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可指指他自己,我看到他腰间悬着的一个荷包,忍住惊慌,再问他:“是不是这个荷包里有药?”
他点点头,仍是痛苦的样子。
我的手几乎拿不住那随着容可的颤抖而摇摇晃晃的荷包。好不容易我捉住了它,一把就豁出了里面所有的药丸子。我抖着唇齿:“这个……要吃多少才行?”
容可抓紧我拿着药丸子的手,吃力地说道:“……两个……两个……”
立刻将两颗药丸送到他嘴边,我却想到这里没有水——应该是不能喝茶的啊!怎么办?
“不用……”容可紧紧地捏着我的手,闭眼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脸色正常了些,嘴唇也红润了不少,“婧女,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这样的我……”
见他说话能连贯了,我绷着的弦一松,终于掉下了金豆豆:“你这个傻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说!你想气死我吗?”
唉,自从及笄之后,我觉得我的泪水就像那江河里的水一样多,动不动就冒了出来,怎么这么脆弱!自我唾弃一下。
“没事的,不要哭。”容可靠着我,我们两人都坐在地上——此时的我,感觉这像是劫后重生。
轻抚着他的眉眼,我问他:“这样就好了么?那你……这是什么病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我都没见过……”
“没什么,只是心痛而已。”容可再闭了闭眼,慢慢地起身,“只要吃了药,很快就能好。”
我不是三岁孩子,当然知道他的病没这么简单。既然他这么说了,就是不想让我担心,那我愿意当个不懂事的三岁孩子。
我们沉默了很久后,容可又开口问我:“婧女刚才要说什么呢?”
“没有……”我不想说了,因为时机过了,也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个冲动的心情。我觉得,容可带给我的震撼永远是最大最强烈的,一如当年他说不要我、他被判处了死刑,又如明明是必死之人却又好好的活着,再如他患上的这个心疾。
不一会儿,楚林进了厅,不冷不热地说道:“容大人,天色晚了,您请回吧!您院里的人已经找来了。”
容可点头,又对我说道:“我先走了。有话以后慢慢说,我想你会在这里住些时日的。”
“因为保成?”我淡淡地问道。
“是的,因为保成。”容可回答。
于是我明白,保成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反对削藩了。那么,他想以我为人质吗?笑话!
虽然一路很劳累,但我并没有早早睡下。我要等到小台回来寻求一个解释。
小台二更将末的时候才回到社王府,而我迎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台,你先喝口水,然后坐下,好好的给我说清楚京城现在的情况。”
“阿姐……”小台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坚定地看着他。
“……好吧。那阿姐想知道什么?”显然,小台在避重就轻。他先问我想知道什么,而不是他自己和盘托出。
我想他确实是有能臣之风,但这不是用来对付家人的。我遂笑问:“小台,我想知道,宫里连续‘走失’了两位主子,现在究竟如何了?你们的计划,又如何了?而你,确定要与我和父亲大人为敌,拥护保成了么?”
小台深看我一眼,认真地说道:“不是的,情况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并非……不行……这个属于机密,暂时是不能外传。但是,从驿馆里逃出来的不仅有社王殿下,还有桂王和其他几位藩王,他们现在都已回到各自藩地,正积极联合其他地方准备起兵——相信不久后皇上就会下令镇压藩王之乱。至于宫里……目前明面上还没有什么动静,可能是皇上压下了这件事。”
我心中暗自佩服翔成,他早先大概就已经预感到削藩之后朝中必有动荡,所以才顶住压力没有大肆封妃。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控制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不会让联系着朝廷利益的后宫各位妃子跟着起哄。
“越刍这边,也接到了藩王的起兵邀请?或者说……保成本来就打了这个谱?”我再问,并清楚地看到了小台的冷汗已经开始出现了。
“……阿姐,社王说……在驿馆的时候,是在他的苦苦劝说下,这些藩王才联合起来同时逃走的……”小台吞吞吐吐,终于把事情告诉了我。
我又惊又怒:保成啊保成,你利令智昏!竟然闯下这种弥天大祸!如果削藩成功了,保成必死无疑,苏家必将遭祸;如果削藩不成功……
不敢再想,我撑起身扬手狠狠地给了小台一巴掌:“苏台,父亲大人这些年的教导,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什么叫明哲保身你不懂吗?!很好!如今我们父母皆不在此处,长姐如母,我的话,你听不听?”
小台被我打得脸一偏,左边脸颊立即红了一片,他小声说了句:“愿听。”
我喘气,指着他:“滚到里面去思过一天!不许吃饭不许饮水给我思过!”
小台捂着脸默默地进了屋,我怒目瞪向外面不敢进来侍候的丫头小厮:“你们,一个都不许偷偷带进任何吃的喝的,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我余怒未消,踩着重重的脚步去找那个忙着同室操戈的社王保成。
楚林急忙挡在我面前,哀求:“姑娘,息怒啊!”
我恍若未闻。
方一出院子,我便被一个人拦住了。
“婧女,你不能去。”来者容可。
我怒道:“容可,这事你也有插进来对不对?皇上削藩,是因为我们大安朝的国本已然动摇,不容延迟,必须强行下手。而保成身为皇弟,就算皇上再如何严厉对待,也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黑暗里,容可轻咳嗽几声,说道:“婧女,你先不要激动。我一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出来了,衣服穿得不够多,还不能在寒风里站太久,你跟我来吧。”
我不置可否,但仍乖乖地跟在容可后面,进了他的院子。
天色太晚,容婶已经睡下了。容可带着我绕过前面,到了一间书房似的屋子,推开门,里面果然还点着蜡烛,桌上还摆着一本书。想来是刚才我在隔壁训斥小台的时候他就料到我会去找保成的麻烦,所以放下书就赶到院外拦我去了。
“为什么?”我劈头问了这一句,相信容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容可收起了书,说道:“因为他的身份。保成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要起兵就能成功。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越刍这个地方了。”
我疑惑:“可是他选择越刍不是因为你么?这里天高皇帝远,也不会让你被人发现。”
容可笑了:“婧女,我该说你天真吗?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抱负,这个抱负,多半不是远离皇宫争斗,就是拼个你死我活。保成身为嫡子,差的只是一个年龄,他与皇上没有任何差别,只因他晚生了几年。你觉得,他会甘心吗?”
我看着容可,一时间觉得他好陌生:“阿可……为什么连你也认为他是应该的……”
容可眼中泛着悲伤。
他说:“这是因为你是从皇上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非我们。藩王一定要除掉,这是皇上才抱有的希望。而一旦保成当上了藩王,那么,他就要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也许以前的我们对藩王确实不满,但现在保成是个藩王,他不能不满自己的身份,你懂了吗?”
“可是……”我欲再争辩。
“没有可是。婧女,你的心还在吗?是不是落在了京城的皇宫?”容可咳嗽起来,眼里透出失望,却仍然说着,“你不能想一想,皇上削藩就真是对的吗?你说藩王动摇了国本,但是皇上不知道轻易削藩是会引起兵变的吗?他不也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为什么他可以,我们就不行呢?”
我哑口无言。
藩地生活 上
浑浑噩噩地回了院子,我赶走了楚林支过来伺候的丫头,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苦苦地想了一整夜。然后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容可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我意识到了我们现在的处境。
他没说错,翔成的削藩的确触犯了藩王的利益,藩王会反抗也是情理之中。保成不过是利用了大家的抵触情绪煽动起一场早晚都会发生的兵变罢了。即使不削藩,也难保以后会不会有权大势大的藩王存有野心。此次如果翔成胜利了,那么削藩成功,以后大安王朝都不再受藩王之苦,岂不快哉?若削藩不成,帝位也不会旁落,因为是保成带头起兵,那么他必将取翔成而代之,两人都是先皇嫡亲的儿子,谁当皇帝不一样?
这便是皇家人的思考方式——不管怎样,他们到最后都会坐享渔翁之利。
再仔细分析了一下小台透露出的讯息,我感到这次起兵的似乎只有保成的兵力最可靠,其他的多半都是享受荣华的闲散藩王,藩地养了不少兵,却中看不中用。
唯一可比的是桂王。早些年就听说过他在藩地养兵,用的是外族骑兵训练方法,十分严格。我脑中浮现出中秋宴上桂王那张满是酒气横肉的脸——人不可貌相。
隔天,小台面壁结束,我木然说道:“苏台,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要你时刻记住,你身后是我们苏家上上下下百十条人命。”
如果我只能选择一个结局,那么我宁可选择保全我的家人。至于翔成……他一旦兵败,我身为皇后,理当与他同生死。
一拿定了主意,我心里就放下了那块大石头,有了精力来坦然面对如今的处境。
越刍是个好地方——虽然可能会乱了些,但毕竟还是难掩繁华。乱,是指的在统治不当的基础上。据说保成之前的那位藩王把越刍经营得还不错,再加上保成本身的能力,现在的越刍,正是一个吸引人的城市。
既然已经决定要放下心中包袱,自然会轻松许多。小台他们每天忙碌,我做为默认的“人质”,没资格更没意图去管他们之间的那些计策决策,如此一来,我就有了闲情在越刍这里四处转转玩玩。
而容可那日的发病终于还是被保成觉察到了。保成冒了好大一通火气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勒令他在院子里好好休养,不得有误。从那开始,我除了在外凑凑热闹逛个街,就在容可的院子里同没个陪伴的人的容婶一处说话。
大约是出于嫉妒,小台看不过去我的清闲,非要我跟着他一起巡视。他不在意别人说闲话,那我也不在意。所以我换上了男装,扮成他的随从,跟着他去体会巡视的乐趣。
一趟走下来,我明白了,所谓“巡视”,不过就是从社王府到衙门,把公务处理掉,然后接见几个下面的小官,听听百姓代表的意见,然后解决下面官员解决不了的案子,最后万事大吉,巡视完毕。
如此这般,令我大开眼界,尤其是那个“百姓代表”的陈述,五花八门。有关于收成的,有关于经营的,有关于盗窃的,还有关于饮食男女的……真是应有尽有。小台正经地坐在上面,面带微笑,仔细地听着那些百姓代表们的话,似是一字不漏的都记了下来。
回府的路上,我好奇地问小台:“这个‘百姓代表’怎么提出的?是先前的那位藩王的主意么?看起来你们都执行得很好,百姓也敢说话了呢。”
小台看我一眼,干巴巴地说道:“母亲大人。”
“嗳?”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母亲大人当年提出来的这个方法。”小台添了几个字,终于把这句话说成了我能听懂的模式。
可……
“母亲大人什么时候跑到过越刍这里来了?她提出的这种建议又怎么能让当时的藩王同意了呢?”我好奇,我很好奇,原谅我的好奇心吧。
小台很难以启齿似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当年她……母亲大人路过了越刍,然后和这里的藩王有些……交情。之后母亲大人建议藩王改革,以便让越刍这个地方能更好管理。嗯……建议中好像是有这个‘百姓代表’一条吧……”
我再次感慨了:母亲大人,您果然不是一般人物!竟然能和藩王有交情。我没记错的话,母亲大人不是一直自称是“无依无靠备受欺压”的孤儿吗?这个……交情……
忽然有些了解父亲大人对母亲大人的如斯紧张原因何在了。母亲大人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个风云人物?这点理应有人对我提及才是,而且依母亲大人的脾性,任何“当年之勇”她都绝对不会放过地在子女面前显摆显摆。
那么,这就是父母都不愿说起的往事了。我记得,好像他们说过,他们有一段时间是不在京城的,应该是在离开了京城的这段日子里与这位越刍地区的藩王有了交情吧!
正想着,却见前面一辆眼熟的马车冲了过来,车夫熟练的驾车技巧不禁让我联想起越刍当地一个著名车行商号——凌氏。
小台把我使劲一拉,带到了路边,责备道:“阿姐,你刚才又出什么神呢?!看见了车也不躲,就呆在路中间,有多危险啊!”
我扭头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拐角,这才问他:“那是谁家的马车?”
小台一副不知要不要生气的样子,叹气,拉着我继续前行:“多明显的标记,车厢上绘着的不就是凌家特有的云纹吗?一看就是凌府的马车,更别提驾车人的娴熟程度了——在越刍,能训练出这么精湛驾车技艺的车行,只有凌家。你不是常常出门么,怎么连这个都没听说过?”
真的是凌家的马车啊!这么说来,那个孩子没骗我。
我笑道:“不,我在外听说过凌家。刚才只是忽然想到了前两天出门时遇到的一个孩子罢了。”
“孩子?”小台顺着我的话随口问了问。
我点头道:“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
小台没有再问,我俩静静地往回走。
说到这个孩子,其实是前天还是再早一天来着,我去一家药铺帮容婶买些药。在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魂不守舍的孩子。大约有十岁左右,打扮得倒是干净整齐,可那张红扑扑的娃娃脸却过于冷漠了些,不像个孩子,倒像个小大人。
她抬头看了我好久,我都被她吓到了。哪有谁家的小孩儿竟然用这种不含一丝感情的漂亮眼睛看人?那眼神,要多空洞有多空洞——也不是空洞,就是冷漠,冷漠到空洞的那种冷漠。
我被她看得发毛,只好蹲下,尽量拿出了最大的笑容,问道:“小妹妹,不好意思,我刚才有没有碰疼你?”
她依然是那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摇头。
我忍着不适,问道:“那你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呢?没有大人带着你吗?你家住在哪里,要不要姐姐带你回家?”
这个女孩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我望过去,却毫无防备的被她推了一把,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地。等我抓起掉落的药包再向前看时,哪还有女孩的身影?
我连忙四处张望,正见她往河边跑。不知当时是怎的,电光石火间,一个想法突然蹦到脑海里:她要跳河!
顾不得拍去衣上的灰尘,我抬脚就跑了上去,边跑边将药包揣进怀中,准备抓住这个孩子。眼看着靠近了,那孩子竟然变了步伐,比我更快了一些,并且还转了个方向。
我大惊,生怕她真的跳了河,连忙运起多年不怎么使用的力气,刚要飞扑上前拦着她的去向,迎面就奔过来一辆马车。
我厉声高呼:“停车!小心撞到孩子!”
那车风驰电掣一般,眼看就要将孩子撞飞。千钧一发之际,那孩子停止了奔跑,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了马车,稳稳地落在车夫身旁。
虚惊一场,我吓得不轻,止住了脚步在一边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马车在我身边停住,那女孩跳下了车,歪着头看看我,问道:“你为什么要追我?”
我也没工夫去生气:“我以为你要跳河!”
小女孩童音未消,说话却着实冷淡:“你撞到了我——我刚才只是耍耍你罢了。好了,这样,你我恩怨抵消。如果你觉得我对你做的太过火,那你就去凌家找凌巧儿即可。”
说完,她再次跳回马车,也不见她坐进车厢,就对车夫说道:“走吧。”
从头到尾没看她露出一次正常孩子该有的表情。
我深刻地纳闷:难道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不成?什么恩怨报复的,现在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被教育大的啊?谁教给这么一个女孩子这些江湖习气的?连我这般叛逆的女孩子,小的时候还不曾这样。是我老了还是这个孩子老了?
再看那马车,已经风速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只听旁边路过的几个人奇道:“咦?那是凌家车行的马车?”
后来我留心打听了一下凌家,原来这是个有名的车行。说有名是因为这个车行不仅马车好马匹壮,连训练出来的车夫都是一等一的优秀。所以当地百姓凡是稍有能力的,都愿意雇用凌家车行的马车,以显示自己的身份。
据悉凌家现在有三位千金。最大的一位已经十七岁了,精明强干,帮着自家父亲照管车行,很受尊敬。另外两位好像都还没及笄,更不知闺名为何。
看那女孩子的衣着与作为,不像凌家千金,但可以支使车夫的女孩子,还能是什么身份?再说了,她都说自己叫“凌巧儿”了,这个姓,就算她不是凌家三千金之一,也必定与凌家有着莫大的联系。
回到社王府没多久,我便将那个孩子淡忘了。
因为近些天来越刍冷了很多,容可偏偏是个闲不住的人,容婶说他常常悄悄看公文看到半夜都不睡。我听了之后也只是一笑,说小台也是这样。
但我的心里还是挂牵的。容可那次在我面前发病的样子,我想我是永远记住的了。这么吓人的发作,他怎么能忍受过来的呢?我问过那个给他看病配药的老大夫。他说容可心疾发作时疼痛无比,犹如利刃刮心,所幸平时则并无大碍,唯一需要的就是静养,不可劳累过度。
然而他不停的这样操劳着,能行吗?
我多次想劝劝他,可又苦于没有机会也没有立场。
自从小台面壁的那晚他与我谈过一次后,我俩就有半个月没有单独相处过了。我知道保成正忙着练兵,小台正忙着给养,就是不知容可忙着什么。他的院子里天天鸽子飞来飞去,我与容婶两个闲人也从来不问那鸽子脚上系的是哪里来的信。
偌大的社王府,就我与容婶两人碌碌无为——只不知保成这里为何除了我与容婶,都没有其他女眷。
难道他……不近女色?
这个猜测让我着实寒了一下又汗了一把。
半个月,正好是越刍这个偏远地区收到京城消息的时间。所以,当半个月过去后,探子早已送回的一些消息才传到了这里,一同来到的,好像还有一份文书。
保成捏着一张皇榜样子的东西,哼笑着,对我说:“皇上亲笔书写的讨伐檄文呢!真是难得的好字体啊!”
我随着他一起笑,说道:“陛下文字功夫一向甚好。”
然后我接过他递给我的檄文。但见龙飞凤舞笔走龙蛇,虽能看出这与我素来所见的翔成的朱笔批示同出一人之手,可风格完全变了样,好像少了往常的沉稳内敛,多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这个……难得陛下也有张扬的时候……哈哈……”我咧嘴,却不知该怎么笑才好。
保成自我手上夺回檄文,完全不管我是不是看完了其间内容,翻了脸,说道:“苏梧桐,我还真后悔一时冲动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你八成就是我的克星!天生的!”
我大惑不解:“殿下,您这又是怎么了?”
保成啪的把檄文又扔到了我脸上,我火气上来,扯下檄文,握成一团,怒道:“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你说我是干什么?”保成拔高了音,“你说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皇兄因为你已经怒气冲天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知道昨天容可接到了什么信……”
他忽然像哑了口的八哥,住了嘴,懊恼地捶打了一下桌子,转身就走。