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纯心中担心婉辞包庇她而受牵连,忙问道:“你们一早便已知道我没有出宫是么?是谁的主意?是太后娘娘还是皇叔?”

“回公主,是微臣的主意。”他嘴角含笑。

“你!”恪纯怒道,“我就知道,他们怎么会猜到我躲在哪,原来真是你。”

温宁远笑容宁和安定。“微臣并没有告知皇上跟太后公主躲在哪里。是以,公主不必担心颖贵人受到责罚。”

恪纯微微安心,眼睛一转,复又问道:“温大人,此番庆祝可是淑媛已然封妃?”

“公主果真冰雪聪明,所言句句命中。”温宁远露出欣然的笑。

恪纯斜眼瞪他。“温大人,你记着,若无人在旁,不必对我礼敬如此,我怕是受不起温大人的这份心!”

“公主蕙质兰心,定然能体会皇上和太后娘娘的用心。”温宁远行过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明白的,边关告急,爷爷受伤,于家势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是爷爷唯一的亲人,而爷爷手中握有的兵权是于运龙唯一的忌惮。当日沈修仪不过是与颖贵人亲厚了些,于冰艳就将其羽弄伤做为警告,更何况以她在爷爷心里的位置,没有比伤害她更能击垮爷爷的了。虽说他们未必敢拿自己出气,但皇叔与太后娘娘定然舍不得她以身犯险,这才会允许她离宫前往边关。正出着神,门口却传来一声问话。

“禀公主,奴婢是碧玉。”声音略带笑意。

“进来。”恪纯撑着头,让脖子尽量的放松,减轻疼痛。下手这么重,皇叔定是派来了贴身护卫。

“公主可是累了,奴婢给您捏捏吧。”碧玉笑着伸过手。

恪纯点头,三日一动不动,还真是浑身酸痛,虽然车内已经铺上了绒垫羽被,总比不上皇宫的舒服自在。

恪纯被她捏的舒服,竟又有些昏然欲睡。“这是到哪里了?”

“已经到衡阳了。”碧玉道

“衡阳?!”他们花了三日,竟然才到衡阳!若是骑马,自衡阳到天都不过半日。“按他这速度,何时才能到边关?”

碧玉解释道:“这是太后娘娘特意关照的,温大人不敢不从。”

皇叔怎么可以这样,太后娘娘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派这种人跟她一起!她气鼓鼓的喘气,心中怒火怎么也无法平息。恪纯不由抱怨道:“碧玉,你有见过这种人么?若非他顽固不化,我怎么会被打伤,他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真是气死我了。”恪纯四下找着东西恨不得面前站着温宁远好用力砸去。

“公主,”碧玉忙把她拦了下来,“您几日未动了,温大人交代要静养,妄动会伤身子的。”

“伤身?我都要被他气死了,还顾得了身体么?”似是印证着她的话,刚直立起身,额头就晕眩不已,恪纯只得抱着软枕侧躺下生着闷气。

碧玉笑着替她盖上薄毯,边劝慰着她:“几时见过您真生气,连奴婢都觉着惊讶了。从小您在宫里,看那些主子娘娘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您都是泰然应付,看不下去便撒娇帮忙,可这会怎么就对温大人生这么大气呢?”

恪纯语塞,半日闷闷道:“大概是因为太挂念爷爷了。”

碧玉劝慰道:“公主不必忧心,太医该已到了边关给老王爷诊治,既没有消息传来,想必王爷一切安好。”

恪纯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大人,驿站已布防完毕,”侍卫长骑马过来禀告,听得凤撵中的恪纯的喊声,“公主殿下真醒了?!”方才温宁远让他前去准备单间布防的时候,他还心有疑惑。

“长安,输了可要认罚的。”温宁远悠闲的骑着马踱步前进。

李长安憨憨一笑,道:“大人,属下身无长物,就只有一身本事和力气,您要罚便罚这个吧。”

温宁远淡淡笑道:“嗯,那你把驿站的偏门拆了吧,今日的凤撵要停于院中。”

李长安抱拳领命,狠抽了一下马儿,疾驰而去。

“咳咳…”温宁远不及捂嘴,被呛了一脸的灰尘,掩袖咳了许久。

“温大人。”碧玉走出车内,唤他。

温宁远整理了下衣冠,这才回马踱了回来,谦和的问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碧玉笑道:“公主疲累,又睡下了,婢子只是有事想询问温大人。”

温宁远微微皱着眉头,看来用药物硬将她唤醒,还是不甚妥当。“碧玉姑娘有事请说。”

“大人可有想过加快行程?公主很是挂念景王,婢子担心公主心郁成疾,玉体抱恙。”碧玉询问道。

温宁远沉吟道:“公主若有令,微臣岂敢不从。”

碧玉微笑道:“如此就有劳大人了。”

看她款款离去,温宁远抬头望天,太阳被掩在乌云里,沉沉的看不到光亮。

第十九章 梅若雪(上)

转眼,已是冬日。

天空下起雪来,如柳絮般随风轻摆。地面早已织成一面白网,如同晶莹剔透的镜子,泛着耀眼的白光。

摇红和挽绿进去服侍帝后更衣,梳洗,一边笑道:“皇上,初雪兆瑞祥。”

萧霁睿淡淡一笑,神情里却带着不可捉摸的深思。

沈沁如了然的一笑,道:“皇上是在担心恪纯吧?边关不比京城,许是大雪封了山路,所以信才迟迟到不了皇上这,皇上若是太过忧心,母后也会茶饭不思的。”

自从恪纯一月前去了边关,距离上封来信已有七日。上封信,她抱怨边关清寒,又说温宁远总是欺负她,叫他召回温宁远。他只是派人送了狐裘,却不肯将温宁远召回京城。那丫头,怕是生他的气,赌气来着。

虽如此,他仍是淡淡道:“皇后说的是,是朕多虑了。”

沈沁如温和的嘱咐江栋梁在朝堂多升炭火,亲自给皇帝披上鹤麾,远远送出宫门口,立定了好一会,直到他的身影再看不见,才幽幽的叹口气,转身回宫。

推开窗,天空纷纷扬扬的下着雪珠,似梨花朵朵漫无边际的盛开。隔着清冷的空气,依稀透着微薄的光。婉辞一身白绫棉裙,银白素缎镶冷蓝滚边,亭亭玉立。倚在窗边似是听雪落的声音。

“小姐,天寒地冻的。我替你把窗子关严实了吧?当心冻坏了身子。”霜娥捧着茶盏,犹冒热腾腾的气。

婉辞自沉思间回神,微微一笑道:“我没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等雪停了,我们一起去晓畅苑走走,那儿的白梅极是美丽。”

霜娥嘟着嘴,嗔道:“小姐又想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变着法子来折腾我们。下了雪,还非得去看什么白梅,也不知道分不分得清是雪还是梅。”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婉辞抿嘴笑道,“入了冬,你是越发懒了,我可不纵着你。”

霜娥叹气道:“奴婢明白,这就给你拿斗篷去。自个的身子不当回事,偏偏我们着急的紧。”她去里间拿了件鹅黄锦缎红绸里滚毛边长斗篷给她披上,益发显得风姿楚楚。

晓畅苑有一块空地,不知是前朝哪位妃子有雅兴,种上一片梅林,偏是婉辞喜爱的白梅。因天寒地冻,少有人迹。雪下的紧,才一夜便蓄了厚厚的一层。稀薄的日光透过云层照在婉辞白皙的面孔上,映出淡淡的霞光。

枝头俏生生的凝立几朵白梅,恬淡素雅,清如水、寒如冰。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婉辞盈然而立,轻笑道:“果然比我想象中更好。”

霜娥无趣的走来走去,直抱怨道:“霜娥眼拙,看不出一点的好。”

婉辞莞尔道:“你去温一壶酒来,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没有好酒相伴?”

霜娥无奈道:“那我速速就来,你可不许自个偷偷的跑了。”

婉辞笑道:“遵命,我的好霜儿。”

霜娥远去,她折下一枝白梅,唇边微含清浅笑意。一时兴致极高,划下五言绝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遥想当年,每逢雪落之时与父亲围炉而坐,细醅绿蚁新酒,不亦悦乎。她淡扯唇角,分明有笑容,却说不尽的哀愁。

骗不过的,终究是自己。

“小姐,给你温了酒,带了暖炉。”霜娥看到她站着,眉间犹有落雪,心疼道:“让你在屋里歇着,偏要出来受这份罪。”

“屋里闷得慌,这里到底空旷些,精神也好些。”婉辞接过手炉,看她斟一杯酒,接来饮下,从里到外的发烫。“果然是这般天气喝酒才有意思。”

霜娥见她笑容明朗,不复刚才清愁,不觉微笑道:“小姐开心便好。”因看到地面的诗,问道,“小姐又发诗性了么?”

婉辞瞥了眼笑道:“那不是我写的。不过,我不喜白居易这人,却对这诗十分推崇。古往今来,倒没比这更好的了。”

“小姐为什么不喜欢白居易呢?老爷闲时教我认字,还嘱咐我多看他的诗呢。”霜娥仰头,不解的问道。

婉辞笑意稍敛,轻道:“我不喜他只因他那首‘黄金不惜买娥眉,拣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生生的逼死一位冰清玉洁的女子。亏他自诩悲天悯人,却不懂哀戚惨淡的十年守节远远比一朝自行了断可敬得多。只可惜,世上男子,多是白居易那样的人,却甚少真正懂得关盼盼的痴情重义。”

霜娥忿忿不平的道:“原来,这白居易竟是个坏人,以后我再不读他的诗了。”

婉辞失笑道:“你这是舍本逐末。他虽这事上多有不当之处,观其人其诗,却多有可取之处,切不可以偏概全。”

霜娥笑道:“世间的理都给小姐占全了,左右都是小姐的理,霜娥总是说不过你。”

婉辞起身,抖落身上的雪珠。“时辰不早了,怕不多会来几个兴致好的娘娘赏雪,我们还是趁早回去。”

霜娥撅着嘴道:“小姐何必躲着他们,一样的进宫,一样都是皇上的妃子,你还有皇后娘娘跟恪纯郡主帮衬,还怕了别人不成?”

婉辞捏着她的脸颊,笑道:“旁人总比不得自己,这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姐,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籍籍无名的在宫里待一辈子么?郡主说,等她回来定让皇上对你另眼相待。”

婉辞静默许久,方道:“从前不知自己进宫的缘由,或可多少为了爹爹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既明白不过是一场误会,又何必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她笑意清浅,微有薄薄的寒霜停留,“我进宫,嫁的是这个身份,却从来不是某一个人,我亦不需要勉强自己。”

“竟给恪纯封了公主,还许了她私自出宫?”于冰艳慢慢的把簪子放下,微微蹙眉,“皇上跟太后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李嬷嬷依然不急不缓的帮她梳头,边道:“依老奴看,娘娘不必为此忧心忡忡,郡主被封为公主,对娘娘有益无害。”

“此话怎讲?”于冰艳挑眉问道。

“一则,郡主自小在宫中长大,与太后娘娘素来亲厚;二则,郡主背后即是景王爷,倘若郡主进宫,却是最能威胁到娘娘身份地位的人。如今既然被封为公主,名分已定,自然不可能再入宫为妃,娘娘大可高枕无忧。”李嬷嬷娓娓道来。

于冰艳默不作声,良久,才缓缓点头。“你的话极有道理,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皇上肯放她离开自是担心倘或她有意外,动摇军心。”她复又冷笑道,“难道离了这后宫,那丫头就会安全了么?真是小看了爹爹的力量。”

李嬷嬷躬身不语。

于冰艳兀自沉思后却微微摇头道:“不行,这事本宫尚做不得主。你想法子送信给我爹,告诉他恪纯出宫的消息,把事情交给他定夺。”

“是,老奴这就去。”李嬷嬷躬身领命。

“娘娘,皇上有旨,明日在颐华宫设宴,庆贺初降瑞雪。”明霞的禀报打断她的沉思,于冰艳诧异的微微扫眉。“设宴?”

“是,娘娘。”

“皇上真是好兴致。”于冰艳冷冷的笑道,“天降瑞雪是么?果然是个好兆头。”

是夜,风声不息、雪落不止。庭院里积了厚厚的积雪,偶有人来来去去间,踩出稀嗦的声音。静夜听来,宛如天籁。

“恪纯想必早该到了边关了,她自幼锦衣玉食,不知能不能熬过边境的清苦。”婉辞微微一叹,“皇上跟太后真是用心良苦。”

霜娥笑道:“小姐那三日外面看着淡漠,心里却还是挂念郡主的。”

婉辞淡笑道:“难道真心跟一个孩子置气么?她生在皇家,操控旁人的命运对她而言是太过平常的事,她亦不以为意。即便我心中不平却不能要求她与我一样所思所想。”

霜娥把暖炉塞进她怀里,笑答:“我想郡主熬不过多久便会吵着回来的,她在我们这三日,饶是诸多抱怨,何况是边关。”

“其实不回来倒也好。”婉辞凝目庭院外,莫名的忧愁袭上心头,“皇上册封她为公主,虽是保护她,也为安老王爷的心。但毕竟这宫里,危机四伏。”

“难道封了公主还不能安别人的心么?”霜娥想了想,道,“先前皇后娘娘不是一直担心皇上的心思,如今郡主封为公主,不是皆大欢喜么?”

“希望我的担心只是多余。”一抹清愁环绕眉间,“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但是总是猜不透。安国将军岂是泛泛之辈。我怕乐极终将生悲。”

“小姐,你别杞人忧天,吓唬霜儿啊。”霜娥听得忧心忡忡。

婉辞静叹。“一切端看天意,到底尊贵如恪纯,亦不能事事顺心。”

翌日傍晚,颐华宫早早的布下了宴席。

皇后心细,又顾着边疆战事,并没有大肆铺张。仅是拣了几样她们各自平日爱吃的菜摆在各自席上,既合了大家胃口又不奢侈,很得太后称赞。

因太后素喜看戏,席间随意的唤了几位青衣花旦清唱几段,亦没有喧宾夺主,却也别有滋味。婉辞不大爱听戏的也听得津津有味。

皇后座下于冰艳一身玫瑰红洋缎泥金五彩牡丹凤凰纹通袖长袄,绣金线菊,端的是艳光四射,将她的风头推到极致。婉辞远远看去,都不禁赞叹阖宫上下确没有比她更加艳丽的容颜。

贞妃今日精神许多,烟幕黄滚风毛边对襟短褂、葱黄绵绫裙,既简洁又淡雅。含着微温的笑凝视皇帝,千言万语似在不尽中。

萧霁睿却是有些意态阑珊,偶尔目光扫过台下,深沉如海。沈沁如心中不敢多加揣测,微微一笑,问道:“皇上近日政务繁忙,本该看些轻松有趣的。臣妾不才,未能及时安排。所幸,众位姐妹都在,倒不如让各位姐妹一展所长,皇上意下如何?”

萧霁睿不答反问道:“朕记得贺其羽康复的晚上,恪纯极是推崇一个人的曲子。”他问的随意,仿佛再自然不过。

于冰艳嘴边的笑意变得没有半点温度,冷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端坐一旁不知是喜是忧的皇后。婉辞一震,身形慢慢向人群后掩去。

第二十章 梅若雪(下)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婉辞本欲早早的退席,便没有围上围脖,风从她脖颈直直的灌进去,冰天雪地的寒。一道饱含警告的目光射来,她转过脸跟于冰艳的视线对上,凤目里犹有霜雪。婉辞微微扯动嘴角,心中却有了计较。

如今她孑然一身,无所顾忌。即便是于冰艳,又能奈她若何?

沈沁如微微一笑,道:“皇上,恪纯公主说的是颖贵人。”她有心帮助婉辞作为她的左臂右膀,无奈婉辞坚持出宫,如今却恰恰是个好机会。

婉辞站起身,敛衣行礼。还未等开口,却听到有人大惊失色道:“娘娘,您怎么了?”众人循着声音过去,正是于冰艳的宫女明珠。

焦点顿时转移到于冰艳身上,但见她抚着胸口,脸色煞白,香汗淋漓,疼得似要晕厥过去。沈沁如变了变脸色,忙唤道:“快去请太医,快!”

一时间人仰马翻,众嫔妃人心惶惶。萧霁睿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太后转头看他,也露出极淡的笑容。当真,人生远比戏台更精彩。

太医院秦太医匆匆忙忙赶来,神色却镇定,搭脉诊断后半晌没有作声。沈沁如催促道:“秦太医,究竟毓妃得了什么急症?”

秦太医低着头,眼角余光瞥了瞥皇后,向着端坐的太后跟皇帝道:“启禀圣上、启禀太后,毓妃娘娘并非急症,而是食物中毒之状。”

一石激起千层浪。

秦太医话音刚落,便有嫔妃已开始呕吐。明珠忙劝慰道:“众位娘娘不必惊慌,我家主子的食物跟各位娘娘的并不相同。”

众嫔妃脸色稍缓,婉辞却暗暗冷笑,好个聪明的丫头,轻描淡写间就把矛头指向宴席的操办者——皇后。

沈沁如临危不乱,笑得平和淡定。萧霁睿似笑非笑的居高临下。“秦太医把缘由给朕细细道来。”

秦太医走到方才宴席上,指着上面的鲫鱼道:“回禀皇上、回禀太后,正是这道鲫鱼,虽然味美,但与蜜糖水同时饮用,便会引起食物中毒的症状。”

太后微微挑眉,不紧不慢的问道:“是谁主张做了这道菜,又是谁给毓妃准备的蜜糖水?”

于冰艳挣扎着起身,气若游丝的回道:“太后娘娘,此事与皇后娘娘绝无干系。臣妾的婢女也多不知情,只是惦记着平日里臣妾的喜好,皇后娘娘派来询问时,才填了这道鲫鱼,都怪臣妾懒怠,并不知这两样食物不能同时服用,想必皇后娘娘亦是一时疏漏,才会有所误会。”

她字字句句为皇后开脱,利刃却不偏不倚的刺中皇后。

沈沁如忙道:“是臣妾失察,臣妾甘愿领罪。”

萧霁睿眯了眯眼,道:“既是一场误会,皇后不必苛责。传朕的旨意,御膳房总管太监杖责二十,往后宫中大小宴席,所列菜单均由太医院过目,若有同类事件再犯,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他语气淡然,但闻者都是心神一凛。秦太医诚惶诚恐道:“臣遵旨。”

一场宴席因这个小风波而中断,婉辞微微松了口气,蹙眉看那孤淡的身影从视线里远去,竟说不清自己的心绪。

翌日,艳阳高照。积雪开始融化,寒意侵人。

朝仪殿一早派人给各宫主子送来一枝白梅,似雪晶莹,沁人心脾。于冰艳妆容凌乱却慵懒妩媚。冷笑一声,将白梅一朵一朵摘下,一点一滴揉碎。“帮我找人盯紧了净荷宫,没想到安稳了一阵子,慕婉辞终于坐不住了。”

明霞不屑道:“凭她怎样机关算尽,也逃不过娘娘的手掌心。奴婢看,昨日她可是一筹莫展,孤零零的站在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于冰艳将揉碎的花瓣丢出窗外,沉吟道:“可不能小看了她,且不说皇后现在是她的后台,要见到皇上是迟早的事。端看皇上现在的态度,竟对她有几分兴趣。别看她平日里悄无声息的,背地里的小动作倒是不少。”

明霞不由怨道:“只可恨锦儿那丫头一点用处都没有,跟了颖贵人大半年,也没得到她的信任,更别说知晓她的动向。”

于冰艳淡淡一笑道:“急什么?信任若是来得太早太快,本宫也是不会相信的。慕婉辞是个谨慎的人,越是谨慎,一旦得到她的信任,才算真正有价值。你让锦儿不必操之过急。”

“是,娘娘英明。”明霞恭维道,她屈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娘娘,近日晓畅苑的风景很好。”

于冰艳凤眼斜挑。“天寒地冻的,本宫懒怠出去。”

明霞一愣,于冰艳已摆了摆手,道:“你去盯紧净荷宫,还有,本宫可不准她的绿头牌有任何的机会出现在皇上的面前。你,听明白了?”

明霞躬身道:“奴婢明白。”

待明霞离开,于冰艳将光裸的树枝折断,冷冷的撇了撇嘴角,唤道:“明珠,去帮本宫采些红梅来。那起子俗人怎会懂得欣赏真正的梅花。”

明珠告退,似影子一般的李嬷嬷这才问道:“娘娘为何改变心意?”

于冰艳拍去手上沾的尘土,缓缓道:“昨日我以身涉险,尚不能让皇上对皇后有所惩罚,何况祉容是他的亲生女儿,又是故王妃留下的唯一血脉。爹爹早已嘱咐我,不到时机成熟有些事绝不能贸然行动。”

李嬷嬷深思道:“即便是皇上,也不能一味偏袒皇后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