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起奉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又放下,慢悠悠地问她:“你怎么又该死了啊?我不是很明白。来,告诉我,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呢?要是说得好,我会考虑放你一马,要是说得不好……”

云华趴在地上,磕头连连:“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到底该死什么呢?”我早已在路上就散去了乍一听说丑事的怒气,缓和了心境,决定要这么慢悠悠地耗着。

“……奴婢……不该……不该……”

我心中默默叹气。想当初她在我家的时候就已经瞄准了小台,却没有成功,反而被派遣进了宫,当了个难见龙颜的洒扫宫女。依她外表柔弱实则要强的性子,恐怕也是忿恨难平的了。她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

“云华,当初我带你进宫的时候,你保证过什么,你还记得么?”我不再看她,“敢做得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本事。我想,你这么快就认了自己该死,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我逮住?”

云华俯在地上,面朝下,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那么,后宫女子像你这般的,都是什么下场,你可清楚了?”我摇头再摇头,“是不是原成对你说过什么?他对你发了什么誓,嗯?你有没有想过,他贵为先皇皇子,当朝皇弟,能是你一个小小宫女就能攀爬得上的吗?”

云华不语,只抬头,无声地落着泪。

我看着这个还算是少女的女子,强迫自己不要心软:“云华,出宫吧,这里不需要你了。你也无需怨恨——原成马上就会封王,在外建起自己的王府,你若是命好,尚且能在他府上谋得小妾名号,若是命不好……我也不想再追究你与原成是怎么在这里发生了那种苟且之事,你走吧。”

云华呜咽着想要扑过来,却被眼明手快的小福子一把扯住:“你们是干什么的?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一边的宫女们连忙上前架着云华,把她带走了。

我呼出一口气,对小福子说:“先找个人去告知三皇子一声——记得要隐晦些。如果他承认了,就罢了;如果他不承认……也没关系。”

小福子道了声是,就小跑着出了殿门。

我缓了缓一直憋着的气儿,慢慢地走进里屋去看如意了。

这个皇宫,永远都有不能解开的谜,有时候装傻也是蛮好的一件事情。

譬如说,云华的身份到底是不是本来就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原成好好的为什么跑到我的宫里来、并且还与云华看对眼了的。

当然还有,就是——如意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于是吃醋

里屋很暖和,几个火盆烧得通红,全都摆放在显眼却又不常走过的空地,这么做应该是怕被人踩到或是不小心燃着了什么东西——芊娘还是细心如旧。

芊娘见我进屋,连忙从床上起身,抱着如意到我身前。

如意一向很乖巧,从不哭闹。他没满月之前,每次我看他的时候,他不是在睡梦中流着口水,就是在抱着手指吮着玩儿。芊娘也说如意是个难得一见的乖孩子,由她带大的弟弟妹妹们没有一个能像他这般安静的。

“他又困了么?”我笑看向眼睛一眯一眯的如意,“真能睡。”

芊娘小声笑道:“没长开的孩子都这般能睡的,等小殿下周岁一过,可能想让他多睡都难了呢!”

我笑问她:“以前你的弟弟妹妹们也是这样的?可惜我都不曾在意过自家弟妹的情况。”

芊娘轻轻地托了托如意,说道:“娘娘不是不在意,实在是您姐弟妹几人的年龄相差有些小了,所以不像奴婢这般了解得清楚。奴婢十四岁那年,最小的妹妹才刚刚出生呢!”

我微笑着默认了芊娘的话,见如意老实又满足地窝在她怀里,终是忍不住好奇地抱过了他,空出手来,戳了戳那胖嘟嘟的脸蛋。

“……唔……”如意嘴巴冒出了个小泡泡,把头往里挪了挪,继续迷糊。

我失笑。

不料如意忽然被外面不知哪里来的动静惊醒了,嘴巴一瘪,眼看着两泡泪裹在溜圆的眼睛里就要掉下来。我忙不迭地拍了拍他的背,却不很管用。

“娘娘,您下手太重了,您该……”面朝着我的芊娘话还没说完,忽然惊呼起来,“陛下!”

我手一抖,差点没松开如意。回头时,却见站在那里看着我笑的不是翔成又是谁?他已经换下了朝服,穿着嵌了细毛领的外袍。小德子在他身后恭立着。小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同小德子一处站着,挤眉弄眼的好像想对我说什么。

手上还抱着如意,如意还卷着嘴巴哭了起来,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我要行礼吗?

翔成随意地对芊娘说了句“起来吧”,就走到我身边,托了我的手臂,制止了我准备半蹲下去的动作。

如意的哭声立即小了很多——他是个有些怕生的孩子,偏巧我们皇帝陛下没怎么抱过“自家”的娃娃。如意对翔成的出现感到有些小小的疑惑,只见他瞪着溜溜圆的眼睛,小声抽噎着看向翔成。

我一时性起,朝翔成靠近了几步,笑道:“要不要抱抱?”

说完我就有些后悔了。翔成一直都不喜欢如意,也甚少听他提起过这个孩子。想必是觉得这是他的耻辱却又无法发作,所以只能用冷淡如意这个方式无形地散发自己的怒气。

正当我讪讪地缩回手,想着该怎么挽回的时候,翔成居然和颜悦色地拍了拍如意的小脑袋,不怎么在意似的问我:“你喜欢孩子?”

我被他温和的态度弄懵了,喃喃道:“也不是……就是有个孩子觉得挺新鲜……”

“……这样。”翔成挨得很近,他看了我一眼,又淡淡地低头逗着如意,“待过了年,我便封原成为王,让他出宫去罢……以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只要他能安分——总之你没事就好。”

我听得一头雾水:他说要封原成为王,这个是错不了的。原成二十岁了,再住在宫里委实说不过去,兼之又有云华这件事情的发生,翔成急着把他赶出宫也在情理之中。可以前的事又是什么事?怎么还干系到我了呢?

想了半天,我都没有想清楚他的意思,只得放下疑问,专心抱着如意。这么小的孩子还在我手上,我总不能因为想事情太过而把他摔了。

翔成撤开了手,又说:“关于那个宫女……还是赐给原成了吧!我看这事也不一定就是谁先如何如何的,不要平白的给人留下话柄。若是就这么把她撵出宫去,少不得又有人说你□不严。到时候你又少不得要自责了。”

我没料到他这么有心,一时被他的话感动了一小下。

从偏殿出来,却见外面又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由于刚才我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雪,换了朝服没多久就因着云华的事赶到了这里,所以我一身便服,而且也没带着件披风大氅之类能御寒的衣服,脚下甚至还蹬着一双平时穿得最随意的软底鞋。

看看那飘飘洒洒的雪花,我微微一跺脚,心想着幸好主殿距这里也不远,用不多大会儿就能回去烤火盆。

翔成对小德子说:“刚才带来的披风在哪里呢?”

我甚是嫉妒地看着小德子从后面的宫女手上接过那件瞧着就很厚实很暖和的青黑色披风。唉,为什么当皇帝的总是这么好命,到了哪里都冷不着也热不着呢?

翔成不动,我不能先走。我迎风站在殿外的走廊里挨着冻,在他后面眼红地盯着那件披风,心里想着穿到自己身上该会多么舒服……

嗳?

光线一黑,肩膀一重——这件披风还真跑到我身上了?我呆呆地看着翔成放大在我面前的脸,他的呼吸都快喷到我脖子里了。

“好了。”翔成的手在我下巴下面转了几转,满意地放开了我。

我还在想着他要穿什么才能抵挡风雪,小德子就又抖开了一件同样颜色的披风,为他披上。然后翔成牵了我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我跟在他后面,慢慢地走着。还没出了偏殿的院门,翔成忽然把我抱起来。我惊讶地“啊”了声,只听他说:“外面雪已经过了脚了,你的鞋子不适合踩雪,会冻坏脚的。”

我侧脸,发现小德子和小福子两人都默默地低着头远远地跟在我们身后。

我只觉得脸上又像早朝结束时那般火辣辣的难受了……

一路走回去,我不止一次在心底暗自庆幸着这只是在景泰殿,要不然还不知会被宫里多少人看到“皇上抱皇后”这一惊煞世人的情景。

好不容易到了主殿屋里,翔成放下了我。我松口气,招来一个小宫女帮我褪下这件有些刺眼的披风。虽然那颜色不错,可是……两人穿一样的衣服,总感觉不舒服。

小德子将两件披风收拾好,依然交给了跟在身边的宫女。翔成挥手,屋里的人就全都退到殿外候着去了。

屋里就只有我与翔成两人。

我浑身不自在,忙着倒腾那堆已经不知看过几遍的书,想从中找出一本能应急的——我现在是恨不得马上就能远远地躲到角落里去看书。

“婧女。”翔成跟在我身后,“你在找什么?”

我颓然放开手里翻着的东西,叹气转头,说道:“没什么。你今天不看折子么?这才不到中午用膳时刻,怎么这么早就到我这里来了?”

翔成笑着从衣袖里掏出几本折子,说道:“外面快要下雪,想到先前吩咐他们做好的雪披还一直没给你,所以带了东西到了你这里。”

我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殿里有些暗,要不要我去点上灯?”

“不用。今天也不知怎的,上折子的人少了许多,只有这些。”他将拿出的折子放在桌子上,摊开了其中一本。

我眼尖地看到了小台的字迹,想着可能是他说得那个关于商号名单的折子,于是拿了过来,翻开。里面几排地名,又有几排商号名称——被我猜中,真是他搜集来的情报。可是这其中,并没有凌家。

我噗地一笑:原来小台的魅力不过如此!合着人家女孩子还喜欢他呢,都不愿意与他同甘苦共患难的一起叛变。这个凌家……真不一般,头脑意外的好啊!

“婧女笑什么呢?说出来听听?”翔成打断了我的思绪,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收了折子,将越刍凌家的事情说了说,却有意没提当时与我同去的是容可。翔成听了之后,也笑道:“这个启石,倒是挺能讨女子欢心嘛!”

难得能心平气和地与翔成共同说闲话,我也没计较他的话里是不是有话,笑着回答:“确实呢!原本在家的时候,母亲一直担心他的性子不好,以后没人愿意嫁给他。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真是多余。”

“启石么……他过了年就十九了吧?”翔成又笑了笑,在折子上批了几个字,问我。

我没怎么往心里去,回答说:“没错。他比我小两岁,过年周岁十九。”

“我看他也到了适婚年龄了,要不我……”

他想如何?

我起身一拜,匆匆截下了他的话头:“陛下,舍弟年龄还小,性格倔强,兼之母亲有命,实在不是公主的佳婿,还望陛下明察!”

翔成的手停在半空,眼中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开,就那么凝在了眼角。他缓缓地问:“你……这又是从哪说起的?”

我愣住,迷惑地看着他。他不是想为小台和安和指婚?

“难道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不明事理的人?”翔成叹气,“唉,你总是懂得如何在我开始窃喜的时候适时浇我一盆冷水。”

我还是看着他。

“刚才,我以为你已经敞开心扉,愿意和我说些从来都没人对我说的家常琐事……没想到你的心里还是戒备着我啊!”

“不是,我……”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是怎么就忽然戒备了的,也许是我一直没放开过对皇室的戒备?可我真的是很难放开。因为……没有哪个皇室人会这么好说话,他们在说每句话前都可能会有预谋,一定要谨慎对待——这是父亲大人手把手教给我的生存法则之一。

“你呀……”翔成也许是看我满脸的疑惑,舒了口气笑了笑,“算了,反正我不指望这么快就能让你放下心防。刚才我的话,你就当是什么都没听到过吧!好了,你忙你的去,我要看折子咯!”

这回我懂了。

我额角抽了抽:这个人,何其狡猾!明明什么都说了,我也什么都听到了,他反而要说让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过”?

午饭翔成是在景泰殿用的。

饭后,外面的雪不但没小,反而还越发的大了。漫天都是白色的雪花,打着旋儿飘落,风也不小,呼呼地吹得窗户纸直发响。

我让几个宫女在殿中央架起了一个大火盆,自己坐在离火盆最近的地方烤手。

冬天真难过。好冷。

翔成又把午饭前就看过了的折子再次拿了出来,皱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一会儿,他问我:“婧女,容可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我想了想,还是回答:“也没什么看法。”

翔成鼓励我道:“没关系,这里没有别人,但说无妨。”

“……”我拨拉拨拉火盆里的小木炭,沉默了一下,“其实,阿可……容大人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很多。但是家父一直对容家的罪名有怀疑,也做过一定调查——家父虽然与容离容大人关系不错,可从来不把私人关系牵扯进公事。所以,既然家父能说这是有问题的一桩案子,那就不会掺杂了私人情感在里面。也就是说,家父的怀疑是有根据的,只是这个根据,也许不能用,或者是不能说……”

翔成听了,点头:“我是知道苏太傅的本事的。皇父以前说过,苏太傅当年在刑部的时候,没有解决不了的案子。既然连苏太傅都置疑了却无法处理,那么,仅凭陈老侍郎和启石……”

我诧异道:“还有阿可呢!他尽得家父真传,早先家父就夸奖过很多次,说他是……”

后知后觉地瞄到了翔成的脸色,我识相地住了嘴。

“婧女,我想我有件事情是需要让你知道的。”翔成挪开了位子,慢慢靠近了我,“天底下每一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大肆夸奖另外一个男人。朕也不例外。”

说完,他一手扶了我的后脑勺,一手擒了我的肩膀,咬上了我的嘴巴,来回地舔着。

挣扎未果,我忿忿地想着:他是属狗的吗?!就算是,我也不是肉骨头啊!

年前争吵

一到腊月二十六,翔成就封了玉玺封了朱笔,待到大年初二才会开笔开玺。

这几天由于忙着过年的事情,我也没有派人去打听容可如何了。

太后娘娘那边一直都不愿意和翔成和好,我也不明白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保成已经平平安安的回京,还被封了个挺大的官,这有什么可再赌气的呢?还是说,她老人家觉得皇上翅膀硬了不再听她的话了,所以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坦?

然而容可之母张太妃的失踪似乎在宫里成了谜,没人再次提起这深宫大院里曾经住着一位张太妃——如今大家只知道有周太妃、李太妃等人。

赶着喜庆的时节,我挨个挨个的给各位先皇后妃送了节礼,又清点了百官送来的贺礼,发现其中不少东西是原藩王、现散王的一些三代以内的皇族们送来的,想想八月的时候,他们还都是作为藩王进京——呵呵,这还是第一个没有藩王入朝进贡盛况出现的新年呢!

仍住在东宫西院的那些女人们也给我送来了一些贺礼,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一片心意。我特意吩咐过下面,让他们好生照看着,不要因为没有封妃就怠慢了那些侍妾。

其实我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我能把照顾如意的芊娘带到景泰殿,却不愿让她们一起跟出来,封妃的事儿我只跟翔成说了一次就没有再提起过……也许这其中也有我个人的介怀在里面吧!可一看到那些女人,我打心眼儿里就不舒服。

翔成因着封了玉玺,所以也得以清闲了一些。从腊月二十六封笔之后就待在景泰殿没有回过暖阁,赶都赶不走,说是什么要在我这里一起看看那些贡上来的物件怎么样。

我随着他去,忙得根本就理会不了他。而翔成则越发上劲,天天的黏着我不放。

终于,腊月二十九那天,我爆发了。

起因是容可……呃,确实是容可。

这件事的起因很单纯。本来,只是要派个人到保成府上去问问的。我想着都到年了,怎么也得表示关心一下的啊!

找来办事比较可靠的小忧,对她说:“你去社王殿下的府上问问有什么需要没有。他今年不在宫里过年,可能还有些不习惯呢!”

说这话的时候,翔成就在一边。他自从封笔就没有了折子可看,也就省去了许多国事烦恼,得到了暂时的放松。因而在我这里的时候也是闲得不行,最近总能在我呆着的任何地方看到这位陛下的身影。

我问心无愧,自然问得大方。嫂子关心一下小叔子,这有什么可藏着的?而且保成在叛变的事情上立了大功,他头一年没有人帮衬着过新年,我当然要关照关照了。

谁知翔成会错了意,在一边哗啦啦地翻着书页,酸得都快倒掉牙地说道:“哎,不就是想去看看容可怎么样了吗?你去就是了,朕放行。记得要早去早回。”

他不说,我还不知道容可就住在社王府上呢!我没空搭理他的话里有话,告诉小忧道:“既然容大人也在社王府住着,那你一并问了他最近的情况吧!啊,容家的案子查得如何,这是一定要问的。还有……对了,他身子骨好像一直没调理过来,你去御医那里打听打听,这个心疾用什么药比较好,顺便从宫里抄些药方子给他送去……”

“行了,朕都说了你能出宫去看他,那你亲自去看了不更放心?做什么在这里嘱咐个没完,让人听着恶心。”翔成“啪”的一声,干脆地撂了手里的书,瞪着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就又发火了:“陛下这又是怎么不顺心了?容可是我从小到大都认识的人,他现在心病甚重,我派人去送些药方……”

翔成猛一拍桌子,吓得小忧连忙跪下了。

“容可容可!你满嘴容可,心里还有没有我?!容可就这么好吗?他不过只是个被我当年网开一面偷偷救出的罪臣之后,龟缩在别人家里五年都不曾敢出来见人!没担当没作为!这种男人也亏得你心心念念的不放!”

我也生气了:“陛下,请您注意风度!容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小忧跪在地上颤颤地劝道:“陛下息怒!请陛下息怒!”然后她又扯着我的裙角,“娘娘,娘娘……您不要说了……”

我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了那些来送贺礼的侍妾们,这些天窝在心底的怨气怒气全都发作,连珠炮似的说道:“说我心心念念的,我怎么心心念念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倒是陛下你,说着不封妃,哼,只会让我留下一个恶人善妒的名号罢了!再说了,你敢否认做太子的时候那东宫西院的侍妾们你一个都没碰过?”

“你!我没……好,朕是碰过了又怎么样?朕是男人,又不是和尚!活了二十多年,能一个女人都没碰过吗?你若是能早些嫁给朕,朕能有功夫去管别的女人吗?苏梧桐,你那时候的心还不知道在那个野男人身上放着呢!”翔成又一拍桌子。

听他越说越过分,我都快气炸了:“皇帝就是这么说话的?还有,如果你真是喜欢我,就不该去碰别的女人!你们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吗?”

我这番话唬得小忧抱着我的腿就哭了:“娘娘,求您别说了!”

我梗着头,不服输地瞪着翔成。

“你……好!你好!”翔成脸色铁青,“朕是明白了,你该不会是以为天下的男人都应该像你父亲那样吧?哼,你以为苏太傅外面就没有什么吗?你不妨去问问你那被人夸得美好得像神一样的父亲!”

我怒火上升到了极点,因为他触动了我心底最不允许被人触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