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辞淡淡一笑。“我是不信诅咒发誓的,因果报应亦不过是美好的想象。即便真有报应,那时亦于事无补。”
锦儿心跳飞快,拿不准她的用意。
“不过,我愿意相信你,谁的命也不会比谁更尊贵。我不愿拿你的命做补偿,但事情尚未结束以前,你也不得离开我半步。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低婉的声音淡淡然响起,却有千钧之力。
锦儿一时半刻竟不能回答,半晌回过神来磕头痛哭道:“谢主子,奴婢就算粉身碎骨也会报答主子的大恩大德。”
婉辞挽手将她扶起来。“希望我今日没有看错人,锦儿,你在宫里比我久,人情冷暖该看得比我透彻。深宫里生存好比走独木桥,行差踏错,一步都不能回头的。”
锦儿一震,微微低头,许久低声回道:“主子的提点,奴婢终生不会忘记。”
第五十六章 恻隐心(下)
婉辞的身孕是后宫近日最繁忙的话题。地处偏远的净荷宫即使恪纯在宫里的时候也未曾这般热闹过,且不说赏赐如同流水一般涌进净荷宫里,单单三五成群探望的嫔妃络绎不绝,热闹非常。
霜娥将最后一批访客送走后,长舒口气,感慨道:“这宫里头要想有安生日子可真不容易。多少人见高就爬见低就踩。”
婉辞在端详锦儿写字,闻言转头淡笑道:“看得多便习惯了,不能改变的事情就别将它放在心上。”
锦儿这些日子跟随婉辞的时间反比霜娥更久,言谈间更添亲昵。“也是主子心眼好才凡事都容得下,不说别的,就那边主子可不是个好打发的主。”
自那日过后,芳嫔行事小心谨慎许多,却过犹不及。即便是婉辞送去的膳食,她亦是要等婉辞食用过后方才食用,换作旁人都不行。
“偏是她的命比小姐尊贵。”霜娥不屑地撇嘴。
锦儿扑哧笑道:“霜娥看起来就像打抱不平的女侠。”
霜娥亦忍俊不禁,将各宫送来的小玩意拾掇完毕,霜娥感叹道:“若是小姐诞下小皇子或是小公主,那我们可就热闹了。”
婉辞不禁抬头,深深地注视她片刻,才微微一笑。“有些事,盼不来的。”
锦儿深有同感道:“可不是,贞妃娘娘那些年那么得宠也未诞下皇子公主。偏偏这节骨眼上发生那么多事。还连累小公主从小就不能在亲娘的身边。”
婉辞若有所思道:“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贞妃娘娘。这些日子都是凝香在打点,却不知合不合贞妃的心意。”
锦儿回道:“凝香姐姐最是妥帖的。主子尽可放心。”
婉辞微微颔首,亦不再多言。气候转凉。嫔妃们泰半不愿出门,净荷宫地访客一日比一日少。萧霁睿虽不在后宫,但那日回来特特探望她的恩宠却让所有人心里有了忌惮。婉辞收到的各式补品虽多,但经太医院细心查验,确认安全无虞。
婉辞将大半补品送去景仪殿。只留少许按时送往贞妃地锦瑟宫。锦儿跟霜娥如今都是寸步不离她的身,外面地事务均由年长且稳重的凝香打点。
金风初扇,枫叶卷舞,漫天霞光映耀。
锦儿小心翼翼的搀扶婉辞前行,任谁看见都觉察她的慎重。“主子不该就这么简便的出门,离开锦瑟宫有好长地路。”
婉辞笑笑:“难得出来,这一路走走也能发现不少新奇的事。”
锦儿偏首笑道:“主子跟宫里很多娘娘都不大一样。”
婉辞笑道:“都是一般的一双眼睛、一对耳朵。所谓分别,不过是你与我相处得久,与她们不甚往来而已。”
祉容的去世给锦瑟宫增添一分挥之不去的阴霾。萧霁睿虽然顶住了来自太后的压力没有惩办贞妃。却不得不顾忌后宫各方面势力的平衡,将贞妃变相的软禁在锦瑟宫。虽然他同时嘱托皇后跟婉辞照顾贞妃,但由于皇后照顾久病的太后。而她为了完美地扮演有孕在身的宠妃甚少出宫走动,锦瑟宫的荒芜不由令她心惊。
当她踏进锦瑟宫时暗暗地叹息。晚秋知道这些时日多有她的照拂贞妃才得以安枕无虞。因而对她格外亲切。婉辞也念她忠厚体贴。待她更是和颜悦色。锦儿把东西交给晚秋后,搀扶婉辞进殿。
多时不见地贞妃脸色苍白。身形越见单薄,月白地棉裙没有多余的装饰,简单雅致,楚楚可人。看到是她,贞妃把手中地活计放下,命人看座。
“嫔妾很久未能来看望娘娘,娘娘一向可好?”婉辞浅笑问道。
贞妃把目光从她小腹移到她微笑恬静的面容,不自然的笑笑道:“你人虽没有来,心意却一直在,我怎会不明白。倒是我,自你有了身孕,一直不能去看你。看到你平安,我也放心了。你现在的心情我多少能够体会,这宫里,荣宠越深危机就越重。”最末那几句声音细若蚊吟,不若仔细倾听便听不真切。
婉辞清淡的眸底自带轻软的笑意。“有劳娘娘费心记挂。”
贞妃沉沉叹息:“我是自顾不暇,不拖累你就好。”她起身递给婉辞一件包裹,勉力笑道,“我闲时做了几件孩子的衣裳,你若是不嫌弃手工不够精致的话,就拿去,权当是我的心意。”
婉辞明白其中泰半当是她为小公主备下的,她此番前来本就担心她触景伤情。所幸贞妃将心中苦楚尽力掩饰,她亦看不出端倪。“如此多谢娘娘。”婉辞接过包裹,惊讶地看到贞妃手上结了层厚厚的茧。她不禁动容道:“娘娘!”
贞妃受惊的缩回手,略带自嘲的笑:“不妨事的,倘若你曾经有过我的经历,再艰难的处境亦是可以应付的。其实我不大习惯从前提心吊胆的日子,这样也好婉辞忍不住眉头微蹙,两人便这般一点一点沉默。以婉辞的立场她不便为任何人开脱,却也不便宽慰贞妃。现下,所谓风头正劲的人是她,她的宽慰多少不具备分量。
“皇上他,前些日子回来看过你?”贞妃低垂的眉目里依稀有不真切的华彩。
婉辞犹豫片刻,仍是点一点头。贞妃嘴角凝结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好好待皇上,我恐怕再没有资格站在他身后了。”她身子微微颤抖,却固执的不肯让婉辞看到她的面容。
“娘娘福泽深厚,定会否极泰来。”婉辞诚恳道。
“那就借你的吉言。”贞妃淡笑着。“你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要不然,皇后娘娘亦会放心不下。”
“嫔妾改日再来探望娘娘。”婉辞亦不多留。起身告退。眉头不经意地聚拢,她隐隐觉得。这般平静的贞妃像变了个人似的。
平静是另一种更可怕地力量,它让人看不到底。
按例又到蒋太医问诊的时辰,婉辞早早派霜娥接了芳嫔过来。蒋太医仔细地询问她近日的膳食与作息,眉头却不易察觉的微皱。
婉辞敏锐的捕捉到他的表情,问道:“蒋太医。是否有不妥之处?”
“依微臣所见,娘娘地胎象似有些不稳。”蒋太医斟酌字句回答,神情微微惶恐。
芳嫔尖叫道:“你说什么?你给本宫把话说清楚!”她转头看向婉辞怒道,“你不是向我保证所有的食物所有的药都很安全么?我的孩子若是有三长两短你也别想脱身!”
婉辞冷静的瞥她一眼,缓缓向蒋太医道:“太医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蒋太医略略沉吟道:“微臣现在尚不能确定,但娘娘的胎象目前还没有危险。最要紧的是追查到底哪个环节有所疏漏。”
婉辞闻言复又把目光移向芳嫔,冷静却犀利,不言不语却仿佛无声的逼问。芳嫔不由颤声道:“你这样望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所有的起居饮食不都是你和你地侍婢打理的么?你想把过错全都赖在我的身上是万万不可能地。”
婉辞将目光投向芳嫔身后的丹青,淡淡道:“你说。”
丹青扑通跪下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情,请娘娘恕罪。”“我并没有怪你,只需要你回想一下。这些日子有何不寻常地事情或是我不知情地东西给了你们主子。”婉辞徐徐问道。
丹青怯怯地看了看芳嫔,咬牙道:“昭容娘娘曾经托我家主子给娘娘送一枚如意香囊。说是有凝神静气的效用。”
婉辞秀眉微蹙:“你去将那香囊拿来给蒋太医瞧瞧。不要惊动任何人。”
芳嫔不满道:“你这是在转移视线,混淆视听。想把责任推卸给我跟昭容娘娘。”
婉辞不去瞧她,略一思索后转头对霜娥道:“你去将近日芳嫔药膳地单子抄录一份来给蒋太医过目。”
华昭容既要把东西送给她,为何要假借芳嫔之手?她诞育皇长子,却因皇长子体弱多病而深居简出,从来都不是后宫里惹是生非的主,莫非…
她不愿继续猜测,在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以前。
不多时,霜娥与丹青都把各自的东西取了来,蒋太医起先拿起荷包嗅了嗅,微皱眉头,将荷包拆开,凝思许久,又将单子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浏览一番。
“回娘娘,微臣所见,这荷包里确是安神凝气的药材,倘若单单安置在睡枕下,对睡眠极有助益。但御膳房所下的药膳里有一道乌鸡汤里所用的药材恰恰与之相冲,长期食用外加荷包里的药材,就变作慢性药。虽不会一朝起效,却易引发血崩症,导致一尸两命。”蒋太医长长舒口气,幸而慕从容细心谨慎,及早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芳嫔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华昭容…她要害我,我要禀告皇后娘娘去。”
婉辞扯住她的袖子,迫她坐下,道:“即便蒋太医能够为你作证,却也定不了她的罪。荷包里明明是没有毒的,她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难道就让她逍遥法外?这口气你叫我如何咽得下去?不是你自己危在旦夕,你怎会明白我的心情?”芳嫔愤懑道婉辞唇际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荷包既经过了你的手,很多事便再也说不清了。要么你索性痛快承认怀有龙裔的人是你,不然你就咽下这口气,有朝一日等你诞下皇子,或可连本带利讨回来。”
芳嫔恍然大悟,方才明白其中曲曲折折。“难道我们都要故作不知情么?”
婉辞循循善诱道:“既然她已借助你达成目的,想必短时日内不会再有别的动静,你暂时可以高枕无忧。倘若你睡不安枕,可以让太医为你开副安神补气的方子。”
蒋太医忙躬身道:“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芳嫔饶是不肯解恨,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我再不为人!”
婉辞微微摇头,向丹青道:“你主子今儿受了惊吓,你回去按太医的方子亲自为她煎药,服侍你主子早些歇息。”
丹青回道:“奴婢谨听娘娘吩咐。”
芳嫔转头凝视她,语气复杂道:“谢谢你。”
婉辞不意她会服软,微微颔首道:“我只做我分内之事,你若要感谢,谢皇后娘娘便是。我不过是听从差遣的人。”
芳嫔道:“但是换作别人定然不会像你这般,恐怕早就避之不及。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好意,就是心存妒忌,不愿正视而已。”
“你安心养胎,顺利诞下皇子便是于我跟皇后娘娘最大的宽慰,其余的亦非你考虑的事情。”她平和的语气里自有股安静淡定气度,不急不徐,令闻者安
送走芳嫔,夜风夹带深秋的微寒吹拂,她微微打了个寒颤。华昭容的行止让她不由想到一个人:故王妃。
第五十七章 险像生(上)
寒风萧瑟、黄叶飘零、繁华尽褪。
昨日,是今冬第一场雪。琉璃瓦上晶莹一片,阳光映耀在上面,折射着晶灿的光芒。雪后庭院里,稀稀落落的栖息三两只麻雀,偶有调皮胆大的径直在石阶上跳跃。光裸的树枝上已然有了白梅的花骨朵,清灵的香沁人心脾。
紫宸宫的红梅开得正艳,如一团火光在白雪皑皑里燃烧,暗香浮动、花影扶疏。毓妃下了帖,各宫嫔妃谁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饶是婉辞,却也如约而来。
于冰艳那身桃红撒花袄,洋红银鼠皮裙生生的夺去迎风怒放的寒梅的风采。紫宸殿里一派暖融温煦。
皇后因照顾太后没有出席,其余大半嫔妃均已在场。已有宫女捧上珍馐美味、美酒糕点,众嫔妃谈笑风生,尤以婉辞最为瞩目。
于冰艳环顾四周,目光落定婉辞身上。“芳嫔没有随从容一同过来么?”
婉辞从容微笑道:“芳嫔身子不大爽快,嫔妾已经请了蒋太医过去给她看诊。芳嫔心里很是惦记娘娘的心意。”
于冰艳妙目流转,笑道:“从容身怀龙裔,万事可得谨慎。芳嫔近日缠绵卧榻,对从容养胎并不是件好事。”
谨妃赵氏虽被褫夺封号,却仍在妃位,言语自是有分量,亦附和道:“毓妃说得有理,要尽快禀报皇后娘娘,赶早让芳嫔迁出从容那里才算妥当。”
婉辞谦和道:“两位娘娘的关心,嫔妾甚是感怀。嫔妾那里到底过于冷清,添了芳嫔却着实热闹些。嫔妾倒有些舍不得芳嫔了。”
琳贵人凑趣道:“原是没想到,芳嫔竟合了从容的意。皇后娘娘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成全了一对姐妹佳话呢。”她和芳嫔素来要好,婉辞荣宠日深,往日的嫌隙早已丢到一旁去了。
“在座的谁不是姐妹呢。”赵妃亦笑道。“从容既和芳嫔投契,我们也不枉做小人。”婉辞嘴角凝出薄薄笑意。向华昭容道:“嫔妾尚未谢过昭容娘娘赠给嫔妾地荷包,这些日子,嫔妾睡得安稳许多。”
华昭容淡然微笑道:“不过举手之劳,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宁清恬淡,任谁都无法将她与赠送荷包的有心之徒算计一起。深宫里。华昭容才情学识亦算得上是佼佼者,她却甚少逾越自己地本分,一心陪伴体弱多病的皇长子,从不争宠。
想必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华昭容会谋害龙裔。毕竟,她诞育地皇长子早早的失了继承大统的资格。她不是谁的威胁,却也没有人想去谋害她。
她安静的让所有人忽略她地存在。
于冰艳似笑非笑道:“昭容真真体贴婉妹妹,本宫多有不及。”
华昭容面色如常,淡淡道:“毓妃娘娘协理后宫,日理万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自然由我们代劳。”
婉辞低垂双目。嘴角含笑,却默不作声。
于冰艳不意素日寡言少语的华昭容言辞伶俐,微微挑一挑眉。凌厉的凤眸仿佛窗外愈来愈紧的寒风。
恩嫔担心于冰艳生气,忙笑道:“毓妃娘娘兴致这么高。连外面的梅花都属这宫里开得最艳。难怪要让我们来赏梅花了。”
于冰艳淡笑道:“恩妹妹若是喜欢,我让丫头们给你折些用我这定窑瓷的花瓶给妹妹送去。妹妹意下如何?”
恩嫔拍手笑道:“娘娘盛情,嫔妾也只好却之不恭。”
赵妃笑道:“到底还是恩嫔妹妹嘴甜,一个不察就被她讨了便宜去。”
诸妃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气氛渐渐和缓融洽。婉辞面前的是象牙包银汤匙,即便如此她依然很小心缓慢地小口的抿。
恩嫔似是轻轻哼道:“从容也太过小心了,毓妃娘娘特特为你备了银匙,难不成真怕有人害你不成?”
婉辞浅浅一笑道:“嫔妾不想辜负毓妃娘娘的一片心意,惟有加倍谨慎小心方得以报答娘娘。”
“小心使得万年船,本宫亦盼望从容顺利诞下麟儿。”于冰艳笑容可掬,美目盼兮。
婉辞注目微笑。“娘娘最是体恤嫔妾。”
恩嫔亦不好再多言,诸妃地注意力也都被各自分散,三五人一群谈笑风生。锦儿站在婉辞身后,微微觉察她有些倦怠,便低声问道:“主子可是累了?”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恰传到诸妃耳朵里。赵妃道:“从容若是累了不妨早些回去歇息,身子要紧,我瞧着你害喜地症状倒不明显,这也好。”
于冰艳挑眉笑道:“赵姐姐说得有理,都怪本宫不该让从容太过操劳。明珠明霞,代本宫送慕从容回车。”
明珠明霞恭敬地跟随在婉辞身后,不远不近地距离。锦儿不敢大意,贴身搀扶她。阳光暖融融的照耀,积雪渐渐消融。
“明霞小心。”忽听到明珠大声叫道。
婉辞下意识地回头,却见明霞脚底似抹了油般飞快地滑了出去,来势迅疾,直直地撞向婉辞。
婉辞抓住锦儿的手,飞快地往后退,可距离太近闪避不及,眼看明霞生生的撞了上来,锦儿眼疾手快地将她护到身后,承受了明霞大半冲击。待一同落地时,锦儿的手臂依然紧紧缠绕婉辞腰间,生受她的重量。
明霞脸色煞白,明珠赶忙过来要搀扶婉辞,却被她冷冷地打开。“锦儿你碍不碍事?”
锦儿艰难地摇头,尽力挤出一丝笑容道:“主子我没事,快去叫太医来给主子请脉,可不能耽搁。”
里面听到动静都急急忙忙赶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形俱都花容失色。于冰艳冷冷道:“来人。给本宫把明霞这个贱婢拖下去,杖责四十。”
明霞连滚带爬地爬到于冰艳脚下,不住求饶道:“娘娘这件事与奴婢没有干系。奴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求求娘娘饶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于冰艳嘴角牵出冷笑:“你这次伤害的是皇嗣,本宫纵然想护你也是不能。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带下去!”
“娘娘,您不能这样待奴婢,娘娘…”明霞的声音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
婉辞与锦儿都被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赵妃关切地问道:“从容你没事吧?快去御医院请太医过来。”
婉辞不等平复呼吸半咳道:“谨妃娘娘,请娘娘去嫔妾宫里把蒋太医请过来。”
于冰艳接口道:“这儿离净荷宫路途遥远,依本宫看还是直接去御医院比较及时。赵姐姐意下如何?”
赵妃赞同道:“妹妹所言甚是。”
锦儿紧咬下唇,担忧地看向婉辞,跟她一同被搀扶到偏殿。婉辞呼吸渐次平顺,待秦太医过来时,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幸而,是秦太医。
于冰艳凤眼眯了下。漫不经心地坐在一旁。秦太医静静请脉,四周无声无息,锦儿不禁舔一舔干燥的嘴唇。秦太医脸色微微一变。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婉辞,久久不作声。
赵妃紧张地问道:“秦太医。从容地脉息怎样?”
秦太医依旧沉默。神情局促不安。
于冰艳凤目始终不曾离开秦太医的面庞,慵懒地眸子里折射霜雪般的寒意。“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秦太医抬头。对上婉辞淡定自如的俏靥,她唇角甚至带着丝自然而然的浅笑。秦太医心中恐慌渐渐平息,他清了清嗓子,镇定的回答:“启禀娘娘,皇嗣安然无恙,娘娘大可放
赵妃这才长舒口气,道:“幸好吉人自有天相。”
婉辞费力地抬手指向锦儿道:“烦劳太医为我的婢女诊治,开几副药。刚才多得她忠心护主,我才能逃过一劫。”
赵妃连连点头道:“对,多亏这丫头,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趁秦太医给锦儿诊脉的时辰,微微唏嘘道,“从容身边的侍婢亦是忠心耿耿。”
婉辞倦怠的阖眼,只留一缕微笑似凝固一般。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于冰艳。
紫宸殿里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幽寒迫人。
“明珠,你会不会心底惧怕本宫太过凶残?”于冰艳懒洋洋地半眯起眼,简慢的语声似一缕薄冰无声无息的花化开。
明珠忙屈膝道:“奴婢不敢妄自揣测娘娘地心意。娘娘这么做自然有娘娘的道理。”
于冰艳凤眸精光一闪,眉梢挑出冷意。“本宫的确对一些事情起了怀疑,尚未得到确认,本宫不会轻举妄动。”
明珠暗暗点头。“你如何看待慕从容?”于冰艳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淡问道。
明珠思索片刻道:“奴婢看不清。”
于冰艳饶有兴味的问:“为何看不清?”
明珠字斟句酌道:“慕从容看似毫无弱点,事实上她身边地每一个人都是她地负担,都是她的弱点。”
于冰艳缓缓击掌。“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她凤目微斜,“你是不是很疑惑本宫为何授意你上演这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