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蓦然,身旁传来一道男声。

良沁回过头来,就见谢承东正在看着自己,她摇了摇头,方才刚出屋子,便有仆人取来了大氅,为几个夫人与孩子们披上。

谢承东握了握她的手,但觉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便是放下心,将她散落的发丝捋好,温声道了句;“接着看吧。”

良沁嫣然一笑,恰在此刻,刚好有一朵烟火绽在夜空中,映衬着她这一抹笑靥,远比烟花还要美丽,令人目眩神迷。

两人对视的样子落在傅良澜眼中,只刺的她眼睛发疼,她堪堪移开了目光,一手揽着一个孩子,逼着自己向着夜空中看去。

白燕云瞧着这一幕,便是微微扬了扬唇,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痛快,难过的是自己的男人眼里心里都只有另一个女人,痛快的是傅良澜当初欲把妹妹带来对付自己,她定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把她自己坑进去。

真是可笑。

白燕云心底默念着这几个字,一双手隐在大氅中,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当成傅家姐妹,给绞烂绞碎,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看完烟花,谢承东刚欲陪着良沁回东院,就见谢珊走过来,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谢承东回过头,对着女儿道:“怎么了?”

谢珊看了旁边的良沁一眼,软声道;“二姨娘,珊儿有几句话想和爸爸说。”

闻言,良沁已是明白了,于是与谢承东道;“我和阿秀先回去了,你陪珊儿好好说说话。”

“路上小心点。”谢承东低声嘱咐,待良沁主仆两离开,谢承东向着女儿看去,不等他开口,就见谢珊向着自己跪了下去。

“珊儿?你这是做什么?”谢承东一震,刚将女儿扶起来,就见谢珊一脸泪痕,颤着声音对着自己祈求道;“爸爸,你去看看我娘,好不好?”

谢承东眉心紧拧,斥道;“是你娘让你来和我说这些?”

谢珊连忙摇头,“不是,娘根本不知道我今儿来主楼,”谢珊抽噎着,攥住父亲的胳膊,“爸爸,珊儿求求你,娘亲病的很厉害,您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

见孩子哭得跟泪人儿似得,谢承东为女儿拭去泪珠,只道;“别哭,爸爸陪你回去。”

见谢承东答应,谢珊顿时笑了,她的容貌与齐自贞极为相似,一笑间,已是颇有母亲的秀丽。

后院,齐自贞正倚在床上轻咳,看见女儿走进,齐自贞眉心微蹙,对着孩子道;“你去哪儿了?”

“娘,我去了主楼,是爸爸陪我一起回来的。”谢珊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

齐自贞微怔,抬眸看去,就见谢承东已是走了进来,她坐直了身子,与女儿斥道;“你让他来做什么?”

“娘....我知道,您一直都记挂着爸爸,我想让他来看你....”谢珊撇起了嘴。

“住口!”齐自贞呵斥。

谢珊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她抹了把泪水,回头看了父亲一眼,那一眼中分明带着祈求,似是求着父亲不要与母亲计较,而后则是垂下了目光,静静地离开了卧室。

谢承东见齐自贞脸色苍白,弱柳扶风般的倚在床上,遂是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问了句;“你这病怎么样了?”

“有劳司令关心,我死不了。”齐自贞勾了勾唇,声音满是疏离与冷漠。

闻言,谢承东眉心便是拧成了川字,“这么多年,你这脾气还是一点也没改。”

齐自贞转过脸,没有吭声。

“珊儿才十岁,你有气,有怨,不要撒在孩子身上。”沉默片刻,谢承东又是开口。

“还请司令说清楚,我如何把气撒在了孩子身上?”齐自贞闻言顿时转过了头,与谢承东对峙。

“珊儿是我的长女,她和平儿一样,都是我的掌上明珠,她何至于这般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你这些年把她困在后院,拿她当做丫鬟教养,让她去服侍她那些弟弟妹妹,珊儿身上,哪有一点小姐的样子?”谢承东眸心满是怒火,与齐自贞开口。

齐自贞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死命的攥紧被角,与谢承东冷笑道;“司令这会儿倒是知道心疼女儿了,珊儿长到十岁,我倒不知司令何时对这个女儿上过心?我教珊儿不骄不躁,简衣素食,我教她戏文书法,尊敬父母,我教她善待仆人,爱护弟妹,我倒不知道我哪儿错了?”齐自贞说完,又道;“对,等着珊儿长大,我更要教她看清男人,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搭上自己的一生!”

谢承东脸色铁青,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与齐自贞一字字道;“我知道,我不该来这。”

“那司令只管去东院的温柔乡,又何至于来看我这年老珠黄的老女人!”齐自贞声音清冷,不为人知的带着满腹的哀怨。

“够了!”谢承东低斥,他定定的站了一会,语气低沉;“我会把珊儿带去主楼,让她跟着良澜,你根本做不好她的母亲!”

072章 事发

谢承东说完,再没有多待,转身离开了齐自贞的屋子,任由她在身后喊着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回头。

谢承东进来时,良沁正在沙发上一面织着毛衣,一面与阿秀说着闲话,看见他进来,主仆两一道站起了身子,阿秀见谢承东脸色不好,压根不敢说话,匆匆行礼后,便是退了下去。

良沁也是察觉到谢承东眼底的怒色,待男人在沙发上坐下后,良沁走到他身边,不解道;“你生气了?”

谢承东也没出声,只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

良沁瞧着他沉着一张脸,既是有些心疼,又是有些好笑,忍不住问道:“是谁胆子这样大,敢惹你?”

谢承东勾了勾唇,见怀里的女子眸心柔和,韵致楚楚的看着自己,只让人觉得不论有多大的火气,也要消散在她这一双清柔干净的眸子里。

谢承东勾了勾唇,见怀里的女子眸心柔和,韵致楚楚的看着自己,只让人觉得不论有多大的火气,也要消散在她这一双眸子里。

“是自贞,”谢承东握着良沁白如美玉的小手,开口道;“自贞性子太过刚烈,我打算把珊儿送去良澜那里。”

良沁微怔,“你要让她们母女分开吗?”

谢承东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珊儿已经十岁了,不能总在后院待着,让她跟着良澜,和弟弟妹妹们一块成长,总比待在后院要强。”

“我不知道你和齐夫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是,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这些年来,齐夫人和珊儿每日里待在一块,你若是把珊儿交给了姐姐,这样对齐夫人真的是太残忍了.....”良沁握住他的胳膊,轻声道;“你这样,是在剐她的心啊。”

谢承东揽住她的肩头,无奈道;“你就会为别人着想,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谢承东说完,目光落在那件毛衣上,遂是低声问道;“这是织好了?”

良沁见他不欲再说,念着这到底是他和齐自贞之间的事,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看他拿起毛衣,良沁有些赧然,微微笑道;“哪有那么快,袖子那里还没织全呢。”

良沁一面说,一面从谢承东手里取过毛衣,在男人的身上比量,她的容色温柔,身上透着淡雅的清香,侧着脑袋的样子,跟个闺阁少女般清纯可人,她一面比量,一面自言自语的呢喃;“这里还要加长点儿,要不穿上不舒服.....”

“沁儿,”谢承东低声唤她。

“怎么了?”良沁抬眸,就见谢承东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她让他看的有些脸红起来,刚要转过身子,谢承东的大手却是一把扣住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瑞卿....”良沁声音很软,在他面前,她的那点儿力气无异于蜉蝣撼树,待他将自己压在沙发上时,良沁十分羞涩,吃力的想去推他,细不可闻的吐出了几句话语;“别在这里....”

谢承东压根不管不顾,攻城略地般,恨不得将她一口吞噬。

后院。

齐自贞的风寒已经痊愈,白燕云来时,就见她正倚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她的长发并未盘起,而是随意的披在身后,她身上穿了件法兰绒睡袍,露出胸口一片雪白晶莹的肌肤,看在白燕云眼里,心里只是讥诮,只道这齐自贞也是三十郎当岁了,还养着这么一身细腻的皮肉,倒也当真不易。

听见白燕云的脚步声,齐自贞抬起头,见到是她,便是微笑着从软塌上起身,“妹妹来了,快坐吧。”

“听说姐姐这几日身子好转了些,今儿一瞧,姐姐这气色果真比之前要好了不少。”白燕云笑盈盈的开口。

齐自贞拢了拢长发,手势间透着几分慵懒,与白燕云淡淡道;“前几日的元旦家宴,我有病在身也没去成,不知太太怪罪了没有?”

听着齐自贞提起家宴,白燕云就是一声冷笑,“姐姐你没去也好,你是没瞧见,司令对傅良沁宝贝成什么样了,我们都在院子里看烟花,唯独司令担心他那心肝冷着冻着,自己连烟花也不看,就在她旁边守着,当着我和太太的面,又是给她暖手儿,又是给她系大氅儿的,若是姐姐看着司令那样,您这病儿哪儿好的了?就连我瞧着,也都差点儿气出病来!”

齐自贞面上仍是静静的,唯独手指却是不由自主的掐紧了软塌上的绒毯,因着用力,指尖泛出淡淡的青色,近乎扭曲的样子,十分骇人。

“对了,怎不见珊儿?”白燕云抿了口茶,与齐自贞问道。

“去主楼和谢瑶玩去了,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不是我夸,姐姐的珊儿可真是疼人,我听说司令本来要把她交给太太,若不是她去求了司令,口口声声的要陪在姐姐身边,如今姐姐母女可不就是母女分离了?”

“嗯,”齐自贞微微颔首,“珊儿这孩子这些年跟着我,也受了不少的苦,她到底是司令的长女,总不能一直随着我在后院住着。等着司令让人把南院收拾好,我就和珊儿搬过去。”

“姐姐能想开就是最好,往后您住南院,我住西院,咱们姐两联手,总归要让东院那位讨不了巧去。”白燕云捏了一块云片糕,眉开眼笑。

齐自贞眼底的光是冷的,她看了白燕云一眼,唇角也是慢慢儿的扯出了一丝笑容。

阿秀陪着良沁一道走出了院子,见今日天气晴朗,遂是与良沁笑道;“小姐你瞧,今儿天气多好,分明是个好兆头,等您去医院,也一定会是好消息。”

良沁本来有些紧张,被她这样一说也是笑了,两人走到主楼前,就见傅良澜已是裹着一件白狐坎肩,在那里等着自己,瞧见良沁,便是对着妹妹招手。

良沁回头与阿秀嘱咐,“好了阿秀,你回去吧,我要不多久就回来。”

“嗯,”阿秀答应着,不忘叮嘱,“等看了大夫,小姐可别忘了,把自个的情况好好儿的跟大夫说个清楚。”

良沁莞尔,“我知道。”

姐妹两上了车,良沁冲着车外的阿秀挥了挥手,一旁的傅良澜看着,只是笑道;“不是姐姐说你,那阿秀不过是个丫鬟,下人到底还是下人,你平日里多注意些,不要失了自己身份。”

良沁心知姐姐极重身份,对下人也是从不假以颜色,就连跟了她多年的赵妈,也是说训就训的,良沁听着便也没说什么,只将话头转到了待会要看的医生身上。

“这位威廉医生是从大英帝国来的,听说在英国的时候专门给皇室和贵族看病,他这来了江北,平日里能找他的也都是咱们江北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的富户,就算是手捧千金,也见不了他的面儿。”

良沁见这威廉医生有这般大的来头,不免也是生出两分憧憬,只盼着这位洋医生名不虚传,可以妙手回春,给她治好身子。

姐妹两一路上说着闲话,车队一直畅行无阻,北阳街头的百姓一瞧是司令府的车,皆是纷纷避让,有了上次在福瑞祥的教训,这次姐妹两出门排场极大,邵平亲自领着侍从跟着,一路上浩浩荡荡,待姐妹两下车,持枪的岗哨已是站满了一条街。

因着提前得知了消息,威廉医生领着助手亲自站在门口相迎,十分客气的将姐妹两请进了诊所。

良沁被女助手带去了一间屋子,先是做了例行的检查,当冰凉的器具探进身子里的刹那,良沁疼的脸色煞白,却还是咬紧了牙关忍住。

接着,又是有人来给她抽了血,做好这些,威廉医生才从外面走了进来,用蹩脚的中文问了良沁一些问题,问到月事时,良沁脸庞浮起一丝红晕,瞧着面前的男医生,实在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夫人不必羞涩,医者不分男女。”先前的女助手瞧出了良沁的心思,遂是笑着安慰。

良沁轻轻“嗯”了一声,将自己的月事告诉了威廉医生,威廉医生闻言,先是沉思了片刻,似是有些不解,又与女助手耳语了几句,良沁心中不安,对他的问题也都是一一作答。

等待的时光总是格外漫长。

傅良澜与良沁一道坐在长椅上,姐妹两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吱呀”一声响,威廉医生皱着眉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威廉医生,我妹妹情况如何?以她的身子,往后还能不能再生育?”傅良澜一口流利的英语,在江南时,傅镇涛曾将她送往教会学校念书,学校里全是洋老师,与洋人对话,对傅良澜来说十分轻松。

“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经过检查,我们怀疑您妹妹这些日子一直在吃避孕药,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威廉耸了耸肩,眸心闪烁着不悦,似是为自己被人消遣的事十分不满。

“什么?”傅良澜一震,“避孕药?”

威廉看了良沁一眼,点了点头。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良沁心跳的极快,听着洋医生和姐姐口中跳出的那些单词,她却是一个也听不懂。

073章 揭露

傅良澜收敛心神,与良沁道:“威廉医生说你没什么大毛病,先让他给你开些药,调理一下看看。”

傅良澜安慰着妹妹,继而又是与威廉医生说了一串英文,良沁见那威廉医生一脸不悦,嘴巴里也是哇啦哇啦的在与姐姐说着什么,最后,威廉医生让女助手给良沁开了一些生育酚(维生素e,1938年被瑞士化学家人工合成,本文架空,年代稍有偏差,请见谅。)与一些西洋维生素片,让良沁回去按时吃着,不论是对身体还是助孕都是有所帮助。

回去的路上,傅良澜似有心事,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直到快回到官邸时,傅良澜才道;“良沁,你这些日子,可曾吃过什么?”

良沁对姐姐的话有些不解,却还是如实回答;“平日里除了三餐,再有就是一些点心和炖品,其他的,倒也没了。”

“给你做饭的,是不是那个蔡妈?”傅良澜追忆片刻,问着妹妹,“她做的那些饭菜,你吃得惯吗?”

“蔡妈做的菜比较清淡,粥和汤都煮的很好,挺合我胃口的。”

说完,良沁仍是有些不放心,又是言了句;“姐姐,是不是方才的威廉医生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傅良澜摇了摇头,声音温和;“他是说你平时饮食上也要多留心些,不能挑嘴,你只有将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孩子才能来,知道吗?”

良沁明白姐姐说的有理,便是点了点头,姐妹两回到官邸,在主楼一道吃了晚饭,待良沁走后,傅良澜唤来赵妈,低声吩咐了几句,果然当晚就有消息了传了过来。

蔡妈被人带过来时,傅良澜正坐在沙发上,一个丫鬟半跪在地上,正为她修剪着指甲,见到蔡妈,傅良澜挥了挥手,那丫鬟顿时退了下去。

“给太太请安。”蔡妈毕恭毕敬,向着傅良澜躬下身子。

“蔡妈,若我没记错,你也是官邸的老人儿,是不是?”傅良澜淡淡开口。

“是,太太说的没错儿,老奴已经在官邸待了八年了。”

“这八年,我亏待过你没有?”傅良澜打量着自己的指甲,似是与蔡妈闲聊家常。

“没....没有,”蔡妈心虚,就连声音都结巴了起来;“太太对我们这些下人一直都很好,每逢年节还给我们赏钱,我很感激太太。”

“是吗?”傅良澜微微扬唇,盯着蔡妈的眼睛,一字字道;“那你昨儿晚上,去西院做什么?”

蔡妈听了这话,顿觉手脚冰凉,她骇然的看着面前的傅良澜,肥胖的身子不住的发抖,颤声说着;“太太,琪儿少爷年纪小,每日里都要喝粥,四夫人把老奴唤去,也只是让老奴教教那些丫鬟们怎么才能把粥煮好,并没有旁的事儿啊....”

傅良澜一记冷哼,从果盘里取出一个小白瓶,向着蔡妈身上掷去,“还给我嘴硬?这下作的东西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蔡妈脸色惨白,看着脚下的那个药瓶,浑身抖如筛糠。

傅良澜又是斥道;“你胆子倒不小,敢给二夫人下药?那白燕云究竟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连命都敢不要了?”

蔡妈骇的满眼泪水,终是“扑通”一声对着傅良澜跪了下去,“太太,老奴也不想害人呀,可四夫人说....她说,若老奴不把这些药掺在二夫人的炖品里,她就要让她的父兄,把老奴的男人和崽儿全在江面上害死啊太太!老奴也是没法子啊!”

“白燕云当真如此威胁你?”傅良澜微微蹙眉。

“太太,要不是四夫人拿老奴的男人和崽儿的命威胁老奴,您就算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二夫人下手哇!”

傅良澜心知她说的也是实话,她思虑片刻,心里已是有了计较,与蔡妈道;“这事我自会为你做主,你眼下先回东院,往后手脚若再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别说司令一枪崩了你,就连我也不会饶了你!”

“太太放心,老奴再不敢了,还请太太想个法子,不要让四夫人害了老奴家里人啊!”

傅良澜闻言便是凉凉一笑,眼底有丝狠光一闪而过,对着蔡妈开口;“你放心,四夫人她,猖狂不了几日了。”

翌日。

谢承东回来时,正是午后,他这一次回来的匆忙,也并未带多少侍从,官邸里也没提前得到消息,倒是让他悄无声息的进了主楼。

“良澜,究竟是什么事?”谢承东见到妻子,便是开口问道,他本在军营训兵,却蓦然接到傅良澜的电话,说是官邸中出了大事,与良沁有关,请他速速回来一趟,他追问是何事,傅良澜却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让他直接到主楼。

“司令,这事说起来难以启齿,也是我疏忽,没有照顾好良沁,您先别问我,等着待会儿,你就全知道了。”傅良澜劝慰着谢承东,请他去了会客厅的里屋坐下,自己又是说道;“司令,等着待会儿,无论你听见什么,您都别出声,等事情弄清楚后,您再出来。”

傅良澜温声叮嘱,说完,她刚要离开,不料却被谢承东攥住了胳膊。

“你说这事和沁儿有关,沁儿在哪?”

“司令放心,良沁在东院,她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儿。”傅良澜话音刚落,就听赵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太太,四夫人来了。”

“你让燕云过来做什么?”谢承东皱了皱眉。

“司令待会儿就知道了。”傅良澜声音极低,说完,便是离开了里屋,向着会客厅走去。

“今儿是什么日子,不年不节的,姐姐怎么想起燕云来了?”白燕云穿了身西式曳地长裙,将她的身段衬托着修长苗条,款款而来时,当真娇艳非常。

“咱们姐两也是许久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难得今天府里没什么事,咱们姐妹好好聚聚。”傅良澜坐在主位,向着一旁的沙发指去,示意白燕云坐下。

白燕云却并没坐下,只是对着傅良澜笑道;“姐姐有话只管直说,咱们跟了司令这样久,彼此还不知彼此的性子吗?”

“好,既然燕云你如此干脆,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傅良澜也是一笑,道;“我知道,我将良沁从江南带了回来,让良沁夺去了司令对你的宠爱,你对我们姐妹恨之入骨,尤其是对良沁,你巴不得她永远都生不出孩子,是不是?”

“哟,姐姐这话说的,您是司令的正妻,二夫人又是司令的心头肉,燕云哪敢儿啊。”白燕云面不改色,仍是笑嘻嘻的。

“你不敢?”傅良澜一声轻嗤,将那日掷在蔡妈身上的药瓶再次攥在了手里,与白燕云道;“这里面是西洋的避孕药,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添在良沁的饭菜里,每日只需一粒,哪怕司令日日专宠她,她也怀不上孩子的,我说的对吗?”

白燕云眼皮微跳,只当是蔡妈出卖了自己,她压住了心中的惊慌,故作惊诧般与傅良澜开口;“这药打哪来的,洋人居然还有这个玩意儿?燕云连听都没听说过。”

“装,”傅良澜吐出一个字,面上的笑意已是敛下,就连声音也是冷了下去;“你继续给我装。要不要我去把蔡妈叫来,和你当面对质?”

“姐姐,”白燕云的声音也是冷了下去;“燕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不喜欢燕云,巴不得能寻个机会把我们娘两从官邸里赶出去,可您这法子也太过卑鄙,您随随便便就找个下人来指认我,别说燕云,怕就连司令也不会信得。”

见白燕云信口雌黄,傅良澜心中有怒意划过,她扬了扬手,将那瓶药搁下,她凝视了白燕云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已是变得轻缓“燕云,我不妨与你说句实话,当初把良沁带回来,我的确是想着和她姐妹联手,好治一治你,我也没想到,司令会宠她宠成这样。”

傅良澜说完,便是凄楚一笑,继续说了下去;“如今,司令日日在东院陪着她,不论是我,还是你,亦或是自贞,咱们不过是因为孩子,才在这官邸里有了一席之位,你当我不难过吗?”

闻言,白燕云神情微动,试探道;“姐姐是主母,二夫人再得宠,也越不过您去。更何况,依着二夫人那性子,怎么也不是您的对手。”

“不论她如何,她也都是我妹妹,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给她下药,用这样阴毒的法子去害她,燕云,你自己也是当母亲的人,你怎么下得去手?”傅良澜痛心疾首。

“姐姐何必这般假惺惺的,姐姐难道就甘愿让她生下孩子?”白燕云唇角满是讥讽,“不知姐姐想过没有,等她生下儿子,别说我的琪儿,就连姐姐的振琏,即使贵为嫡子,在司令眼里哪还会有一点儿位置?司令以后打下的江山,又哪儿会有他们兄弟的份儿?我给她下药,为的不还是我们的儿子?姐姐心知肚明也就罢了,何苦还来兴师问罪?”

见她亲口承认,傅良澜舒了口气,白燕云还欲再说,蓦然就听一声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她愕然的回过头,就见谢承东眉宇间满是怒火,眸心更是暗的骇人,站在自己身后。

074章 休弃

“司令?”看见谢承东的刹那,白燕云目露惊惧,颤着嗓子说了句;“您怎么在这里?”

谢承东没有说话,就见他扬起手,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白燕云的身子已是犹如纸鸢般,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