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聿听后,双眸一亮,这的确是在这种局势下,不伤一兵一卒最好的办法。

“陛下放心,明允一定为陛下办完这事,”

沈青晗得到她的承诺,也放心地笑了一下,韩聿虽然没有陆讯的老城,但也可谓足智多谋,只要他小心地去做,他相信韩聿能够完成。

两人正说着话,敞开的房门外突然飞进来一人,那人面目普通,丢到人群里估计会很快被淹没,沈青晗扫了他一眼才转开视线似乎就忘记了他的模样,只听他道:“主子,刚刚有人尾随陛下而来,属下正准备动手,不妨被一人抢先下手。”

“被人抢先下手?”韩聿皱了皱眉。

“是,那人武功不弱,杀了尾随陛下而来的几人后,朝着我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就离开了,看样子,也早察觉了属下。”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韩聿说完,那人就一闪消失在院子里。

陆讯派来的人肯定不弱,她倒没想到韩聿身边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如此一来,她更加放心。只是心中疑惑,那帮她之人究竟是谁?

“陛下,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臣会按陛下所说去做,陛下只需要在宫中等臣的消息即可。”韩聿颇有自信地道。

沈青晗也露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既如此,朕就等明允的好消息。”

与韩聿告辞,韩聿前脚从后门先离开,沈青晗等了半刻钟,才叫上守在院子里的白芷一起离开这里。

一路上她没有说话,而是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不过随即,她就知道此举实在无意义,那些人的身手又岂是自己能捕捉到的。

正想着,却看到街角白衣一闪。沈青晗眼神一闪,陡然想起了云州一行,云潇神出鬼没的身影,难道刚刚杀了追踪自己之人的是他?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跟着白衣闪动的地方追了过去,可是当她跑到小巷里时,早没了白色的身影,是他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总是在她危险的时候帮她解决难题,却又不肯露面,甚至表露一丝一毫的情感?

她的情绪波动只是一瞬间,身后的白芷提醒了她,“陛下,得回宫了。”

沈青晗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是,得回宫了…

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偏僻的巷子里才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原本想靠近一些看看她,却没想到她今日如此警惕,一眼便察觉了自己的所在。刚刚无意中见到她在街上,身后还跟着一个武功不弱的男子,所以他才再次跟了上去。

他虽然不在朝中,但也明白如今朝廷形势复杂,她不过才十五六岁,却要面对这么复杂的局面…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他眼神渐渐变黯,最终暗叹一声,转身离去。

第一百二十章 赐婚

接下来的数日,沈青晗埋头与暗中积攒力量,虽然明面上,她的风头已经全部被陆讯遮挡,她也想过抗争,可几次下来,没有实力的她在陆讯面前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所以她学会了隐忍,只有暂时的忍让,让他放松警惕,才能待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时,给予对方沉痛的一击。

“陛下,该用晚膳了。”白芷走进殿门,轻声说道。平日沈青晗处理政事时,不喜旁边有人陪,也唯有白芷在三餐时定点进来喊她。

沈青晗提着笔挥动,头也不抬,“放一会儿吧,等朕将这里处理完再用。”

白芷也不催促,沈青晗有时候会这样,但也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说一会儿最多也就一刻钟。

白芷站着不动,半刻钟过去,沈青晗还没有起身,这时却有丫头进来,凑到白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白芷点了点头,让她现在门口候着,才走到沈青晗身边,低声道:“陛下,皇后在殿外求见。”

沈青晗握笔的手顿了顿,然后立即回答:“说朕不空,让他回吧。”

白芷对沈青晗的命令从来不反驳,此时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门外的薛嘉侯了半晌,见伺候在沈青晗身侧的白芷走了出来,便转头看她。

“奴婢给皇后请安,”白芷先行了一礼。

薛嘉摆手,“起吧,能进去了吗?”

“陛下还在批折子,晚膳都没用,所以暂时不能见皇后了。”白芷不卑不亢地站在薛嘉面前,垂着眼眸道。

薛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本想转身就走,但脚步却顿住了,“替我转告她别忘了我们约定”

“是,奴婢一定转告陛下。”白芷屈膝,感觉身前的身影转过了身,正欲站直,却听一个压低的声音道:“陛下繁忙,你们伺候在侧,要多加注意。”

“是,奴婢谨记。”说完抬头,薛嘉已经走得远了。

白芷这才转身回殿。

“走了?”待白芷回到房中,沈青晗也折子处理好了。

“嗯,皇后让奴婢转告陛下,说让陛下别往了约定,还让奴婢好好照顾陛下。”

沈青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湮没,“传膳吧,朕饿了。”

接下来大半月,沈青晗依旧忙碌,不知道是否这几月劳累过度,身体乏困,这几日尤甚。

她放下毛笔,靠着椅背养神,一阵困意却飞快袭来,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白芷伺候在一侧,而椅背上早放了几个软垫,身上还搭了一床蚕丝被。

她揉了揉太阳穴,将被子掀开,坐直了一些,一觉睡起来,发现全身酸软。

“朕睡了多久了?”

“回陛下,刚好一个时辰,”白芷垂头道。

“都一个时辰了?”沈青晗有些惊讶,摇了摇头,醒了醒神,正准备打起精神继续处理政事,却见白芷上前一步。

“陛下,离那日快有一月了,陛下身子乏,是否…”白芷的话让沈青晗陡然坐直了身体,那晚之后,她就刻意去淡忘,想来有了身子后面自然会知晓,就将自己沉浸在这些事情中,被白芷一提醒,才恍然想起,这些情形都不太正常,她正了正色,“去传太医吧。”

白芷吩咐了宫人去传唤,自己又回到沈青晗身边伺候。

太医来时,沈青晗抓紧时间处理了一些事情,才被白芷扶着上了软榻休息,太医恭谨地站在沈青晗面前,“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白芷将一块薄毯答在沈青晗的膝盖上,沈青晗伸手拉了拉,才点头道:“最近有些嗜睡,身乏。”

太医点了点头,躬身道:“请让老臣替陛下搭脉。”

白芷走过来,将沈青晗搭在矮几上的手覆上一块薄巾,“太医,请,”

老太医走过来,搭上沈青晗的脉搏,凝神细听,过了好一阵,太医脸上一喜,突然跪倒在地,“恭喜陛下,陛下是有喜了。”

其实这个结果在刚刚白芷说那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把握了,所以此时听到太医说来,也没有太过惊讶,但她脸上浮上了一层喜色,虽然自己和这孩子的爹是一场交易,但他却是长在自己腹中的亲骨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唯一亲人。

她面色一下子柔软下来,伸手抚上平坦的小腹,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起吧,”

“老臣会为陛下配制一些养胎的药,陛下大可放心,这孩子十分健康。”

“嗯,那就好…”

“老臣还有些事情要嘱咐白芷姑姑,请白芷姑姑随老臣来。”

沈青晗点了点头,“白芷,去吧。”

待太医和白芷离开,沈青晗才又低下来头,抚着自己的小腹,这孩子来了,她和薛家之间的联系就更加紧密,如今,她一面培植自己的势力,一面瓦解陆讯的势力,相信再隐忍一段时间,一定可以有所收获。

沈青晗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周朝,薛嘉听后又惊又喜,却还有一丝怅然,她和自己不过一场交易,有了孩子,他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但想到从此后,她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中就笼上了一层乌云。但随即想到她怀着自己的孩子,他们虽然没有了交易,但却有这个孩子,如此一想,乌云又再次散去,她身边只有自己一位正夫,他相信有朝一日会将她的心完全拢在自己身边。

沈青晗依旧每日处理政事,一两月的时间飞逝而去,唯一欣慰的是,她虽然时常嗜睡,但孩子并没有吵闹她,也没有折磨她。乖乖地待在肚子里。

只要她累了,躺下来,摸着自己的小腹,好像就能感应到那小家伙,也能得到一丝勇气和动力。

在她怀孕两月后,胎儿已经十分稳固,且十分健康,但陆讯在朝堂的手脚却越伸越宽,渐渐的朝中上下,只知有皇甫摄政王而不知有她这个皇帝。

她尽量安抚自己,不能气…眼下还不是对付他的时候,还得忍

前朝事情一堆,回到寝宫,还得安排暗地里对付陆讯的事情,整日忙碌而充实,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的心情也逐渐平复,好像是他知道妈妈面对诸多压力,再为她平复一般。

“陛下,云夫人求见。”白芷走进寝殿,对着沈青晗道。

她身子时常乏困,索性将书房搬到了寝宫内,反正寝宫空旷,多了一个办公的角落,也不显拥挤。

“那个云夫人?”她才睡醒过来,躺在床上,摸着小腹与孩子沟通,抬头眼中闪过一道迷茫。

“是前定国公府的白夫人。”

“定国公府?”沈青晗一下坐直了身子,云潇的母亲——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柳馥雅?想到她眼底隐隐的一丝恨意,还有云潇身上那让她摸不清的东西,让她的眉轻轻地皱了起来,“宣。”

在宫人宣柳馥雅进宫的时候,白芷已经伺候她换了一件衣服,坐到了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柳馥雅很快被宫人引进来。

柳馥雅依旧气质端雅,只是面容有几分冷清,岁月在她身上几乎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依旧美得逼人,那与云潇有几分相似的模样,叫沈青晗眸色一深,心口有些钝钝的痛。

“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晚安。”柳馥雅只是略略俯身。

被柳馥雅的声音惊醒,沈青晗收敛起眼中的情绪,“云夫人,请起。”

待柳馥雅站直了身体,沈青晗指了指右侧下首的位置又道:“云夫人,请坐,”

柳馥雅面色平静,缓缓坐下。

沈青晗见她没有立时开口,便询问道:“不知道云夫人今日来见朕所谓何事?”

凭那日在云州相遇,她就知道柳馥雅对自己没有好印象,更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她确定柳馥雅今日出现定然有目的。

只是不知道这目的是什么。

柳馥雅转头看到沈青晗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自己的小腹,面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沈青晗正觉奇怪,却又见她收了那复杂的表情,缓缓说道:“还望陛下替我儿云潇赐婚。”

沈青晗搭在小腹上的手轻轻一顿,面色却没有什么改变,轻轻地抬了抬眼皮,“不知道云公子看上的是哪家的小姐?”

柳馥雅也恢复了以往的冷然,丝毫没有因为上面坐着的是大周皇帝而有所害怕,但也不似云州那一日般不顾忌。今日该有的礼数,柳馥雅都做到了,沈青晗也未从她眼里捕捉到那日一闪而过的恨意。

“是员外郎张源的嫡女张纤纤。”

张纤纤…

沈青晗虽然不认识此人,但也听说过张纤纤美貌在京中闻名。想到此,她的唇不自觉地咬紧了一些,让自己强忍心中那些酸涩,慢慢地平复了情绪才抬起头来,“朕向来不喜欢为人赐婚,但若是他们二人情投意合的话,朕可以答应云夫人的要求。”

柳馥雅似是松了口气,“那臣妾就先谢过陛下。”

“朕话还没说完,不过要他二人亲自入宫,朕确认二人相爱后,才会下旨,”并不是因为她不死心,而是在她说完那话后,看到了柳馥雅的反应,她骤然觉得有些蹊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殿中有人!

那一瞬间,柳馥雅的表情略僵,但很快收敛起来,依旧道谢。

道完谢,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柳馥雅欲起身告辞,沈青晗却在她起身之前突然说道:“云夫人,你似乎对朕有些意见?”

柳馥雅听到沈青晗直白的话语,面上并没有显露半丝害怕,反而露出两分笑容,“陛下此意,臣妾不甚明白。”

“是吗?那或许是朕想多了,”沈青晗语调平静,还带着几分笑意,似乎真没其他意思。

柳馥雅收了笑容,“臣妾打扰陛下多时,该离开了,”

点了点头,“云夫人得空可多入宫与朕聊聊,令公子的事情,朕过几日就下旨宣他二人入宫。”说完,才对白芷道:“去送送云夫人。”

待柳馥雅和白芷离开大殿,她才往后一靠,微闭上眼养神,心中却在想柳馥雅入宫求自己赐婚,究竟有何目的?

她知道柳馥雅不喜自己,却偏偏入宫为儿子求婚,按理说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只要替云潇求婚便可,想必以云潇的才华容貌,并不会有何困难。

想了想,想不明白,她也不愿在这些事情上多费脑筋,想不明白不说,心头还郁结难散。

白芷回来,她已经坐到案桌后批奏折处理政事,虽然她只是做做样子,最后很多事情依旧会被陆讯掌控。说不定她如此忙碌只是做了无用功,但她若是不做,那么就无法了解大周的形势,不了解大周的形势,又如何对付陆讯,又如何在以后治理好江山?

所以哪怕是无用功,她依旧每日会花上几个时辰处理这些折子,剩下的时间,她还会见一些其他人,陆讯的耳目遍布后宫,她想在他眼皮下有所动作,必须得十二分的小心。

而如今留在她身边来回宫外传递信息的都是李远宁和王治在民间找到了一些能人,或武功高强,或善于易容。

她也清空了身边的人,全部换上她信任的。

渐渐地,天色暗淡下来,殿中也被烛光点亮。

“陛下,该用养胎药了。”白芷小心地端着托盘前行。

沈青晗点点头,放下毛笔,自从确认怀孕后,只要到了吃饭时间,或是吃药时间,她都不会再耽搁半分时间。

将笔搁稳后,她接过白芷递上的养胎药,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捧着碗,慢慢喝起来。

一口气喝完后,接过漱口水漱干净用巾子擦拭干净,又才将空碗递给白芷,“你下去吧。”

白芷知道沈青晗习惯一个人在房中批折子,没有多言,端着用尽的碗退了下去。

沈青晗捏了捏鼻梁,提起笔又才埋头批改,可是看着看着,她突然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她倏地抬起头来,看向帘幕后昏暗的一处地方,“是谁?”

烛影飘摇间,大殿空荡荡的,她的声音传回轻轻的回音。

“陛下?”白芷守在外面听到沈青晗的声音,朝里询问。

沈青晗皱了皱眉,难道是太累了产生错觉,她盯了半晌没发觉异样,才对白芷道:“无事”

房间一时间又陷入寂静。

安静的大殿里,只有毛笔划过纸张的声音,突然地,她手臂一顿,缓缓地抬起头来。

盯着烛光闪烁间,那处看不清的阴暗角落。

刚刚她有特别注意,她能感觉到这房间有一个人,且一直在看着她,但这一次她没有询问,更没有出声,而是缓缓站起来,朝着那阴影中走去。

她也想过对来人对自己不利,可若是想对自己不利,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她一步一步,极缓慢地靠近,用手抚着小腹,脚步轻轻。

会是谁?

她在心中怀疑,人已经来到了阴影处,只需要伸手撩开帘子,后面若有人,那便没有藏身之处。

她吸了一口气,蓦地伸出一只手,将帘子撩了起来。一张俊逸出尘的脸容出现在她面前,明暗不定的烛光中,他的眸子中仿佛有几点萤火在跳跃。

沈青晗张了张嘴,似乎不太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当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在自己面前,她才后退两步,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潇没有立即回答,也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

沈青晗稳定了一下情绪,陡然想起白日里柳馥雅请求赐婚的事情,“你是为了你母亲而来的?”

云潇的表情依旧在昏暗中看不真切,但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沈青晗淡淡地笑了一笑,没有说话,转过身,缓缓往后走去,“刚好,朕也想问你,若你同意,我立即下旨。”

她的话才说完,手臂就被人拉住,沈青晗一怔,脚步也跟着停下来,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他。

他的脸出现在烛光中,俊逸灼人。

“张小姐很好,但云潇不配,所以请陛下不要下旨赐婚,”云潇的声音仿若清泉流水荡漾在大殿里,让她的心莫名地一松,继而挣开他的手掌,微笑道:“既然不喜欢,朕也可另指一人于你。”

云潇脸色微变,“臣性子散漫惯了,恐怕会疏漏他们,还请陛下不要为臣的事情操劳。”

沈青晗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她绕着云潇踱了一圈,“逸之何必妄自菲薄,成家立业是早晚的事情,若你肯点头,各家小姐定然不会因为你性子而拒绝你,恐怕云府的门槛都得被踩坏。”她第一次唤他的字,明明亲密的话语,但他何尝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深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道:“逸之已经决定终生不娶,还望陛下成全。”

沈青晗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继而柳眉轻拢,“你说什么?”

云潇的目光直视她清亮的眼睛,嘴角噙着一丝苦笑,“臣愿终生不娶。”

她自是听清了他的话,只是他为何要终生不娶?在太学的几年里,她渐渐迷失在那树林中吹奏的白色身影上,原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拒绝自己,后来自己醉后的亲吻,自己遇难时他的相救,让她知道他的心中不是没有自己,而是碍着一些原因,所以才会一次次地拒绝自己。就算今日柳馥雅替他求婚,她心中虽然扎了根刺,但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资格再要求他,所以决定只要他真的喜欢上哪家小姐,她就成全他。可是现在他的一番话,却让她心中堆满的疑问一瞬间燎原。

“云潇,”她的目光没有了戏笑,没有了任何情绪,而是一抹平静,“你是云家的唯一根脉,为何不娶妻?”

云潇的目光一瞬间笼上一层黯然,只是在原本就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察觉不到。

“臣有病,所以有妻子跟没妻子一样,”他答得也十分平静。

这样的回答,曾经在太学里她就听过,但她绝对不相信,她朝着云潇逼近了一步,心中突然迫切地想知道他拒绝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曾经她在乎的是他拒绝自己这个结果,至于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她害怕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但是现在,他竟然拒绝所有女人,哪怕让云家断子绝孙,他究竟要做什么?

“云潇,你知道我不相信这套说辞,”她离他十分近,目光灼灼,气如幽兰。

看着她光洁莹润的脸庞,云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陛下,你…”

云潇的话还未说完,殿门外突然传来白芷的声音,“陛下,皇后求见。”

沈青晗皱了皱眉,但随即看了云潇一眼,眉头缓缓舒展开,转身朝案桌后走去,“宣。”

待她在案前坐稳后,再看殿中,云潇的身影已经消失,她目光在大殿里多扫了几眼,她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离开。

而这时,殿门也被人从外打开,薛嘉颀长的身影慢慢出现在烛光中。

薛嘉尚未开口,沈青晗率先道:“皇后这么晚要见朕,所谓何事?”

薛嘉本来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气,突然见到她,那些气却仿佛被人戳破,渐渐地消失。

看着眼前的她,白皙的面孔因为怀孕而略有些苍白,脸型比前些日子消瘦了一些,但比从前多了一丝气韵和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