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顾客不置可否,女顾客说:“我做。给我量身吧。”

覃青说:“女士您这边来。子烨,给客人倒茶。”

李子烨赶紧起身,请男顾客上沙发去坐,然后给对方泡上茶。覃青为女顾客量尺寸,交谈中,知道女人姓于,于女士很健谈,说自己原本没打算买衣服的,只是想陪老公来买衣服,没想到无心插柳,结果自己买了。

覃青细心地为她良好尺寸,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把衣服版式给定了下来,然后拿出面料样板给她挑选:“这些都是用作女士西服的面料,通常都比较柔软,花色和颜色也比较丰富。您如果是春秋季节穿的话,我推荐啥味呢,这个料子颜色素雅自然,面料非常平整柔软,厚薄适中,正式一点的场合穿着都很合适。”

于女士问她:“你做这个衣服需要多长时间?”

覃青说:“因为店里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目前还有单在做,所以要两个月之后才能完成,可以吗?”

于女士微皱眉:“这个有点久啊。”

覃青笑着说:“这就是我们手工西服的特点,慢工出细活,短期内出不了货,若是赶得太急,则是对客人的不负责。您看您是不是要做?”

于女士想了想:“做吧,好饭不怕晚,我等得起。就照你说的,啥味呢,做好了正好秋天穿。”

覃青笑着说:“您皮肤白,选浅灰色吧,这个色适合的场合多。”

“行。”

于女士非常爽快,挑好了布料,交了百分之二十的订金四千二百块。也就是说,这套衣服的价格是两万一,女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刷卡买了单。

客人走了之后,李子烨笑着对覃诚说:“诚哥你真是个善财童子,你一来我们就开了两单。”要知道有时候一个月都接不到单,做他们这行的,真是要耐得住寂寞,扛得住压力。覃青做了十多年,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不管有没有生意她都沉得住气。

覃诚也开心得呵呵笑。李子烨说:“师父,这个面料我们店里没有了吧。”

覃青说:“对,正要打发你去买面料呢,我先跟吴老板打电话说一下,叫他准备好,你去拿。”西服的面料有上百种,覃青自然不会全都备上,尤其是做得少的女士西服面料,基本上都没有备料,她跟做高级面料批发的吴老板打交道多年,一有需要,直接去对方那儿拿就行,不管数量多少都可以。

李子烨笑着说:“师父,要是以后生意都这么好,那你以后哪里忙得过来。”今天两个单加上之前还未完工的两个单,覃青的工作就有些吃紧了。

覃青笑着说:“总不会都这样忙的。所以你也抓紧时间练习啊,不要偷懒,要是你的针线活过关了,起码能帮我打下手,我不那么忙,你也能拿到提成,多好。”

“嗯,我一定会加油的。”李子烨说。

虽然商场都是十点半关门,一般的店铺都是十点才下班,但覃青晚上都是不加班的,毕竟店里才装修完不久,能在里面少待就尽量少待,再加上目前活计充足,就更没有晚上在店里守着的必要了。

傍晚下班之后,覃青就把衣服带回家去做,晚上可以和弟弟妹妹一起做饭吃饭,共叙天伦。等洗完澡,就开始工作,通常要做到十一点多才休息。她每天的工作时间长达十一个小时,但覃青丝毫不以为苦,因为家人都陪在身边,她觉得很幸福。

陶蠡最近有点烦躁,从那天在火车站遇到覃青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她,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实在没空。那天他将杨姝扔在火车站之后,杨姝就消失了,只给行政经理打了个电话,说要休年假,扔下她正在洽谈的一个项目不管了。

陶蠡打电话过去,也不是她本人接的,而是她爸接的,老杨狠狠将陶蠡说了一顿:“陶蠡我对你太失望了,囡囡哪点对不住你,你要那么羞辱她!你既然这么瞧不起她,那还找她做什么?她辛辛苦苦帮你做事,哪天不无偿为你加班,就算是这样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知道好歹的人。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让她去上班了,一个女儿我还是养得起的!”

陶蠡被骂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每个父亲眼中,自己的女儿都是天使,更何况是老杨这样的爱女狂魔,杨姝的脾气就是给她爸娇惯出来的。陶蠡的爸和老杨是小学同学,关系一直不错,只是老陶家是普通工人,老杨家则是市政干部,地位相差悬殊,后来老陶依然做了工人,老杨进了市政机关,再后来老陶下海创业,老杨一路高升。老陶创业的道路还靠了老杨的内部消息指引方向,这才有了后来的陶一集团,所以老陶对老杨非常感激,而老杨也有点高人一等的意思。

杨姝比陶蠡小了两岁,打小就跟在他屁股后头陶蠡长陶蠡短的叫,从不叫哥哥。大学毕业之后,杨姝不肯听从她爸的安排进机关,而是进了陶一集团。老杨知道女儿的心思,知道拗不过,只好随她去。杨姝性格刚,从不嘴软,又非常要强,还经常留个短发,陶蠡几乎没把她当女生看待过,所以不知道杨姝从小就暗恋他。

上大学的时候,陶蠡谈了一个女友,毕业后女友还跟着他来了苏州,在他家公司上班,两人感情非常好,他以为可能会和这个女孩在一起一辈子了。但是三年后,他却发现女友劈腿了。那时候他刚毕业到自家公司,他爸为了锻炼他,经常把他派往外地出差公干,三五个月不在苏州是很常见的,有一次回来,他居然发现女友跟另一个男同事在一起,陶蠡怒不可遏,把那男的揍了一顿,女友主动提出分手,那两个人很快就从公司辞了职,然后去了北京发展。

从那以后陶蠡就有点玩世不恭,谈恋爱很少付出真心,后来年纪渐渐大了,真正动心也不容易了。他满三十岁的时候,正式接管陶一集团,他爸开始跟他谈论他的婚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玩够了,女朋友来来回回的换,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早点结婚算了。囡囡就很不错,我很中意她做我儿媳妇,她又这么能干,将来能帮你的大忙。”

陶蠡当时就跟听天方奇谭一样:“爸,你没搞错吧?我都没把她当成过女孩子。”

老陶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她不是女孩还是男孩?总之你娶她,我们没有任何异议。”

陶蠡没把他爸的话当回事:“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数,不用你们操心。”

没几天,陶蠡妈又来跟他说这事:“你娶谁都可以,千万别娶杨姝,这女孩子太厉害了,你将来肯定受罪,她那脾气跟我也合不来,妈不喜欢,以后懒得受她的气。”

陶蠡无奈地跟母亲说:“谁说我要娶她了?我把她当兄弟一样看待,谁还娶兄弟回家?”

陶妈放了心:“只要不是她,一切都好商量。”

父母都跑来跟他说杨姝的事,陶蠡意识到这不是偶然,可能是杨姝或者她父母的意思,只是杨姝自尊心特别强,她是绝对不会主动跟自己表白的,而自己又并不喜欢她,只能通过长辈来旁敲侧击了。从那以后,他就尽可能疏远杨姝,而且女朋友换得越来越勤快,就是想让杨姝对自己死心。要是一般女生,看到这么明显的拒绝信号,肯定会离开陶蠡家的公司,然而杨姝却把心中的郁结转移到了工作上,越战越勇,从部门经理爬上了副总经理的位置,这个位置,还是董事长老陶钦点的,他很希望能和老杨结为秦晋之好,还在为两个孩子创造机会。

这两年,杨姝对陶蠡也越来越不客气,经常对他找的女友冷嘲热讽。大多数人总是对自己辜负过的感情心怀愧疚,哪怕自己并没有接受对方感情的义务,陶蠡不愿意跟杨姝计较有一点这样的关系,更主要的是,他自己并没有找到真正喜欢的人,所以也懒得去计较,然而今非昔比,他许久没有悸动过的心又开始悸动了,他不能不计较,所以他不打算对杨姝退让。

陶蠡对老杨说:“杨叔叔,我没有不尊重杨姝,我只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既然杨姝在我这里做得不开心,不做也是可以的,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来办理离职手续都行。”他早就觉得杨姝在自己公司上班不合适了,但是她没做错什么,人家自己不愿意走,又有两家的关系在,怎么也不能开了人家,如今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让杨姝自动离职。

老杨没想到陶蠡居然会这么说,气得胡子都抖了:“你这是要开除她?!”

陶蠡赶紧说:“不、不,我没有要开除她。她想休假也好,想离职也行,我这里都ok,当然如果真离职,也不会亏待她。”

杨姝不来公司上班,她的工作就得陶蠡本人接手,因为上次跟她去出差的是陶蠡本人,所以这一忙,就没了时间去看覃青,每次只能打电话聊聊天,还只能迂回着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真是要把他给憋死了。

这天陶蠡接到一个电话,是谢笑言打来的:“俊逸这周六过生日,我们几个朋友打算为他庆生,你来不来?”

“来,在哪里?”陶蠡虽然对许俊逸和覃青的关系有些介怀,但还不至于因为这莫须有的事而翻脸。

同一天,覃青也接到了许俊逸的电话:“覃小姐,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请我吃饭就算了,周六来陪我吃顿饭吧,你也就不欠我了。”

覃青还惦记着许俊逸送的两个花篮没回请,听他这么说,便答应了:“好啊,许老师,在哪里?我一定去。”

第30章 情敌

周六这天,覃虹知道姐姐要和许俊逸去吃饭,拉着覃青说:“姐,你化个淡妆再去。”

“化什么妆,不用了吧。”覃青觉得只是出去吃个饭,又不是约会相亲什么的,哪里用得着那么正式,太正式了倒显得居心不良。她平时从来不化妆,所以化妆品一律没有,只有一些基础护肤品,也就是爽肤水、乳液、面霜之类的,连眉毛都没修过。

覃虹对姐姐说:“姐,这是基本礼仪,我现在上班都要化妆的。你的底子好,也不用特意弄,我帮你把眉毛修一修,然后抹点唇膏就差不多了。”

覃青皮肤白,粉底腮红都免了,覃虹只替她将眉毛修了,再抹上一点点粉色的唇膏,这样看起来整个人都鲜亮生动起来。覃虹拉开姐姐的衣柜,覃青虽然很少买衣服,但是衣柜里衣服却不少,基本上都她自己做的,别人花几百上千块钱买的衣服,她只需要一点面料钱就够了:“姐,我给你选衣服,不要穿长裤,今天穿裙子吧。姐姐腿好看,穿裙子最合适不过了。”

覃青说:“别闹,又不是去相亲,不用这么打扮。”

覃虹在衣柜里翻了许久,从里面挑出一条荷青色的收腰真丝连衣裙:“这个吧,姐,都没见你穿过。”

这衣服是覃青去年照着杂志给自己做的,因为真丝面料太服帖,覃青穿了一次,发现很多人眼睛都往自己身上瞟,就再也没穿过,她连忙摆手:“不要这个。就穿前天穿的那套就好。”

“那套是工作装,太呆板了,不好。就这个,你换上试试,然后让诚诚来看合不合适。”覃虹缠着姐姐换上了裙子。

覃虹将弟弟叫过来:“诚诚你看大姐的裙子好不好看?”

荷青色是很挑人的颜色,亏得覃青皮肤白,衣服在她身上显得很雅致清新,将成熟女性的魅力展露无遗。覃诚看着大姐,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大姐要去跟谁吃饭?”

覃虹冲弟弟挤了一下眼:“一个朋友,男的。”

覃诚说:“该不会是去相亲吧?”

覃青一听这话就往屋里走:“我还是换了吧,就穿我平时的衣服。”

覃虹拉着她:“姐,你听我的,别换,就这样,好看,但是又不夸张。不信你问诚诚。”说完朝覃诚挤眼使眼色。

覃诚只好顺着覃虹的意思点头:“我觉得还可以。”简直是太可以了,完全就是养眼,便宜跟她吃饭的那男的了。

覃青拉了拉衣服领子,其实衣服款式还挺保守的,并没有什么会露的地方,只是裁剪太得体,把她玲珑的身材衬托得完美无遗,真像是她自己平时跟人推荐衣服时说的那样,就是人的第二层皮肤。

覃青还没出门,就接到了许俊逸的电话:“覃小姐出门了吗?没有的话我来接你吧,计划有变,要换个地方吃饭。”

覃青说:“换到哪里?你告诉我,我自己去就好了。”

许俊逸说:“地方还有点远,我来接你比较好。告诉我你家地址就好,在家等我。”

覃青没有办法,只好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许俊逸。半小时后,许俊逸便出现在了他们小区外面,覃青踩着一双白色鱼嘴高跟鞋出去了。许俊逸见到覃青的时候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朝覃青点了点头:“让你久等了。”

覃青开门上车,微微一笑:“没有,还麻烦许老师来接我。”

许俊逸启动车子,往前开去,过了一阵才说:“覃小姐,是这样的,今天我过生日,本来想找个人陪我吃顿饭。结果我有几个老朋友说要为我庆祝生日,给我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生日party,所以就叫了你一起去,希望不会介意。”

覃青感到有些窘:“这样没关系吗?我不知道是许老师生日,没准备礼物,真是不好意思。”

许俊逸浅浅一笑:“没关系,陪我过生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覃青赶紧说:“那祝许老师生日快乐!”

许俊逸点了点头:“谢谢!”

许俊逸开了音乐,浪漫的萨克斯响了起来,许俊逸说:“冒昧地问一句,覃小姐有男朋友吗?”

覃青咬着下唇:“没有。”

许俊逸仿佛松了口气似的:“那就好,我那天打完电话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还真担心我的一时之举给你的生活增添麻烦。”

覃青没有说话,她在想许俊逸这话的意思。

许俊逸说:“我的几个朋友都是以前的老同学,认识时间很长了,都是很不错的人,我们特别熟,大家见了你可能会开点什么玩笑,希望你不会往心里去,肯定是没有恶意的。我已经提前跟他们打好了招呼,说你是我的朋友。”

覃青勾起嘴角:“好的。”

车子开了好一会,许俊逸又说:“其实我今天找覃小姐,还有事想请你帮忙的。”

覃青睁大眼:“找我帮忙?难道是做衣服吗?”除了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能帮许俊逸什么忙。

许俊逸摇摇头:“我是个画家,覃小姐是知道的。我是画国画的,想请覃小姐给我做模特,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有空?”

“模特?”覃青有些意外,她突然想起了以前上学时班里美术生所说的人体模特,该不会是画裸体的那种吧?脸上顿时有些发烫。

许俊逸“嗯”了一声:“我是画国画的,觉得覃小姐气质特别温婉,特别符合古典女性的形象,想请你给我做模特,画一系列古装仕女图。”

覃青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画裸体画:“穿古装画吗?”

“对,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许俊逸说。

因为做服装的关系,覃青对绘画艺术的兴趣也是很浓厚的,她想象一下自己被画出来的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应该还是有点意思的吧,只是她哪里有时间去给人做模特:“这个可能有点难度,我还真没有什么时间。”

许俊逸想了一下:“你平时就是在店里做衣服吗?”

覃青点头:“基本上都是这样。”

许俊逸说:“我想可以在你工作的时候画,你只管忙你的,稍微配合一下我就行了。”

覃青笑了,还可以这样?“能行吗?”

“可以的,回头我们再仔细商量。”许俊逸说。

覃青说:“好。”

许俊逸又开始问到她报设计函授课程的事,两人一路聊得还算投机。车子出了闹市区,拐向湖区,进入一片高档别墅区,又往里开,一直开到湖边,进了一座非常漂亮的中式园林建筑。许俊逸说:“到了。这是我朋友开的私人会所,随意一点就好,不用介意。”然后将车子缓缓停下了。

覃青推开车门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建筑,以为自己是进了苏州的某个园林,然而这里的建筑明显又跟她以前去过的老式园林不一样,雕栏玉砌,飞檐画壁,假山回廊,小桥流水,都是常见的园林建筑式样,然而又不乏现代感,不少墙面采取的是玻璃结构,从外面就能看到舒适的古今结合的家居摆设,力求视觉和实用的完美融合。

覃青被小小震撼了一把,这真是有钱人才有这种闲情逸致来做这么复古的房子。许俊逸领着覃青穿过庭院里充满生趣的石子路,踏上台阶,已经可以看见里面有人影在晃动。许俊逸跨进敞开的大门,大声朝屋里说:“我到了,没有太迟吧?”

覃青低头跨过老式门槛,有些忐忑地抬头往里看。她刚从光线强烈的室外进到房间里,一时间没能够适应室内的光线,所以没看清房里的几个人,只听见一片贺生的声音,内中还夹着一声清脆的玻璃撞击地面的声响。

许俊逸说:“老陶你见到我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用这么败家的行为来欢迎我。”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来:“我哪是欢迎你,我是欢迎你身后那位美丽的小姐。”覃青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猛地抬头去看,不是她幻听了,与她远远相对的雕花窗下,站着的不是陶蠡是谁?她现在已经能适应室内的光线了,从陶蠡眼中射出的那两道利箭一样的目光直直地撞进她的眼中,那情绪有愤怒、震惊、痛苦,覃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看懂了对方这么复杂的眼神,她有些慌乱地垂下眼帘,略尴尬地笑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陶蠡居然是许俊逸的朋友,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一旁谢笑言一见覃青,就暗道坏了,偷偷去瞟陶蠡,发现他脸上半分喜色也无,紧抿着唇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便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这么巧,覃小姐也来了?”

覃青站在原处,有些尴尬地用手指掐着自己的包带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许俊逸“咦”了一声:“老谢你也认识覃小姐?那可真是巧了。”

谢笑言说:“不止我认识,老陶跟她还很熟呢。”说完看向陶蠡。

陶蠡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以作回应。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是熟人正好,省得覃小姐尴尬。”许俊逸不知道陶蠡的心思,所以没看出陶蠡的臭脸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将覃青介绍给大家,“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覃青覃小姐。覃小姐,这几位是我的老朋友,死党,陶蠡和谢笑言你应该都认识了,这位是侯波,最有福相的这位是吕斌。”

覃青走上前两步,朝众人微微一点头:“你们好!”她此刻觉得自己的到来异常尴尬突兀,因为在场的全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女的,还有陶蠡在场,这要怎么办?

吕斌说:“没想到俊逸会带女伴来,早知道我们就把老婆带来了,不然让覃小姐一个人在这边多不好玩。”

谢笑言赶紧说:“我去打电话叫思静来,覃小姐跟思静也是认识的。”谢笑言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因为许俊逸丧偶,一直都沉浸在哀伤中,大家怕刺激到他,所以就弄了个单身聚会,没想到所有人都没带女伴,反倒是他自己带了人来。而且带的这个人也很尴尬,居然还是陶蠡看上的女人,这下要可怎么救场,所以他赶紧打电话将女友叫来帮忙。

许俊逸招呼覃青:“覃小姐,坐吧。喝点饮料。”他自己则在陶蠡旁边坐了下来。

覃青看着许俊逸和陶蠡之间的空位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坐了下去。

胖胖的吕斌是个很和气的人,他主动问:“老许,这是你女朋友?”

陶蠡的脸一下子黑了。覃青觉得一股寒气从右边的陶蠡身上冒了出来,激得她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尴尬地摇头:“不、不是,我是许老师的房客,我租了他的铺子。”

许俊逸将一杯冰镇西瓜汁推到覃青面前,轻描淡写地说:“不要乱说,我和覃小姐还只是普通朋友。”

侯波笑着说:“那意思是将来还会有机会更进一步吧。”

许俊逸看一眼覃青,淡淡说:“将来的事谁知道。”

谢笑言打电话去了,没人来打救场。陶蠡的手死死地捏成了拳头,强抑住自己的怒火,他突然腾地站了起来:“麻烦让让,我出去一下!”其实覃青前面的空间很宽,但陶蠡的腿还是撞到了她的膝盖。

覃青看着陶蠡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厅堂,消失在了门外,顿时觉得尴尬万分。谢笑言打完电话进来,发现陶蠡不见了,覃青一脸尴尬地坐在那儿,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老陶呢?”

吕斌说:“刚出去了。”

谢笑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第31章 尴尬

庭院中的荷花池边,泉水哗哗地流淌着,荷叶亭亭如盖,粉嫩的荷花如明艳动人,在微风中轻颤,金色的锦鲤在水中悠游自在,时而冒出水面吐个水泡。陶蠡坐在池边的石栏边,就着桂花树的阴凉抽烟,目光定定地落在水面上出神。

谢笑言找到正在抽烟的陶蠡,也无言地在他身边的石栏上坐了下来:“给我一根。”

陶蠡眯缝着眼睛斜睨他一眼:“你不是早戒了?”

“偶尔也抽抽。”谢笑言直接去摸他的裤兜,陶蠡将烟盒和打火机摸出来,放在两人中间的石栏上,问他:“叫人上菜了没有?”

谢笑言说:“没,人都没齐,上什么菜!没想到俊逸会带覃小姐过来。”

陶蠡一肚子的郁闷没处发泄,覃青一直都不待见他,就算是答应许俊逸的追求他也无话可说,但一个是自己心仪的女人,一个是自己多年的兄弟,能不憋屈郁闷吗?

谢笑言又说:“其实这事也不怪俊逸,他也不知道你认识覃青。”

“覃青也不知道俊逸认识我,要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来。”陶蠡叹了口气,问题是,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谢笑言说:“所以还是进去吧,俊逸不知情,最尴尬的就是覃青了,我刚才发现她脸都红了。”

陶蠡沉默了片刻,点头:“走吧,不管怎样,不能把俊逸这个生日过得不开心。”说完掐灭烟头,起身进屋。

覃青已经不见了,许俊逸和那两个好友在聊天。陶蠡说:“既然寿星都来了,那就上菜吧。”

许俊逸淡淡地说:“急什么,思静不是要来吗,等她到了再说。”

谢笑言说:“思静她没关系的,我们一边吃一边等。”

许俊逸不说话,只是摆摆手,坐在原处不动。

陶蠡情绪波动得厉害,没有再坐回去,另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抽烟。覃青从洗手间出来,唇上的唇膏都给擦掉了,脸上依旧红扑扑的,看到陶蠡,放慢了脚步,犹豫了一下,没有过去,也没到许俊逸那边去,兀自在大厅里溜达,然后趁机溜出大门,到外面透气去了。

这会所虽然修建的年头不长,建筑看起来都很新,但是草木都很葳蕤,有许多覃青都叫不上名字的花木,估计都很名贵,设计这庭院的人也是用了心思的。冷静下来,覃青意识到一件事,许俊逸的铺子是不是陶蠡让他组给自己的?否则哪能比市价便宜那么多呢,原来想不通的地方,现在都想得通了。

覃青坐趴在栏杆上,看着天井里的清澈的水池,顺手揪了片竹叶扔进水里,真是不知道怎么说陶蠡这个人,难道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感激他吗?她对许俊逸也有些失望,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帮陶蠡做这种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蠡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青青,吃饭了。”

覃青扭头,看着陶蠡倚着走廊上的红漆柱子,抱着胸看着她,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她“哦”了一声,站了起来。陶蠡站在原地没动,他以为覃青会越过自己走过去,但是覃青走到他旁边停下来了:“陶蠡,你没必要这样,我不需要你这种施舍,回头还是将房租加上吧。”

陶蠡皱眉:“俊逸收你多少钱一个月?”

覃青抬眼看着陶蠡,皱着眉头:“你难道不知道?”

“他没跟我说。”陶蠡并没有否认是他授意许俊逸租铺子给覃青。

覃青咬着唇角:“八千。”

陶蠡点点头:“我知道了。不用多想,房子是俊逸租给你的,我并不知情,如果你不想受他的恩惠,那就跟他去说吧。”他也不想覃青白受许俊逸的恩惠。

覃青眼睛里有些不信任:“你真不知道?”

陶蠡说:“我要是知道,就出门被车撞!”

覃青皱眉:“少胡说八道,别动不动就诅咒自己,幼稚不幼稚。”

陶蠡的眉头舒展开来:“好,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走吧,吃饭去,思静也来了。”

覃青进了大厅,果然看见谢笑言的女友姚思静也在。姚思静看见她,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坐。覃青见到同为女性的熟人,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姚小姐。”

姚思静说:“咱们都这么熟了,又都有这么多共同的朋友,就不那么生分了,叫名字吧。你叫我思静,我叫你青青。”

覃青微微点头:“好。”

陶蠡说:“好了,菜已经上齐了,我们去吃饭吧。”说完弯腰从沙发椅边提出一个袋子,“俊逸,给你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