是田恬的一生,直到徐烁当着她的面戳破所有窗户纸。
徐烁没有打断田芳的“沉默”,他知道这件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和思考,毕竟他对田芳来说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他们之间没有信任基础,田芳凭什么相信她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小川也问过他,徐烁只是笑道:“我不需要让田芳在短时间内相信我,我只需要摧垮她和王翀之间薄弱的‘信任链条’。”
田芳对王翀本来就有怨言,站在人性的角度考虑,王翀突然受理她的案子,还对她关怀备至,田芳一定会从本能上怀疑王翀的动机。只要田芳对王翀的工作不认可,她就随时可以解除和王翀的辩护协议,就算不解除,她也可以再聘请一位律师。
所谓攻心为上,徐烁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默默观察着田芳的情绪起伏和肢体语言,也多亏了顾瑶冷言冷语的给他上的那几课,这一刻他基本可以确定田芳内心的堡垒已经完全崩塌,就算她今天不在委托书上签字,等到明天开庭后,她也一定会改变主意。
果不其然,片刻后田芳抬起头,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的问:“就算王翀的辩护令我不满意,我需要换律师也不一定会选你。你总要跟我证明自己的本事,凭什么你能赢过王翀她在昭阳的刑辩胜诉记录是数一数二的。”
徐烁轻哼一声,带着一点不屑说:“王翀那些胜诉记录和你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那些人可以逃过牢狱之灾,你就觉得自己也可以?”
田芳词穷了。
徐烁继续道:“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会为你进行无罪辩护,而且不需要你妹妹田恬上庭。不过我也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一来我和你是陌生人,二来一般律师都不愿意接受刑辩案件,不仅收费低、取证难,而且风险高。要是我输了,你就得去坐牢,而且一定会比王翀能比你争取到的刑期要长。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一种是王翀帮你争取的‘过失致人死亡罪’,坐牢三年到五年,只要你选择她就要准备早牢里度过这几年,还要让你妹妹出庭作证,这意味着你将没有机会陪她到成年,未来的三到五年里社会舆论不会放过田恬,媒体记者会没完没了的挖掘她身上的故事,外界的指指点点她一个未成年少女要独自面对,不仅要休学还要接受心理治疗。另外一种就是你选择我,这对你来说是一种赌博,一局定输赢,赢了你就可以和田恬团聚,输了你可能要多做几年牢,但是最低限度田恬不用在这个年纪就承受舆论的压力。”
说到这里,徐烁又看了眼手机,探监时间差不多了,他也没打算多废话,直接站起身,将委托书收起来。
田芳的脑子里正在进行天人交战,见到徐烁起身不禁一怔。
徐烁微笑着将文件夹夹在腋下,同时说:“明天就开庭了,你今晚一定会失眠,你有大把的时间考虑我的建议。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最重要的‘无罪推定原则’——只要法院没有依法判决你有罪,那么你就是无罪的。在开庭之前就已经开始考虑未来三到五年的牢狱生活,这绝对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
徐烁从看守所出来,一路驱车往事务所赶,半路上他那只改装过的老爷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不用说自然是顾瑶。
徐烁挑起眉,戴上蓝牙接听:“怎么,才跟我分开不到两个小时,就想我了?”
有了前面几次铺垫,顾瑶那边大概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一般的耳朵,还自带过滤功能,对徐烁这些吊儿郎当的废话一概不理。
她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问:“你从别墅出来以后去哪儿了,没有回事务所?”
徐烁轻笑:“哎你们这些城里人啊,刚才不就是让你上了一下我的车么,怎么咱们就发展到互相查岗的阶段了?”
顾瑶继续过滤:“我在你们事务所门口,小川正在拆卸我车上的监控装置,他说你一直没回来,又不肯说你去哪儿。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可以吸引你离开。你是不是去见田芳了?”
徐烁“啧啧”两声,说:“还好我没跟你搞对象,要不然以后思想上开点小差都不成,哪个男人受得了和测谎仪一块生活啊?”
顾瑶的语气又平又淡:“你还没回答我。”
徐烁叹道:“对,我是去见田芳了,目的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有兴趣,明天可以去旁听席坐会儿,我保证这场官司会非常精彩。”
顾瑶一怔:“你已经拿到委托书了?”
“没有。”
“那你刚才说”
“我指的是王翀。”
“我不明白。”
“王翀拟定的辩护方案一定需要一个关键认证,就是田芳的妹妹。但我敢跟你打赌,田芳的妹妹一定不会出席。田芳是她的唯一监护人,只要田芳坚持,王翀就不能强制她妹妹出席作证。那你说,少了一个关键性的证人,王翀这场仗会打得有多辛苦?”
顾瑶想了一秒,说:“就算没有田芳的妹妹作证,王翀也可以证明连启运的暴力倾向和对田芳进行虐待。”
“站在‘江城基因’和昭阳事务所的角度,连启运必须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他不能背负任何‘污点’,否则‘江城基因’的形象也会受损。还有,田芳曾经给过假口供,称自己有特殊癖好。你知不知道被告的口供对刑事辩护有多重要?在昭阳的控制下,田芳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要她继续聘请王翀,就等于承认王翀做的是有效辩护,她就不能推翻自己的口供,那这场官司可就难喽”
这天晚上,顾瑶依然很晚才入睡,她回到家就一直在想田芳的案子,想“江城基因”,想祝盛西,想那几张女人的照片和调查资料。
其实就在顾瑶折回明烁事务所却没见到徐烁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田芳。
徐烁在别墅那里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加上他之前调查的种种资料,足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他赶在开庭前一天去见田芳,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进一步击溃田芳的防御壳,尤其是今天在别墅里录到的杜瞳和王翀的几句话,绝对是动摇田芳最有力的武器。
奇妙的是,此刻的顾瑶竟然有一点提前相信徐烁的“预言”了,明天的庭审恐怕真的会很艰难
顾瑶想事情想的出神,直到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她翻开一看,是祝盛西发来的微信:“今天一天都在医院忙,没顾得上家里,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晚点回来陪你吃饭?”
顾瑶安静了几秒,才回道:“你不要两头奔波了,还是在医院再休息一晚吧,再吊一瓶营养液,我有点困了,今天打算早睡。”
祝盛西发来一个笑脸:“好,那我就不打搅你的睡眠了。我待会儿叫医生给我开两瓶营养液。”
顾瑶歪着头盯着手机片刻,突然说:“要不是在新闻里看到你,我都不知道你是熊猫血。”
“抱歉,是我忽略了,我有时候会突然分不清,什么是你失忆后知道的,什么是你失忆前知道的。”
“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顾瑶话锋一转,问:“对了,我看你这段时间忙公司的事都没有好好放松,正好我现在在放大假,要不咱们找个周末去看看比赛?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足球赛,篮球赛,网球赛?”
“那些场合我都不怎么去,我记得你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哦,我只是想到,如果能把自己放在一个人山人海的环境里,和一群陌生人一起high,一起尖叫,感受现场的氛围,对舒缓压力非常有效。”
祝盛西笑了一下:“我记得差不多下个月,立心和江城其他几家孤儿院会联合举办一次运动会,到时候咱们去看?”
“好啊,我还没见过那些孩子,去帮忙加个油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祝盛西放下手机,脸上的浅笑也跟着瞬间消散,他躺在病床上,背脊靠着床头,眼里是一片肃穆。
坐在床边正在削苹果的杜瞳在,这时抬起眼皮,说:“你有没有问她,她今天去别墅的事。”
祝盛西没有回答,只是说:“别墅的事,不要让顾先生知道。”
话落,祝盛西就缓缓合上眼。
他是真的很疲倦,不仅脸色苍白,而且整个人精神都很差,捐血过后他就一直留在医院里等候院方通知,虽然那位受血小朋友的手术很成功,但是术后还要观察四十八小时,以防有并发症。
祝盛西没有力气回公司,便留下来,顺便做个全身检查。
公司里的几个高管下午轮流过来了,一是为了看望他,二也是为了汇报工作。
祝盛西索性就将VIP病房里变成了临时办公室。
直到傍晚,杜瞳代表顾承文来看他,还带来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顾瑶和那个无聊律师一起去了别墅调查现场。
可见,顾瑶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过了这一年来她经手的所有case,连心理诊所那些病人她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杜瞳削完苹果,放在盘子里,她见祝盛西半晌不说话,便率先打破沉默:“就算失忆了,她和以前还是一样,她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还记得她以前说过,做事不要瞻前顾后,不要问自己应不应该,只需要问自己能不能做成。”
祝盛西没有睁开眼,低声道:“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
“就不怕她知道点什么?”
“你以为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杜瞳一噎。
祝盛西缓慢道:“一年,我只需要一年时间。到时候一切都会成为定局,不管她知道多少,都不能改变什么。”
这时,杜瞳的手机忽然响起,是王翀的来电。
杜瞳接起来听了片刻,脸色忽然凝重,挂断电话时,刚好对上祝盛西的目光。
祝盛西问:“怎么了?”
“田芳拒绝让她妹妹上庭,她说宁可‘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妹妹的事。”
祝盛西微微皱了下眉。
杜瞳肯定道:“我想,应该是那个姓徐的律师搞的鬼。”
隔了几秒,祝盛西叹了口气:“如果田芳坚持,那就按照她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