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巫界恶霸仰天长啸,“被嘉丽嘲笑了,好难过!”
“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吧?”云沧海颦眉,“你的主意究竟是什么?现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
她垮脸:“需要吗?”
“需要。”
“为什么啊?”
“织罗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春神,我需要知道你是否越界太多。你不再是小孩子了,纵使自作主张也该懂得何谓分际。”
“……好呗。”呜,不想长大,大人的世界好辛苦。
云沧海转首去招呼另一人:“你准备在那个地方站上多久?”
后者扬眉:“请指教。”
云沧海掀眉睨目:“我不管你和观云之间有什么问题出现,如果想现在解决,请立刻;如果还没有做好摊牌的准备,就暂时搁置,同心协力地面对我们正在面对的难题。你想怎么做?”
百鹞抬步走近诸人,问:“有什么计划?”
巫界首领好霸气!秋观云折服于母亲的强大气场。
“观云你来讲。”云沧海道。
她颔首:“母亲大人是巫界首领,法卡是暗黑之主,迪兹是魔界之王,老狐狸是狐界之王。织罗曾说过,欲驱动神力之源,需要三位主神共同协作的力量,织罗和神相是现成,我好歹也算上一个。如此一来,当……”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在原来初具雏形的谋算基础上充实丰盈,修正完善,一个已然趋于成熟的计划娓娓道来。
“……仍然需要我吗?”嘉丽问。
“当然。”秋观云咧开嘴儿,“嘉丽美人可是不可或缺的重量级角色。”
嘉丽苦笑:“我竟无法确定自己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她嘿嘿一乐:“在确定之前,那就先高兴着点。”
云沧海沉吟道:“这个计划需要神相与织罗的共同参与,观云务须提前将这个计划对织罗和盘托出,由她去征得神相的认同。”
“女儿遵命!”她高声呼应。
这个孩子如此亢奋,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吧?云沧海暗扫百鹞一眼,淡道:“百先生也是提议者之一,对这个计划可有什么补充?”
后者摇头。
“观云的设想如此完美?”
百鹞默了默,道:“不完美才好,正由神相与织罗予以完善。恰如云首领所说,她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我们终归属于外来者。”
云沧海颔首:“这也是我要说的,观云须明白自己是早晚要离开的人。”
秋观云呶了呶嘴,讪讪不言。
百鹞凝眸直视:“不想离开吗?”
她唇角紧抿,点了点头:“老狐狸一个人回去,可会寂寞?”
一百、非战之罪(1)
百鹞微怔,默然未响。
她放唇线紧崩,硬撑了三秒后,终于破功,跺脚大笑:“哈哈哈……看你那脸色……还真信了……哈哈哈……也不想想本大爷几时……是那么矫情的人来着……哈哈哈……”
云沧海半脸黑线,抚额不语。
嘉丽哭笑不得。
“你真是……”百鹞甩身欲去。
“老狐狸。”秋观云强强收敛笑意,“现在不是处理我和你之间的那点纠葛的时候,无论怎样,先帮助我们的朋友度过难关,而后再来讨论我们如何?”
百鹞双足立定,虽未响应,聊算默认。
“协议达成!”秋观云欢呼,“我们出发吧,本大爷要征服神魔两界,吼——”
她雄赳赳气昂昂大踏步向前。
百鹞缓慢趋后。
看着前方那两道若即若离的人影,嘉丽不无担心地问:“沧海首领,他们两个不会有事吧?”
云沧海轻喟:“有事没事是他们自己的机缘和造化。”
嘉丽脸容苦垮:“为什么连最恩爱的一对也要出现波折?我们要不要替他们另外想想办法?”
“算了。”云沧海摇首,“作为亲友,我们能够感同身受,却无法替而代之,一切交由他们自己决定呗。”
是合,是分,是离,是聚……经历过恁多风浪之后,他们应该明白了最重要的东西和最计较的东西之间的不同,最后做出的选择也必定是深思熟虑之果。届时,作为母亲,她只需要提供温暖的怀抱与默然的陪同,或者为女儿准备一份出阁的嫁妆。
“母亲大人快一点,别想在后面诱 惑嘉丽喔,那美人是我的!”秋观云声音传来。
“……”云沧海想,所谓朽木不可雕也,指得便是自家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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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云的计划很好啊,母亲大人。”织罗走进大殿,道。
娥依诺转头:“你都听到了?”
“恰好走到门口。”织罗施施然踱来,看着母亲不甚欢歆的面色,“您不喜欢这个主意吗?”
娥依诺蹙眉:“我以为你不是主和派。”
织罗淡哂:“您是在担心我们此举有向敌方示弱之嫌吗?”
“难道不是?”
“我倒认为恰恰相反。”
秋观云双肘支案,双手捧颊,一双叽里骨碌的大眼晴在这对母女间来回,忽然举手道:“我家母亲大人一再教导我将计划说出来后,就把话语权交给二位。可是,我实在忍耐不了,补充两句话可否?”
云沧海翻个白眼。
织罗莞尔:“观云请讲。”
“我记得织罗说过是各界的并行不悖方支撑起现在的这个世界,这意味着我们打败魔界后,也不可能将魔界从这个世界中抹煞去对吧?即使我们是胜利一方,也因为是神,不能对魔界进行大清洗般的屠杀吧?”
织罗点头。
娥依诺也点头。
“如果不管是什么情形,魔界都必须存在。我们为什么不做一个顺水人情,来向那群喜欢无事生非的恶魔表明神界诸神的伟大胸怀咧?”
娥依诺眉间稍紧,道:“我并非质疑观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而是魔界几度挑起战争,再几度和谈,将神界的慈悲当成软弱,倘使这一次计划只是给魔界又一次喘息调整的机会,我们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保卫神界死去的战斗天使?”
一百、非战之罪(2)
“可是……”一直当空气存在的昙帛期期艾艾地开口,“如果执意血战到底,会让更多的战斗天使死去啊。”
娥依诺瞪她一眼:“别张嘴胡说!”
昙帛噘嘴。
这位神相大人总想多给昙帛关怀,却仍然偏心得可以呢。秋观云耸肩,道:“诚如神相大人所言,自然不会这么轻易饶过动辄发动战争的魔王。我们那边的世界,有位名垂千古的诸葛老爷子为了征服一位对手,不惜七擒七纵,把对方调 教得心服口服不敢造次才肯罢手,对魔王不妨用这一招。”
“让迪兹屈服?”嘉丽咋舌,“观云对迪兹应该也有两三分的了解吧?你认为他会被谁降服?”
“你。”
“你?”
“不,是‘你’。”
“我?”嘉丽自指鼻尖,“你在说笑话吗?”
秋观云面色郑重:“我惟有这一刻是无比认真。”
嘉丽干笑一声:“最后分别的时候,你听到他对我说的话了吧?也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了吧?遑说就算没有那个变故,他也绝不可能被我征服,没有人可以征服他。”
“你可以。”
嘉丽无语片刻:“你对我为什么有这么不切实际的信心?”
“你是他心头的朱砂痣,也是他榻头的明月光。”
“啊?”什么云里雾里的?
“他想要你的心,想要你绝对的忠诚,而你从来不给,于是他得到了你,却从未真正得到。”
嘉丽柳眉微颦:“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你在他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嘉丽翻个白眼:“需要我告诉你这个地位再是‘特殊’,也到不了征服他的地步吗?”
她咧开嘴儿:“嘿嘿。”
“呃……”嘉丽面露警戒,退了一步,“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眸线在在场者的身上依次溜了一遭,道:“这一次,每一位都上场,每一位都须各尽其力。我们每人当一回诸葛先生,主‘擒’,而嘉丽则是那个凄婉不胜的‘纵’,各位可明白?”
百鹞颔首:“我打头阵。”
“第二个。”织罗道。
云沧海举手:“第三个。”
娥依诺忖思少许,恍有所悟:“我做第四个吧。”
“那么,你们是第五个。”秋观云指向犹在怏怏不乐的昙帛与那个不时拿眼角瞄向对方的查获。
那一对全部茫然:“做什么?”
“擒魔王。”
“我们?”昙帛指了指那个依旧茫然的大只呆瓜,再指自己,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先别说我们,那个魔王是能够和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打成平手的狠角色,你们又是如何擒得住他?”
秋观云成竹在胸:“分工只是第一步,下面安排战略。每一次都推出一位主打者,但暗里其他人皆须参与。说得明白点,我们要以多欺少。”
“有点意思呢。”昙帛两眸放光,“你把我也算进去了吗?”
她呲牙:“你是我们不可或缺的战斗力量,怎么可能少得了你?”
少女欢笑:“我们参加,我们一定参加!”
好开心的昙帛。织罗握了握这个姐妹的手,道:“尚在妖界的法卡做第六个。”
“那么,本恶霸便是第七个。”秋观云利齿霍霍张合,“就让我们同心协力一起与那位有受虐狂潜质的魔王玩这个七擒七纵的游戏吧。”
一百、非战之罪(3)
第一擒,百鹞。
狐王大人不改狂傲作风,直接向对方发出一封挑战书。
当这封百鹞口述、昙帛代笔、措辞极尽轻蔑的书信送到迪兹手中时,才经历过被至爱背叛的打击且正在经受不得不与其分离痛苦的魔王,没有任何意外地怒了,比战书所约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约定之地。站在耶和罗花之间,身后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尤其在对方迟迟不到后,那团火焰开始增幅,眼看就要将脚底那片色彩明艳的生物焚毁殆尽。
“魔王早到了吗?”白衣翩然,百鹞降临。
迪兹眸内寒镞点点,道:“狂妄而卑劣的外来者,连遵守时间的礼仪也没有吗?”
百鹞耸肩:“有劳久等。”
“这个地方不好。”神界与魔界的中间地带,那些盛开的花朵令魔王不喜,“随我来。”
“既来之则安之,就在此处吧。”狐王大人凉凉道。
魔王冷笑:“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灵魂贡献出来吗?”
百鹞嗤声:“早到的是阁下,迫不及待的是阁下才对。”
“你成功惹火了我。”
“这就好。”
话不投机,手底见真章。
挑战书激其怒火为第一步,有意迟到损其耐心是第二步,在愤怒与狂躁的支配下,魔王漏洞频出,狐王占尽先机,再有隐藏在暗处的秋观云、织罗的故布疑阵,如愿将对方引入了陷阱。
“我还以为你至少是一个敢于公平决斗的勇士,现在看来你果然是一个丑陋无用的外来者!”身陷困锁结界之内,魔王破口大骂,“作为发起挑战的一方,你真让我看你不起!”
“阁下请便。”百鹞淡然相对,“我只想做胜利者。”
迪兹讥笑:“用这种伎俩取得胜利吗?”
“能够胜利就好。”
“你认为你这就算真正打败了我?”
“显而易见。”
“你真是可笑。”
“貌似一个陷于任人宰割处境的阶下囚,没有笑的权力。”
“任人宰割?任谁?你吗?”迪兹狂笑,“就凭你这种懦夫?”
百鹞当空一握,长剑赫然在手,缓缓走向魔王,道:“你大可以逞口舌之快,我只需要让自己笑到最后。”
迪兹眯眸:“你敢!”
“阁下何妨拭目以待?”他挥出一剑。
一道浅浅的伤口出现在迪兹的胸前,他恨声:“亏我之前还曾经高看过你……你不过尔尔!”
百鹞再挥一剑。
腿上又添伤处,迪兹切齿:“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唔!”臂上续现新伤,“你到底想怎样?”
“羞辱你。”百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