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去花厅请她们过来的那个叫金燕的口齿伶俐的丫鬟从这美貌妇人身后站出来道:“我们夫人请各位来看斗兽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今日发生的事情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我们夫人现在也十分难过。”

绿色褙子的妇人突然尖声道:“难过?若不是你们只顾着自己逃命,将演武厅的大门关了,我相公也不会被那头畜生害死!”

金燕辩解道:“陆少夫人,话不能……”

不想金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愤愤不平的女声给接了过去,“话不能这么说啊,当时情况危急,演武厅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尤夫人也是因为顾及我们的性命才让人将演武厅的门给关上的。哪有现在我们人没事了,却反过来怪罪起救命恩人来了的道理?”

贺林晚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皱眉,因为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家那位四太太余氏。

这话明显是在拍尤夫人马屁,给尤夫人不顾他人而只记得自己逃命的行为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还有几位想要巴结尤夫人的太太们附和。

余氏见有人附和自己,又建尤夫人因自己的话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心里不由得十分得意,接着道:“再说了,当时的情景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那头畜生扑过去的时候陆二少爷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就更别说跑到演武厅这边来躲避了。”

余氏这话到也没错,但是也因她不遗余力的巴结尤夫人的行为而引起了他人反感。

樱红色褙子的妇人就看着她嘲讽道:“这位不是之前刚刚被尤夫人不小心泼了一身茶的那谁来着?人要脸树要皮,这想要上赶着巴结捞好处也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啊,再说了人家领不领你的情还难说呢。”

众人闻言脸上的表情都古怪起来,视线瞟向余氏那身与尤夫人身上穿的有六七分相似的衣裳,只见那膝盖部分现在看着还是湿的。

余氏闻言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她请求二夫人要来这边看斗兽其实是怀着别的心思的,就是想要趁机结识一下尤夫人,不想她一进来尤夫人瞧见她脸色就有些难看,然后在她靠过来说话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的身上被尤夫人泼了一身茶。

看到周围的人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再看看尤氏今日的穿着打扮,余氏立即就明白过来是自己这一身穿着犯了尤夫人的忌讳了。

余氏暗暗后悔,正想着要去将衣裳换下来,外面却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尤夫人却突然开口了,她无视他人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地对余氏道:“你刚刚说你夫家是哪家来着?”

余氏愣了愣,立即道:“我是承恩伯府贺家的。”

尤氏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圈众人,目光再那樱红色褙子妇人的身上微微一顿,话却是对着余氏说的:“我记住你了,今日你肯仗义执言,日后我自有所报。”

第42章 自取其辱

余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口中却道:“夫人客气了,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罢了。”

刚刚对尤夫人表示了不满的那些人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人表示不屑。这些不屑的都是家世身份过硬的,不惧尤夫人背后报复。

不过也有很多像余氏这样的人顾忌尤夫人这意有所指的话,帮她说话的她日后会有所报,那得罪了她的呢?

虽然一个国公府的妾氏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她上头还有一个安德妃呢,今上对这位德妃娘娘极宠,她所生的五皇子则是最得今上欢心的儿子。尤氏即便不能交好,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尤夫人坐在上首看着这些人脸上各自不同的神色,掀了掀嘴角微微冷笑。

正在这些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道:“夫人,世子夫人让属下来禀报,您可以与各位太太小姐们出去了。”

尤夫人闻言却是问道:“怎么是世子夫人让你来?国公爷呢?”

侍卫垂首道:“国公爷正与八皇子,晋王世子,安公子,慕公子他们商议善后之事,将女眷这边的事情都交给了世子夫人安排。”

尤夫人皱了皱眉,摆手道:“知道了,退下吧。”

侍卫退下之后,尤夫人便扶着丫鬟的手起身了,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众人一眼:“想必外面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们都随我出去吧。”

在场之人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见尤夫人往外走,便也都跟在她身后出去了,余氏立即挤开了另外一位离着尤夫人近的年轻太太。贴在她身侧。尤夫人看了余氏一眼,到也没说什么,还将自己的一只手交给了余氏扶着。

贺林晚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觉得好笑,还真是当山中无老虎,猴子也能称霸王。不过尤氏作为安德妃娘家的一个不远不近的亲戚,就能以国公府妾室之身在这些五品以下根基稍微薄弱一些的官员太太们面前如此嚣张,可见安德妃一派如今风头之盛。

不过也仅此而已。像是她母亲卫氏那样出身不差。夫婿本身又还算有些本事的就不大看得上尤夫人这样的人,更不会与之结交。

余氏扶着尤夫人走到到贺林晚身边的时候步子一顿,尤氏那个机灵的丫鬟也看到了贺林晚。当即惊呼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杀了雪豹的贺姑娘?”

闻言众人都惊讶地朝贺林晚看了过来,刚刚贺林晚进来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陆家太太和尤夫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现在被金燕这么一喊。众人都有些稀奇地看着贺林晚。

尤夫人也看了过来,挑眉问余氏道:“这是你们贺家的姑娘?”

余氏不喜欢贺林晚出风头。暗自撇嘴不忘抹黑道:“是我们家大姑娘,从小被她母亲当男孩子养呢,野惯了。”

贺林晚闻言不过是一笑,冲着余氏姿势端正的行了一礼。关切地道:“四婶刚刚可有受到惊吓?回去之后得喝一碗压惊汤才好。”然后又转头朝金燕笑着解释道,“雪豹不是被我所杀,是被元家大公子杀死的。”

这个说法她之前已经悄悄跟元渐他们交代过了。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她们也都不相信那么凶残的猛兽会死在这么一个看上去和善俏丽的小姑娘手里,这太匪夷所思了。她们宁愿相信雪豹是死在元家大公子手中的。

至于余氏说的那些抹黑贺林晚的话,当侄女的一看到婶婶首先就知道关心她有没有受到惊吓,反观这个当长辈的,对受了惊的侄女一句关心的话没有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未嫁的侄女是“野惯了”的?这是一个品性端正的长辈会做的事情吗?

再看看这位余氏对尤夫人那巴结的样子,大部分人都对她的行为表示不屑。

其实也怪不得余氏蠢,余氏这一身“本事”都是从她市井小户出身的姨娘身上学到的,嘴皮子是利索了,心眼儿也不少,但是她没有机会学到世家女子们那不动声色的,杀人不动刀子的对敌方法。在一些聪明些的夫人太太眼中,看余氏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就跟看下头的妾氏丫鬟们争宠似得,全当是看个乐子乐呵了。

贺林晚跟在众人身后离开演武厅,走到外面,虽然演武场上那一滩血迹已经被人提前清理过了,但是那一块地上还是湿的,加上还未散去的血腥气,这些太太小姐们都脸色发白不敢往那边看上一眼,好几位还因为反胃捂着嘴呕出声来。那位刚刚死去夫君的陆家少夫人更是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他人见了也都觉得这位陆少夫人是个可怜人。

贺林晚一走出演武场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卫氏和二夫人站在外面,卫氏一脸的担心焦虑,二夫人也紧皱着眉头。除了她们,外面还有不少今日来参加寿宴的宾客,他们都在担心自己的家人。见她们从里面走出来,这些人都满脸的惊喜。

贺林晚快步朝卫氏走去,离着还有两三步远贺林晚还没机会开口说话,卫氏就冲上来将贺林晚一把抱在怀里,双手将她的头,胳膊都匆匆摸了一遍。

贺林晚任由她动作,一遍道:“母亲,我没事,您别担心。”

二夫人在一旁道:“没事就好,刚刚元大姑娘说你没事,你母亲还不相信,非要亲眼看见了才放心。”

卫氏终于完全放下心来,抱着贺林晚道:“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要再去凑这种热闹了。”这时候卫氏还不知道贺林晚之前是直接面对着危险,甚至手刃了那只雪豹,元家兄妹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她以为贺林晚是跟余氏一样躲在演武厅里。

二夫人突然皱眉道:“你四婶呢?”

贺林晚转头看了看,指着那扶着尤夫人一只手臂不知道正在说什么的余氏道:“四婶在那里,伯祖母没瞧见么?四婶比我先出来的。”

难怪二夫人没有注意到先贺林晚一步走出来的余氏,余氏亦步亦趋地跟着尤夫人,站在那一堆花团锦簇的丫鬟们中间看着就像是个跟在尤氏身边伺候的侍妾,哪里有半点客人的样子。

二夫人一眼看见了脸色不由得变得铁青。

二夫人今日来靖国公府虽然也是抱着结交的目的,但是她的结交目标不包括尤氏这个妻不是妻,妾不像妾的如夫人。作为曾经当过家并有诰命在身的贵勋夫人,秦氏还是要脸面的。

“我们要回府了!去把余氏给我叫回来!”二夫人对自己身后的丫鬟交代了一声转身就走,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余氏那一副丢人现眼的巴结嘴脸了。

卫氏没说话,也没往余氏那边看一眼,对她而言女儿没事就好,其他人要作妖是其他人的事情,与她并不相干。

卫氏拉着贺林晚跟上了走在前面的二夫人。

“母亲,现在回府吗?”贺林晚问卫氏。

卫氏点头:“喜事变丧事,这寿宴哪里还进行得下去?不少人都已经先走了。元夫人见元家大公子的伤势没有大碍,也带着两位公子和元大姑娘回去了。”

贺林晚正想要找人去打听一下元渐的伤势,听卫氏说他没事就放心了。

靖国公府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府内到还算井井有条并没有乱了方寸,很快就有丫鬟过来给她们引路,还没走多远她们就遇见了大余氏。

卫氏见到大余氏似乎在等她们很是惊讶,连忙迎上去道:“余姐姐?你不是先回去了吗?”

大余氏见她和贺林晚都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原本让人来告诉你一声是已经打算走了的,只是听那丫鬟回来禀报说你娘家那位来了还与你碰了面,我怕你吃亏就又回来看看。不想没找到你的人,倒是听说这府里出了大事了,还好打听了一下得知你们都没有受伤。”

卫氏闻言很感动,却又忍不住担心道:“刚刚你们府上派人来请你回去不是有急事吗?你这么一耽搁……”

大余氏笑了笑,不在意地道:“也不是什么急事,是我们府上那位公主今日回府来住了,我婆婆找人叫我回去盯着他们收拾院子呢。”

卫氏闻言一愣:“是你那位弟媳?南阳公主?”

大余氏见二夫人远远走在前面,旁边除了贺林晚之外没有其他人,便笑道:“可不是那位?天家的闺女么,总比我们这些金贵得多。加上她一年大半时间不是住公主府,就是去宫里小住,所以每次一回府我婆婆就欢喜得不行,恨不得将她当菩萨供起来,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也就得跟着一起供着她。”

贺林晚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位南阳公主她知道,是已故的林贵妃所出,虽然生母已经不在了,她却与宫中各宫妃的关系都不错,加上是当今的长女,在帝后面前都有几分脸面,不过南阳公主虽然与宫妃们都交好,却独独不喜欢王皇后。

贺林晚曾经参加过几次宫宴,好几次看到南阳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出言让王皇后难堪。

第43章 卫氏的恩怨

有这样一个连皇后的面子都敢下的公主当弟媳,贺林晚知道大余氏在定武侯府的日子肯定也不太轻松。

卫氏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余氏却开朗地笑道:“你也别为我叹气,那位的性子这么几年我也摸透了,只要顺毛摸,她也不是太难伺候。对了,我之前听说那位卫夫人让人来找你?她没为难你吧?”

贺林晚看了卫氏一眼,心想大余氏口中的卫夫人应该是卫氏的继母姚氏。没想到姚氏今日也来了,还来找过卫氏?

卫氏笑了笑:“我一个出嫁之女,现在她还能为难我什么呢?无非是将我叫过去用言语敲打一番罢了。当初那么些年我都忍下来了,现在……”说到这里,卫氏意识到贺林晚在场,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贺林晚却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听出了当初卫氏还未出嫁的时候在卫家姚氏手中讨日子的艰难。

大余氏也叹了一口气:“也是,好在都熬过来了。当初要不是你早有防备,加上老太太也没有老糊涂,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你能不能带走都是个问题。”

卫氏闻言冷笑了一声:“她这次叫我过去除了敲打我一番,到还真与我的嫁妆有些关系。”

大余氏闻言不由得皱眉:“哦?”

卫氏淡声道:“你知道,我娘是个极有成算的人,当初她得知自己身子快不行了怕我以后失了依仗。就将自己嫁妆中不易携带的古董字画还有一些贵重的布料首饰等都变卖了出去折成了银两,再加上她自己的积蓄一起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些都交给了你母亲代为保管。”

大余氏点了点头:“这些我听我娘提过,她当初还劝过你母亲,说她对夫家防备心这么重宁愿相信她这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卫家的人是打了夫家的脸,怕她因此失了长辈们的欢心与卫大人离心。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证明了你母亲是对的。”

卫氏讽刺地一笑:“可不是,也幸亏我母亲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背着卫家的,他们都不知道我母亲放嫁妆的库房其实已经空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我母亲换了。姚氏进门之后借着给祖母办寿宴的借口从我父亲那里拿到了库房钥匙。说是要从我母亲的嫁妆中借用一些器皿和摆设。结果寿宴当日却被人指出摆在花厅里的一对梅瓶和几幅字画都是赝品,让卫家在全京城人面前丢了个大脸,以至于卫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摆过大的宴席了,就怕被人将当初的事情拿出来说。”

大余氏不厚道地笑了:“当初这事确实让卫家成为了京城中的一大笑柄。不过更可笑的是那位卫夫人非但不吸取教训。之后还偷偷的将你母亲的首饰拿去外面的金铺想要融了之后重新打首饰当成是自己的东西。不想你母亲早已经将贵重的首饰也都换了。”

卫氏脸色却是微冷:“我母亲的首饰有一些还是当初先皇后所赐。极为难得,姚氏想必以为我母亲会将那些留下来给我当嫁妆吧。可惜我母亲早就料到了她与我那位好父亲的为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除了变卖了大部分,只留下了几套头面和首饰跟银票一起都交给了你母亲代为保管!”

贺林晚闻言不由得惊讶,照卫氏这说法姚氏是在卫氏的母亲去世之前就跟她父亲有了首尾?所以她母亲才会对姚氏和她父亲戒备至此?

大余氏不由得也有些黯然:“先皇后是个好人,只可惜好人都不长命。”

卫氏淡声道:“他们敢如此欺我们母女,也不过是因为知道我母亲娘家自当今登基之后就没有人为我们撑腰罢了,王氏一族就连当今皇后母家这一支都是自身难保,他们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卫家别看从外头瞧着还算风光,我父亲现在也是官至三品勉强算个大员,可是我却是知晓的,卫家根本没有多少家底支持一大家子的挥霍,当初我娘在的时候因我娘是个善于管家理财的,所以卫家人都不用担心花用,后来姚氏当了家么……”卫氏说到这里冷笑不语。

大余氏道:“你说卫夫人今日找你是为了你的嫁妆之事,难道这么些年了她还想着要将你的嫁妆银子要过去不成?”

这简直是白日做梦!

卫氏摇了摇头,想了想才道:“我当初在娘家的时候被姚氏刁难,好几次都亏了有祖母庇佑……你知道祖母为何愿意几次三番的宁愿违拗我父亲的意思,也要在姚氏面前维护于我么?”

大余氏愣了愣:“难不成还有别的缘故不成?”

这么些年来她一直以为卫家就算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老太太是个好人。要知道当初姚氏那个黑心肝的想要将卫氏嫁给她娘家一个四十来岁的鳏夫当填房,是老太太拼死将这门亲事给拦了下来,另外给卫氏寻了贺家这门亲事。

贺林晚也不由得听得入了神。卫氏在她面前极少提及卫家的人,虽然她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卫氏因为继母的缘故与自己的娘家有隔阂,但是没有想到这当中会有这么多的内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卫氏和卫家的恩怨。

卫氏的表情十分平静:“老太太对我……或许是有几分祖孙情谊的,但是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卫家以及她的儿子和孙子,当年她之所以会护着我是因为我娘宁死之前与她做了一笔买卖。”

“什么?”大余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卫氏笑了笑:“当年我娘跪下来求老太太的时候我在外屋将她们的对话从头听到了尾。余姐姐你应该也不知道,我娘当初留给我的嫁妆除了那些交给你母亲保管的银票和首饰之外还有正阳大街上的四家铺面。”

此言一出,连贺林晚都惊讶了。

正阳大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因为人流客流量极大,全大周朝最好的商号都集中在了那一条街上开设店面,所以即便是租金高昂正阳大街的铺面也是供不应求。

当初贺林晚问李恒要梅园的时候,李恒就提出可以用自己名下的三家铺面来抵换被贺林晚拒绝了,其实按价值论,那三家铺面比梅园要值钱得多。

卫氏接着道:“我娘要我祖母应下护着我直到我出嫁,还要祖母亲自给我挑选一门过得去的亲事,不能将我的亲事交给我父亲和姚氏做主。她则将那四家铺子无条件交由卫家经营十年。我祖母答应了,我母亲便写下了契约,并让我祖母以卫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了誓言。”

大余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苦笑着叹道:“你母亲,你母亲还真是……”

卫氏也笑了笑,眼眶却红了:“我母亲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为我考虑好了,她也因此彻底被我父亲厌弃,就连我祖母也因我母亲临死之前逼她发毒誓而对我母亲极为不满。”

贺林晚见卫氏如此,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她一只手,卫氏看向贺林晚,眼中的伤感渐渐散去,变成了满心满眼的对女儿的怜爱贺疼惜,她反握住了贺林晚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大余氏见母女两人的互动,也极为安慰,问道:“十年之期,去年就到了吧?卫家不肯将店铺归还?”

卫氏道:“我母亲当初接管卫家的时候卫家就入不敷出了,后来全靠我娘的嫁妆铺子的收入支撑。这十年也都是这四家铺子的存在才让卫家一家子生活宽裕,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将铺面归还的。去年十年期满的时候卫家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似是没有要归还于我的意思,后来又传言老太太病了,我让人送了些药材回去探望老太太,念在老太太当年护着我的情分,这一年我也没有提起这事,直到今年端午节,我打发人送了些节礼去卫家,并与老太太提了一下铺面的事情,老太太当时没有回应,说要合计合计。今日姚氏说让我过几日回娘家一趟老太太有事情交代我,我想应该就是想谈铺子的事情了。”

大余氏闻言连忙问道:“那四家店铺的契约可在你手中?”

卫氏颔首:“我母亲自然不会将它交给卫家任何人的,可是我光有房契也没有用,这么多年了,那四家铺子里当初我母亲的人想必都被换下了,账本我也从未过目过。到时候就算是还给我大概也就只剩下个空壳子了。何况卫家也没有那么容易会将那几家铺面归还,我总不能拿着房契去官府告他们吧?”

大余氏怒道:“这卫家真是有够无耻的!不就是欺你没有外家撑腰吗?你别怕,这是本来就是他们卫家没理,我回去与我母亲说说,到时候我与我母亲一同去卫家为你撑腰。”

卫氏很是感激:“多谢余姐姐,过几日我先回去一趟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真的需要你和姨妈出面为我撑腰,我自不会与你们客气。”

第44章 裂痕

余氏点头:“这是自然,我母亲向来将你当做亲生女儿疼惜,我俩自幼一同长大,你与我亲妹妹又有何区别?要是有难处,你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卫氏点头:“我会的,余姐姐。”

这时候四太太余氏终于满脸喜意地回来了,二夫人也没有在这里当众责骂余氏,只是让人来告诉卫氏该回去了,卫氏遂跟大余氏道了别,带着贺林晚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上,贺林晚见卫氏盯着某处似是出了神,便给她倒了一杯温茶递了过去:“母亲,你不想回卫家?”

茶水倒入茶盏的声音让卫氏回过神来,她将贺林晚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双手将她抱得紧紧的似是想要从贺林晚身上吸取力气,不过她却没有回答贺林晚的话,只是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答非所谓地喃喃道:“别担心,别担心,娘的宝贝,娘会保护你们的。”

贺林晚愣了愣,卫氏的怀抱很暖,也很软,还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那是卫氏喜欢的胭的味道,她记得她娘也喜欢这种栀子花香味的胭脂,贺林晚被卫氏抱着,竟然有些舍不得挣开了,母女两人就这样一路依偎着回了府。

回到贺家,二夫人道贺林晚今日受了惊,让卫氏先带她回去换一身衣裳再去老太太房里问安,余氏连忙道自己也想先回去换一身衣裳,她身上还有之前被尤夫人泼上去的茶渍,可是二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你给我来”就径直往老太太的园子里去了。

余氏还沉浸在自己今日搭上了尤夫人这条线的喜悦之中,虽然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二夫人生气了。不过见二夫人发了话还是乖乖地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