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礼之道

 司徒亦这才轻笑了一声,如沐春风。

他睁开眼睛看向李潋之,豁然起身,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安郡王,不知安郡王已来渝州,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李潋之斜着眼睛看了司徒亦一番,这才冷哼:“你当真不是专门过来取笑我的?”

“下官怎敢?”

“别人不敢,你司徒亦却敢。”

“王爷言重了。”司徒亦依旧在行礼,他知道李潋之的习惯,既然他喜欢看着别人一直行礼,享受别人的尊敬,他就顺了就是,这个安郡王是怎样的人,他同样了解。

李潋之用手指擒着两枚银针摆弄着,就如同刚刚司徒亦不着急睁眼一样,他也不着急说话,悠闲的看着司徒亦一会,最后看向盏乐:“怎么,最近有这喜好?年岁小了些吧?”

安夜锦教给盏乐的再多,也没有教过这些,以至于盏乐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知道恐怕与自己有关。司徒亦是一名洁身自好的,整个京城都十分有名,他身边并无女眷,皇上赐给的美人都一并拒绝了,城中一直盛传司徒亦不爱女色,今日见他身边带着个长相可爱的男童,李潋之便这般的说道,也不知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是试探。

司徒亦身体微微一僵,似乎不喜李潋之这样的玩笑,偏偏他的态度依旧友好,神态依旧和善,笑容之中更是有着些许的妖娆。

“渝州城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下官不敢多想他事,这孩子乃是城中医者之子,今日下官也只是带着他过来寻找娘亲。”

李潋之扬眉,不置可否,他不说话,只是扭头看向正端茶进来的莫凌,与看到司徒亦就瞪圆了一双眼睛的梁泰。

莫凌很是客气的端着托盘,将其放在了桌面上,见司徒亦在行礼也不惊讶,只是一拂衣袖,不凉不淡的说道:“司徒兄,请喝茶。”梁泰则是看着司徒亦直磨牙,大马金刀的,随时准备一掌拍死司徒亦,却对他有所忌惮,连嘴都不敢开,生怕被司徒亦给找到把柄数落一顿。

此时司徒亦在行礼,莫凌却要司徒亦喝茶,如若听了他的,礼节过不去。如若不听,还算得上是不给左侍郎面子。

他们这是故意刁难司徒亦呢。

官高一等压死人,这两个人虽说看起来和善,却都是尊贵的身份,司徒亦没有背景,空有一身的能耐,也是施展不开,他看起来高傲,给了李潋之一个下马威,这李潋之却有的是办法制他。

“左侍郎大人亲自看茶,下官真真是不敢受得…”司徒亦说着,话锋一转:“不过…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其实司徒亦的意思很简单,礼的应用,大多是以和谐为贵,自古君王的治国方法,先贤流传下来的道理,最可贵的地方就在于依礼行事。无论大事小事,如果只是死板地按照和谐执中的办法去做,有时也会行不通。这是因为为和谐而和谐,而不依照礼制来节制,也是不可行的。此时莫凌明明见到司徒亦在行礼,人却要他喝茶,虽然是出于礼貌,或者是友好,却是不和谐的,于理不通。

莫凌听到司徒亦这般说,当即就是头有两个大,似乎想起当年司徒亦站在大堂之上,薄唇几次碰撞,就将兵部说得一文不值,自己还哑口无言的情景,他额头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李潋之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他乃的贵族,更是身为郡王,被司徒亦说一句话,并不会无言以对,却不知,他刚刚开口,就引得司徒亦狡黠一笑,随即抬头。

李潋之微微皱眉,心中一阵情绪翻涌,已经知晓自己掉进了司徒亦的圈套之中。

“今日下官就是要与安郡王说一下明是非之事。”

已经料到的司徒亦此次过来,对于他们捉来医者之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仅仅凭他那张嘴,就足够让两个人哑口无言,默然放人。

偏偏李潋之手段霸道,却是不会真的杀了司徒亦。

司徒亦是五国之内最为天才的观星者,他观星知天下之事,且看得极准。李潋之乃是将军,掌握军印,观星者对于他们来说极为有用,如若有司徒亦,可知大方向,尤其司徒亦不但精通星象,还会看天象,知晓天气与风向,还是一个懂兵法的,不持羽扇,却不弱于诸葛,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机妙算,还是个极俊的男子。天下有大才司徒亦,敢问天公何等偏心。

“怎么,你难道也想说本王捉来医者,将渝州城民推向水火之中,乃是不仁?妄称为官。还说本王这是与医者为敌,将之后的性命挂于琴弦之上?”李潋之想起安夜锦批评他的时候那种振振有词,还有那种自信从容的模样,就有些想要冷笑。一挥衣袖,示意司徒亦起身。

司徒亦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却还是落座,坐在了莫凌的下位。

李潋之将手中银针向司徒亦一丢,这才开口解释:“你那娇妻当真厉害,不但伤了我手下的人,还用针来扎我。我去兴师问罪,她还将我说教了一番,那口才当真不逊色与你。我刚刚还在想着,你们这对夫妻当真逆天,夫君神机妙算,娇妻懂得医术。你也是个有福的,娇妻那般美貌,就连儿子都是现成的。”

李潋之前半句听起来,还算是夸司徒亦,后面就是在损他了。

司徒亦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好,这种事情落到任何一个男人的头上,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对其尊严的践踏。尤其是自己的女人背着自己与别人有了孩子,就该被丢猪笼,这家人也是脸面无光。此时李潋之竟然直接说了出来,引得他脸色大变,也是正常。

莫凌却是身体一怔,好半天没动,司徒亦这样的表情当真难见,这些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

还真有点解气的感觉,嘿!真带劲!

“呵”司徒亦转而笑了起来:“那这样说来,安郡王便是个没福的,如今没有一子半女不说,伺候过你的女子,不管如何美貌,几日之后都会殒命,京城之中更是有安郡王命硬,身边全是死妾之说”

“的确,这点我的确不如你。”李潋之说完,便大笑起来。

那些女人死不死,他并不在乎。

司徒亦脸色一冷,似乎很不喜他的态度。草菅人命,何以为王?

第二十六章 与她商议(二更)

   安郡王身边多出死妾并非是危言耸听,他答应过皇兄,他一日无子,自己便一日不娶妻生子。虽是这般答应,但还是一名血气方刚的男子,不可能一直忍耐自己的身体,这才使得招入到王府侍寝的女子,在过了些日子后,就会死亡消失,被处理的一干二净,这样的话,这些女子就算想怀上李潋之的孩子都不行。

李潋之无情,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留情,与她们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发泄。很多女子到了李潋之那里,都是有着必死的决心,一个个的希望尽力讨好,求得生路,最后的结果却还是一样。

他这种事情做得令人发指,却无人敢对他有所质疑,今日就算司徒亦说了,李潋之也是不在乎的。

司徒亦点了点头,又开始歪斜着身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恢复了之前的那副雅痞的样子。

“我与夜锦当年虽有定下婚姻,但是她无情我无谊。我离去十年,生死不明,她到了年纪不再等我,也算是情理之中。是我负她在先,怨不得她之错。如今我回来,见她安好我也安心。盏乐这孩子聪颖,甚得我欢喜,单不论他是谁之子,我都愿意将自己一身本事教给他,也算是为了弥补我十年来带给夜锦的等待。夜锦对我来说,亦师亦友,与她相伴,我心足矣。心中愉悦,又何必在乎世间人的观点?她是我心中之人,已经嫁过人又如何,即使鲜花已败又如何?我护的人,还能让她受了委屈不成?”司徒亦笑眯眯的说了出来,样子悠然自得,根本不在乎似的。

盏乐的身体一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世间,有几名男子会将此事看的如此开明?这世道,男尊女卑,女若不贤,万人唾弃。司徒亦竟然如此大度的说出,就已经够盏乐震惊的了。

如果是在不认识司徒亦的情况下听到,盏乐的感觉会是他信了才有鬼,可是路上司徒亦已经对他有所指点,他当时不明,此时听到司徒亦这般说,当即明了了些许。

司徒亦要是真如他说的那样,当真是心胸宽广,让人敬佩。

李潋之侧过脸去,上下看了司徒亦一番,良久才开口:“你果真与众不同,这小儿就是安夜锦的儿子?”

“小孩子不懂事,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未能行礼,还请几位大人见谅。”司徒亦依旧是悠闲的,甚至不准备让盏乐行礼了,探了探身体:“哟,梁参将也在啊,还请参将取来五国地图,我有要事启禀郡王。”

梁泰看到司徒亦就浑身上下不舒服,一身的腱子肉直颤悠,听到他们说话,他一直安静得很,生怕像之前一样,一句气话竟然引得整个兵部受了责罚。此时司徒亦竟然这么坦然的与他说话,听起来就好似在讽刺,他豁然起身,几步走到了司徒亦的面前,紧握双拳,磨了半天的牙,这才被莫凌踢了一脚之后离开了,想来是去取地图了。

他们乃是军人,地图不会离手,梁泰不一会就走了回来,吩咐人安排了桌子,将地图平铺。

司徒亦先是站着地图前面,托着下巴思考了一阵才开口:“前几日我观得天象,二十八星宿…”

“停停停!”梁泰很是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听你说那些听不懂的话就跟鸟叫似地,吵死个人,你说的直白点,五国将出何事?”

他是粗人,且从来不伪装,军人本就是以体魄为重,很少在意文学方面,莫凌虽是文官,却也是在军营呆久了的,有时听到司徒亦说话,也觉得烦。

司徒亦咧嘴一笑,回身招呼盏乐过到他身边,远离另外三人,站在自己的另外一侧,自己做了阻挡,挡住了这小小身体。他自然而然的将大手落在了盏乐的头上,动作很轻,就好像是在安抚,同时擦掉了他额头的细汗。盏乐身体有点僵硬,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司徒亦的衣摆,就见司徒亦俯下身,指着地图说道:“周国所对应的星宿与音国所对应的星宿将战,我刚刚研究了方向,他们会在赤北地带展开攻击,音国星暗预示将败,且损失小半国土。”

几个人一同凑过去,去瞧地图,同时面容严肃下来。

如今周国的势头如日中天,若是让他们得到了邻国音国的小半国土,不但国土扩张,还涨了士气,这种势头十分不妙。音国虽弱,却不可缺少,五国对峙,互相抵制,一国被吞,必将失去平衡,天下必乱。

莫凌一指一个地方,这里乃是一处险地,且与周国大军攻打位置成对立方向,一南一北:“如果我烟国在这里攻打,他们的军力必将分散,就算不得到周国领土,也要阻止他们得到音国土地。”

司徒亦却当即摇头:“不可,这里看似薄弱,却也在方禹的防范地带之中。你们低估了方禹的大局观。”

莫凌想了片刻,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最后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方禹这畜生,过来毒害了郡王,让郡王在这里差点…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他的真正目的竟然是音国。”

司徒亦轻启薄唇,微微侧头,去看盏乐的表情,发现他正在认真的看地图,目光落在一处。司徒亦顺着看过去,手当即一抖,他用右手指向盏乐看着的位置:“你觉得这里可以?”

竟然是在问盏乐的意见。

盏乐当即一慌,快速低头,也不回答。

司徒亦却是笑了起来,他刚刚也是研究了一会,才想到了这处地方,没想到这小儿也能看出。安夜锦究竟养出了怎样的小怪物?

被他这样一说,另外三个人都看向那里,当即齐齐一惊,李潋之看向了盏乐,发现他脸憋得通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司徒亦在这个时候一耸肩:“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不知大人可否满意?这城中的医者…可否释放?”

李潋之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份公文,丢给了司徒亦:“不知这事你可有主意?”

司徒亦接到了手中看了看,同样思索了好一阵,最后说出来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惊:“此事有些棘手,不知可否唤来夜锦,我想与她商议。”

第二十七章 放肆

司徒亦是烟国公认的才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大才,才从各类才子中脱颖而出,被评为了烟国第一美男。

美为貌,亦为品,更为才。

这样的才学之士,竟然要与一介女流商议事情,怎能不让另外几人惊讶?梁泰是个直脑筋,直接就认为司徒亦是借机想要唤来安夜锦,确定她有没有事情,待确认之后,再给答案。这小子小心眼多着呢,一天老整一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来,看着就让人生厌。

即便这样想,他还是充当了跑腿的,抬腿走出去请人。

司徒亦看到了他的表情转换,托着公文,继续认真的思量。

不一会,安夜锦被梁泰带了进来,她一进来,就从一群大人之中发现了盏乐,那眼睛的捕捉能力极强,就连司徒亦这样的美男子都忽略了。尽管这样,她依旧懂得礼数,对所有人一一见礼,这才走到了盏乐身边,对他一笑,示意自己无事。

盏乐眼睛一红,差点掉出眼泪来,这般梨花带雨的,顿时让安夜锦心中一酸,差点就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抱在怀里狠狠的亲几口了。

“你且坐吧。”李潋之赐座,安夜锦这才坐下,刚刚坐下,司徒亦就递来一叠公文,她接到手中粗略的看上几眼,便展颜一笑。

“你有何见解?”司徒亦竟然真的去问安夜锦意见了。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渝州有雨,粮食丰收。烟火却有其他地点在干旱,一般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打井,可是在那里已经耗时耗力的打井多日,银两花费了不少,有水的水井却是少的可怜。皇上听闻大怒,吩咐大臣想办法,要求节省银两,同时多出水井。这哪里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诸多大臣一筹莫展,旱情也不见减缓,李潋之前几日之怒也是因为此事。

“小女已经看过了。”安夜锦客气的说道,单手托着自己的衣袖,看着司徒亦认真的说道:“亦哥哥可知一种低廉的药草叫做青艾,这药草仅需撒种,就可以生长,这药草播种几日之后便会生长,且像杂草一般,生命力顽强。虽然不需人力管理,生长却需要条件,如若那地无水,便无法生长。”

听到安夜锦如是说,司徒亦当即大笑起来,且笑得脸都有些微红了。

其他三人都是身体一顿,惊讶的看着安夜锦,这问题已经难住了众多大臣多日,就连李潋之都束手无策,这安夜锦却瞬间想到了办法。李潋之突然想起,安夜锦曾经看过这份公文,当时便是一脸的轻笑,他当时正在怒火中烧,哪里会在意安夜锦,还对她小小的发了脾气,没想到这个安夜锦竟然是有办法的…

以他的性格,就算安夜锦当时开口说她有办法,他也不愿意去听的,他过于高傲,且不在意那些女子之才。

“妙也妙也。”司徒亦连连称赞。

“这也是亦哥哥愿意听我一介女流之言才会有的结果。”

司徒亦却是连连摇头:“非也非也,十年之前我就已经对你钦佩非常了。”

“亦哥哥谬赞了…”安夜锦低眉顺目,回答得和善。

“夸来夸去的,腻歪死个人。”梁泰在这个时候有些不友善的说道,他本来挺看中安夜锦的,觉得这女子气质脱俗,且美丽动人。此时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感情不错的样子,就是一阵不爽。他是粗人,最受不了这些。

安夜锦当即闭嘴不再多说,司徒亦却突兀的伸出手来,伸过小桌,撩起安夜锦的一丝秀发,发丝如墨,入手很滑,感触非凡。

“这些日子可还害怕,可有人欺负你?”司徒亦其实知道,安夜锦这性子连李潋之都敢骂,欺负是受不了的,此时这番说,就是为了腻歪梁泰的。

安夜锦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司徒亦平和的眼眸。她在来时听到了梁泰的啰嗦,就已经想好到了这里该如何去演自己与司徒亦的关系,此时司徒亦配合的很好,却亲昵了些…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头发!

司徒亦看懂了安夜锦的表情,却没松手,而是一脸的小得意,一副“你现在喊我登徒子啊”的欠揍模样。

看着两个人眉来眼去,梁泰早就被气到了,当即开口说道:“好生恶心,我们安郡王身边的人,还能欺负了你的美貌娘子了不成?哼…这种残花败柳的,也就你能当个宝贝,若是到我身边,顶多当个妾,还是个偏房的。”说着,一转头就看到了盏乐气得微微颤抖的小身板,当即又开口说道:“还有这小孽种,就该是送到宫里做了太监,被吾辈使唤。不过看这娃娃长得不错,送到宫里做个娈童也是不错的,快些过来给老子扭扭小屁股,让我看看你底子如何。”

听到梁泰如此说了难听的话,司徒亦下意识的看向盏乐,好奇这孩子会不会忍不住怒火,谁知,他竟然是大叫了一声:“娘”然后扑到了安夜锦的身前,不是撒娇,而是阻拦,动作虽快,还是晚了一步,安夜锦的银针已经出手,全部刺入到了梁泰的穴道之中,巨大的身体突然的倒在了地面上,浑身酥麻,一丝力气也没有。

梁泰虎目圆睁,诧异的看向安夜锦,没想到自己这一身武艺,竟然因为区区几针瞬间动弹不得。他努力的想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牵制住了,完全没有力气,若是强行去动,还会引得浑身疼痛。

“狗…狗娘们…”就算如此,他依旧怒骂了一句,心中更是愤恨得可以。

瞬间,屋中多出了十余名黑衣人,齐齐将安夜锦围住,谁知安夜锦竟然坐在椅子上安然不动,伸手揉了揉盏乐的头,轻轻的扬起嘴角,笑的格外妖娆,好一个千娇百媚。她淡然的说道:“你们若是盲目帮他取针,他可就会变为残疾,你们可以怀疑我的针法,后果我同样可以不负责。”

她明明仅是市井小民,还是一位女子,却在看到多名黑衣人包围她之后,依旧泰然处之,毫不慌乱,坦然的就好像自己是他们的主子,这些黑衣人都要听她的。

她先是瞪了司徒亦一眼,抽回自己的发丝,这才看向了梁泰,见到果然没人敢去动他。

“放肆!”李潋之怒喝一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他乃是王爷,哪里受得了一名女子在他的面前造次?

第二十八章 发怒

 安夜锦依旧稳如青松,美眸一转看了李潋之一眼,付之一笑,没有任何的惧怕,反而有一丝不屑,她微微扬起下巴,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谦逊,傲睨一切。

“辱母辱子之事,我忍不得,若是让我的儿子会改变任何的心态,我便会不死不休。王爷可知儿时教育有多么重要,若是在他心性未定之时听到了这种污秽的,乱了他的心性,留下阴影,会是怎样严重的事情么?”说完,话音一顿,安夜锦看向了梁泰,冷声开口道:“汝等竖子,心无谋略,见识单薄,空有一身力气,却与猪狗同等智谋。今日这话我听得,当真可笑。残花败柳又如何,我等女子可曾怪过汝等曾经沾染多女子?何为贵何为贱?汝生逢好时,碰到一位好娘亲,若汝母婢也,汝为甚?”

司徒亦听完,差点吹口哨了,好家伙,安夜锦是真的动了怒火,脏话都说出来了,真是一点贤良的样子都没有了。他微微侧头,一咧嘴,一笑百媚。

“你!你这不…不要脸的…贱…”梁泰还要骂,却见安夜锦突然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手中瞬间出现了几枚银针,针尖逼近梁泰的眼睛,好似随时都会插入他的眼球之中:“我劝你别惹我。”

“可笑…”梁泰乃是七尺汉子,哪里受得了一名女子的威胁?只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在不自然的眨啊眨的,很是受不了有东西这么靠近自己的双眸。偏偏他的要强,逼迫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睁开眼睛,瞪安夜锦。

安夜锦手腕一翻,就要将银针刺入梁泰的眼眶之中,却听到盏乐突然叫了一声:“娘亲,吾心定矣,无需计较。”说着,小人已经快速到了安夜锦的身边,托着安夜锦的手,不让她动。

原来,盏乐早早就知道,听到这句话最为气愤的不会是他,而是安夜锦,他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拦住安夜锦,不要她冲动。

“莫要伤了和气,收针吧。”司徒亦抢在李潋之开口之前说话,并且几步走了过去,示意安夜锦消消气:“我们还是早些去看看那些医者吧,王爷乃是通明之人,不会与你计较这些,你也莫要纠缠不休,救人要紧。”

安夜锦翻了司徒亦一眼,手腕一翻,收针起身,将盏乐带在身边对那些围着自己的黑衣怒喝一声:“怎么,想杀我?还是你们不想救你们的安郡王了?杀我,就等于杀了你们的主子。”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李潋之捏碎桌案的声音,安夜锦回身看向李潋之,故意小声说了一句:“想与我同死?这样算来我比较划算。”

李潋之是王爷,她不过是市井小民,当然是王爷的命比较贵重。

李潋之被气得脸都黑了,他看了一眼盏乐,阴狠一笑:“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当着他的面,去欺负他的得力手下,还这般嚣张的以他的命做威胁,他还能坐住,就是他不撑世面了。就算她是医者又如何,就算她与司徒亦有婚约又如何?

安夜锦依旧是那样的傲睨自若,她开口想莫凌问道:“可解国之难题,可否称为谋士?”

“然。”莫凌脸一跨,知道安夜锦要说什么了。

“谋士是否该得到应有的尊敬?”

“然。”几国动乱,谋士大多是急缺的,有才华的人会得到国家的重视,这是情理之中。

“这名参将辱骂我身,辱及我子,我适当惩戒,可有过?我手中有救治郡王的药方,若我身死,郡王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我顾念烟国不可大军无人统领,如若如此,烟国都会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我心中不愿,这可有错?”

莫凌说不出来了,偷偷的去看李潋之阴黑的脸,想着自己简直就是成了替罪羊,说安夜锦有错吧,她说得还是大局观,若说她没错,就惹了李潋之与梁泰了。

“辱骂官妻,该罚。间接杀害郡王,该杀。”司徒亦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前一句说梁泰,后一句说那些黑衣人。

那几名黑衣人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这一夫一妻的,简直就是气死个人,就连莫凌都不敢与司徒亦对峙,生怕他那鸟叫似的理论一句一句的说,会把他砸死,好半天李潋之才对莫凌说了一句:“带他们去领人。”

原本,李潋之可以给安夜锦置上大不敬之罪,他却没有,而是忍下了。

说完站起身,走到安夜锦身边,将手背在身后,去看这名比自己矮很多的女子:“我突然很好奇,你哭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样子。”

安夜锦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说:“被淋湿了一般。”

“呵”李潋之冷笑了一声,便大步走出了正堂,器宇轩昂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莫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很是幽怨的看了安夜锦与司徒亦一眼,吩咐人照顾梁泰,这才说:“二位随我来吧。”

司徒亦则是凑到了安夜锦的身边说了一句:“没事,我经常把他们气成这样,到现在我还没死。”

安夜锦不理他了,跟着他去了院中去见过那群医者。他们一听说知府亲自过来救人,当即高兴得眼泪横流,对司徒亦连连道谢,司徒亦还人模人样的慰问了那些医者,面上工作做得很好,弄得一家医者差点当场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他。

安夜锦却是不屑的,站在一边等候,看着莫凌安排马车送人,司徒亦走在最后,她对司徒亦有话要说,也只好最后走。

莫凌走进梁泰房间的时候,梁泰依旧躺在床上怒骂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你啊…”

“俺怎么了?俺说得有何不对?她就是残花败柳!”梁泰一梗脖子,不服不忿的,明显怒火未消。他本就是个大嗓门,这么一喊,屋内屋外都可以听清,好在司徒亦他们已经离开,不然还会是事端。

“你当真看不出司徒亦是在故意激你?他是想要利用我们试探安夜锦,他们感情不错的样子多半是作假,恐怕,其实他们的关系并不如何友好。”莫凌一掀衣摆,坐在了桌案前面,一副思考的模样,应该是在思考司徒亦到底是要做什么,他又是在试探什么。

“你是说…”梁泰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想明白:“他还能知道俺会生气怎的?”

“提起安夜锦时你的眼神十分明了,司徒亦一看便知。他已经将你摸透了,你还是别招惹他比较好。”

“他不过是个书呆子,俺一掌就能拍死他!”梁泰不服气,他乃是一名高手,今日是没有设防,才会被偷袭成功,若是在战场,他以一敌百。

莫凌则是瞪了他一眼:“你杀司徒亦,可用的就是你一身武力,而司徒亦若是想要杀你,可以用出千百种方法来,你根本无法设防,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你莫要忘记了,那些曾经招惹过司徒亦的人,下场都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