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祎挥退门口面对过往的十一小姐有些无措的保镖,转身走到茶台边拿了个钧窑的杯子,倒了一杯他才泡好的铁观音给她,唇边有些不当回事的笑意:“十一,这样不该是和你大哥说话的态度。”
“大哥!?狗屁个大哥!当初我决定从艺,就签好协议从这里走了出去,跟你们每一个人再无半点关系了!”阳一一抱着粗口狠狠挥开那杯子,价值连城甚至有价无市的钧窑,在红木地板上跌了个粉碎,她在这碎裂声中抱住头,“而你……回答我,究竟是不是!?”
阳祎看着地上那钧窑碎片,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才开口:“若不是还仗着我是你大哥,仗着那你我都不愿意承认的血缘之亲,你哪里可能在这里和个没教养的泼妇似的,却又没胆子去问纪离?”
阳一一被他戳中死穴,是啊,她没胆子去问纪离……
不管她对他在这瞬间是有多恨,她不敢去问他……
她抱住头缓缓蹲往地上,表情僵硬,只一双向来灵动妩媚的眼睛通红,像是将要喷出火来。
埋首环膝抱着自己片刻,她仓皇地笑了笑,重新站起身,扶着阳祎书房门边那对黄花梨太师椅中的一张,悠悠然坐了下去。伸手慢条斯理地整好凌乱的头发,再抬眼看向她面前那位英挺的大哥,“不管怎样,我今天来了,要在你这里求一个答案……不过其实,我想你刚刚的那句话……提到我不去问纪离这句话……已经告诉我答案了。的确是你和他攒谋着,将我诓了进去对不对?”
阳祎见她如此变化,也笑了,重新坐回宽阔的书桌前,双手交叉支肘于桌,颔首:“你依旧是极聪明的,只是用词难听了些。这整件事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时,用的一些手段罢了。而又只是很恰巧的,你那位不成器的弟弟在我手下输的一败涂地,我便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给纪离,让他来做你的救世主。”
阳一一望着天花板笑了一声,“你确认是救世主,不是魔鬼么?大哥?”
“如果不是四姑娘和老九想让我和纪离不好过,联合起来用各种方式,故意把消息透给你,你不认为他算你的救世主?”阳祎笑容渐沉,还摇了摇头,“而且你也感觉到他对你的纵容了对不对?如果你愿意听话一些,你会过的很快乐。”
“快乐?听话且愚蠢,这就是你们这群男人……”阳一一顿了顿,讽笑着强调,“有钱有势的男人……豢养女人的标准?”
阳祎皱了眉:“有时候愚蠢并不是坏事。”
“那可糟糕了,我就是这么耳聪目明,就是这么叛逆不服输,就是这么不符合你们的标准,那你干嘛还要把我卖给他?我不快乐,纪离也常常被我搞的不快乐,又是何苦?”
而且,即使不知道从前过往,她又何曾将他视作救世主过?他是她的劫啊……这难以逃过的劫,让她如今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十一,”阳祎脸色更沉,“‘卖’这个字又是从何说起?作为大哥,我不过希望我的妹妹有个依靠,不要过那样落魄的日子……去给人陪酒赔笑,平白委屈了你。”
阳一一拳头捏紧,目光重新落回阳祎脸上,仍旧没忍住冷笑,“收起这副假惺惺的大哥嘴脸好么?你觉得落魄之事却是我甘之如饴之事!你,你不过是舍不得放过我,依旧想把我卖个好价钱罢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阳老爷’?再怎么无耻却至少洒脱,阳春姑姑当初便是一走了之,也没见阳家谁再干涉她的生活!你凭什么就干涉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才是大招嘛
不用纠结了,新生活要开始了……不过,后面的内容我估计会挨砖吧……抱头
阳祎后面那个字念“一”的音,yi一声,只有这一个读音,不是伟哈=。=
虽然他因为这个名字各种被嘲笑【被敢嘲笑他的人嘲笑……我不会说是某篇文的女主的……
☆、第五十一章 疯子
“十一……”阳祎怒极反笑地“呵呵”两声,“我在你眼里就这般肮脏?对,身为长子,我是想将阳家经营的越来越好,但……卖?卖你这么一个不听话的,眼下显然却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停顿片刻,阳祎稍微颔首:“好,你要说我对你并无长兄情谊。的确,亲情在阳家算什么?这一刻是兄弟姐妹,下一刻就能血刃相见,又何况你这么一个已脱离阳家的女儿?那就当我只是为了帮纪离好了,但在帮他得到你的基础上,我认为你也获得了好处不是么?你有了富裕无忧的生活,不用再去那种地方那个圈子做那样的事情……”
“我做哪样的事情?”阳一一打断阳祎的话,表情扭曲而凌厉起来,“出卖色相?嗯!?又是哪个圈子?娱乐圈?我喜欢唱歌,想出名唱给所有人听是令人不齿的么?”
阳祎眉目极寒:“喜欢唱歌,不能只唱给自己喜欢的人听?”
阳一一不遑多让再次抢断他的话:“当只金丝雀?关在笼子里对着一个人唱?真是不好意思,我居然没这种偏好。”
阳祎终于忍无可忍般一拍桌子:“那你说的那个圈子有多脏你知道么?你看看我打过交道那些公子哥,背景权势尚不用及我们家的十分之一,就谁没有睡过两个演员歌星?你非要这么不洁身自好挤进去做什么?哦,你是不是又要提阳春姑姑?她若不是遇到个段丛山什么都不求地在背后捧她保她,能活的那般自在?和自己想交往的人交往?”阳祎说到这里,吐了口气,仿佛为平缓心跳与情绪般闭了眼睛,极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再开口时,是别样的语重心长,“十一,爱惜名誉,保护自己,过简单的日子不好么?”
“爱惜名誉?洁身自好,”阳一一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眼泪都笑了出来,“让我做纪离的众多情人之一就是爱惜名誉?就是洁身自好?这是你和他的价值观么?真是太好笑了……”
“如果你进了那个圈子,那就不止他一个了,”阳祎嘴角也是一绷,随后又轻声补了句:“何况阳家女孩的本事,最后哪里可能只做一个情人?”
阳一一笑得接连摇头,最后停下来望着天花板悠然叹息,“阳家的女孩……呵……我可真是荣幸呀……”
阳祎眯了眯狭长的眼睛:“你的确该感激,若不是阳家给你这样的外貌和嗓子,你想进那个圈子的资格都没有。”
“可我现在也没有资格……呵,原来都是假的,按照这样的说法,他其实也从来没想过要捧我红对不对?所以难怪不断诱惑我做个小宠物呢……”
她打开手机,找到那条早上朱煜发来的彩信,里面纪离穿着最正式的黑色西装,倜傥玉立,唇角带笑,对面穿粉红色蕾丝镶珍珠长裙的陌生姑娘端庄大方、身材高挑、样貌出众,怎么看怎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他小心翼翼、视若珍宝般执着她的手,将戒指戴在她左手中指,那钻石耀目的要刺瞎她的眼睛……
可刺瞎了又如何,即使闭着眼睛耗费全部心神,她也无法想象他对面站着的女神一般的女子,会是她这样一个妖魔……
她擦了擦潮湿的手机屏幕,又弯起唇角:“大哥,你看,他订婚也不跟我说一声,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对不对?”
“郑家的独生女,现年二十七岁,二十三岁便接手家族生意,二十五岁就和变魔术一样将本就雄厚的资产扩大了近一倍。商场上雷厉风行,面若桃李,手段阴狠,以致有人管她叫女罗刹……她不是纪离喜欢的类型,两人连联姻应该都算不上,纯粹的生意关系,”阳祎面无表情如背书般解释完,才微微一笑,“如果是真结婚,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至于还坐在这里被你骂吧?”
阳一一怔了怔,再看了看那照片,却笑出来:“呵,是真是假,其实也无所谓,反正不可能是我,和谁又有什么关系……”
“十一,他现在是没办法娶你,但是你只要继续拴住他的心,等过几年他实现他事业上的目标后,你和他哪里没有希望呢?”阳祎耐心地劝她,“和爱的人在一起过踏实的日子,不会比去演艺圈沉浮更好?”
“他不肯放弃他事业上的追求,为何勉强我放弃?他不是也不觉得跟我在一起幸福踏实更好吗?说到底,不仅是认为那个圈子肮脏,更是因为不够爱我……”阳一一摇了摇头,低声轻叹:“他都不爱我,还这样随手干涉改变我的命运?果然是有本事的人,轻而易举、不费心思地就改了,哪里知道珍惜?还有十三,他何其无辜?我怎么可能再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们认为那个圈子脏,我为什么觉得他身边,或者说你们这群有钱有势的男人身边更脏?”
摇头叹完之后,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垂首,笑容浅淡,“罢了,你们继续留着你们的价值观吧,只是不要再试着加在我身上……我偏是要看看,若我不陪人睡觉能不能红……”
“对了,大哥,”都快要转身之际,她又突然回首看进他的眼睛,说,“我突然很敬佩那个去英国的女孩……阳光给我说她叫什么来着?桑倚天?这名字好,人也好!她是真聪明啊,看出你是个地地道道的无情败类,所以任外表条件还不错的你追了四年也没对你稍加侧目,啧啧,我要有这种自觉规避禽兽的体质,当初也不会上了纪离的道……”
听到“桑倚天”名字的一刹,阳祎的脸色就彻底变了,从一种身居高位者劝诫不听话小辈时的那种严肃与俯视,演变成彻彻底底的愤怒,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怒喝出她的本名:“阳拾依!”
阳一一笑了,响亮地吹了声口哨,那表情促狭地仿佛在说:“瞧,你还不是有死穴的,得意什么?”
随后,她便转身走出了书房,步伐轻松且愉悦……直到出了门卫森严的阳家大门,她脸上的笑容才在无意识的漫步中一点点消失。
分明是圣诞节,十二月,这本该飘雪的时候……阳光居然是难得的火热。
待她走完那条幽长宁静以表权势的林荫小道,来到闹市,正好是正午时分,身边所有人又换上轻薄秋装还不停抹汗,而罩着黑色羊绒大衣的她却觉得从背脊升上一股股透心凉意,冷的她不停打颤。
这下要去哪里呢?
原来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金丝雀了?离开了他给她打造的黄金牢笼,就迷茫地不知所去?
她又是怎么会动真感情的呢?
太可笑了,这么无情的她,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渣动真感情呢?
她又那么自诩成熟,怎么就会天真到以为自己能斗的过他呢?
阳拾依,你自讨苦吃……他们……他们也觉得你这样的贱人不过只配做个情妇。
眼泪滑落,她伸手去抹……又落,又抹……反反复复无间隙……她知道来来往往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本来就是夺目的,由他们看去吧……
即使是当笑话那样看……又怎样呢?现在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呀……
直到有路人不知是无意还是恶意的,在擦肩而过时撞了她一下,浑身无力的她直接跌坐在地,失神地呆了好一瞬,才撑着地站起来……而就是此时一个侧首,发现自己竟正处在一家琴行门口。
怔怔望着落地玻璃里面一台白色的三角钢琴,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人是那样的好,完美的如一个不容触碰的梦。
他的手指漂亮极了,在黑白钢琴键上飞舞,弹出悦耳动人的曲子,如创造一个个神话与奇迹。他有王子般忧郁深邃的眼睛,可笑容却干净纯粹似个孩子,说的话也似阳光般温暖——
他曾那样笑着对她说:“一一,无论何时,你到我这里来,什么时候都可以……我能让你不再寂寞伤心,你信我好不好?”
阳一一突然有了力气般站起身,坚定地朝着一个地方走去,步速也越来越快,如同沙漠中绝望的旅人却突然看到了绿洲的影子。
虽然,她只要一细想,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知道,两年多没有联络,这个梦中的王子会在哪里……
他完全可能在欧洲的某个国度旅游,求学,或者是准备新年音乐会。
他有可能已经有了女朋友,此时正在大洋彼岸的某幢白色小别墅里,陪着她一起过平安夜,他为她弹着琴,而她抱着吉他哼着歌。
可她这样冲动地找到他原本的那间破旧小租屋,疯子一般将门敲的震天响后,居然真有人将门打开了来……
……
后来,她曾想过,若不是路人这一撞,不是这么巧刚好在钢琴行门口,不是她就这样突然想起袁深,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那些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巧,让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又无从抗拒地逐一发生。
或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也就是所谓的“命”。
命运命运,“运”或可通过人力去改,“命”却早早由天注定。
人,要怎么和天争?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要放个雷,才能把大家炸出来嗷嗷……
纪离本来就是渣男,是变态,喜欢玩女人,甚至收藏美女,我从来没有打算为他洗白过
倒是十一,我很心疼,她接下来的做法和选择,或许很多妹纸不能接受,即使我之前为她的纠结与性格铺垫了那么多那么多……
关于纪离所作所为,我在给某个孩纸的回复里写了,现在直接引用,说说我心里的纪离是怎么个渣法,你们感受下:
“这样解释吧,纪离从最开始在夜总会和一一初遇开始就抱着玩玩的态度,他那时认定了不可能和阳一一结婚,只是想着说最初便是我的,我玩玩尝尝味道总可以吧?但随着相处他也不受控制地逐渐对十一有了感情,他在尝试着努力,但没办法舍弃野心,也没办法给十一承诺...纪离属于那种不喜欢预先给承诺和期待的人,例如十一说喜欢他家乡,他也喜欢带她去,但他不会说好,而是说看情况,因为怕变故,结婚这件事也是的,他不会说你等我,我即使现在和别人结婚,最后也一定跟你在一起...但你看,就在这期间就出了这事,最先做的孽被翻了出来”
ps:谢谢1118066,我是酱两位美人儿的地雷,你们是在反炸我咩,咩哈哈哈哈哈
☆、第五十二章 王子与恶魔
门打开的一霎,阳一一透过一点点扩大的缝隙,看到站在门里,穿着白色衬衣、休闲米色长裤的袁深,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般跑来,是多么盲目、冲动又不讲道理。
她平缓了一下呼吸,漾出笑容,抬手给他打了个招呼:“Hi.”
他却眉间紧蹙,表情矛盾,综合着见到她的喜悦,与不想见到她的悲哀,开口的声音都是哑的:“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阳一一知道他这样问了,证明此时的自己的的确确是极狼狈的,她指了指他和门之间的空隙,没心肝似的笑:“可以让我进去洗把脸吗?”
“哦,”袁深如梦初醒一般,匆匆让开门,“快进来,我去给你找张新的毛巾。”
“谢谢,”阳一一点头,又制止他的转身,“不用新毛巾,不用……我随便洗洗,有纸巾就好。”
袁深一愣,止住了步子。
这间小房子朝西,此时正对阳晒,暖和的不得了,阳一一洗了脸出来,脱掉了大衣,轻轻笑着感慨了一句:“今天的天气真是反常,什么圣诞节呐。”说着听到开冰箱的声音,就去厨房寻觅在里面捣鼓的袁深:“你这里除了多了些曲谱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为什么现在是那么有名的钢琴家了,还不换个好点的住处?住那么复杂的地方,不怕被骚扰?”
“怕你找不到我……”袁深心里这样说,可面上看去,不过是切蛋糕的手顿了顿,便平平静静地笑道:“大隐隐于市。何况哪儿有这么出名?”
“还没名气?我看网上那些女粉丝都要疯了吧,之前在‘音色’听过你弹琴的都觉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别外自豪。”阳一一弯唇角,说的轻快又干脆。
袁深不带感情地笑了声,转过头来看她:“你关注过?”
“哦,那当然,跟你同事过这件事,不该更自豪?”阳一一耸耸肩。
袁深垂眼,微微摇头,不再说话,随后端着芝士蛋糕和抹茶奶昔出来:“吃点甜的怎样?蛋糕是上午才烤的。”
“当然好。你还是这样体贴呀,小袁,”阳一一接过他手上的盘子,先啜了口抹茶味浓郁且不算太冰的奶昔,将玻璃杯放下后,才挖了口蛋糕,笑眯眯地赞扬:“好吃,手艺又有提升。”
“嗯,这两年偶尔还是会自己烤。”袁深淡淡地应了应,将茶几底下散落的两张谱子拾起来,随便瞟了眼,抬手就撕。
阳一一看的惊住,“你……干什么?”
“没什么,废稿……”袁深起身,本来打算将碎屑丢进垃圾桶,却被阳一一喊住。
“给我看看。”
袁深怔愣片刻,抬手给她示意了下:“都撕碎了……”
“那把那堆完整的给我?”阳一一扬扬下巴,目光扫向钢琴和小书台。
袁深有些踟躇,不过最后还是走过去,稍微收了收,叠成一沓,再复递给她。
阳一一放下蛋糕,仔仔细细地一一翻过去,偶尔轻轻哼出主旋律,再抬头笑着看他一眼:“不错嘛,小袁,写的很好啊,讲的爱情故事?这段也太悲伤了吧……”
袁深木木地站在一边,由她翻翻捡捡,目光稍垂,只是耳朵隐隐有些发红。
“来,小袁,我想听这个。”阳一一选了几张草稿递给他。
袁深打算辩解与推脱:“都是无聊的时候胡写的……”
“大钢琴家,满足我这么个小粉丝的小小愿望好不好?”阳一一将那沓纸放在茶几上,双手合十做许愿状。
袁深望入她的眼睛,一秒,两秒,随后他接过她手里的乐稿,走到窗前角落的钢琴边,坐下,稍微理了理稿子,也沉淀了下思绪,才落手于琴上,轻巧又决然地敲出催人断魂的乐章。
斜斜投进来的阳光是金色的,在琴上映出圣洁的灿烂光泽,还有穿着白衬衣的他。
那么美好……
他依旧是她记忆里的王子,完美的不像凡人。
而她却是个恶魔,没错,不然为何她此时正控制不住地向他走过去,内心升腾起的是被这美好打开了闸门的罪恶与放纵……
或许他能拯救她吧?
他能将她带出地狱,他能给她妥帖又安稳的生活,他能让她幸福……
她受够了和纪离一起时的自怨自艾,自欺自怜,受够了那些绝望与苦痛……可她这样的忍耐,换来的是什么?欺骗?不屑?
而眼前这个男孩,善良又单纯,他满心满眼都是她,甚至此时飘扬又抑郁的琴音里……她为什么不要?
阳一一走到琴边,微微俯身,长发随着她这样的姿势滑落,袁深一愣,居然错了一个音,随后他干脆停下,一点点仰高目光看向她。
她冲他一弯唇角,又低下视线,抓住他本来准备从黑白琴键上挪开的手,像以往曾做过的那样,捉起他的手指,一根根亲吻过去,轻叹着说:“你知道自己的手指有多好看么?之前在‘音色’的时候,我唱着唱着,偶尔偏过头看到你的手指,和许多女人陶醉的目光,就会有这样的坏念头……这样的手指,大多数女人看到的时候,应该都会幻想它们抚摸过自己全身是什么样子吧?还有……探入刺进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时又是什么样子……”
袁深浑身颤抖,抢回自己的手,别过眼,面红耳赤说:“一一……你别这样。”
阳一一凝视他俊美又乖巧的侧颜半晌,忽然觉得自己自私又恶心,怎么这么恶心……
恶念褪怯,自我厌弃的感觉在心中却越发强烈,她甚至有些想杀了现在这个正在勾引天使堕落的自己。
唇边的笑容沉了又起,低低一笑,她摇了摇头:“我只是说出大多数女人不敢宣之于口的心声罢了,没说这些女人中包括我哦……而且你还真是个孩子呢。”
袁深抬头看入她的眼睛,唇角死绷,神色庄重又严肃:“我比你大三岁多。”
“噢,是啊,比我大三岁的孩子……”年方二十一却觉得自己已经老的不像话的阳一一,漫不经心地敷衍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习惯了下午眯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累了,我先告辞,唔,再联系……”
她说“再联系”三个字的时候,手已经扶在了门锁上,并且刚刚拧开了来,只要再一秒钟,她就在门外面了……
可是,没有这一秒……
她忽然听到身后“嘎吱”一声琴凳刮磨地砖的声音,再然后,劲风袭来,一股大力撞上她背部,推着她将才离开门框的门重重撞了回去……
随着,她被人翻过去,唇上一痛,竟是被袁深狠狠咬住了,她有些迟钝地抬眼,却见这孩子那干净深邃的眼睛此时通红,是带着血腥那种红,仿若被逼怒的野兽……
他咬着她的唇,手上也没闲着,她方才赞美过的手指隔着衣服和胸罩,用力地捏住了她的胸,不断地推揉,进而是柔软的腰肢,像是恨不得捏碎她。
扭着她,将她推倒在布艺沙发上的时候,袁深开始解她的衣服,这时阳一一念起了反抗,她心又慌又乱,仿佛知道是错所以抗拒,却更像是在抗拒心里那种又复渐渐吞噬掉她理智的黑暗快感……
这次换她说了:“袁深,别这样……”
袁深却不肯停下来,他重重地压在她身上,穿着衣服时看不出的强健身体抵住她无谓的抗争。他一点点将她剥地精光,架开她的腿将自己的双腿挤进去,修长完美的手指在她还干涩的时候,无所顾忌地探入了她最隐秘的地方……
阳一一吃痛,脊背反弹地微弓,腿不自觉夹紧像要将他推出去,喘气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一一,你要知道,并且记住,”他抬起头,锁住她的眼睛,“我不是孩子……而且,你跑不掉了,我不会再让你逃掉……”
说完这句话,他低下头来深深地吻住了她,手指却在她身体里不断地进出,他探到那个小突起,恶意地屈指按在上面,而她的惊呼和喘息则被他完完全全地吞掉。
而在唇舌交换之间,他也吞掉了她最后的良知与迟疑。
沉醉于*之中时,阳一一只有过一次走神。
那是在袁深真正进入她之前,她透过被汗迷了的眼睛,仰首倒望着门口,想,会不会她那位神通广大的金主在此时突然踹破这扇脆弱的木门,逮住她这个正在出轨的小情人,然后将她一顿暴打,最后杀掉解恨,弃尸荒野。
可事情还没狗血到那一步。
这个下午,她和袁深的疯狂□无人打扰。
在这间洒满下午阳光的干净又简陋的小房间里,在每一个角落,甚至钢琴上面,再度散落的曲谱上面……忘了身世地位,忘了烦恼忧愁,忘了换了多少个姿势,忘了多少次□……
无所顾忌,酣畅淋漓。
如世界末日到来前的疯狂……
最后他带着她去洗澡,狭小的浴室里,她踩在他的脚背,掂高脚,去触摸他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