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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就听得墨沉舟眉开眼笑,然而一旁的少年,却是听到此处脸色微微一青,后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在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墨沉舟却是低头看了他一眼,挑衅地翘起嘴角,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而沈岚,见此时的端木锦仿佛是因为什么又和沈谦低声吵了起来,心中微微一松,便在墨沉舟的耳边轻声道,“你爹和两位师兄不是不想来见你,只是如今他们都在闭死关,想要冲击瓶颈,却不是不将你放在心上。”

墨沉舟一怔,却是看着有些担忧自己难受的沈岚微微一笑,道,“娘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说爹平日对我的关心,就是两位师兄,亲手把我带大,莫非我还不知道他们待我的心意不成?”

见沈岚松了一口气,墨沉舟又和众人说起了话来,一派其乐融融的温馨。

却不知远在万里的一处,在那结丹天象刚刚散去之时,一名白衣秀士突然指尖一顿,一簇兰花就在他的手中枯萎。

而他却是满面莫测地看向不知哪里的虚空,疑惑地喃喃道,“奇怪,这种感觉,怎么竟然这般熟悉?”

115重逢

虽然金丹修士已经在修真界算是高阶修士,然而在凌云宗这样的天下大宗门眼中,还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在其他宗门但凡出现了一名金丹修士都要大肆庆祝的情形,在凌云宗是不可能见到的。只不过昭云峰与鼎天峰的地位摆在那里,而墨沉舟这几年虽然性格比较孤僻,然而还是交下了几位朋友。比如陈天罡等人,就在她结丹之后相约前来为她庆贺。

墨沉舟一直以来都对陈天罡颇有好感。这人是真正的光明磊落。就算墨沉舟小小年纪就超过了他率先结丹,然而这人对她的态度,却是丝毫未变,目光清明,是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而岳信与魏昭等人,也是对她依旧和从前一样,提到她能够结丹,虽然羡慕,却并不嫉恨。

然而令墨沉舟讶异的,却是贺清平的态度。不提向来对她有好感的杜家老祖在她结丹后命杜晨带来了不少稳定境界的宝物灵丹,那贺清平却是在一日,突然将一枚储物戒指命人带给了她。而其中,竟是从前她自天元宗遗迹之中得到,最后上缴宗门的那一半的物品。而在此之后,据说贺清平却是态度大变,严厉禁止了韩白衣想要来鼎天峰见她的想法,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将韩白衣指派到了一处极为遥远的地域驻守。

然而这些,除了那储物戒以外,墨沉舟对旁的却是不感兴趣,听过便算。然后在几天的热闹之后,她便再一次闭关,以图将刚刚成型的金丹彻底稳固。

修炼不知时日,墨沉舟只觉得一场不短的入定之后,不知为了何事,她的心中却是微微波动。感受到丹田之中的金丹在不断地吸纳着灵气,而且光华四射,她微微一笑,便起身向着洞府外走去。刚刚走到洞口,便看见一双形容俊秀的青年男女正联袂而来,看到墨沉舟的身影,隔着很远,那女子的面上,便露出了明朗爽快的笑容。

墨沉舟见到这二人,却是心中升起了几分喜悦。

一别经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十几年前一别,再与杜月杜朗相见,两人容颜不变,然而她却已经换了大人模样。而见到杜月的笑容,却让她觉得,那十多年的时光,从来都不成隔在三人的中间。然而她再一看的时候,却是觉得心中莫名的难过。

杜月还好,如今已然是练气大圆满的境界,在她的年纪看,虽是按部就班,然而也可以说的上是天资卓绝了。而她的脸上的那种张扬的爽快,却是始终未变。然而杜朗,那个总是笑嘻嘻地站在墨沉舟的身边,大大咧咧的青年,如今清秀的脸上,却终于被这几年的风霜与争斗,烙刻上了鲜明的痕迹。他看到墨沉舟的时候,还是有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脸,然而那曾经的跳脱,却终于被沉稳取代。

要用多少的历练,才能将他磨砺成了这个样子呢?墨沉舟看着杜朗笑着向自己走来时就想着,不过十几年,他竟然已经筑基,而且根基稳固。这要吃多少苦呢?

还未等墨沉舟的心中叹息完,这两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却听得杜月嬉笑道,“哎哟哟,快来见见我们的墨真人。这才多久不见,这身上的气势更强了。”说完便自己笑了起来。

金丹期修士便可以被称作真人,然而在亲人的面前,又有什么好炫耀的呢?墨沉舟微笑摇头,将他二人引到洞府外的一处石桌旁坐下,方才说道,“还说我呢,谁不知道如今表哥表姐是大忙人呢?就算是我,相见你们一面都难的很呢。”这两个家伙倒是比她还忙,不是接任务就是闭关修炼,竟是叫她墨沉舟都有些惭愧了。

“虽然忙,可是忘了谁还能忘了你不成?!”杜月还和从前一样自然,一指头点在墨沉舟的头上嗔道,“凌云宗墨沉舟,就是我们在驻守偏远的地域的时候,都听到过你的大名。谁不知道修罗沉舟之名呢?多亏了你,那些人知道你是我们的表妹,待我们的态度也小心的很,生怕我们在你面前告上一状,叫你有机会斩人呢!”

“是什么好名不成!”墨沉舟一晒,虽然心中一直以来对沈谦都极为感念,然而肚子里却还是因为他屡次帮了自己的“大忙”而默默地诅咒了他片刻。她确实不是很在意名声,不过这么糟蹋,可也有些头疼。莫非在飞升之前,她在修真界中都要以一副杀人魔的面目出现了不成?

见到墨沉舟的嘴角抽搐,杜月也觉得分外有趣。这些年他二人虽然是打着独立的旗号在外潜修,然而凌云宗之中,金丹修士无数,谁又将两个直系靠山不过是金丹的练气期修士放在眼中呢?也受了宗门那些管事的颇多刁难。然而自几年前墨沉舟横空出世,在诸宗之中声势直逼金丹,而一手炼丹术使得诸宗趋之若鹜之后,得知两人与她自□好,那些管事方才换了态度。

而她的目光,却是瞥了一眼在一旁看着墨沉舟只知道笑的弟弟,心中一叹。这个弟弟,这般拼命地提升修为,也不过是想要能在有一日,保护这个妹妹罢了。可是这个妹妹,却将他们越甩越远,令他们望尘莫及。

然而杜朗的眼中,却丝毫没有失落,而是看着墨沉舟一个劲儿地傻笑着。见杜月不再开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然而在墨沉舟好奇的目光中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递了过去,口中有些遗憾地说道,“本来以为这驻颜丹对表妹有用,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结丹了。虽然可能没有用了,不过我看好多女修都喜欢这个,表妹就收着吧。”

金丹之后,修士的容貌就一般都固定在结丹时的容貌,老化的很慢,因此驻颜丹却是没有什么用了。可是墨沉舟拿着这个入手微亮的小小丹瓶,却是感觉到心中涩涩的。除了越沧海,没有人知道这驻颜丹是出自她手,而这驻颜丹的价格,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里面的一枚驻颜丹,就可能是杜朗这几年的全部身家。

然而墨沉舟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这个小丹瓶郑重地收到自己的怀中,在杜朗突然亮起的目光中,笑着说道,“才不是,表哥送的我很喜欢!”这是杜朗对她的一片心意,墨沉舟怎么都不舍得糟蹋。

杜朗见她真的喜欢,更加高兴,激动地搓了搓手,然后拍着胸脯道,“以前都是表妹给我东西。现在我也能够赚灵石了,表妹以后,喜欢什么都和我说,我都买给你!”这个时候,他还是恢复了一些从前的样子,而墨沉舟怀念地看着他,然后含笑点头。

杜月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个她最重要的弟弟妹妹,看着他们相对笑成了一片,觉得如果是这样一辈子,却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幸福了。她的姨母沈岚又给他们生下了一个小妹妹,引凤虽是可爱,她也是心中疼爱。然而在这两姐弟的眼中,还是眼前这个他们几乎是看着长大,倾尽了全力去关注的妹妹,更加重要。

只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些怅然。沉舟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的守护了。而她的弟弟,也在她的面前,慢慢成长为真正可以信赖的男子。不是嫉妒,而仅仅是有些,失落。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却是目光向着不远处的树林一扫,见到一道有些不安和忐忑的身影,就是微微一呆,心道自己如今,真是忘性太大,竟然还将一件事情忘记了。

想到这里,她便对着墨沉舟笑道,“说了这么久,我还忘了想要给表妹引荐一个人呢。”说到这里,她就心中忐忑地看了墨沉舟一眼,咬了咬嘴唇说道,“听闻表妹结丹,沈家新任的族长想要拜见一下你。”

十几年前的一段公案,以沈端方全家离奇死亡而告结束。沈家也是大张旗鼓地找了一段时间的凶手,可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能匆匆了结,另立族长。然而嫡系这一支,沈磊等人皆是凌云宗高阶修士,哪里肯回来俯就一个小家族的族长之位,却只好便宜了旁系的一人。只是这人却是与沈端方不同,却是颇识时务,与他们往来时,就将态度放得极低,因此与众人关系不错。而这次,却是由沈岚沈静点头,杜月方才敢领着这人来叫墨沉舟见一见。

眼见墨沉舟的目中,闪过一丝阴厉,然而却还是慢慢点头,杜月也知晓她是给自己面子方才如此,却是松了一口气,对着那人微微颔首。那人见了,忙疾步走来,还未到墨沉舟的面前,便将身子弯下,将一个小小的托盘递在头顶,口中恭敬道,“沈氏沈才山,见过墨真人。”

墨沉舟却是也不开口,只是上下打量这人,就见他衣着简单,中年人的模样,然而面容却是颇有几分英俊,便是如今在自己的面前折腰,却依旧有几分气度,却是比那死鬼沈端方强出去八条街,便也不去难为他,将托盘上的几件东西收入袖中,便淡淡道,“都是一家人,沈族长何须多礼。”又将一旁的石凳上一拂道,“沈族长请坐。”

她虽然言语冷淡,然而收下了礼物却是令沈才山眼中一亮,却不敢在她的面前充大,只在石凳上坐了半边,便不着痕迹地打量起眼前这容貌极盛的红衣女修。眼见她举手投足都没有一般女修的婉约,眉目间的神色反倒更像是男子,而又想到这人还未结丹便在修真界之中凶名颇盛,如今更是小小年纪就进阶金丹,心中更是不敢怠慢。

哪里能够比得上呢?他沈才山玩着命修炼了这么多年,却是连金丹的影子都没见到呢,而这位如今就能结丹,谁知道以后会走到什么地步!而又想到这几年因墨沉舟的缘故,却是少有人敢来触沈氏的名头,他就暗暗决定,要死死抱住墨沉舟这条大腿。毕竟墨九天再好,也没有流着他沈氏一族的血液,还能尽心到哪里去呢。

墨沉舟见他恭敬,面上就浮现出几分笑意,看了沈才山半晌,方才淡淡说道,“既然是沈氏族老选推,族长必有过人之处,墨沉舟只望族长能够尽心尽力,光大我沈氏一脉。然而却也不要去学某些蠢货,到处树敌,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沈才山只觉得眼前之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就如刀子一般锋利,竟让他忍不住地心惊肉跳。又听到她隐晦地提起那沈端方,也听到过几分传闻,想到那沈端方似乎得罪过她,再联想到那一家子莫名其妙就死掉时可怕的景象,不知为了什么,竟是心中一紧,背后的冷汗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心中却也对那沈端方之事有了几分明悟。

然而在墨沉舟面前,他哪里还敢说些别的,忍着心中的怯意,更加恭敬了起来,垂首道,“真人教诲,沈才山铭记在心!必不敢叫真人失望!”当年之事,就算是这人做的又如何呢?他反倒庆幸墨沉舟厌恶的只是沈端方一家,而没有牵连到整个沈氏一族。如今沈端方已死,出了这口恶气的这人,方才更能对沈氏心无芥蒂。

墨沉舟见他如此识趣,又有杜月的面子在,便更加和颜悦色起来,中间又赠给沈才山一件她如今多的数不清,然而于沈氏却是极为珍贵的的法宝,使得沈才山更加感激,心中也很欣慰。

看来沈端方那样脑子进水的家伙,在沈氏也是不多见的,大部分的沈氏族人,脑筋还是很清楚的。

然而就在这时,就见得一名鼎天峰的弟子匆匆而来,见到墨沉舟就是面上一苦,哭丧着脸拉着墨沉舟就不放手了。

“师姐救命,首座真人要杀人呢!”

116情债

听到这话,墨沉舟脸色就是一变。

端木锦的性格,她真是太了解了。虽然嘴上很贱,然而真正能令他发怒的事情却少得可怜。然而眼见这弟子面上全是汗水的样子,她就知道虽然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这次端木锦恐怕是真的火了。

见她面上露出几分迟疑,那沈才山却是极有眼力地起身告退,半点废话都没有,就让墨沉舟对这人的识趣暗暗点头。而告别了还有宗门任务的杜月和杜朗,墨沉舟一路匆匆地赶去鼎天峰端木锦惯常待的大殿,还离得很远,就听得殿门大开,里面传来端木锦的咆哮和大骂声。其间还有东西破碎的声音,而墨沉舟刚刚走进,就见得一道抱头鼠窜的身影迎面而来,笔直地撞到了她的身上。

墨沉舟就见得那人面色迷惘地晃了晃头,似乎还搞不清情况,然而缓了片刻,目光就清明了起来,一见墨沉舟站在自己的身前,上前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简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丧道,“师姐,好师姐,你可算是来了。师弟我是撑不住了,首座真人就交给你了!”说完就仿佛身后有人点着了他的尾巴一般蹿了出去,一眨眼就没有了踪影。

那人正是端木平。然而墨沉舟见到连端木平都搞不定自家师尊,心中就更是迟疑。

端木平可是端木锦的本家,虽然没有被端木锦认到名下,然而也颇有脸面,端木锦等闲都不会对他发作。可是今日见端木平都不敢去捋自家师尊的虎须,她再进去岂不是找死!

优秀的修士,就要有识时务的良好品质!

想到这里,墨沉舟抹了一把下巴,就准备先去那湖都天境去将沈谦寻来。反正那位真人向来对自家师尊都很有耐心,有这样的好机会,她当然不介意将这个好机会让给自己师伯。

然而正要转身,就听到大殿里面又是一阵破口大骂,“沈谦!你这个王八蛋!别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着你了!敢做不敢认的东西,当年我就应该请师尊将你一剑给斩了,免得你祸害人间!”墨沉舟身子一僵,还未想到那位处处小心的师伯是怎么又得罪端木锦了,就听得端木锦换了一人又是大骂,“贺清平,你个两面三刀的家伙,敢叫我不痛快,你给我等着,这次不宰了你,我就不是端木锦!”

听到这里,墨沉舟简直就想要叹气了,却也不能由着这位师尊大人一副大嗓门将这些话嚷嚷得宗门皆知,就算沈谦和贺清平再理亏,可是也是要脸面的不是。想到这里,她便硬着头皮,趁着里面的骂声突然一歇的时机冲了进去,入目的一切就令得她嘴角一抽。

就见得大殿中是一片狼藉,破碎的饰物的碎片铺了满地。而一个喘着粗气的老年修士正双目圆睁地和手中的一把长剑较劲。就见得端木锦手中的长剑灵光四射,然而却似乎不怎么听话,如今在端木锦的手中正使劲儿地挣动着,显然不喜欢被自家的主人掌控。

这般有个性的长剑还是墨沉舟第一次见到,一时间也看得呆住了。而端木锦奋力了半晌也没有拿这剑如何,一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将剑掼在了地上,跳着脚在上面使劲儿踩了无数脚,直到那剑不动了,这才对着已经走到他身旁的墨沉舟怒道,“当初我就说,沈谦不是个好东西,你偏要为他说好话!你看看,如今就连他送给我的破剑都敢对我这般,可见那厮的心中,还不一定是再怎么嘲笑我呢!”

端木锦精通炼丹术,然而在斗法的方面,简直就是废材中的废材。如今见他都赤膊上阵了,墨沉舟就知晓他是真的大怒,便咳了一声,偏开头问道,“师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莫非是掌教真人有什么不公?”别再纠缠师伯了,墨沉舟眼神飘忽地想到,这位师尊能平平安安地修到元婴还未被别人揍死,沈师伯可是功不可没,这样的好靠山,可千万别叫他跑了。

听到这里,端木锦果然一时忘了沈谦,一腔怒火转到了贺清平的身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方坐到了一边的一个软凳上。他的体力向来不怎么样,如今也到了极限,因此说起话来也软下了声势,却也有些怒气地说道,“贺清平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派我这个时候去罗天峰去驻守五十年!”

这一下,连墨沉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而却是撇开了旁的,皱眉道,“掌教真人怎么会命师尊离宗?”端木锦没有战力,而那罗天峰却是当年沐阳宗向凌云宗请罪时退让出的一座灵峰,据说其上几条灵脉汇聚,使得罗天峰之上的灵力,较之凌云宗内门七峰也不差什么,极为重要。她从前却也听闻贺清平想要将那罗天峰改成宗门在外的一处极大的外门道场,便如同上次莽山之中,那天元宗的府天境一般,然而这般,却更需要战力强横的高阶修士坐镇,却怎么选择了端木锦?

见墨沉舟一脸迷惑,端木锦冷哼了一声,却还是恨恨答道,“你知道什么?前几日那罗天峰的山腹之中,竟然被我宗探查出一株万年的炼天穹蓝,只是还未到成熟之时,贺清平紧张那灵草,就要我去就近照顾那灵草几十年,以免出了个什么意外使得灵草枯死。”

墨沉舟目中一惊,惊呼道,“炼天穹蓝?!”那可是九阶灵草中的顶级灵草,每次成熟之后都会结出三颗果子,据说都不用练成灵丹,天生就是九阶的灵丹之效,说是天生的高阶丹炉也不为过。更稀奇的是,那三颗果子的效力,却总是不同,在果子成熟之前,谁都不会知道那三颗各自的效用是什么,可以说是真正的绝顶奇宝。便是她如今那不给力的虚天镯中,也仅仅只有一株罢了,而且还布下了极高的禁制,墨沉舟就是取不出来。

可是,这是好事啊。墨沉舟疑惑,想到贺清平虽然有的时候小气,却不会在大事上寒了高阶修士的心。只要端木锦尽心照料这炼天穹蓝结果,那就是天大的功劳,只怕到时候会将其中的一枚果实交给端木锦。这等奇珍谁不想要,端木锦却是占了大便宜了!

“好什么好!”端木锦唾了一声,磨了磨牙,眼神凶狠地说道,“要我却驻守也就罢了,我是凌云宗一峰首座,在这种事上从来都没想过推脱,可是,可是这厮竟然还派那云柳与我同去!”

听到这里,墨沉舟方才晓得端木锦真正在怒什么,心中却也只能暗叹了一声孽缘,然而心里默默地将那不干人事儿的沈师伯翻过来倒过去地诅咒了一万遍,心说师伯当年留下的债,如今却要她墨沉舟来苦哈哈地为自己师尊解开心结了。

那端木锦口中的云柳,却是那位柔云峰的首座真人,向来与端木锦不睦。旁人或许不知晓缘由,可是端木锦向来不瞒墨沉舟什么的,却是将那陈年旧事交代过好几遍,其中的血泪史,便是墨沉舟这样铁石心肠之人,都会感到这人实在悲催。

却说端木锦当年,还是一名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之时。当然,墨沉舟很怀疑这位是否真的风华正茂过,却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位想要共赴长生的心意相通之人。端木锦这人,一旦待人好,那就是全心全意,恨不得将心都捧给那位女修,却是早就忘记了从前的两次感情上的伤害,一心一意地和那位师妹相处起来。

然而就是这般,却还是被沈谦横刀夺爱!那位师妹,竟然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性子,在端木锦找到她的时候,竟然还在沈谦的面前将他冷嘲热讽了一番,却是极大地伤害了端木锦那颗痴痴的心。

然而这件事却还没完。沈谦本来也只不过是试验一下这女修到底对自家师弟有几分真心,以防这傻乎乎的师弟再次被骗,见她竟然转脸就将端木锦抛到了脑后,哪里还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却是顿时大怒,深为师弟不值,转脸便将这女修甩在了脑后。

这样狗血淋头的剧情之中,那位牵动了两人心思的女修,就正是如今柔云峰的那位首座真人云柳。从此之后,这三人真是纠缠不清。云柳深恨沈谦端木锦,端木锦又恨极了云柳沈谦,而被两人同时记恨的并不无辜的沈谦,又似乎对云柳有几分歉意,行事颇为忍让,更不要提自家的师弟了,就是如今,他也没在端木锦的面前大声讲过话。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头疼极了,只觉得宗门之中的这点儿破事,远远不及她在外面拼杀来的痛快。在外面的时候,看谁不顺眼大可以一剑斩了,然而宗门里错综复杂,却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更有理一些。眼睛一转,她见端木锦还是骂骂咧咧的,却也不愿再管。

反正还有沈师伯在,总不会眼看着端木锦总是这样发火,这三人的事,她只认参合不起,还是先走为妙,想到这里,她便在端木锦不注意的时候,慢慢向着门口挪去,却在蹭到一般的时候就被端木锦老眼一番瞄到,冲着她吼道,“你这个逆徒,真想叫你师尊我进棺材是吧?!”老子在这里快气死了,你竟然只想着跑路?!

墨沉舟却也知晓自己有些不厚道,尴尬了一下便也面带几分气愤地说道,“当年之事,掌教真人应该也很清楚,怎么会这般处理?”该死的贺清平,你一个命令之后不管了,我却要在这里抗雷,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新上任的墨沉舟墨真人气哼哼地想着。

端木锦却是冷笑了一声,“贺清平在打什么注意,我心知肚明的很!柔云峰一峰女修,最是适合联姻!这次不只是云柳要去那罗天峰,还要带上那柔云峰一半的弟子同去。诸宗来凌云宗不方便,去罗天峰却是方便了许多。再加上一名九品炼丹师坐镇,罗天峰声势更盛,不出几十年就可以成为一个规模很大的外门道场。而虽然罗天峰附近我们的根基不深,然而只要有修士与我柔云峰联姻,到时自然可以不着痕迹地融入那罗天峰所在的常州,以罗天峰为一点,辐射方圆数万里,到时凌云宗得到的只怕更多!”

他狠狠地捶地道,“贺清平的决定,确实对宗门是最有利的,也难怪当初,诸峰相争之时是他做了掌教,可是却也太过不近人情!还有沈谦那个王八蛋,见到这种情况,不说给我推辞几句,竟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真真是我看错了他!”

当年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是他害自己失恋!如今更是一缩脖子不露头,这等人渣,就令得端木锦恨得牙根痒痒。

然而墨沉舟却是极为迷惑。

沈谦那人,说他对柔云峰首座心怀亏欠是不假,然而一旦遇到端木锦的问题,他却是向来寸步不让的。这次不为端木锦张目,只怕不会那样简单,说不定这其中,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然而此时,她却也只能低眉敛目地站在端木锦的身旁,轻声安抚着他。

然而这师徒二人却不知道,灵气逼人的湖都天境,湖水倒悬的奇景之旁,一位柔美无比的女修对着面色铁青的沈谦敬了敬手中的灵茶,受到冷落也不以为意,自在地笑道,“罗天峰之事,多谢沈长老为本座说好话,不然这天大的好事,却也落不到我云柳的头上。”她微微一顿,却是目含深意地继续道,“还有端木师弟,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一副天真的脾气,长老真是将他照顾的极好,我云柳却是多有不及。”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沈谦的手在长剑上挣动数下,方才勉强松开,压抑着将这女修一剑斩成两段的暴怒,冷道,“当年之事,是我沈谦对你不住,又和我师弟有什么相干?”

“没有相干?”云柳突然大笑了两声,眼目恨色地转回头道,“沈谦,当年我对你之心,虽也多有利用,可也是有几分真心,你竟然就那样将我的情谊踩在脚底下?!是,你扶持我做了这柔云峰的首座又如何,我的痛苦谁又知道?!如今我也不要别的,只要这罗天峰,你也给我放明白点,不然……”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露出几分讥诮之色,“沈长老也不想叫你师弟知晓,当年你二人师尊的真正死因吧?嗯?”

她带着冷酷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曾将她弃之如敝屣的男子,在他微变的面色中朱唇轻启道。

“天元余孽?!”

117墨二

贺清平作为凌云宗掌教,他的法旨还是很有束缚力的。哪怕端木锦身为一峰首座,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在嘴里骂上几次,然而罗天峰之行,却还是不能推脱。

不过几日,就到了送别之时。墨沉舟亲自带着鼎天峰的众人将端木锦送到了朝阳宫前,就见得朝阳宫此时,各峰首座云集,无数的高阶修士之外,就是几乎半数的柔云峰的女弟子,莺莺燕燕地站在一起,仰头看着朝阳宫之上,一头五色斑斓的巨大灵禽飞舞在凌云宗的上空,而其上,正立着一名气度高华的美貌女修,一身气势凌压诸人,正是那柔云峰的首座真人云柳。

这是墨沉舟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柔云峰首座,就见得她眉目间带着淡淡的高傲,然而举止间自有一番凛然的气势,不是普通女修可以比拟,就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下端木锦的眼光实在毒辣,这相交过的女子,竟都是修真界之中顶尖的。

待得众人聚集之后,墨沉舟就见得送行之人中,却没有沈谦的影子,眼中就多了几分疑惑。按说这人对端木锦最为重视,便是有云柳在旁,却也等闲不应该错过这个时候。然而就在这时,贺清平便带着几名随行弟子走到了大殿之前,却是意味深长地望了墨沉舟一眼,便将一些随后的旨意发下。

鼎天峰之中,端木锦身为首座离宗五十年,这全峰的事务还是需要有人决断的。贺清平却是指定了墨沉舟为总揽之人,负责裁决鼎天峰的事务。如今墨沉舟进阶金丹,炼丹术在诸宗颇有名气,又是端木锦唯一的弟子,因此并未引起异议。

然而墨沉舟却有些皱眉。她并不是个热心庶务之人,反倒觉得这些东西实在影响她修炼的时间。而贺清平却仿佛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般,又命刚刚拜入鼎天峰一位资格极老的金丹修士门下的端木平协助她,这就让墨沉舟松了一口气。这几年端木锦也并不是太理会鼎天峰之事,大多是端木平在打理,如今看贺清平之意,也只是要墨沉舟坐镇鼎天峰,叫诸峰不至于欺鼎天峰无人罢了。

然而最令人吃惊的,却是柔云峰的云柳。这位首座真人却仿佛孤注一掷了一般,当场辞去了柔云峰首座一职,正式接掌了罗天峰峰首,将前途完全交托于那还不分明的未来。

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之中,就见得无数的弟子踏上了巨大的飞行灵禽,然后在云柳的听云雀的一声清鸣之后,俱都振翅而起,去为凌云宗开辟新的道场。而墨沉舟站在远处,看着那云柳回望凌云宗时那错综复杂的表情,一时之间,只觉得感到极为不舒服。

这就是被感情所影响的女修,饶是元婴期修士,也不能免俗。情爱一途,太过伤人,所以她墨沉舟早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然决定,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动心,不会将自己的心境,交托在他人手上。

她望着端木锦的身影在远处慢慢模糊,然后目光落在正要上飞禽,此时正对着她用力挥着手告别的杜朗身上,想到他之前喜气洋洋地告诉自己也接到了罗天峰的任务,并且充满了希望。

“沉舟你等着吧,”她还记得这青年面上无法压抑的兴奋,目光憧憬“听说罗天峰的资源丰富的很,等到时候我多挣些灵石,你喜欢什么我就买给你什么。”

那样的话叫墨沉舟心中一片温暖,然而此时看着他离去,她的心中,除了不舍,还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恐惧,那种完全没有由来的,仿佛要是去什么一样的恐惧。而这个时候,她就见到沈谦站在朝阳宫巍巍峨峨的巨大阴影中,望着诸人离去的身影,神情变幻莫测。

墨沉舟看了一眼,就不再感兴趣地带着鼎天峰众人离去。之后在鼎天峰整整坐镇两年,眼看着端木平已然能将事务独立打理,方才在昭云峰的急招之下往着离开了两年的家中而去。

这一次,整个昭云峰却是喜气洋洋,原因墨沉舟却也知道。正是墨九天已然出关,并且顺利地进阶了元婴后期,据说这次进境不错,却还摸到了一丝化神期的门槛。

父亲进阶,墨沉舟当然高兴。正走到九天仙府前,便见到一名含笑而立,俊秀无比的少年站在门前,见到是她,便笑着迎了过来,口中笑道,“好久不见师姐,师弟可是极为想念呢?”

“你会想念我?”墨沉舟嗤笑了一声,在严卿笑容不变的表情中往九天仙府走去,口中道,“恐怕师弟,最是不想见到的就是我吧?若是没有了我,阿凤和你相处的时间,岂不是要更多?”

这两年她无大事从不离开鼎天峰,自家妹妹是个可人疼的,每隔一段时间便一定会来探望自己一次,并且还会在鼎天峰停留数日。这就叫如今又是修炼,又要和太叔佐修习阵法,还要打理昭云峰之事而忙得脱不开身的严卿心中大恨,只觉得那如今仅有的一点儿相处的时间都被墨沉舟夺了去。这几年下来,两人因这事暗中交锋数次,却是在墨引凤忍不住思念姐姐的情况下,严卿恨恨惜败。

严卿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正要给墨沉舟几句好听的,却见得一个小小的红衣女童自洞府中跑了出来,见到墨沉舟就是眼中一亮,跑上来抱着墨沉舟的胳膊,白嫩的小脸上全是亲昵的依赖,一叠声地唤着“姐姐”。

见墨引凤这般乖巧,墨沉舟得意地对着此时到处都有些不好了的严卿挑衅地瞥了一眼,方才揉了揉墨引凤的发顶,带着她向着里面走去。

“姐姐,姐姐,”墨引凤此时睁着一双狭长的凤眼,撒娇地摇着墨沉舟的手,兴奋地说着,“今天来客人了呢。”那人虽然从前并不认识,然而爹爹却说是自己的家中长辈,墨引凤新奇无比,就在自己姐姐的面前献起宝来。

“是么?”墨沉舟一笑,见到墨引凤的眼中亮晶晶的,一副快来问我吧的期待样子,便掐了她的小脸蛋一下,笑问道,“是谁呢?引凤知不知道?”

墨引凤得意地眨了眨眼睛,方才笑嘻嘻地说道,“爹爹说是咱们的二伯呢,长得好健壮,而且出手好大方呢!”给她的见面礼里面,却是很高阶的灵物,听爹爹说,便是放出去一件,都是很值钱的东西。虽然墨引凤长在高阶修士的膝下,对灵石没有什么概念,却也知道这是很贵重的东西了。

“既然是长辈给你,你便收着就是。”墨沉舟一点她的小脑袋,口中笑道。一边说一边见得眼中豁然开朗,但见洞府的大厅之中,刚刚进阶,一身气势还有些收敛不住的墨九天正在与一名彪形大汉兴致勃勃地交谈,而沈岚坐在一旁,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然而目光中却有几分忧心忡忡。

见到这,墨沉舟心中一沉,便看向那大汉,就见得他的面上满是络腮胡,像个刺猬一般的胡须四处扎起,面容粗犷,一身气息极为彪悍,竟然也是一名元婴后期的修士。

感觉到有人进入,他便向着这边看来,一双眼睛之中利光四射,而一见到面容尤带几分刚硬的墨沉舟,眼中就是一亮,向着墨九天笑道,“老九,这就是咱们老祖口中念叨不断的沉舟吧?真是不得了,我看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进阶金丹了。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脱了吧?”

墨九天也有些得意,然而感觉到这人说话的时候,沈岚的气息细微地一变,心中心疼万分,却还是大笑道,“二哥这话却实在是太高抬这丫头了。咱们墨家什么人才没有,她又算什么呢?”又向着墨沉舟唤道,“还不见过你二伯?!”

“这话说得不对!”墨二伯却是摇头道,将走到自己面前俯身一揖的墨沉舟拉得近了些,细细看过后道,“老九,你别以为我呆在百幽狱消息就不灵通了。诸宗之中,修罗沉舟之名我都是听过的。这孩子还不到三十岁就结丹,可是咱们墨家的希望,只怕日后要远超你我。不过玉不琢不成器,老祖说得没错,她还是应该来百幽狱历练历练,不说别的,就是要让其他几家的那些孙子看看,咱们墨家可是后继有人的!”这话说完,就有再也掩饰不住的凶悍之气扑面而至。

“这个……”墨九天被沈岚隐蔽地掐了一下,再说自己也有几分不舍。不说这几年他没有和自家女儿碰过几面,极为想念,再也说那百幽狱实在过于危险,他的心中也没底,就迟疑起来。

“什么这个那个的!”墨二伯却是一瞪眼睛,哼了一声,“在宗门呆了几年,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干脆!”他狠狠地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百幽狱中,敢惹我墨家人的还没有出生呢!有我们护着,你怕个鸟!丫头,你说!二伯说的对不对?!”

墨沉舟却是有些心动的。作为剑修,凭的就是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有个危险什么就退缩,那还修什么剑道,修什么仙!因此明知自家爹娘不舍,她还是狠了狠心不去看两人的眼睛,却是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地说道,“当日老祖就对沉舟说过,若是结丹,便可以往百幽狱中一行。如今沉舟虽然修为不高,然而也想去试验一二。便是,”她顿了顿,然后坚定道,“便是有个意外,也是沉舟自己实力不济,与人无尤!”

听到这话,沈岚的眼中就透出几分伤心,然而墨二伯却是眼中一亮,重重地一巴掌拍到墨沉舟的肩膀上,大声道,“好!这才是咱们墨家的种!”他啪啪地又是连拍两下,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到了百幽狱,谁敢惹你,一剑斩了就是!不管是谁,墨家都给你接下了!”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墨沉舟被这突然而来的三下拍到肩上,当时就是一个踉跄,若不是及时一道灵力布满全身,几乎要被这位二伯拍到桌子上,感受到这火一般的热情,她却是嘴角微微一抽,然后笑着对墨二伯拱了拱手,以示自己对他维护的感激之心。

眼见到连墨沉舟自己都愿意赴险,沈岚再不舍也只能忍了。想到事情已然定下,她便打叠起精神再也不露出半分异色,却是在墨九天与墨二伯谈论起别的事情后,将墨沉舟拉了过来,强笑着嘱咐她注意安全。而墨沉舟见她发红的眼睛,心中也有几分愧疚。

她这十几年,总是叫娘亲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她在外出个什么意外。然而就算愧疚,她墨沉舟就是这样的性子,想如沈岚所想的那般做个温柔单纯的女修,那是杀了墨沉舟都做不到的!比起这,她还是更适合去与人争斗厮杀。

然而墨沉舟还是静下心来陪了沈岚数日,将自家娘亲的心情安抚得好了许多,这才告别了家人,在他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被墨二伯携着,向着大陆的南方急速而去。

那百幽狱中环境千奇百怪,而墨沉舟在外历练时也颇有几分奇遇,因此相互谈论自己的见闻,这一路上墨沉舟与自家二伯的关系,又近了几分。而这些经历之中墨沉舟的杀伐决断,就也令得墨二伯对她的喜爱多了许多。

终于在一日,两人突然落在一道透着幽暗之力的峡谷之前,而峡谷边,正有几人讶异地看了过来,其中二人,却还是墨沉舟的熟人。

那二人,正是越沧海和晓月。

118自作孽

剩余几人都极为陌生,见到墨沉舟,先是被她的容貌冲击得一怔,然后再一细看她,见她竟是一位金丹修士,面上就都露出一丝惊讶,之后却都对着墨沉舟友好地点了点头。

这几年墨沉舟不再离宗,因此当年的盛名已然消退不少。而墨沉舟见这些人也大多是金丹修士,想必当年自己名声在外的时候,这些已然是高阶修士的人对仅仅是筑基修士的自己并不太多在意,因此见他们似乎并不认得自己,却也懒得多做介绍。

而这时,越沧海见到墨沉舟的那一刻,面上就隐蔽地一苦。他和墨沉舟打过交道,对她的个性算是略为了解,知晓此女本性暴戾,绝对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典范。如今进阶金丹,只怕更不得了。想到自己族中的那些咄咄逼人的家伙,后又偷偷地望了一眼墨沉舟身后的墨二伯,他就觉得有几分大事不妙的预兆。

想到这里,他就对这次百幽狱之行不再感兴趣,本来只是想对着墨沉舟颔首示意也就完了,却没有想到站在他身旁的晓月,却是眼中一亮,脸上带着几分红润地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快步而去。

因他拒婚,因此对晓月颇有几分另眼相看。如今见这姑娘竟然傻乎乎地自己撞上了门去,越沧海哪里敢怠慢,忙也匆匆跟了上去,以免晓月被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修给伤到。

墨二伯见到墨沉舟竟然还有数人在此,惊讶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墨沉舟的肩膀,说道,“你就和朋友在这里待一会儿,自然有接引之人。二伯我先回去看看,到时再来接你。”

势大力沉的拍击使得墨沉舟脸色微微一青,然后缓缓点头。墨二伯大笑了一声,却也不看那走过来的越沧海和晓月,突然遁光一闪,向着那狭缝之中直跃而去。而墨沉舟目送他的遁光消失,方才看向向着自己走了过来的两人,就见得晓月还好,不过是筑基后期,而那越沧海,这短短的几年,竟然也已然结丹,而且根基极为稳固。

这样的天才,上一世是怎么被越天海干掉而却而代之的啊!墨沉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那越天海如今已然是个死人,她也懒得再去想这些没有用的。就对着那正走过来的越沧海微一颔首,之后,一只手向着他的方向笔直地伸了过去,向上摊开之后,不动了。

越沧海见到这,嘴角微微抽搐,却是一脸肉疼地将一枚储物戒带着几分不舍地掏了出来,犹豫了再三方才放到了墨沉舟的手上,而墨沉舟也不客气,就在他的面前将神识引入这储物戒,隔了好半晌方面色微微一变,再看向越沧海的目光就如同带了刀子一样,冷声道,“少了两枚中品灵石!”该死的越沧海!两家合作卖驻颜丹,竟然还敢克扣她的应得收入,若不是她仔细,就要被他占了便宜,这家伙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过是两枚中品灵石,此女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碰到了杀父仇人一般,这是怎样一种吝啬的境界!越沧海真是自愧不如,然而摸着自己袖中截留的两枚光滑的灵石,他也真是舍不得拿出来,谁知晓这墨沉舟竟然这么细致呢,竟然连一点儿油水都没有,心里为这灵石心疼,他就忍不住辩驳道,“四舍五入来着!”

“我剁了你那贼手,是不是也不算什么?!”墨沉舟见他不肯交还,就冷笑道,“反正你那只手只占整个身体的小小一点儿,四舍五入,你还是个完整的人呢!”说罢便面色不善地反手将戮血剑取了下来。

我勒个去的!越沧海见过为天材地宝大打出手的修士,可还没见过为了区区两枚灵石就要喊打喊杀的家伙!一时间,他在内心默默敬仰了一番自家的族人,心道能在一帮姓墨的疯子身边存活了这么多年没有灭族,这究竟是怎么的境界呀!墨沉舟这疯子可是说到做到的,想到这里,他却是忍着心疼,停停顿顿地将两枚灵石交到了墨沉舟的手上,然后在心中默默诅咒了她一番,紧接着,便开始在心中破口大骂那不知死到哪里去了的越敞。

他大少爷险些被这疯子给一剑斩了,这个时候他不说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竟然连个影子都不见,是不是不想干了?!

心中郁卒之时,越沧海就听得身旁一个带着几分敬慕的悦耳声音在身旁响起,他微一皱眉,就见得晓月正满眼闪亮地围在墨沉舟的身旁,崇拜地说道,“墨道友好厉害,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人呢!”说罢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在越沧海几乎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之际,墨沉舟却是头也不抬地细细检查了这两枚灵石一番,没有发现问题后,方才在听到晓月的话后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敷衍着,仔细地将灵石收起,方才对着越沧海冷哼了一声道,“道友的人品,我墨沉舟今日是见识了!也望道友日后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四舍五入’之事,不然,我认得道友,我的戮血剑,可是不认得!”

见她一脸冷煞之色,竟然全然压制了越沧海,晓月真是大开眼界。在她的心中,越沧海本是最强之人,却没有想到竟然也有在一人的面前憋屈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一时之间,联想到墨沉舟将自己救下时的强悍姿态,目光竟然毫无胆怯,更是充满了亮色。

“墨道友也是来百幽狱历练的么?”见墨沉舟收好储物戒,之后好奇地四处张望之时,晓月便在她的身边再一次开口问道。

“嗯?是的。”除了对宗门有数的几个贱人,墨沉舟很少对女修不假辞色。而且晓月性格活泼干脆,倒有些向墨引凤的行事作风,因此墨沉舟却是缓了面色,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地说道,“道友也是么?”只是这修为也太弱了一些吧,不是听说百幽狱危险得很么?

见她面露笑意,眼中还透出对她的几分关心,晓月眼中一亮,忙解释道,“人家这次是陪家里人过来的,又不用上前线,所以没有关系的。”见墨沉舟面露倾听之色,晓月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扭捏之色,一双手在衣角揉了片刻,方鼓起勇气道,“我可不可以叫你沉舟呢?墨道友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好疏远呢。”其实,那天被她救下之后她就想这样叫的,只是实在没有好意思说不口,等她下定了决心,墨沉舟却是早就离开了。这就叫晓月感到极为遗憾,如今又有了机会,她就生怕错过。

见晓月说完这话便飞快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然而却还是偷偷抬头觑她脸上的表情,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却是想极了自家妹妹做了坏事后的样子,墨沉舟就心中一软,想到又不是什么大事,便笑道,“我与道友倒也性情相投,既然这样,墨沉舟也忝称道友一声晓月了。”

想到墨引凤的时候,墨沉舟总是柔和的。晓月在她这般的表情里脸微微一红,然后就更加欢快了起来,更是拉着墨沉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其间又取出几株高阶的灵草喂给墨沉舟肩膀上的火凤,见到火凤两眼放光地吞下,就欢快地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天真。

而被两人几乎遗忘的越沧海,呆站了半晌也没有理,见到从前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晓月如今竟然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就觉得心里好酸,竟似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墨沉舟抢走了一般,忍了忍,还是上前走到晓月的身旁,面露哀怨地幽幽说道,“晓月,如今有了新朋友,你便忘了海哥了么?真是罔顾我对你的一番心意啊。”该死的墨沉舟,抢人抢到他的头上来了。当初拒婚,他可不是因为不喜欢晓月,而是越氏族内这几年太过复杂,他实在不忍心叫晓月参合到其中。过了这段,他还是要讨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丫头做老婆的!

如今见未来的老婆有被别人抢走的趋势,哪怕那是个女修呢,也将越沧海不能放心,只觉得五内俱焚,然而就在他这样的心情中,晓月却是奇怪地转过头来,犹豫道,“心意?海哥,你不是,不是……”她四周看了一圈,见没有人看向这面,便含糊地说了一句,“那个什么么?”

墨沉舟!我要宰了你!晓月单纯,以为三人的对话没有人注意。然而越沧海早就发现,那不远处的一群方才与自己同来的修士,虽然看似在互相交谈,然而其实一双耳朵,全都直愣愣地竖起了老高,听到晓月那含糊不清,但是极为暧昧的话后,便都意味深长地向着他的方向看来,竟有说不出的复杂之意。

越沧海简直都想晕过去了!好么,就凭这这些家伙的八卦速度,不消几天,大概整个修真界的高阶修士中,就都会知道,他越氏少主是个断袖了!

墨沉舟见到越沧海一副满腹苦水吐不出来的悲催样子,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真是笑得好疼,强忍着已然冲到喉咙的大笑,她便对着还搞不清状况的晓月道,“今日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的道友,我家二伯来的匆忙,我对情况却是全然不知的。”

“这个我知道!”晓月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墨沉舟引开,却是不再对越沧海感兴趣,飞快地说道,“我听家里说,似乎是百幽狱中每五百年就要出现一次的兽潮就要开始,百幽狱中各个家族都在召回在外的族人补充战力,以沉舟你的战力,墨家召你回来也是有情可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