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姝到的时候,陶蠡正在摇椅里睡觉,杨姝进了大厅,看见熟睡的陶蠡,心里一喜,踮着脚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俯下身仔细地打量着陶蠡的脸。这个男人在醒着面对她的时候,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脸的不设防,像个孩子一样纯真可爱。
杨姝看着陶蠡宽阔光洁的额头,浓黑俊挺的眉毛,微微凹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内心就如有千万只蚂蚁在抓挠一样,她喜欢这个英俊的男人这么多年,然而这些从来没有一天属于过她,她不甘心!杨姝忍不住抬起手,用手指去触碰陶蠡的唇。陶蠡就在她快碰到自己的时候倏地睁开了眼,身体往后一仰,躲开了那只手,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你做什么?”
杨姝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然而她很快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看你脸上落了根羽毛,想帮你拿掉。”
陶蠡从摇椅上站起来,走到沙发上,留下一个剧烈摇晃的椅子,杨姝看着这个摇晃不定的椅子,晃得她的心都七上八下的,心里没来由烦躁起来,恨不能一脚踹散了它。陶蠡给自己倒了杯冬瓜茶,一口气喝干,又续了一杯,喝了一小口,放下来:“怎么这么晚?”
杨姝踩着恨天高过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非常仙的白裙子,又上造型室精心化了个妆,做了个发型,她的短发终于不再剪了,如今已经及肩了,看起来多了两分女人味。然而在陶蠡眼中却觉得别扭,这造型就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那样不合身,也有点男人穿女人衣服的别扭。
杨姝在陶蠡对面坐了下来:“你找我干什么?”
陶蠡也不给她倒茶,开门见山地说:“你自己主动要求调到商场运营部去了?”
“既然找我聊的是公事,那就直接去公司聊好了,跑这里来浪费什么时间!”杨姝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干了。
陶蠡不理会她,继续说:“青一西服是你叫人查封的吧?调到运营部的目的就是为了直接对付覃青吧?我没想到你这么偏狭。”
“覃青是谁啊?”杨姝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她的指甲也是刚做的,粉色指甲油上面镶着水钻,别提多精致了。
陶蠡没心思去注意她的打扮,只是说:“你就别跟我装傻了。以你的脾气,如果没有目的,怎么会自甘降职到运营部去做个小小的主管。这样没有意义,杨姝。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不管你破坏我多少次恋爱,我都不会爱上你。”
杨姝低着头,眼眶里一下子热了,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将泪水眨回去,抬头看着陶蠡,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鄙夷表情:“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眼瞎了吧,会看上你?”
陶蠡并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真要谢你没看上我之恩。冯小雨上个月结婚了,我得知消息,给她打了个电话道喜。她跟我说了不少以前的事,说你曾经跟她说过,我只会娶你,你还给她了不少小鞋穿,可惜她都不肯跟我说。就连罗涵,都是你撺掇去追冯小雨的,许了他不少好处费。我那时候挺蠢的,不然怎么让自己的女朋友白白被人欺负,替她出头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冯小雨是他的前女友,罗涵就是他的情敌,当然,现在也下课了,冯小雨嫁了别人。
杨姝不高兴地皱起眉头,矢口否认:“冯小雨她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是吗?那冯小雨为什么问我什么时候和你结婚?我才知道,公司里不少同事都认为你是我的未婚妻。”陶蠡冷冷瞥一眼杨姝,“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女朋友。这种空穴来风的话会是谁传出来的?”
粉底也遮盖不了杨姝的脸色,她的脸终于红了起来,咬着下唇,以无比委屈的眼神看着陶蠡:“行了,你不要说了!我承认是我把冯小雨赶走的,她那么容易就喜欢上别的男人了,这样的女人值得你喜欢吗?我都替你叫屈!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陶蠡你眼睛是不是瞎的?”
陶蠡面无表情地看着杨姝:“我眼睛没有瞎,只是从来都没看上过你。我跟你明示暗示过无数回,也给你介绍过男朋友,你这都不明白我的意思,这说明你的眼才是瞎的,只看得见你自己想看的东西。今天我把话跟你挑明了直说吧,感谢你这么多年的错爱,浪费你的时间了,还是那句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杨姝的眼睛终于红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陶蠡,我恨你!”
陶蠡垂下眼帘说:“随便你怎么看我。但是我请你尊重我,不要干涉我的生活,也不要再去找覃青的麻烦,否则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情分,跟你撕破脸。”
杨姝拿着茶杯就朝陶蠡扔过去:“姓陶的,你这个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我恨你,恨你全家,我恨不得把你们全都杀光!”
陶蠡下意识地抬手一档,但由于距离太近,茶杯还是砸中了他的额头,他吃痛地闷哼一声,伸手摸了一下额头,还好没有出血:“杨姝,你疯了!”
杨姝对着他大吼:“对,我是疯了!是你们把我逼疯的!从小你爸就说我要我给他做儿媳妇,你为什么不反对?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装聋作哑不肯回应我,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沾沾自喜我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你这么多年。你这个人渣,陶蠡,我恨你,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说完就隔着桌子朝陶蠡扑过来想打他。
陶蠡猛地起身,迅速离开了沙发,杨姝扑了个空,摔趴在茶几上,将桌上的茶壶打翻了,茶水倒出来,弄湿了她的白裙子,杨姝以一个极其难看的姿势趴在原地,“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陶蠡冷冷地看着杨姝:“我从来就没回应过我爸的玩笑话,也从来没把你的错爱当成过沾沾自喜的资本。从小你的个性就是这样,看中的东西哪怕是撒泼打滚从别人手里抢夺都要得到,有一次你看中了你表妹从美国买回来的芭比娃娃,你表妹不让给你,你偷偷用剪刀将那个娃娃剪得粉碎。就这样你父母居然不觉得你有错,只是不懂事,你那时已经九岁了。你亲口说,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落好。说实话,我很害怕被你喜欢,我怕我也会成为那个玩具。杨姝,你已经成年了,不要再这么偏执好不好?眼界放宽一点,这世上不止我一个男人。你把感情放在我身上,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和感情,不值得!去找一个真心待你好的男人吧。”
杨姝哭得更伤心了,一句话都不说。
陶蠡说:“话我已经说清楚了,放过我,更放过你自己。我走了,这里我今天已经订下来了,你要是愿意,就在这边休息吧。”
杨姝依旧维持那个趴着的姿势不动,哭得如丧考妣。
陶蠡跟杨姝摊了牌,心头却没有多少轻松感。怎么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最后这样收场,是在不是他所愿。
陶蠡拿出手机给杨姝父亲打电话:“杨叔叔,您先别说话,我有话跟您说。今天我和杨姝吵架了,对不起,我惹得她伤心了。但是我真的不能如你们所愿结婚,我根本就不喜欢杨姝,她在我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这样并不值得。我想请求你帮忙,为了杨姝好,让她离开我家公司吧,她应该去散散心,多接触一下其他人。”
杨父听完陶蠡的话,忍不住破口大骂:“陶蠡你这个畜生,每次让我家囡囡伤心的都是你,她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了,让你这么看不上!”
陶蠡耐着性子说:“杨叔叔,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是如你们所愿我真娶了她,那她就不是一次两次伤心,而是伤心一辈子了。你们都是聪明人,还是尽早止损吧。我跟杨姝从小一起长大,不想看她一直钻在死胡同里出不来。我并不值得她喜欢,请您多多开导她,别让她做傻事,她现在在我家的湖畔会所里。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
杨父还在那头骂了什么陶蠡没听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无非就是忘恩负义这些。当年他爸创业是受了杨家一些帮助,后来他们家公司发展起来了,也帮了杨家不少忙。陶家绝对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总不能为了那点恩情,就要自己以身相许娶了杨姝吧。
上了车,陶蠡看了一下后视镜,右额角有一块已经青紫了,杨姝下手真够狠的。不过陶蠡觉得如果仅是这样,就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他有些担心杨姝还不肯善罢甘休,以她的脾气,弄得玉石俱焚也是有可能的,他只希望覃青不要受这个无妄之灾,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覃青来,他拿出手机给覃青打了个电话:“已经到店里了吗?”
覃青说:“嗯,到了。”
“今天商场没来找碴吧?”
“没有。”
“那就好,我现在就去你店里。”
“不是说下午再来吗?”
陶蠡笑了:“这边事情忙完了,想早点见到你还不行?”
覃青:“…”
第39章 说开
这个周末覃青本来要休息的,但是被查封一得闹得从周庄赶了回来,现在虽然没事了,却也没了休息的心思,生怕一出事自己第一时间又不在这里,干脆便到了店里。
陶蠡打了电话说过来,覃青挂了电话发了一会儿呆,想起弟弟妹妹昨晚上说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不还是趁早跟陶蠡说,以后别老往她这里跑了吧,没有结果的事,何必浪费时间。
陶蠡从会所出来,驱车直奔覃青店里,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便跑到酒楼点了外卖,等做好自己带着去了覃青店里。覃青正在和李子烨商量中午吃什么,陶蠡将袋子放在茶几上:“不用想了,我替你们做决定了,来吃饭吧。”
李子烨欢呼着跑过来:“谢谢陶哥。”跟着陶蠡,总是有肉吃的。
覃青看着陶蠡:“又让你破费了。多少钱,我给你吧。”
陶蠡扭头静静地看着覃青,看了许久,覃青觉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脸:“你看我干什么?”
陶蠡认真地说:“昨晚上的面条我好像忘记给你钱了。”
覃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那谢谢了。”
李子烨已经麻利地将几个饭盒摆在了桌上,一边吸溜着口水说:“师父,有牛肉、虾子、排骨和鸡肉,还有鸭汤,好丰盛。”
覃青小声嘀咕:“我那碗面条真够值钱的。”
“你的面条是钱都买不到的,这些是钱能买到的。”陶蠡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我自己也要吃的,当然不能太简便,坐吧,吃饭了。”
陶蠡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跟覃青说,碍于李子烨在场,只能把话和饭菜一起咽进肚子里。覃青也差不多是类似的情况,也只默默地吃饭不说话。所以桌上只听见李子烨一个人在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他一个人说了三个人的话量,覃青和陶蠡都是陪聊。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陶蠡对李子烨说:“子烨你一会儿帮我去趟超市,替我买包烟,顺便买点零食水果回来,今天忘记给大家买吃的了,想吃什么买什么,买回来挨家送点过去。”
覃青说:“陶蠡,东西就不买了吧,你又没义务天天要给大家送吃的。”
陶蠡朝覃青笑了一下:“没事,我也不是天天都买,这不是顺道嘛。”他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打发李子烨出去,好跟覃青说说话。
李子烨吃了饭,拿着陶蠡给的钱跑腿去了。覃青收拾掉桌上的饭盒,陶蠡起来:“我来,我来。”
覃青哪里会让他动手:“你去烧水泡茶吧,我来就行了。”
陶蠡只好去烧水泡茶,覃青扔了垃圾回到店里,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陶蠡,微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吸了口气,说:“陶蠡,你以后别总来找我了。”
陶蠡抬头看着她:“为什么?我给你带来困扰了?”
覃青舔了一下唇,略有些艰难地说:“你看,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总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好。”
“这话说得我好像不是地球人似的,我是哪个世界的?时间是我的,浪费不浪费是我自己有数。”陶蠡说,“青青,你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覃青只好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陶蠡见她离自己远,便挪过去一点,说:“有件事我很抱歉,我给你带来麻烦了,青青。”
覃青抬眼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陶蠡继续说:“昨天商场里的人来找你的麻烦,是杨姝指使人搞的鬼。”
覃青睁大眼看着陶蠡:“是她?”
陶蠡垂下眼帘,点了一下头:“她最近换了部门,调到负责公司商场运营的部门来了,这事我昨天才知道。对不起,青青,我给你添麻烦了。”
覃青愣了半晌,才喃喃地说:“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我这里了,用这时间好好陪她吧。”
陶蠡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我和杨姝从小就认识,但是我从来没有把她当过朋友和妹妹以外的人。有传言说她是我的未婚妻,这其实也是无稽之谈,我的女朋友从来就不是她。我承认,我爸是很希望我能娶她的,她可能也是喜欢我的,但我根本就不喜欢她,自然不会为了满足我爸的愿望去娶她。杨姝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她见我常往你这里跑,可能吃醋了,所以才来刁难你。我今天已经跟她把话说明白了,让她不要再找你的麻烦。”
覃青觉得自己简直是平白受牵连,她低下头说:“她本来就不该来找我的麻烦,我和你之间什么都没有。”
“对,她的确不该来找你的麻烦,不说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就算我们俩已经在一起了,她也没这个资格。”陶蠡说。
覃青摆手:“不、不,我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的。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咱们就当不认识好了。”
陶蠡死死地看着覃青:“青青,我就那么让你觉得讨厌?我承认,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很不尊重人,冒犯了你,让你觉得很受侮辱,我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覃青绞着自己的双手,那两次经历确实让她对陶蠡的印象糟糕到了极点,不过这之后陶蠡的诚恳表现已经让她能够坦然面对他,至少不会让她觉得恐惧讨厌了,但是她真的没有想过和陶蠡在一起,他们俩有点像地球的南极和北极,无论如何也连不到一块儿去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她摇头,不看陶蠡的眼睛:“我并不讨厌你。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做大事的人,我只是个小裁缝。你读过大学,我连高中都没上。你没结过婚,我已经离了一次婚。从家庭背景、经济实力、思想层次、文化水平、兴趣爱好各方面来看,我们俩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看不出完全有任何交集,你觉得我们就算是在一起了,能长久吗?”
陶蠡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覃青考虑得会这样多,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起来:“就照你说的来分析吧,家庭背景什么的都不说,我父母原本都是工人,他们白手起家,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经济实力我确实比你强一点,但是你也并不需要我来养活你对不对,你有你的事业,不需要依附我,这一点,我们俩是平等的;至于思想层次,我又不是什么哲学家,天天要跟人谈经论道,你也不是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我们俩平时交流完全没有障碍,你看,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沟通;至于文化水平,我是上了大学,你不是也上了夜大吗?就算我比你多读几本书怎么了,你难道还不允许我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装百科全书显摆一下自己的渊博,满足我做男人的虚荣心?至于兴趣爱好,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覃青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这些年她为了生计奔波忙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兴趣爱好。陶蠡见她不回答,便说:“你想不起来你的兴趣爱好是吧?我会玩,我带你玩,把我兴趣爱好也培养成你的兴趣爱好,就比如吹笛子,你爱学,我就教你,你说还会有比我们更合拍的情侣吗?”
覃青简直被陶蠡这一番话辩驳得无话可说,她张了张嘴,难道都不是问题了?
陶蠡挑着眉看着覃青,眼中带着一点笑意:“青青,对我来说,一段感情最重要的两个人相爱,彼此喜欢。你说的那些条件全都是次要的,就拿杨姝来说,我们两家是世交,年龄相差不远,学历层次相当,但是又怎样呢?我根本就不喜欢这样一个人。我就喜欢你了,怎么样吧?”
覃青红了脸:“我又不喜欢你。”
陶蠡被当面拒绝,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伤心的样子,他看着覃青脸上的红云,嘴角微微上扬起来:“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好好表现,让你接受我,爱上我。”
覃青脸红得更厉害了,她想起身逃离这尴尬的氛围,却被陶蠡突然抓住了手:“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覃青的手像被烙铁烫了一样,猛地往后抽。“你先坐着。”陶蠡将她拉下来坐好,这才松开了手,有些严肃地说,“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覃青瞥了陶蠡一眼,又迅速移开眼睛:“什么?”
陶蠡轻叹了口气:“我今天跟杨姝直接把话说清楚了,我不可能会喜欢她。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个报复心非常重的人,可能,她不会这么容易罢休,我怕她还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你自己要多留意一点,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说。等明天上班了,我会让她离开公司。”
“你要辞了她?”覃青想到有人因为自己被辞职,顿时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陶蠡说:“放心,这个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碍于老熟人的面子,我才一直没提。现在我已经跟她摊牌了,她估计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放心好了,我会给她应有的补偿,以她的能力,自己开个公司都不是问题。”陶蠡其实更担心杨姝公私不分,滥用职权给他添麻烦,反正都撕破脸了,就没必要再维持下去了。
覃青点点头:“那你好好跟人说。”
“当然。”陶蠡朝她挤了一下眼。
覃青转过眼去,脸上发烧的感觉一直退不下去。李子烨提着两个大袋子回来了:“沉死了!陶哥,你的烟。”
陶蠡接过李子烨扔过来的烟,撕开了包装,刚办完一件大事,需要好好庆祝一下。覃青瞥了一眼,小声地说:“这里开了空调,不通风,烟味都沾到西服上去了。”
陶蠡看着覃青,将烟揣在兜里:“那我不抽了。”
覃青又说:“吸烟有害健康,少抽一点。”
陶蠡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闻烟味儿?那我以后少抽点,慢慢把烟戒了。”
“随便你。”覃青用手指在茶几上划了划,嘴角却慢慢弯了起来。
第40章 礼物
覃青看着陶蠡青紫的额角,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问出来了:“你额头怎么了?”
陶蠡用手点了一下淤青处,“咝”了一声:“没事,不小心撞的。”心头却一阵激荡,覃青关心他了。
覃青看了一会儿:“上药了没有?”
“不用上,过几天就消了。”陶蠡傻笑,仿佛那不是伤痕,是功勋章一样。
覃青起身从李子烨买回来的零食里找了一块雪糕出来,递给陶蠡:“没有别的,用这个冷敷一下吧,可能好得快。”
陶蠡不接:“我看不到在什么位置。”
覃青只好替他按在瘀伤处:“就在这儿,你自己用手压着吧。”
覃青离陶蠡的距离不会超过一尺,陶蠡都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也忘了伸手去接。李子烨送完零食回来,看见他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距离无比暧昧,心里一急,便脱口而出:“你们在做什么?”
覃青吓得猛地往后一退,手里的雪糕“啪”一声掉在了地上。陶蠡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雪糕,继续按在额头上:“你师父给我冷敷。”
李子烨瞪着眼睛看着陶蠡,有些气鼓鼓的,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陶蠡说:“你买了那么多冰淇淋不吃吗?一会儿就化了。”
李子烨吃人嘴软,只好什么话都不说,泄愤似的大吃特吃起来。覃青脸上一热,转身进了工作室。过了一会儿,陶蠡一手扶着额头的雪糕,一手拿着一盒酸奶进来了:“你怎么不吃?”
覃青瞥他一眼:“哦,才吃了饭,我不饿。”
陶蠡微微笑:“现在是休息时间,不会就开始工作了吧。拿笛子来,我教你吹笛子。”
“哦,好。”她都差点忘记陶蠡这次来的目的了。
陶蠡和覃青的关系自此才真正开始暧昧起来,以前总是陶蠡剃头挑子一头热,覃青从来就没正视过,如今把话会说开了,陶蠡的追求才真正开始作数。
但是陶蠡的日子并不就一帆风顺了,他彻底把杨家人得罪了。杨父第一时间自然是跟老陶兴师问罪,杨姝的性格有问题,除了先天因素,更多还得归咎到她父母的管教上来,教出的孩子性格有问题,父母的性格也多半是有问题的,老杨也是如此。
老杨这辈子官做得不算大,但是却摆了一辈子的官架子。他对老陶说话毫不客气,完全不顾念人家是个成功的企业家,掌管着比他老杨多了无数倍的下属,脾气一上来,说话还是毫不客气:“我就这么一宝贝女儿,自己平时连句大话都舍不得说,上次她被你儿子骂得一个月没出门,这次她都不想活了。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们没完!你说我们杨家到底欠你陶家什么了?你说出来,我赔行不行?”
这话就有点挟恩的意思了,杨家本来也不欠陶家什么,曾经还帮了陶家不少忙,现在他这么说,等于就是打老陶的脸,老陶只好涎着老脸赔笑安慰老友,安抚杨姝。回过头来自然就不会放过陶蠡:“你对囡囡到底说了什么?她现在都要闹自杀了。”
陶蠡顿时头大:“我只跟她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她。如果不喜欢一个人也是罪的话,那这个罪我担了。”
老陶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呢?她家世、学历、能力、外貌哪点配不上你?”
陶蠡皱着眉头:“就凭她这寻死觅活的性格。爸,您不用看这些外在条件,换了是您,这样一个女人,您会娶吗?”
老陶一时语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陶蠡说着转身出门,临出门前又停下来,“爸,咱们家已经不欠杨叔叔任何东西了,他如果是个识趣的人,早就不该端着恩人的架子,我们也会把他的恩情牢记于心,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挟恩图报的恩人,您不觉得累么?您心里对他们真的还有感激之情吗?杨姝就算自杀,我不仅没责任,就连道义都谴责不到我身上来。”
老陶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去看看她,至少安慰几句,别让她这么寻死觅活的行不行?”
陶蠡摇头:“我不会去的,要么就拒绝得一干二净,这又跑去,不是又给了她希望吗?还有,我不想让她在公司里做了,她已经开始滥用职权公报私仇了。这事您也别插手,恶人我来做就好了。”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陶蠡长叹了口气,父母插手子女婚姻自古就不容易,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都可能不讨好,更何况是这个婚姻自由的年代呢。
杨姝从这之后就没有再去过公司,倒是省了陶蠡不少事,就算她自动离职了,他将苏航重新调回原岗,开发部重新安排了负责人。
覃青这边工作也难得顺利起来,赶在八月底之前将已有的几个订单做完了,然后开始着手制作送许俊逸的西服。陶蠡知道她要给许俊逸做衣服,便打翻了醋坛子,为什么要给他做衣服,直接给钱补差价不就行了吗?许俊逸比自己幸福多了,覃青居然主动给他做衣服,他可是主动要求了多少回,覃青都没答应给他做,说是抢了同行的主顾,怕被别人怪罪。
陶蠡说:“我不能在他做了一次衣服,就不能在别家做了吧?他们可真够霸道的,管得宽!”
覃青说:“你可以去别家做,但是不能来我这里做。”
陶蠡挑眉:“这是为什么?”
覃青不知道怎么告诉陶蠡,当初她收了人家的红包,那就意味着给了一个承诺,她不能食言:“因为我答应了对方,不能抢他的主顾。”
陶蠡转念一想,他不能在覃青这里做衣服,但如果覃青像给许俊逸一样给自己免费做衣服,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不算抢主顾了?“青青,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覃青愣了一下,怎么又转到自己生日上来了:“今年的已经过了,要到明年了。”
“你告诉我具体日期吧。”陶蠡说。
覃青说:“2月16。”
“嗯,我记下了,到时候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覃青瞥他一眼:“不用了。哪年不过生日啊。”她的生日还真是从来都没庆祝过,只有弟弟妹妹会在这一天给她打个电话祝贺一下。
陶蠡说:“当然要礼物的,我过生日,也是希望收到礼物的。”尤其是收到最喜欢的人的礼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覃青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傻了:“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陶蠡笑了:“10月2日,国庆节第二天。”
覃青“哦”了一声,没有下文了。陶蠡心说,你怎么不给我量尺寸啊,至少也送我一套手工西服吧。
覃青打算做完许俊逸的衣服,就开始做半定制西服,否则店里光靠定制那几件衣服,还真赚不了多少钱。
这天覃青正和李子烨在工作室里裁剪做半定制西服的面料,听见有人在外面说:“店里怎么没人啊?”
李子烨赶紧出去了:“有人的。是于小姐,您又来了,是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衣服好着呢。你们老板娘呢?我给她介绍生意来了。”于女士身上正穿着覃青给她做的那套浅灰色啥味呢西装,西装裁剪得当,面料服帖,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彰显得淋漓尽致。
覃青听见是熟人,赶紧从工作室出来了:“是于小姐啊?我在里面忙,您有事?”她发现这次跟于女士来的有三个人,都是女人。
于女士看着覃青,对她的同伴们说:“我跟你说了吧,这家老板娘年轻漂亮,手艺又好,真是羡慕死人哪。老板娘,是这样的,我这些朋友看到你给我做的衣服,都喜欢得不得了。你看她们的身材,平时衣服都非常不好买,都是去欧洲的女装店定制的,但是那边定制衣服的时间太长了,做一套衣服要试好几次,来回奔波浪费钱都是小事,最主要是费时间。听说你这儿能定做女装,就都想来你这儿试试。”
一个特别瘦的女人说:“别的还好,我最讨厌坐长途飞机,十几个小时那么狭小的空间,遭罪。我看你给薇薇做的衣服款式蛮好,时尚又大气,还不容易过时。”于女士大名于薇。
覃青看着与她同来的三个女人,一个个子大概也就1米5的样子,还有一个特别瘦,另外一个则比较高壮,她们的身材确实比较特别,一般的标准款还真不大合身,便笑着说:“那你们就是来对了,我想知道你们有什么要求?”
高壮的女人说:“我最担心跟别人穿衣服撞衫了,可以单独为我做一件与众不同的款吗?”
另外两个也点头说:“对,听于姐说老板娘自己还会设计款式,所以我们才来的,我们三个人每人都需要一个款。”
覃青说:“那我就替你们每人设计一个版型,不过这样的话,价格就会贵一些,没有问题吗?”
“钱不是问题,最主要是衣服要做得好看。”小个子女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