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璋决定陪着闵葭去官房。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手挽着手,亲亲热热地后门出了厅堂。
后院墙角种着几株牡丹,姹紫嫣红地正开得茂盛。
两人慢慢地往官房那边去。
在离官房不过几步路的地方。她们迎面碰到了周少瑾和程笙,双方打了个招呼,背道而行。
闵葭却忍不住回首瞥了周少瑾一眼,道:“你说。当初程家的几兄弟都很宠着小婶婶?”
“是啊!”吴宝璋很想看看闵葭那张端着的脸裂开的时候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四房的诰从兄和诣从兄就不必说了。那可是捧在手里怕摔着了,含有嘴里怕化了。就是程辂——程家的旁支,却是程家几兄弟里面最会读书的,都隔三岔五的送点东西给她…我们当时还以为她会留在程家。没想到她真的留在了程家,却不是嫁给了…嗯…却是嫁给池叔父…不过,当初池叔父也很护着她…”
闵葭听着心中一跳。
吴宝璋说起周少瑾的婚事时。不是用得“嫁”进程家,而是“留”在程家。如果周少瑾是和那个叫程辂的旁支有什么,吴宝璋就不会用“留”这个字了。
难道正如她所想的,程许和周少瑾之间有什么?
可如果是这样,周少瑾又怎么可能嫁给程池呢?
或者是,有私情?
闵葭感觉到了吴宝璋的恶意。
可又没办法不去想。
她心中擂鼓,笑道:“她长得漂亮吗?长得漂亮的姑娘大家都会护着她,这是人之长情。”
“可不是!”吴宝璋笑道,“就算是做错了事,大家也能很快地原谅她。”
闵葭眼皮子跳了跳。
明明知道吴宝璋给她挖了个坑,她却不能不跳——这几天她也费尽了心思打听周少瑾的人,结果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反而从方二太太身边的婆子那里问出了点事来。
那周少瑾除了长得漂亮,哪点能和方萱比。
可谁家娶媳妇是看颜色?
周少瑾能让程家舍了方萱娶她,这本身就不寻常。
“做错事?”闵葭面露诧异,道,“她做错了什么事?”
吴宝璋支支吾吾地转移了话题,再也不肯说这件事。
闵葭心里痒痒地,偏生吴宝璋的嘴角蚌壳似的,她再也问不出来什么。
她只好向杏林胡同的人打听,直到程笙那边来报喜,说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件事也毫无进展。
闵葭在月上中天的夜晚望着程许紧闭着的书房里映窗棂上的昏黄灯,手就攥成了拳。
程许不是心里有个人,就是天生待人冷淡。
他们成亲这么长的时间,同床共枕的日子民屈指可数。
婆婆地话里话外地让她尽早把程许拢在屋里,尽快给程家开枝散叶,去年春闱程许没有下场,下一科的春闱程许肯定是要去试一试,等过了年,程许就要一心一意的读书,她最好不要“打扰”程许了。
她索性让素月去书房里服侍程许。
可程许却规规矩矩的,从来不曾多看素月一眼。
她要是还不明白程许心里藏着个人,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可怎么破这个局呢?
闵葭觉得,除了吴宝璋,她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虽说是与虎谋皮,可若是连个胆量都没有,那就更不可能得到虎皮了!
第五百零七章 生非
闵葭在那里思索着怎么利用吴宝璋,周少瑾这边却欢欢喜喜地送走了樊刘氏——三个月前,李氏生了个儿子,周镇非常的高兴,儿子还没有满月,就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周宗瑾,因为周初瑾和周少瑾都远嫁到了京城,周宗瑾的满月礼只请了周镇的同僚和保定的朋友,等到周初瑾和周少瑾接到消息的时候,周宗瑾都要做百日礼了。周初瑾和周少瑾商量了之后,仅小儿的衣裳鞋袜就做了两箱子,长命锁金手镯、笔墨纸砚,又装了一箱子,周初瑾那边是持香,周少瑾这边是樊刘氏,一并送去了保定府。
周少瑾还私下对程池道:“原来汀兰生的那个叫继祖,现在太太生了,叫宗瑾。可见父亲虽然想着儿子,还是嫡庶有别的。”
程池就不轻不重地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道:“净说些胡话。若只是想个儿子,哪不能生?”
周少瑾就嘟了嘴仰望着他,小声道:“我就不能生。”
几个月过去了,她要是还看不出什么来,那可就是真傻了。
可几个月过去了,她也没有了从前的浮躁。
觉得既然是程池的决定,肯定不会有错。
有时候还能拿这个和程池开玩笑。
程池看着那粉粉的嘴,忍不住就俯身吻了下去。
温柔缠绵间,还不忘记在咬着她的耳朵轻笑:“这话就更离谱…我们明年再做父母…笳丫头应该也生了吧?我们家少瑾等她们都生完了再做母亲,免得和她们扎在了一起,喝个满月酒都没有空…”
周少瑾吃吃地笑,往他怀里直钻。
两个人耳鬓厮磨,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这才重新收拾了一番去给郭老夫人问安。
郭老夫人正和彭城夫人说话。
珍珠告诉他们的时候,程池笑道:“她怎么又来了?”
周少瑾低声道:“彭城伯家…”
“那倒不是。”程池笑道,“就是我都遇到她两、三次了。”
周少瑾这才发现,这彭城夫人来的时候好像都正巧是程池休沐的时候。
夫妻不由交换了个眼神,这才笑着走了进去。
彭城夫人没有回避,还夸着程池夫妻:“真是孝顺!”
郭老夫人谦虚了几句,程池就起身回避。
彭城夫人欲言又止。
郭老夫人心中早就有数。可摆架子也要有个度。等到程池出去后。她笑道:“您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我这儿媳妇,最是贴心不过。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到时候也能跟子川传个话。”
彭伯夫人的表情明显地忪懈下来。笑着就拉了周少瑾的手,道:“我就知道你这儿媳妇是个听话的。只是我这件事…”她犹豫片刻,还是道,“我早听人说。你们本家那里的族学是江南第一,也不知道您们家还收不收学生?我那个孙子。太不成气,得找个人管束管束才是。”
郭老夫人和周少瑾都很意外。郭老夫人道:“我的两个孙子都在京城的书院读书,金陵本家那边道是可以打招呼,只是将在外君命都可以不受。何况是把孩子放在那么边的金陵?我倒觉得,你若是放心,不妨把孩子带过来给子川看看。让子川帮着他挑个书院。你也知道,程家代代都是读书人。这书院里的先生,兜兜转转都能说得上话的。”
彭伯夫人喜出望外,连声道谢,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辞了郭老夫人,那样子,狠不得立刻就把这件事办好了。
郭老夫人望着她的背影笑着摇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周少瑾却想着前世的事。
郭老夫人没有进京,彭城伯府也没有和程家来往,但在太子、皇太孙相继去世的情况下,彭城伯府虽然不如现在气势煊赫,可娶得都是读书人家的子女,子弟们也都老老实实地没有入仕,只要不卷入谋逆之中,稳稳当当的一个富贵却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里,周少瑾又觉得有些头痛了。
程家到底是为什么被抄家灭族?
连承恩伯府皇上都只是削爵,对程家为什么就赶尽杀绝呢?
周少瑾想了又想。
觉得肯定和皇位的传承有关系!
她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与二叔父程劭有关?
她嫁到了程家才知道程劭有多低调。
他虽然只是个翰林院的侍讲学士,却常常进宫陪皇上读书下棋,有时候皇上读到什么好书,会立刻派了太监送程劭那里,程劭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只要派人到西华门去说一声,立刻就有人来取东西。而且这种交往,少了几分君臣之礼,多了几分知交好友的味道。
从郭老夫人想为程渭谋个差事却走了彭城夫人的路子就知道了。
程家有事不会求了程劭出头,可只要程劭和皇上的这种关系在,程家有人犯事的时候,皇上看在程劭的面子上就会照拂一二。
这对程家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惠了,好比拿了半面免死金牌。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样的程家,也容易犯事。
周少瑾脑子里糊糊的,想不明白,把这个问题丢给了程池。
程池抱着她直笑,道:“可怎么得了?是生了个像你的这的儿子,可真是急死人了!”
周少瑾不服气,道:“要是儿子像我,至少长得漂亮,找个能干的媳妇儿不就成了。”
程池一本正经地点头,道:“那我得努力一点,怎么也得做到正三品,满京城的官宦人家随便选媳妇。就怕是这脑子随了你,相貌随了我!”
长得想四郎吗?
周少瑾扑哧地笑,望着程池俊朗的面容,目光都变得绻缱,道:“要是长得像你。公主都尚得,何况是官宦人家的女儿?”
程池的心都热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