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神色不好地站在一边,也没上去帮忙。她暗暗埋怨,她的爹娘兄弟都在陆家,有回陆家的差事,也应该让她去啊。
陆漫知道她的心思,也没理她,过去先把小箱子打开。箱子里装了几件半旧衣裳,一面铜镜,几样金银首饰,几个旧的脂粉盒,几个大小不一的梳子。
看到这些东西,陆漫心里涩涩的,想流泪。这不仅有原主的感受,还有她自己的。两世为人,父亲都是抛妻弃女的渣男,母亲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这真是一种宿命。
她前世的母亲被男人无情抛弃,理由是生的女孩无法给独子的他传宗接代。这世的母亲被男人无情抛弃,理由是阻碍了他的前程。
只不过,前世的母亲能带着女儿一起相依为命。而这世的母亲更可怜,独自一人被夫家赶走,现在不知人落何处。
她每样东西摸了摸,又非常郑重放回去。想着,以后找到了王妈妈,再想办法找何氏。若把何氏找到了,今生今世自己又会有母亲了,她喜欢有母亲的温情。
另八个箱子里面都是书,装得满满的。一打开箱子,便飘出一股淡淡的芸草香。陆漫想着,那原主对母亲的思念是真的,还知道用芸草驱虫保护这些书。
翻开书才发现,只有少部分的书是比较新的印刷本,这些书应该是在书斋里买的医书。而大多数是手写的“手抄本”,这些是何氏族人世代相传的“手札”。手抄本字体偏大,字也不太好认。几大箱子书看着多,其实内容还赶不上前世小半箱子书多。
陆漫还是比较激动,这些可是无价宝。特别是手抄本,大多是何家几代总结出来的病例,或是提出来的疑难杂症的解析,远比金银珠宝值价得多。还好小陈氏只是地主家的女儿,没多少文化,不知道这些书的宝贵。红绫不怎么识字,也没过多关注箱子里的书。否则,就是卖给那些郎中,也能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兰汀洲里有几个衣柜,却没有书柜,要想办法做几排书柜摆放它们以利保存。
晌饭后,主仆三人把书翻出来拿在廊下没被太阳直射的地方晾着,又用小石头把书压住。
只是放在箱子下面的许多书籍已经发潮了,有些书已经长霉,甚至还有少数书的边角腐烂了。
陆漫心疼得要命,若最关键的地方没了,那可是大损失。她记得,原主在王妈妈走后,除了偶尔放点芸草进去,从来没有再看过书。王妈妈在的时候,隔两年还会把书翻出来晒晒。
书籍共有几百册,几乎把上房、厢房的前廊摆满了。这些书,有一多半原主没看过,主要是没看手抄本,觉得字不好认,以后有时间了多多学习。
看到地上白花花的一片,陆漫汹涌澎湃,这么多工具书,就是在前世都值大价钱,何况是古代。说不定,里面还有绝世孤本。
这么多医书让陆漫心情大好。前世陆漫就有一个习惯,只要心情好就想吃点好的,满意一下口腹之俗。她想着下晌不用去鹤鸣堂给老驸马按摩,便拿出几个银锞子,让绿绫去大厨房买点食材回来自己做点可口的好吃食,顺便再打听一下姜五爷得的什么病。又极是遗憾,若是能买点酒回来就好了,听说桂花酿不错,只是现在还不敢。
红绫见绿绫出去了,便一下给陆漫跪了下来。
陆漫明知故问道,“这么大的礼,是有什么为难事吗?”
红绫含着眼泪说道,“三奶奶,奴婢自服侍三奶奶起,忠心耿耿,生怕一时服侍不周到,讨了三奶奶的嫌。可现在,奴婢总觉得三奶奶似乎不信任奴婢了。三奶奶,若奴婢有什么做错了请明示,奴婢一定改正。”
还真是倒打一耙!
陆漫敛去眼里的寒意,笑道,“你想多了。你跟了我三年,既尽心,又忠心,帮我做了许多好事。这些好,我会一直记着。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让陆家人知道我的近况,他们只想用我换富贵,从来没真正关心过我。若你回去了,你爹娘问你,你说是不说?说吧,我不允。不说吧,你又为难。所以,我才让绿绫回去的。”
正说着,院门响了,红绫只得起身去开门,之后领进来一个清秀的丫头。这丫头陆漫见过一次,是大奶奶韩氏的丫头。
丫头屈膝福了福,笑道,“请三奶奶的安,奴婢是大奶奶的丫头粉荷,今儿初十,府里发月钱,大奶奶让奴婢把三奶奶院子里的月钱送来。”
那韩氏还真是个玲珑心肝人儿,自己这样一个不受待见的人,还能派二等丫头来送月钱。
陆漫已经知道,这个府里除了服侍长公主的属官和从宫里带来的嬷嬷、宫女、太监,其他下人都是看腰间系的带子分等级。
腰间系墨绿色绸带的是管事婆子,系灰色带子的是粗使婆子。系松柏绿的是大丫头,系豆绿色的是二等丫头,系浅绿的是三等丫头和小丫头。
第二十三章 邀请
陆漫客气道,“麻烦粉荷姑娘了,劳你跑一趟。”
粉荷把手里的一个小包裹放在炕几上打开,里面有几锭银子和几串铜钱。笑道,“这个府里,奶奶们的月例是二十两银子,三奶奶是上个月二十嫁进来的,大奶奶又请示了大夫人,上个月再给半月的,所以三奶奶一共三十两银子。服侍您的两个丫头现在还没分等级,大奶奶就照二等丫头的分例给,每月一两银子,一个半月就是一两银子五百文大钱。”
陆漫谢过,红绫又递上一个荷包。
粉荷接过荷包也没坐,笑说,“今儿还忙,奴婢得赶着回去,以后闲下来再来叨扰三奶奶。”
韩氏伶俐,连她的丫头都教导得伶俐。
陆漫笑着让红绫把她送出院子。
红绫回来,捧着自己的一两银子五串钱直乐,“这个府里当真富贵,奴婢在陆家还是大丫头,一个月只有三百文的月例。”
陆漫也高兴,现在花钱花得快,正愁没进项,这下拿来这么多。
两人收好了钱,又去廊下把那些书翻了个面。
她们刚忙完,绿绫就拎着两个篮子回来了。篮子里有一斤多五花肉,一厢豆腐,几张豆腐皮,一方凉粉,一把韭菜,三个馒头,一小袋白面,一小罐豆油,一小盅香油,以及辣椒粉、花椒粉、姜、葱、蒜、黄酒、盐、糖等若干调味品。之所以买这么多调料,是想留着以后嘴馋了再做。
看到这么多好东西,陆漫笑得眉眼弯弯,只可惜没有孜然粉和味精,洋葱,青椒,土豆。
她馋烧烤了,现在没有可以做烧烤的东西,只能用大铁锅做点不地道的铁板烧解解馋。
绿绫抽着冷气说,“三奶奶,厨房那些婆子太欺负人了。这么点东西就收了奴婢五个银锞子,那可是一两银子呐。还不给青椒,说没有,奴婢明明看到了。”又啐道,“死婆子,心比茄子还黑。”
陆漫道,“咱们势弱,可不谁都能踩两脚。是我之前考虑不周,青椒现在只有暖房有,她们定是舍不得给咱们。”又笑道,“今儿发月钱了,你的那份在屋里。”
听说陆漫拿了三十两银子,自己也有一两银子五串大钱儿,绿绫所有的不舒坦一下子跑没了。
她又低声道,“听王二家的说,五爷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具体什么病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五爷小时候天天吃药,十岁以后才好些。现在偶尔会去定州府,说是找名医邱老大夫看病。”
下人不知道什么病,应该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了。
陆漫又想起二夫人的大儿子好像一生下来就死了,便道,“那以后就不要再问五爷的病了。”
绿绫点头,又说,“奴婢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八爷和二姑娘带着旗长在慢星阁旁玩耍。听说今儿府里的所有主子都去了鹤鸣堂,晚饭也会在那里吃,厨房里忙得紧。他们怎么没去呢?”
陆漫暗道,这个府里的庶子女当真艰难。主子都齐聚的时候,为什么要单单漏下他们呢?看小兄妹的穿着,也是华服裹身,说明在物质方面没有克扣他们。但在政治权益方面,就区别对待了,说来说去还是嫌他们碍眼。
这种区别对待,有时候更伤人。
想到那两个孩子,特别是瘦弱可人的小姑娘,陆漫心里一阵疼惜。想着,干脆再做点适合小姑娘吃的东西,把他们请过来吃晚饭。
便道,“你们先把书收进箱子里,再把这些东西洗净,揉一小坨面醒着,我去把八爷和二姑娘请来。”
慢星阁是一个建在假山上的亭子,地势很高,这个府里的各个角落都能看到它。
走了半刻多钟,便远远看到小兄妹和旗长在假山下玩。
旗长一看到陆漫,又风一样向这边跑来,根本不听姜展魁的大喝声。
陆漫笑着拍拍旗长,领着它向小兄妹走去。
姜展魁狠狠瞪了旗长一眼,姜玖怯怯招呼陆漫道,“三嫂。”
陆漫摸着她的包包头说道,“今儿我要在院子里做些稀罕吃食,来邀请你们去尝尝。”
姜展魁傲娇地一昂头,哼道,“你会做什么稀罕吃食,我才不相信。”
陆漫道,“我会做铁板烧,你们吃过吗?”
姜展魁嘴硬道,“没吃过又怎地,一听名字就不好吃。”
姜玖说道,“八哥,玖儿刚刚听一个婆子说,鹤鸣堂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那一定是其他主子都去了,只没让咱们去。玖儿也想热闹…”
说完,便嘟起嘴来。言外之意,去不了鹤鸣堂,也想去兰汀洲凑热闹。
姜展魁看着噘起嘴的妹妹,马上投降了,赶紧说,“那好,咱们去。”又对陆漫说,“我妹妹胃弱,只能吃好克化的吃食。”
陆漫笑道,“放心,我专门给二姑娘做馄饨。”又问,“需不需要通知你们院子里的人?”她挺纳闷,大户人家的孩子无论到哪儿都有几个下人跟着,为什么他们兄妹总是落单呢?
姜展魁老成地说,“写张便笺让旗长送回去即可。”
陆漫赞许地看了旗长一眼,“旗长真能干,还会送信呢。”
旗长又高兴得哼哼两声,舌头伸得更长了。
陆漫牵着姜玖,三人一狗去了兰汀洲。
几人先进了上房,陆漫拿了纸和笔递给姜展魁。
姜展魁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我们在兰汀洲吃晚饭,饭后回。”想了想,又写了几个字,“放心,我不会让妹妹乱吃东西。”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再把纸条装进去,旗长就叼着荷包上的绳子屁颠颠地跑了。
陆漫不仅感叹旗长的聪明,也感叹姜展魁的聪明。才六岁的孩子,会写这么多字,字还写得很不错,思维也缜密。老驸马压制这样的庶子,只能是他的一个损失。若引导好了,家族如虎添骥。
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笔直的脊背和刀刻般的侧脸,这兄弟两个,都不是甘于人下之人。
他们去了后院,陆漫让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她领着红绫和绿绫在厨房里忙碌。
第二十四章 肥肉
陆漫让红绫剁了点肉剁碎,做几个馄饨,再做一大碗碎肉面片汤。这两样是给姜玖和旗长准备的晚饭,姜玖肠胃弱,狗狗不能吃辣。
她和绿绫把剩下的肉切成薄片,豆腐切成厚片,凉粉切丁,韭菜切段,豆皮切成小方块,把韭菜段裹进豆皮里再用牙签固定好。没有长签,不能穿成长串,只能散着。
先熬酱,用适量酱油、香油、糖、少量水放入锅里烧浓,盛出来备用。可惜没有蜂蜜,不然更香,颜色也更好。
压小火,在铁锅里放少许油,先把豆腐片放进去煎,双面煎得焦黄,出锅。刷上一层酱,撒上辣椒粉、花椒粉、葱花,简易豆腐铁板烧就算做好了。因为有小客人,辣椒和花椒放得不太多,这让陆漫略有些遗憾。本来调料就不齐,量还放不够。
接着,再煎豆皮卷,五花肉,凉粉丁,用牙签串的韭菜段,馒头片…
小半个时辰后,陆漫几人就端着托端从厨房来到后院,再去上房。
姜展魁香得直吸鼻子,姜玖迎上来拉住陆漫的裙子喜说,“三嫂,好香啊。”
旗长已经回来了,它也甩着大长舌头直吸气。
几人一狗来到正房东侧屋,把托盘摆上炕几。两个孩子没让人吩咐就脱鞋上炕,盘腿坐在几前。
绿绫把一大斗碗面片放在炕脚下,旗长低头吃起来。
陆漫坐上炕,笑着把一小碗馄饨摆在姜玖面前,说道,“二姑娘的胃弱,主要喝馄饨,铁板烧不易克化,要少吃。”又在自己和姜展魁面前摆了一个空白瓷碗,给两个孩子一人夹了一片五花肉,笑道,“吃吧。”
姜玖看着肉很为难地说,“玖儿不吃肥肉,怕腻。”
陆漫笑道,“我做的这种肉一点都不腻,不信你试试。”又嘱咐道,“嚼细再吞。”
姜展魁碗里的五花肉已经吃下肚了,叫道,“妹妹,果真不腻,还好吃得紧。”
姜玖听了,才把肉放进嘴里。试着嚼嚼,满眼的惊喜,又嚼了嚼才吞下肚。咯咯笑起来,“嗯,真的不腻,还香得紧。”
陆漫又给她夹了半片豆腐,说道,“二姑娘再吃半片豆腐,就只能吃馄饨了。”
姜玖经常被如此对待,懂事地点点头,把那半片豆腐吃了,便只用小勺吃馄饨。看到姜展魁快速地夹着美食往嘴里送,也只羡慕地吐吐口水,而没有再要。
陆漫看着姜展魁包满食物的小红嘴一翘一翘,好笑不已。到底还是孩子,一遇到喜欢吃的东西,就从傲娇的公鸡变成了啄米的小鸡崽。
姜展魁见陆漫瞅着自己乐,红了脸,拽拽说道,“是我先前小瞧你了,这铁板烧的确味美。”
正吃着,院门又响了起来,绿绫起身去开门。跟她一起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手里还捧着一个青花瓷盅。她先看了看姜玖的碗,见里面装的馄饨,才松了一口气。
丫头给陆漫福了福,笑道,“奴婢兰芝,是二姑娘的丫头。我们姑娘从小胃弱,奴婢专门拿了一盅肉糜粥来。”说着,把瓷盅放在姜玖的面前。
陆漫笑道,“我知道二姑娘不能吃不好克化的吃食,专门给她煮了馄饨,还煮得烂烂的。快请坐,也尝尝我们的铁板烧。”
绿绫和红绫把兰芝拉去了地上的小几。
姜玖把瓷盅往一边推了推,说道,“不吃米粥,三嫂做的馄饨比厨房做的好吃。”又高兴地说,“兰芝姐姐,玖儿今天吃了一片肥肉,一点都不腻,好吃得紧。”
兰芝慌道,“那东西再好吃二姑娘也不能吃。”又埋怨姜展魁道,“奴婢不是让旗长给八爷带了便笺,嘱咐不要让二姑娘随便吃东西吗?”
姜展魁抬头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妹妹哪里乱吃东西了,只吃了一片肉,一片。”
姜玖也解释道,“三嫂只让我吃了一片肉,半片豆腐,玖儿很乖,没再要,只吃馄饨。”
兰芝方才放了心。又对陆漫笑道,“我们八爷有主意,带着姑娘到处玩,说是锻炼身体,还不许奴才们跟着…”
等陆漫跟兰芝客气了几句,见盘里的东西又下去了不少。姜展魁真的很能吃,尤其喜欢五花肉和豆皮卷。
陆漫怕他吃坏肚皮,劝道,“八爷,晚上不能吃得太多,不好克化。你喜欢,我下次再做。”
姜展魁头都不抬地说道,“无事,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坏过肚子。”
那边的兰芝又赶紧道,“呸呸呸,那话老天没听到。”又说着姜展魁,“这种话八爷不要再说了,不好。”
姜展魁呵呵笑了两声,继续低头吃东西。
兰芝尝了几样,也笑道,“哎哟,我才知道,这豆腐、豆皮儿、凉粉这么一做,竟比肉还好吃。”
姜展魁抬头说道,“那你再尝尝肉,比佛跳墙还香。”
他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饭后,众人说了几句话,小兄妹和兰芝便要告辞走了。旗长还不想走,姜展魁一立眼睛,“不听话以后就不许来这里。”
旗长一听,只得乖乖跟着走了。
陆漫把他们送到院门外,正好一个三十左右的仆妇来了这里。
那人笑着给陆漫福了福,说,“奴顾大家的,是二姑娘的乳娘。天儿晚了,奴来接她。”说着,过去把姜玖抱起来。
姜玖又得意地跟她说,“嬷嬷,玖儿刚刚吃肥肉了,不腻,好吃。”
顾嬷嬷一下沉了脸,提高声音说道,“天呐,姑娘怎么能吃那物,若把肚子吃坏可怎么得了。”又骂着兰芝,“你是死人啊,怎么能让姑娘吃肥肉。两个孩子不懂,你这么大的人还不懂?若出了事怎么办,三爷怪罪下来你顶着?”
她把“三爷”两个字咬得极重,还瞥了陆漫一眼。
姜玖有些吓着了,瘪嘴说道,“只一小片,没多吃。”
兰芝也红着脸解释道,“姑娘主要吃的馄饨,奴婢看了。”
姜展魁不高兴了,瞪眼说道,“一片肉而已,你大惊小怪作什么,小爷对妹妹难道还没有你们奴才上心?”
第二十五章 活树人
陆漫心里冷笑,顾嬷嬷这是借着骂丫头说她呢?自己还真是窝囊,竟能被一个奴才如此打脸。还把姜三爷拎出来,是在说自己为了姜三爷故意讨好两个孩子吧。
其实,胃弱的孩子最好偶尔吃点肥肉,这样能润滑肠子,有利于排便。因五花肉的瘦肉不好嚼细,她专门给姜玖切了片肥肉,而且煎的时间较短,放的辣椒面和花椒面也极少。
她冷声说道,“顾嬷嬷,你这是说我心肠恶毒,故意让二姑娘吃坏肚子啰。或者还有更诛心的,说我借着两个孩子想达到什么目的?”
顾嬷嬷红了脸,解释道,“三奶奶误会了,奴是…”
陆漫道,“没那种想法就好。我也知道二姑娘胃弱,但医书里说了,胃弱的人最好偶尔吃点肥肉,润肠道。”
看到那几人一狗消失在暮色中,陆漫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好心请客,还惹了一场闲气。自己同情那小兄妹被排挤,自己连那小兄妹都不如。
红绫不愤地说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三奶奶的性子太好了,顾嬷嬷再横也是奴才,奴大欺主,三奶奶就应该把她骂回去。”
老法子又用上了。
陆漫看了她一眼,冷哼道,“难道让我这个当主子的自掉身价,去跟一个奴才斗嘴?那我还要你这样的奴才干什么,养着吃白食?”
红绫被骂出了眼泪,扭着帕子不敢吱声。
绿绫也红了脸,羞愧道,“三奶奶,奴婢嘴笨,又总是反应不过来。以后若三奶奶想让奴婢去吵架,就,就给个暗示呗。”
陆漫气乐了。这个丫头是忠心,但连红绫那样的丫头都斗不过,面对大户里刁钻蛮横的各色奴才,连人家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说道,“别动不的就说‘吵架’。有时候心平心和地说话,比吵架的威慑力大多了。”看着泪光滢滢的红绫,虽然心里顶烦她,但现在还不是收拾她的时候,也不想她出去惹祸。又说道,“你比绿绫机灵,遇事要多动脑子。这里是长公主府,不是陆家。”
她更想王妈妈了,若她在,自己要少操好多心。
回了屋,两个丫头收拾厨房,陆漫开始翻看原主没有看过的医书及手札。手札字写得有些潦草,原主没心思看,所以主要选字迹工整的医书看。
无论医书还是手札,都是文言文,又没有标点符号,晦涩难懂。她要先在心里断句,再翻译成现代文,才能弄懂意思,所以看得极慢。
看到戌时末,她只翻完了小半本书,还是不到一寸的薄册子,没看到任何有关离魂症的记载。因为边看边“翻译”,又因为这个身子的记忆力惊人,看了一遍,内容就记住了十之八九。
第二天早饭后,陆漫又领着绿绫去鹤鸣堂。
看着长公主眼里的探寻,陆漫不好意思地说,“书都搬回来了,还不少呢。孙媳昨儿看到很晚,也没找到有关离魂症的记载,只得再继续找了…”
长公主失望地说,“那你再找找吧。”
陆漫又道,“书放在箱子里不易保存,许多书已经发潮,还有少部分腐烂了。孙媳想做几个书柜放置,有利于保管。”
长公主吩咐下人道,“这事去跟展举媳妇说说。”
下晌,就有婆子去兰汀洲丈量屋子,还带去了一些防虫的熏香。不管韩氏是因为什么,陆漫还是从心里感激她。
陆漫也开始忙碌起来,一回兰汀洲就翻看医书,看得很晚,十分用功。这几天,老驸马又有了某些反应,他打了一个喷嚏,又动了一下脚指头,还挑了一下眉毛。
因为这个,长公主都快喜疯了,对陆漫的态度又好了些。
陆漫也高兴,老驸马的病症属于大脑尚有部份能运作、依旧有部份意识的,处于“最小意识状态”的植物人患者,这种患者有再次苏醒的可能。可能性虽小,但她看到了希望。
四月十六下晌,陆漫从鹤鸣堂回兰汀洲,便看到几辆骡车停在院子里,婆子们正在往西厢搬书柜。
书柜摆在北屋,四组柜子把两堵墙都挤满了。
送走婆子,主仆几人高高兴兴地把箱子里的书放进书柜。有了藏书房,陆漫更加进入学习状态了,觉得自己像前世高考前那么用功。
用功的空档,那两个小人和狗狗偶尔会跳入她的眼帘。这么多天,她跟他(它)们再没有偶遇过。顾嬷嬷应该做了些什么吧?还有那个大人,自从那天回来一次后,也没再回家了。
十八这日晚上,陆漫终于看到了“离魂症”这三个字,虽然有关内容只区区五页纸,陆漫已是开心不已。不过,有一张纸的上半角长霉了,有几个字看不到。
这是《回春杂记》里的记载,是前朝一名叫孙洼的人写的,由何家老祖宗何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