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夜锦澄思寂虑,突然笑了起来,这位王爷竟然与自己说起了儒家思想来了。
“医者亦要分人而救,大凶大恶者不救、敌国之军不救、不敬不孝者不救、不忠不义者不救。”
“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小女子可不敢说大人是恶人…”安夜锦低垂着眼眸,回答了一句。
李潋之微怔,随即大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指着她:“你这恶女子,这般牙尖嘴利,小心惹怒了夫家。”
“大人庙堂之量,不会与小女子计较。”
“哼,现在才给我拍马屁,不嫌晚了吗?”李潋之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没有怒意,完全是心情不错,看了一场好戏的模样。
“大人应当是不会介意的。”安夜锦镇定自若,并不在意,也不害怕。
等了一会,李潋之没出声,安夜锦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李潋之。四目相对不温不火,李潋之微微眯着眼眸,似乎是在观察安夜锦,转而又笑了起来。
“你与司徒亦两个人都十分让我火大…”李潋之在笑,说出来的话却不像那么回事。
安夜锦微微垂眸,不言语,她能够想到李潋之调查了她,但是她不能确定他调查到了多深,若是将她的身份都查出来了,真就是不妙了。
不过,看李潋之此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她是天宣阁的解毒师的事情应该还没有暴露,不然她这样一个叛国者,还是一个可以解夜辰毒的人,当真是不会被他们这样的看守。
思考间,李潋之突然靠近,似乎是要与她说悄悄话,却显得有些亲昵,安夜锦微微后退,警惕的看着她。
“你可还记得司徒亦?”
“大人是什么意思?”安夜锦有些不明白李潋之的意思。
“你与司徒亦,现在是怎样的关系?”
“他是官,我是民。”
“那婚约…”李潋之将音调拉长,故意故弄玄虚。
安夜锦微微转了转眼珠,也没想出个因果来,最会便说:“这个不好定夺,还是个未知数。”
“你可想嫁给他?”李潋之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用一种堪比三姑六婆的语调问了她这样一句话。
安夜锦深呼吸,终于了解了李潋之的想法,手指微动,一针扎入手指,脸、耳朵、脖子瞬间变得通红,她一副娇羞的模样,低头不语。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嫁或不嫁,关你什么事呢?
第二十二章 暗号
是夜,月朗星稀。
小院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快速的跑了出来,他的脚步很快,几乎没有停顿的跑向了一个方向。他看起来很急,也很慌乱,已经用上了轻功。可能是年龄太小的缘故,他的轻功并不到家,轻易的就会被隐藏在夜中的黑衣人发现,紧接着悄悄追踪。
盏乐似乎没有任何的察觉,只是快速的出了村子,到了一片空地边,小心的点燃了篝火,将一种药粉撒在其中。
很快,就有红中带粉的烟尘升空,就好像是一种独特的联络信号,盏乐看着那烟有一刻钟的时间,便将火熄灭了,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将一张纸压在了火堆旁,又快速的跑了回去。
黑衣人隐藏在那里,等了片刻,直到盏乐走远了,才出现,没想到竟然有人与他同时出现,同样也是一名穿黑衣的男子,见到他出来,并没有攻击,而是退了回去。
追盏乐的,竟然不止一个人,他们互相还没有发现对方,如果不是同时出来,都不会发现。
两个人,都是高手!
见对方退开,之前的黑衣人没有客气,快速的取出了纸张,就离开了,没有继续追踪盏乐,而是绕了一圈,去了别的方向。
男子几次确定身边没人,才径直去了知府的院落,跃了进去,到了司徒亦书房的门口,扣了三下,未等应声,直接进入。
司徒亦坐在椅子上打盹,听到了有人敲门,浅眠的他直接醒了过来,简单的活动了一下脖子,还是觉得睡得十分不舒服。下意识的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确定形象还好,这才问:“怎么样?”
薛安将刚刚是事情与司徒亦说了一遍,这才将纸递给了司徒亦。
司徒亦思索着接过纸张,刚刚打开,就大笑了起来:“薛安,你可看过纸张内容?”
薛安不解,老实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看过。
司徒亦将纸甩给了薛安,薛安仅仅看了一眼,就已经脸色阴沉了。
“司徒亦,娘亲有难,我想见你。若有其他高手跟随,便是拘禁娘亲之人,莫惊。”
手指一抖,手中纸张差点掉落在地面上,这小小孩童,怎能知晓司徒亦在派人跟着他?还知晓另外那黑衣人乃是拘禁安夜锦的人。就连薛安也是想了一路,也没能相出另外那名高手是谁。
“莫怪莫怪,如果是她养大的孩子,这般聪明也不奇怪,她是我十分欣赏的女子,也是我想要…”话音一断,他突然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瘦弱的肩膀颤抖着,显得他十分单薄。
烛光下,他唇红齿白,眸如漆黑之夜,唇如春晓桃花。乌发垂散在肩膀,泊涛瀑布般直垂而下,对薛安摆了摆手,收敛了微笑:“你明日清晨将马车赶到他的住处,我们去接他。这一次带走了城中所有的大夫,动静闹得不小,县令们都闹上来了,我也得出面了。”
“主子,您可知这次行凶的人是谁?”薛安面漏不解,那群人带走医者的事情他也知晓,却不知究竟是何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司徒亦却不在意,抬起手指一指天空:“朝南大军三月战事告捷,若回长安,定然是经过我渝州省城,我为知府,理应得到消息款待迎接,结果却在这个时间段,安郡王没来,医生被人抓走了大部分。若问,除了李潋之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谁人会这般干净利索的干好这件事情?这闹事之人,定然是李潋之!”
“安郡王?!”薛安大惊,身体一颤,似乎想起这个男人几次差点要了司徒亦的性命,就有些惧怕似的。
司徒亦却不在意,只是轻笑:“天亮定要前去,如若安郡王的脾气上来,杀了那些医者就不好办了呢。就算不杀人,他那里的哪位军士看上了我的美貌娘子,也是不妙了呢。”
“主子,这安姑娘您到底…”薛安越发的弄不懂自家主子了,总觉得他从来回以后,就变得怪怪的。
“休了舍不得,不休这盏乐…娘也是没法接受的。”司徒亦难得觉得烦恼起来,偏偏越是烦恼,越笑得欢畅,人也显得妖娆起来。
“主子,您还是在老夫人过来之前解决这件事情吧,您也知道,老夫人她一心想让您娶个好姑娘,安姑娘这样的残花败柳,老夫人是定然不会接受的。”
薛安说的话也算中肯,司徒亦听到手指却是一抖,他微微侧目,最后干脆沉默不语。
残花败柳吗?
就算他如何豁达,也在听到这个词之后,心中咯噔了一下,当年那种懵懵懂懂的感情缠绕了他多年,如今想起,依旧让他有所眷念。
如此妙女子,又是为何会独自抚养一名孩子呢?孤身女子带一子,无名无份,她会不会也过得十分凄苦?明明是女子,还要独当一面,通过医术求生,她可辛苦?
豁然起身,走出了书房,推开门,走入院内,突然纵身而起,身体轻盈的踏上了屋顶。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定然会赞叹其绝妙的轻功,想不到这看起来文弱的书生,轻功就会如此了得。
站在屋顶,仰望天空星辰,手指掐算着,眉头紧蹙,澄思寂虑。
薛安悄悄的退下,到了一边整理马车,准备出行。
天空渐渐明朗,司徒亦叹息一声,跃了下去,跟着薛安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到小院门口,就有人推门而出,盏乐背着药箱,与一个小包袱跑了出来,将门掩好,几乎没有犹豫,就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中看到司徒亦,他礼貌的问好:“小民见过大人。”
“嗯。”冷淡的回应,盏乐并没有在意,如今救安夜锦要紧,他已经不在乎司徒亦是不是讨厌自己了。
薛安看着盏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知那张纸会落入我家大人手中?”
“从上一次面馆的事件之后,小儿便已知。”
“那个烟雾的暗号,是发给别人的吧?而那张纸,不过是你掩人耳目而已,可对?”司徒亦的声音突然开口,吓得盏乐一个激灵,差点吓得大叫一声。司徒亦却没有在意,而是轻轻的微笑起来:“天宣阁的联络暗号,这安夜锦好有趣的身份啊…”
第二十三章 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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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乐没有安夜锦的定力,他自认为有些小聪明,将那纸条放在那里不过是在赌,如果司徒亦愿意帮他,那便是最好,如果他不愿意,自己还可以使用这个暗号,等待天宣阁来人。如果是那些人过来,安夜锦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当然,安夜锦事后也很容易被那些人带走,这也都是后话了。
此乃是一箭双雕之举。
可是盏乐没有想到,天宣阁秘密联络信号,司徒亦竟然知晓,还这般的问了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司徒亦是一个不简单的男子,没想到他竟然会聪明到这种程度,此时他八成已经看破了许多东西,现在不过是在套盏乐的话而已。
安夜锦乃是叛国者,叛了周国,来了烟国。
而天宣阁,乃是周国太子方禹的附属势力,它将方禹的地位推上了风口浪尖,其手下的实力优胜周国皇帝,偏偏他不叛不反,只是依附于周国皇帝,将他的名声抬得极高,标准的忠孝两全。
天宣阁阁主,亦是周国太子方禹,不过是一介庶出,却因为其母得宠,其又甚为聪颖,颇得周国皇帝的喜爱。天下人皆知方禹为人儒雅大气,懂得礼贤下士,对谁都十分的客气,人也博才,乃是标准的大将之才。
而天宣阁,也是其他四国皇室听闻之后,便会闻风丧胆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天宣阁毒师夜辰厉害,还因为这天宣阁乃是最大的信息收罗站,还养着众多武功高强,训练有素的死士。
天宣一出,谁与争锋。
盏乐眼睛滴溜溜乱转,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却听到司徒亦轻笑起来:“我当年还在猜想,屠夫的女儿怎会那般博学,此时想来也不奇怪,天宣阁的人,怎会是个不中用的?这安夜锦在烟国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还真不像个探子…让我想想啊…你们是逃出来的吧?她会些医术,说不准会是鬼骨先生的徒弟。为何要逃出天宣阁嘛…夜辰研制毒药说不定是需要人来试药的,而安夜锦就是那个不幸的,这也可以解释我当年见她之时,她的样子是那般的丑陋。”
司徒亦说着,看向盏乐,见他猛的吞了一口唾沫,这才轻饶的笑了起来。
“你且放心,并非世人都是司徒亦,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猜到这些。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我就装成不知这件事,如何?”司徒亦说着,面容竟然显得和善起来,眼中却还是一片精芒。
他面如冠玉,眸如星芒,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与慵懒之意。随意的被他看上一眼,便觉得世间褪尽了华彩,染尽了铅华。
盏乐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东西,低着头,沉默不语,良久才含着眼泪抬起头来说:“如果说了,娘亲会死,我宁愿身死也不愿意她受半点的苦痛。”
小小的孩童眼中竟然充满了决绝,还有种看透一切的洒脱,就好像司徒亦逼得再紧一些,盏乐就会当场死在司徒亦的面前,他绝对不会出卖娘亲。
司徒亦微怔,紧接着仰头大笑起来,他的声音清洌,如泉如滴,如琴如音。
抬起手来,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微微摇头叹息:“我只不过是想知道罢了…”
盏乐低着头,沉默不语。
薛安一直守在旁边,完全被两个人无视了,此时他张开了嘴巴,惊讶得不得了,这个薛安的确衷心,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此时听到了这些,简直就是醍醐灌顶,好不惊奇!
传说中的天宣阁,神话一般的人物鬼骨先生…这些人居然与安夜锦有关系?
“你可以问我其他的…”
“那你告诉我,安夜锦她为何会离开那个男人。”
盏乐紧咬着下唇,迟疑了一阵才回答:“娘亲深爱他,他却不得不听从家中的意思,娶一房侧室,将正妻之位留给她,母亲并不是如何大度之人,无法忍受与其他女子侍奉同一男子,当即便离开他的身边。”
“如若深爱,这点事情如何忍不得?”司徒亦微微低垂着眼眸,一副在问自己的样子。
“娘亲的性格不喜约束,同样不会为了一个人,委屈了自己,就算是自己爱的人也不会。”
听到盏乐的话,司徒亦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苦笑摇头,好一随性女子,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主子,前方已经没有车痕了,我们调查的路线也是到这里就截止了。”车夫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打断了司徒亦的思路。
他微微正了身子,开口问道:“形容一下路线。”
“前方有三条岔路,正北方路面较窄,路面不平。南方的较为宽松。西方的路面有石块平铺。”车夫听到之后不紧不慢的说了出来。
司徒亦点了点头:“李潋之身体中毒,不适宜颠簸,不过,如果是莫凌选择的话,会选南方。向南行。”
车夫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按照司徒亦的吩咐行进。
盏乐知晓,作战之道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没想到司徒亦会对李潋之的人了解到这种程度。仅仅凭一些景物,就能够知晓他们会去往哪个方向,这个司徒亦还可以称之为人类吗?
“汝可知如何去真正的了解一个人?”司徒亦端正了身子,瞥了盏乐一眼,一副愿意指点他的模样。
盏乐已经对司徒亦颇为忌惮了,此时安静得可以,他微微摇头,谨慎得连摇头的幅度都不是很大。
毕竟是个孩子,司徒亦几句话就把他给吓住了。
“观一人,从其身,其妆容,其眉眼,其神色。品一人,从其言语,其动作,其习惯,其习性。悟透一个人,可在特定情况下,站在他的角度出发,判断出他会做出的选择。如若是看得通透,仅仅是看他一眼神,就可知他心思。”司徒亦说到这里,话语突然一转:“越好参透的人,越可亲近,越可重用,只因你对其了解。但是,一些场合却不可用他,只是因为他心思不够缜密,手段不够新颖,对待同样老练的人,往往会误了大事。”
盏乐的身体一顿,没弄明白司徒亦为何会突然指点他,他疑惑的看了看司徒亦,见他也在看自己,竟然就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来,还有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
心中开始打鼓,他的确佩服司徒亦,却还是会在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心中不安。这个人太过可怕,比天宣阁的人还要可怕几分,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却给予了盏乐极大的压力。
第二十四章 计算之中
车夫几次询问,司徒亦几次解答,最后到了弯曲小巷子的尽头,司徒亦掀开车帘,看了看几个院落的门,这里并非大门大户,青石墙壁,黑漆大门,有着兽头的门把手。门口有小型的楼梯,却没有石雕装饰,看起来不过是普通人家的院落。
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几户院落的风水,他对薛安说道:“左间第二个门,你且去敲门,就说渝州城知府司徒亦过来见过安郡王。”
薛安点了点头,一个纵身下了车,他已经感觉到了周围一重一重的杀气,知道自家主子是找对了地方,心中敬佩的同时,也提高了警惕。安郡王身边的死士与将领的实力如何厉害,整个烟国闻名,他虽然自认为身手不错,却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以一敌众。
司徒亦却惬意的很,他坐在了那里,整个人懒洋洋的,玉指在软榻上轻敲,嘴里小声的哼唱起了戏曲来,这声音不大,味道却正是那个味,盏乐看向他,发现他闭着眼睛,就好像坐在戏台前的大老板,身上少了些铜臭味,多了些儒雅的气息。
他也有着乡音,尤其是在哼戏的时候,说话的语调与娘亲很像,听得出两个人是老乡来着。
薛安叩门三次,未有人开门,也没有人出来攻击,他回到了马车上,探头问司徒亦:“主子,无人开门。”
“不急,不急,你且让那些人传话说,天象易变,若是天象更改之后,之前的事情就不会相告了…”司徒亦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嘴角有着笑意,本就是童子一般的容颜,此时更显生动,凭空多了些许的活泼。
盏乐看得微怔,良久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他竟然觉得司徒亦的面容之中有着一丝得逞的暗爽表情,就和娘亲每次作弄他成功之后是一样一样的。
而且看,这人美得不比娘亲差呢…
其实不用薛安传话,就已经有人去院中通告了,盏乐悄悄的掀开车帘向外面看,不一会就看到有人开门,走出来了一名穿蓝色衣衫的男子。他身后有六名随从,穿着统一的服装,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面罩,面罩上是全黑的,没有花纹没有装饰,仅留两处窟窿,可以看清外面。但是仔细去看,就发现者面具十分精细,竟然是贴合每个人的面部曲线定做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司徒兄,多有怠慢,得罪了。”男子出来,直接走向了黑色的马车,对着车内说了一句。
车外站在薛安与老车夫,他们恭敬的对蓝衣男子问好:“小的见过左侍郎大人。”
莫凌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他乃是正三品官员,司徒亦不过是正四品官员,偏偏司徒亦从车内走出来,仅仅是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不客气的开口:“劳烦左侍郎大人为我引路,带我去见安郡王。”
莫凌好像早就习惯了司徒亦的样子,也不在意,只是眉眼含笑迎司徒亦进去。他额头的冷汗却暴露了他的震惊,他没有想到,司徒亦会这般的厉害,竟然能够猜透他会选择在哪里住下,他当初选择路线的时候曾经为了提防司徒亦,故意改了风格,没想到他连这些都料中了。
盏乐跟着爬下马车,由于他的身体实在是不够高,下去的有些费劲,他笨拙的抱着盒子,低着头跟在司徒亦后面,就算如此小心,还是引起了莫凌的注意。
“这是…”莫凌迟疑的问道。
“担心家人的孩子,闹到我的府上,不得已才带来。”司徒亦瞥了盏乐一眼,扬起了嘴角。孺子可教也,已经知晓隐藏武功,故意装出笨拙的模样了,看来上一次安夜锦就发现了。
莫凌微微颔首,径直领着司徒亦到了内殿,进去之后,屋中无人,莫凌安排司徒亦坐下,却迟迟不见李潋之到来。
这是要摆谱了。
司徒亦并不着急,只是斜靠在椅子上,继续哼起了戏曲来,调调弯弯绕绕的,还很好听。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晴朗无风,天空太阳大好,蓝天白云。夏日可畏,冬日闫寒,正是一年初春大好之际,人也显得惬意。
司徒亦的自娱自乐很是成功,竟然越唱越开心似的,后来竟然开始吊嗓了,咿咿呀呀的,引得院中不少的人看进来。盏乐抬眼睛去瞧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地方与娘亲十分相似,此时他竟然觉得,他唱戏的时候跟娘亲弹琴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表情,这两个人如果一人唱戏一人弹琴,该是怎样的败坏风景的事情?
呃…其实司徒亦唱的要比安夜锦弹琴好听些,这是发自肺腑的,司徒亦还没有安夜锦那鬼斧神差之造诣。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有一名伟岸的男子脸色阴黑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司徒亦,见他唱得欢畅,都没有行礼的样子,便只是站在了他面前,垂着眼皮去看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司徒亦在听到脚步声之后,就直接闭上了眼睛,也不去看,只是哼戏,手指依旧是在为自己打拍子。
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微微蹙眉,竟然也没出声,就是静默的看着他。
气氛突然有些怪异。
盏乐知道来人身份尊贵,不敢招惹,便只是低着头,两个人良久没有动静,盏乐有些不安,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叫司徒亦一下,又想着叫了会不会坏了司徒亦的事,正纠结着,就瞥见了那名男子手中的银针,当即一惊,猛的抬头看向他。
男子极其俊朗,身材健硕,与司徒亦完全是两个风格的男子,如果与司徒亦对比的话,司徒亦简直是儒弱的不像话。而且,司徒亦肤白如凝雪,这男子站在那里,显得黑了一些,加上他此时脸色不好,面色就更加阴黑了。
他的眼角有颗泪痣,十分显眼,竟然给他增添了些许的悲戚味道,明明是一名气度非凡的男子,却因为区区一颗泪痣,就变得亲和了几分。
男子看向盏乐,似乎在疑惑,很快,他就又笑了起来,一扬衣摆,竟然坐在了司徒亦的身边,也不坐正座
“你这小子,还是这般让我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